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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父亲的工作
他以前是整修土地的
顺带圈养一些谷物的灵魂
他的职称，应该是
高级农民
因为经验丰富
后来，他选修专业了
田地锈蚀在锄片上
他一年如期地回家一趟
到老屋房梁的裂缝里
签到
那时他的工作很保密
也许与他村支书任上的调离很有关
忽然，有一年，他不能自由归来了
只能将我们从故乡的贝壳里
抽拔出去
完结年末最后一天的美满结局
火车拖拽了好远好远
左转右转上坡又下坡
大口大口地喘气
却一下子冲破了山体漆黑的隧洞
我的天呀，这个笨重的铁家伙
忽悠我们的是
从山村偷渡到丛林
父亲依然在汗水的训导下
在编服役
我抵达的那个下午
脚下的石棱是故乡的味道
一样扎破鞋印
当时他正从山体的隧道里出来
摆脱一种重力的吸引
至此，这些年来，我才知道
他眼角边暗流的愧疚
是山石附加，阻挡了回音
至此，他已从农民的队伍中脱贫
跻身为农民工人，工人
总得守点纪律
尽管年龄很深
来以后，每个早晨我都目送父亲出门
注意他第一次送我远离乡土时的转身
而每个傍晚，我又静静等他归来
做一杆真实的猎枪
牵挂从山林里潜回的深夜猎人
我倾向，父亲是一个亟需保护的孩子
他走进山洞的脚印是一条半入监狱的铁链
很难原路返回
那时，我会不会很尖锐地追索一种过失的责任
如果他在异乡的原野里意外
我宁愿他被故乡干瘪的土地
捆绑得更紧
返程时，火车又是左转右转
上坡又下坡，大口大口地喘气
它通过山体隧道时，我希望它慢下来
好好听听心脏的声音
师傅，悠着点
这洞壁是我父亲凿的
别撞疼了我的肋骨
弯曲了后半生
2008。0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