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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一个小女孩，她是以盗窃为生的人，同时还是个孤儿，只有14岁。她的家在某省，7岁来到上海，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妈妈在她来上海前死掉了，她没有父亲，这是她自己讲的。
我曾经跟她聊过很多次，只是她始终不愿意跟我讲以前的事情，不过我还是没有放弃，来找她。今天她看上去她有点不伦不类：很明显的晒的黝黑的皮肤，嘴唇干裂，头发是前几年流行的爆炸头，颜色染成黄色，应该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头发似乎很杂。他身上穿着一件类似于牛仔的无袖蓝色上衣，裤子她上次告诉我是什么名牌的，我不记得了。她眼睛里面有血丝，应该是出去“干活”才回来。我在她花250块钱租来的屋子外面把买给她的水果递给她。她拿出烟扬手向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是问我要不要抽烟，我有礼貌的拒绝了。
我说：我不抽。
我这么说好像在她的意料之中的事情，说：进来坐，有点脏。
她的房子大概有12平米，进门后她说：姐，你是不是又要写作文？
我点头。上次我跟她聊过了，回家想的多了，可就是无法下笔。不知道要用什么立场来表述这个孩子。
她说话是看了我一下说：你等一下，我先洗澡，昨晚我偷一件衣服回来，一会我试给你你看。
她说的很自然，顺手就开始脱衣服。我没有避讳看她的身体，她真的还是个孩子，乳房才刚刚开始发育，手臂细的让我心疼。
她在浴盆里显的格外瘦小，她说：姐，这几天我没有再偷东西了，可是我快没有钱吃饭了。今天我实在受不了了，偷了一部手机卖了，现在诺基亚5300才卖400块钱。
我安静的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完全没有自责。而我更多的是理解，一个7岁的孩子靠什么一个人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无依无靠的生活了7年。当我们还在为早上是吃荷包蛋还是牛奶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要自己觅食了，今天我偷了这家的饼干，明天不能在来了。
她开始擦肥皂了，从脖子上面开始，擦拭着留在身体上面的污渍。泡沫由白色的变为灰黄，她接着说：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的。
她很爽快，我也没有再拖泥带水的。我说：你害怕吗？偷东西的时候。
她眼神很纯净，因为洗澡水气的原因嘴巴也没有刚才干裂了，温润了些。她说：我第一次偷东西是当场被抓的，我是偷一个水果，（具体是什么水果已经不记得了）因为当时我实在饿的慌，没有愿意给我东西吃，我只是想填饱肚子。那次卖水果的人把我打的门牙都掉了。还好那时候我牙还没有换，要不现在你就看不到我的门牙了。哈哈。顿了一下接着说：后来我就没有再被抓了，我想尽办法来保证我的生活。我不想饿死。住在周围的人都知道我是小偷。
我还是没有讲话，因为此刻我没有资格询问她，是好是坏偷都是她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必备条件之一。
她在挤干毛巾，开始擦拭身上的水。丝毫没有外人在场的羞涩与不安。她就这样点燃一根烟光着身子坐在我对面，说：我自己开始偷东西是自行车，开始我不会开锁后来学会了。偷来可以卖给收废铁的，开始大概能卖30块钱，最近物价变化连这个也只能卖15块了。我发现这样不能养活我，就跟着隔壁的二虎去拾铁，不过拾铁太苦了，每天夜里出门，下午才能回来，几天下来我就受不了了，心里想反正这种事情也是一半偷一半捡的，还不如就偷，那样至少我还能快活些。从那以后我看到别人穿的用的吃的，只要是好的，我就想要，就会想尽办法得到。我也要过与你们一样的生活。
你看我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用偷的钱买的。
这时烟抽完了，她在一个大的纸箱里找出一内衣，穿上后拿出一个纸包，我想着该是她说的那件衣服了吧。
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是only的。还是新的，穿在她身上似乎有点大。她说：这件衣服很贵的，有一次我在橱窗里面看到，我很想要。于是我在那家店的外面等了一个星期，终于有人来买下了。我当时是很高兴能偷到这件裙子的。
说真的她穿的不好看，起码不适合。她肤色黑，头发乱，纯洁的心，可是裙子很飘逸也很虚伪。
她走到镜子前，转了一圈，她眼睛明亮接着暗淡，面部严肃了起来说：姐，你为什么不像外面的人那样对我，跟他们一样厌恶我。我觉得你跟我在一起聊天就像我穿着裙子一样，别扭。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你对我好我知道，不过以后不要在来看我了，我没什么故事让你写，也没有时间陪你。
这个只有14岁的孩子。这个成熟的苍老的孩子。
她告诉我她的所有故事，用以来回报我对她的好。
我起身准备离开，转身看着她：14岁以前不要偷别人500块以上的东西，会被判刑的。
算是在忠告她，自己的行为该付出的代价。
后来我在路上碰见过她，她应该是在寻找目标，叼着烟，吊儿郎当。我叫她名字，她装作不认识我，我就不再叫她了，也装作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