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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母校
我试图与十多年前的自己合拢
教学楼、餐厅、学生公寓都是新的
美人蕉盛开。我的老无法刷新
那时瘦弱，一身葱茏
在母校，我用八年时光固定成蜡烛的形状
青春被暮色一次次涂改
校园破旧，外边是稻田。铃声
一遍一遍地敲
又听铃声
一个人在乡下学校，被铃声敲打过十八年
就不会有多少枝节。像我
形状方正，一直规规矩矩地走路
后来方向有误。在机关办公室
落满尘埃，很难保持蜡烛的样子
在母校，我突然被铃声又敲了一下
整个上午，骨节一遍遍地响
办公室
这种坐姿，让我一下子返回从前
教师用书、备课本、作业本有些凌乱
那么小的字，些微的光
我曾在一张桌子上静静地生长影子
外面喧嚣。我很小，也很瘦硬
就像现在，老丁头在对面与我打招呼
舒了舒眉头，一副紧绷绷的样子
工作计划
指导思想、方法措施、时间安排
以前，我也这么认真地撰写工作计划
学期初，把自己细细分解
校长说，教书就像种责任田
自己就是肥料，要一点一点地抛
我一次次空了下去
后来，调到局机关办公室
我没能完成，多年前的工作计划
备课本
翻了翻收过来的教案
我仿佛在翻动荒芜多年的一块耕地
当年，我也这么精耕细作
分单元，分章节，分课时，分步骤
就像田地，被分得一垄一垄的
我知道，备课要把教材备进去，把教法备进去
还要把学生备进去
那时，我把自己也备了进去
批改作业
对号，叉，批语。一些枝桠被修剪
另外一些，朝着阳光生长
我喜欢满纸鹅黄的芽
那么多细细的翅膀。明亮的眼睛
看着看着，我忽然发现了一棵稗草
没有笔，我用手
做了一个剪除的姿势
遇见学生
她叫了我一声：“老师！”
一枚多年的果实，从我身上滚落下来
她在讲台上上课，完全是一棵树的样子
我深入她的责任田，那么温热的垄间
几十棵幼苗颤动着露珠
那时，她坐在教室靠南窗边的位子
大眼睛，也是这么忽闪忽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