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要揍我

冰川海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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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办公大楼,到车库开了车,打开音乐播放机,选择了苗乡侗寨歌曲,我一边听着歌曲,开着车走到公司门口,门卫一如既往的向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微笑着说一声:“李总好,您慢走。”说着打开大门,我点点头,继续开着车前行。

    累了一天了,去哪里呢?我开始琢磨,渔村酒店?那里都是南方的特色小菜,味道纯朴的可口,酒店布置又富有古典情趣,优美的苗族歌曲,干净的用具。

    想着想着,渔村酒店就到了,酒店门前的招待人员看见我的车,马上笑哈哈的走上前,深深鞠躬说:“欢迎李总,好久不见了,您好,里边请。”我在招待人员的帮助下,停好了车,走进酒店,酒店里的人见了我,无不鞠躬问好,服务小姐上前问我:“李总好,欢迎您的光临,您一到来,我们渔村酒店顿时蓬荜生辉,请问您们几位?今天要哪一个雅阁?”

    我掏出香烟,点燃一支,深深吸一口,吐出圆圆的烟圈,想想说:“就我一个人,老地方。”说着径直走向天水阁,服务小姐跟着我进了雅阁,笑的满面春风,不经意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问:“李总,最近到哪里出差了?好久不见了,中午,我们老板还询问我们您最近有没有光临呢。”

    我说:“两广两湖两山两河,大部分市场重新去察看了一下。胡老板呢?”

    服务小姐说:“老板下午乘飞机到加拿大去了,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我们,说见到您了,让我们带他向您问好呢。”

    我说:“代我转告胡老板,说谢谢了。”

    服务小姐把菜谱放在我的眼前,轻轻翻开问我:“请问,今天您点什么菜?”

    我吸了一口烟说:“你们酒店今天哪个菜打折搞活动?”

    服务小姐想想说:“今天没有做活动的菜,不过免费赠送一瓶啤酒,您爱吃哪个菜,我来帮您点。”

    我说:“酸汤银鱼吧;别的就不要了,一个人吃不了的。”

    服务小姐说了声好的,给我沏了一杯茶,说声请您稍等、菜马上就好,转身出去了。

    我一边喝着茶,一边在想,这是什么茶?味道清淡而甘醇而悠远,我每天忙于赚钱,早已抛弃了大千世界里的种种美好与快乐,在我的眼里,除了钱,没有第二兴趣。如这茶,每到一个市场,员工们都用最好的茶招待我,就像用最热情的心招待我一样,可是,我一见他们,马上组织开会,听取汇报,做下一步工作部署,从来没有问过茶方面的学问。

    菜来了,服务小姐把菜拜访好,把筷子与盘送到我手里,把啤酒打开,斟满杯,站在我身边了。我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等服务小姐问我“李总,喝什么茶”的时候,我已经出了雅阁。这是大学毕业踏入社会,在快速生活节奏里,形成的习惯,除了和客人一些进餐,我会刻意控制这个不好的习惯,一般时候,都这样。

    离开酒店,我不知道去哪里了,回家,一个人没有什么意思,尽管,我事业有成了后,很多朋友们帮我介绍对象,个个如花似玉,美不胜收,只是,我都没有同意。

    在我八年寒窗孤灯的日子里,没有一个女孩的愿意和我做朋友,在二里村租简易房住的时候,家家都有女孩,就我的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走过风雨走过春秋,她们都不愿意知道我的名字。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小房子里,我整整度过八个年头,贫穷、寒酸、流浪日夜与我相伴,过中秋节的时候、过年的时候,都是这样;我曾经忧伤过、曾经迷惘过、也曾经黯然泪下,又有谁知晓,肯与我分担人生的苦难?

    八年落魄里,我阅览了大量的书籍,多次仔细阅读了马克思主义哲学论著,像莽原里的狼,终于在废墟中崛起了,我在打工粮草告急的时候,被迫告别一直赖以生存的打工生涯,没有了住的地方,我只拿了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开始在他乡的街头流浪,靠拣垃圾勉强度日。

    如今,我大展鸿图,还是那些女孩,说是爱我,我没有搭理,就托我的朋友们说亲,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开始喜欢我、愿意嫁给我了。我还是以前的李一龙,难道是上帝突然赐予了她们对我的爱?

    我不比过去,过去,若有人说爱我,我会感到幸福。如今,我腰缠万贯,天南地北,都有我李一龙这个名字,还被很多人叫的很响亮,这个时候,有人说爱、愿意与我同甘共苦,我的第一意识是:你是爱上我的钱了吧。我辛苦赚来的钱,可不能随便与别人共享,我落魄的时候,没有女孩愿意与我同甘共苦、都藐视我,等我有钱了,她们都来了,而且打扮的很妖艳、对我很热情,哭着向我证明她们是多么的爱我,说她们是多么不想看着孤单的忙碌了一年又一年,说愿意照顾我。

    我怀疑她们的动机,怀疑她们的终极目的。那些年,她们忙什么去了?我已经习惯了孤寂,无所谓了,只要我能赚钱,别的都无所谓了。

    而且,我自有解决孤寂问题的方法,到红蓉大酒店,包一个桃源房,点一些啤酒,要一些水果,再点一个漂亮的小姐陪我;搂着小姐、吻着小姐的红唇,唱歌、跳舞、喝酒、玩纸牌。而后度过漫长的一晚。

    我讨厌夜晚,越来越讨厌,因为进了晚夜,我的员工们按国家劳动法规定,要下班回家休息;这一时段,我就没有钱赚。所以,我更喜欢白天,我有数不完的钱赚,尽管自己很忙碌、操碎了心;但是,只要赚钱,劳苦又算得了什么。

    老样子,红蓉大酒店。我进了酒店,服务小姐忙着走上前,殷切的打招呼:“李总您好,吃饭,还是老地方。”

    我说老办法,服务小姐扶着我的胳膊,乘电梯上了四楼,来到老地方,风陵渡口房间。一个老姐领了二十多个小姐,笑微微的走了进来,在我面前站成三排,让我挑选。我围绕小姐们,转了一圈,没有看够,再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够;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殷勤的笑微微;就这样,我转了七圈,经过多方面喜好标准挑选,最终挑了一个身材姣好、丰韵、白净、笑容带露、内涵文静、大三点的女孩。

    我问了女孩的芳名,叫小梅。我让小梅点了酒水饮料、小吃,小梅问我要什么烟,我说来一包软玉溪。

    老姐和小姐们向我鞠躬问安后,婀娜的退出了房间,服务小姐等所点的东西都上好了,并且布置完毕后;也问安、退了出去。

    小梅把门锁好了,坐在我的身边,吻了我的嘴,一头扑进我的怀里,娇滴滴的娓娓说:“李总,给一些温情,好吗?”

    我抱紧了小梅,说:“你回唱千千阙吗,我想听。”

    小梅揽着我的脖子问:“你怎么爱听这首歌,和你的身份不相匹配呀,我给你唱跟我回家。你会喜欢听的。”

    我说:“就听千千阙,这是我这些年,在落难的环境与富足的环境中形成的一个情结,你给我唱,好吗?”

    小梅看我突然变的阴郁的表情,轻轻点点头说:“好吧,那我就唱给你听,你听的时候要开心,好吗。”

    我点燃一支烟,大吸一口,点了点头。小梅在我的怀里开始歌唱了,婉转而悠扬的音乐、高亢而动听的深情歌唱,我吻住小梅的右手,眼前展开了昨日的情景。

    大学毕业,到他乡打工的时候;我每个月挣的钱,除了房租、水电费,吃反都要在节约的基础上再打五折,否则,随时面临身无分文的窘迫境界,衣服都是大学时候的,一件也不敢美,哪怕遇到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每个周末到商场,站在自己喜欢的衣服面前看好久,然后无奈的离去,直到有一天那件衣服被人买去了,我才不再去发呆了。

    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人真心和做朋友,一个人独自默默的走过春夏,在萧瑟的风、阴沉的雨的陪同下,进入深秋。

    干冷的劲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吹去了我身上破旧衣服的色泽,我心事重重的游走在他乡的街头,破烂的街道,到处是飞扬的垃圾片,卖廉价衣服卖小吃的贩子们在乌烟瘴气的街道两旁,高声叫卖着,打工的人们、男的、女的,下班回来后,裹紧衣衫匆匆飞走回家,也有一些人们在叫卖声中,停下忙乱的脚步,有的买菠菜、有的买面条、有的吃麻辣汤、有的看廉价衣服,有的自己也不知道停下来做什么、眼睛里像我一样充满深沉的痛楚、那是人生不得已、那是苍天不眷顾我的复杂的表情。

    我一元钱买四个馒头,回到家里,用开水泡着吃完,把破旧的皮鞋换成鞋底已经断裂的拖鞋,在屋子里转悠转悠,漫无目的、若有其事的转悠。酸楚的苍悲阵阵不断击打着我的心,脑子里充满迷惘,眼睛里积满的晶莹的泪水;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疲惫的身躯、苦涩的岁月、艰辛的生活,我能怎么做呢?我一次一次的问自己,从来,不敢想像自己的未来。

    但是,打工是我赖以生存的本源,勉强度日、却没有露宿街头的时候。打工的第六年,整个经济疲软,很多企业接踵破产倒闭,我们公司有些实资;不像其他公司没有办公大楼、没有厂房,租了40平米的写字楼办公室,空手套白狼,靠关系网络经营,经不起风雨的颠覆。我们公司安然度过了这一年,只是没有了利润。

    第二年,市场更加疲软,经济开始倒退,我们公司也支撑不住了,老板含泪被迫向员工们宣布,自己惨淡经营了十多年的公司要关门了,人生该是相互说再见了时候到了。

    从此,我失去了生活的资本,没有了钱租房子住了,沦落街头,把“尊严、人格”放下,拣破烂为生,晚上,用工地施工后废弃的水泥袋子裹紧身体、包严实脑袋,在城外的破城墙下睡觉。

    日复一日,谁知道我那时正在水深火热中挣扎?谁看见我了、会大方的出手相救?我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流浪猫。

    世界没有永恒的定律,我依靠乞讨与拣破烂起家,开始收破烂,依靠收破烂,我变成了这个事里最大的收破烂的人,人们都称我垃圾王。

    我一心做破烂的生意,积攒了一笔资金,我决定转卖了垃圾场,做投资。我的第一笔生意就是贩卖服装,然后自己开了服装厂;再后来,做收购,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赚钱。

    慢慢,人们开始尊敬我,给我面子,为我捧场,为我喝彩,与我交朋友。好多在过去连门口都不敢到的酒店和各高级娱乐所热情邀请我加盟。

    整个城市里的人们都叫我李总,后来,别的他乡的人们也叫我李总,向我鞠躬问好。

    小梅唱完了,问我喜欢听她的声音吗,我仍然陷入深深的回忆中,想哭、想笑。

    小梅抱住我的脖子,用劲吻了一口我的嘴唇,我才回神了。掩饰的笑了一下,说:“好听,很好听。”

    小梅看我满脸的痛楚,就想方设法逗我开心,我们玩纸牌、对唱、喝酒、我抽烟。

    时间进入深夜12点,我和小梅一起洗过澡,相互拥抱着上了床,女人,天生尤物,白皙而软绵绵的肌肤、秀美的面容、杨柳般的身体、娓娓而来的声音,尤其是那特有的三大点让给于他的人消魂锁骨。

    更是那凝聚了美的全部内涵、包容了天地的地方,让有机会享受的人,有一种快要成仙的快感。

    凌晨四点多,一阵强烈的烟味把我从点钱的好梦里惊醒,我叫醒了小梅问怎么回事?

    小梅懒洋洋的抱住我腰说:“老公,睡觉了,人家想让你搂紧点。”

    一会整个楼里充满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我马上意识到不好,是失火了,而且我们已经逃不出去了。小梅也感到情况不好,马上拉起我,我们都穿好衣服,小梅问我怎么办?屋子里浓烟似燃。

    我走到门口试着开门,一个大火球扑面而来,我被狭傻了,小梅马上一脚把门踹上,说:“怎么办?李总。”

    我走到窗口前向窗外看,只见外面浓烟滚滚,燃烧的噼啪声、爆炸声,楼道里的喊叫声开始有气无力。

    小梅紧紧抱住我,害怕的浑身哆嗦。我看着窗外,问小梅:“我们若是跳下去,会有什么结果等着我们?”

    小梅听我一说跳,马上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把床单和被罩撕成宽条,打成结,对我说:“李总,我们跳吧,不过,如果我们跳下去都活着,不管谁残废,你都要娶我回家。好吗?”说着扑进我的怀里,死死抱紧了我。

    我只想着逃命,否则,我的那么钱就不知道要便宜哪个龟孙子了,哪想着活着就在一起、哪想着患难见真情。我的钱太多了,多的我都数不清楚了,我不能死,为了那么多钱,我绝对不能死。

    我说好,我们一起跳。小梅把打好结的宽布条从窗外放下去了,我们站在窗前正准备跳,我突然想起今晚我是高消费,不行,我不能吃亏,我是商人出生。我抱住小梅的嘴深深吻了一口,感觉又赚回一些,少吃了一些亏。

    小梅看着说:“李总,您也突然舍不得离开我吗?我们一起抱紧了跳。”说着我们紧紧抱在一起,拽着布条纵身跳出了窗外。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在落地时,小梅在我身下,我应该死不了,于是,我把小梅压向下倾,这样落地时,小梅就在我身下了;而小梅为了保护我,也主动争着调整自己的身体、想着她先落地、让我摔在她的身上。

    就在我们跳落过程中,我又想起,我一晚的高级别消费是早上退房时结帐,想到这里,我高兴死了,哈哈,我又赚了,没有付钱,也就不用付钱了,白消费了,我真是进几年命好级了;我在想酒店前台的人和那些登记必须要被着大火烧的一干二净,否则,有底账了,肯定有人找我要一夜的消费。如此,我高兴的竟然忘记了自己在逃命。

    布条突然断了,小梅大叫“啊”一声,我们失去了自我控制,自由加速度下降。

    钱啊,该死的老天,整我,我死了,我的钱句不属于我了,我舍不得呀。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见上帝伸出慈悲的大手扶着一个一个男男女女上月光船,我是倒数第二个,轮到我了,上帝狠狠的看我,生气的说:“李一龙,你这个败类,为了赚钱不折手段,眼睛里只有钱。”说着要揍我。我吓的赶紧跑到深厚那个女人的背后藏了起来。月光船开始进入天堂,而我,上帝不管了,上帝要揍我,我突然感觉浑身疼的要命,难受啊,忍不住了,太难受,我跪在上帝面前,恳求上帝原谅我,让我死,不能上天堂,下地狱也行,只要我能死了。

    上帝说:“你哪里也去不了,地狱早已是人满为患了,而且你还没有丧心到该下地狱的时候,你回去吧。”

    我哭了,上帝也没有接收我,把我身后的那个女人带着回了天堂,上帝在天堂门里狠狠看了我一眼,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