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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月光是柔和温暖的，总在夜幕降临时多一层恬然的色彩，光晕舒展，洒向广袤的苍穹。
圆月中秋，月亮不知升了多少回？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在家乡的时候，每逢中秋节，全家总是提前吃完晚饭，我和外公把八仙桌抬到屋外，外婆和妈妈早已准备好供品，有青色的桔子、黄灿灿的梨、鲜红的柿子、紫色的葡萄，还有各种味道的月饼。看她们静默的表情，轻柔的摆放，避免盘子之间的细微撞击声，我想肯定怕惊扰了神仙款款而至的步履。一切准备妥当，看月亮缓缓移动，移至正当头时，外婆双手合十捧着点燃的三炷香，微闭双眼，嘴巴悄悄念叨，虔诚的叩首，把香插到香炉里，接着全家从长到幼一一跪在蒲团上三叩拜。自始自终，大家不说一个字，诚恳、庄重，我不知道要用多少真情、多少真心来膜拜才算是恰如其分，才能让心归于静寂。这种时候，无法向人诠释一种感觉和心境，还有一种心念和渴望。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香炉的香燃至一半，外婆再叩首，然后我们可以收供品了。我把香炉端到堂屋的柜上，柜上摆放着弥勒佛、观音佛，地藏王菩萨，佛主总是笑着。看到观音佛主托着玉净瓶，瓶中的柳条羞涩的低头，佛主圆圆的脸上带着微笑，盈盈笑语之间，谁又能解得开其中暗藏的玄机和巧妙，充满生命的寰宇给我们怎样一个昭示的手势？我凝视着佛主，心中升腾着一股淡淡的火焰，不管是虚拟的，还是存在的，有对世间万物生灵的尊重。
走出堂屋，抬头，月亮越来越明亮，给天空镀上了一层金色。全家围坐在一起，吃月饼、赏月，这时大家才轻松，言谈之间流露出快乐，开怀的大笑。
外婆指着悬挂的圆月说“宝宝，看到桂花树了吗？还有嫦娥抱着的玉兔。”
顺着外婆的手势，我说“我看到桂花树了，不过玉兔不在嫦娥手中，好像在树根下自己玩乐。”
“咦，听以前的老人说，玉兔是在嫦娥怀里的，怎么你看到的不一样？那个树根下的应该是吴刚。”外婆很是纳闷。全家都笑。
对于传说，人们总是带着神往和幻美。“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佛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嫦娥奔月，那婀娜身姿舞动一个永远绝伦的弧线，飘飘云裳给后人留下许多遐想，人间情和大自然的融合，连带出对天上人间的美好期许和祝福。
不知坐了多久，微风习习，阵阵凉意。外婆和外公一边起身拿凳子，一边打着哈欠，说想睡觉了。
再抬头，月亮慢慢在云中穿行、漫步，或探头、或藏匿。静静的夜晚，面对博大宽阔的皓月当空，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体会内心深处的幽静和坦然，拥抱对生命的热情，我用心倾听来自遥远的天籁之音。
不知在外过了多少个中秋，一样的天空，一样的月亮，不一样的环境，不一样的心绪。月亮又升起来了，而外婆已在遥远的天国，只能想象外婆慈祥的笑容，低头，听见心底的一声叹息。
身在异乡，在华灯初上的晚风里，听风吹桂花树的“沙沙”声响，看远方人家透过半开窗帘溜出的星星点灯，笔端划出跋涉的足迹和苦涩的篇章，挥不去一丝骤然生出的怅然。
今年的中秋，月亮会是谁的脸？捧一寸月光，看影中的自己，淡淡的微笑；抱一片记忆，在翘首的夜晚，独自思念。
2004年9月9日20：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