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许他说那三个字

冰藕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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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阿俊的时候,我已经有了男友,他虽然在w市,可我告诉阿俊,我爱杰,已经爱了很久了。

    阿俊是我同事,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个阳光又俊朗的男孩,对身边人的呵护细心又周到。我未及对他作更多仔细观察,便先入为主的判断,他与我心目中的男人形象相去甚远,我心目中的爱人,一定是那种粗砺而内敛的,野性而深邃的,正如杰,那个其时已经告别我很久很久,奔波在另一城市,为了事业而燃烧激情的成熟男人。

    可是,阿俊对我的关注和关心并不因我的冷淡而减褪下来。他随时感应着我的情绪变化,提醒着天气的冷暖寒热。他总是说,他把你扔得如此孤单,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快乐,而一个好男人,是不会让爱他的女人不快乐的。

    我开始躲避他,虽然我隐隐的觉得他说的话是对的,可我还是躲避他。尤其是在我感觉他的目光灼灼,而话语又过分温柔的时候,我便有意回避,有时是把话题岔开,有时是不耐烦地告诉他,我很忙碌,不愿意被打扰。

    可他并没有计较我的所有不礼貌,反而更细致的过问起我的生活来,遇到我不耐烦的时候,他便轻轻说:“你为什么看不到我的心呢?”便不再言语,默默的走开。

    我至今也回忆不起来,阿俊究竟隐忍了我多少的傲慢和冷漠、霸道和蛮不讲理,以及其他许多许多。我的脑海里,只记忆了关于他的太多的自信,他那时一直斩钉截铁的认为,我终究会爱上他的。而我,只作那都是些年轻的狂妄和自负,拟把痴狂图一醉罢了。

    我对他的看法和态度的改变,是在我听到他读了他写的诗之后。那一次,阿俊因为我告戒他,不许在我面前谈感情,于是,他跟我谈起他的父亲,一个和善宽厚的农民。他说,他以前写过一首给父亲的诗,叫“眺望”说着,便深情的凭记忆朗诵起来。

    我从没有听起过一个大男人如此细致入微的谈他的父亲,不禁被他的那份挚挚爱心感动了,感动的同时,又吃惊不小,惊异于他横溢的诗歌才华。当时我正初学写诗,可我的文字平淡无诗意,也不懂得如何的起承转合,而他的诗歌情真意切,优美动人。我忽生一种爱屋及乌的情绪,为了这浊浪红尘中居然还能觅到一个诗意的人而开心不已,惺惺相惜,我象在暗夜看到了一丝萤火的光亮,又象在溺水的河中觅得一棵橼木,开始对他崇拜起来。

    我说,阿俊,教我写诗吧。他一反常态的谦虚起来。我执意恳求,他忽然狡挟的一笑,眨巴着眼说,那好,有个条件,我教你写诗,但从此允许我说那三个字。

    他异样的眼神已经在第一时间让我猜到,那是哪三个字。我迅即作出快速反应,唔,这样吧,我教你英语,你教我写诗,我们两不相欠。

    瑶瑶,你知我并不是在向你要求什么作为交换啊。他开始急。

    那就好,就这样定了。我些微得意。

    从此,阿俊开始象模象样的评点我的一些笨拙的诗稿。偶尔也还是不甘心的凑上来问:我可以说那三个字吗?

    不行。

    我的回答简约而明确。只是,因为他费心费神的教我写作,语气便不至于再象以前那样生硬。

    有一天,他给了一首诗给我,我一听说是为我写的,下意识的便想拒绝,突兀的问,有那三个字吗?

    “呵呵,你现在防那三个字,象防贼一样。”

    我难为情的笑起来,为我的莫名其妙,为我的病态的提防。

    诗里确实没有那三个字,只是,含蓄又婉约的表达了他在等待进入我的梦。

    我感叹起来,想起不知什么时候,杰已经不再骄傲于我写给他的诗,已经忙碌的无暇细看我写给他的一首又一首深情的文字。我纤弱又敏感的心,除了守望,一时竟找不到航行的罗盘。

    就在这个时候,阿俊辞职下海了,他说,他要做一番事业出来,然后去追寻那个他心中的梦。瑶瑶,其实在我理解是我们的梦啊。他反复强调。

    临行,他在道别的时候忽然诡秘的凑近了我,未等我反应,一个坚定而又清晰的声音便传入耳膜:“爱你!”

    扔下这句话,他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边走边回头对我得意的挤眼,大声说:“没犯规,哈哈哈哈,你没说不许说两个字呀。”

    我哑然,我能把他怎么着呢?这个自信又傻气,浑身却洋溢着蓬勃的朝气和活力的大男孩啊。我忽然隐约忆起,我似乎多次在他面前提起过,我喜欢事业型的男人。我没法把阿俊的下海跟我话联系在一起,这种姑妄的推断会让我头痛欲裂。

    阿俊创业很艰辛,他笑说他是世界上最穷的老板,可他对明天充满了展望,他经常打电话来问候我,不管是到了南方还是北方。在电话里,他纵横编织着他的梦想和对未来的设计,他告诉我,他现在做的是对人力资源的打造,是一个朝阳产业,并对我耐心的讲解他公司的业务。前景的广阔,让他对他心中的梦充满了憧憬。

    我祝福他,一直祝福他,然后总是要很快地挂断电话,怕他在后面缀上什么不妥的言语。可是,我开始对自己不自信起来,开始冷静审视自己的感情起来,开始下意识地把他跟杰比较起来我想到杰其实从来不跟我谈他的事业,在他固执的理念里,小女人不懂经商也不谙世事,只适合在背后静心等待。虽然我劝慰杰,让他停止奔波的脚步,我其实对物质没有太多要求,我只要一份平实而又久远的爱情。可是杰说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的,男人必须通过物质的攫取来证明成功的价值。

    我却不知多大多远的成功才是个头。我抬头仰望天际,只觉茫然又茫然。

    我曾用同样的问题问过阿俊,阿俊也认同男人如果爱一个女人,会想方设法让这个女人拥有最好的生活。可是,阿俊很肯定的说,物质只是一个方面,而情感是最重要的。

    阿俊一忙碌起来会十天半月的没有消息,每当这个时候,我忽然有了一种下意识的担忧,可能习惯了他问候的日子,没有信息反倒让我觉得不塌实。这种异样情愫困绕着我,让我不安而惶惑,因为,我一直小心的在提防阿俊走入我内心,可以说已经到了处心积虑的地步,我没法解释,我以为在我心底,一直牢牢的守着与杰的约定,那份约定,好象已经锁住了我的今生。

    生日那天,我收到了阿俊的电话,电话出奇的短:“今天一定有很多人祝福你,我却只想说”他似乎沉吟了一下,又飞快的接上了:“i love you!”说完,挂断了电话。从来他都是后挂电话的,可是,那天,他挂得特别快。

    我已经来不及责备他了,其实,我一直真实的在感受或承受着阿俊的这份感情,我甚至已经依赖起他的关怀和问候。一份真实又纯粹的情感,那么的执着而坚定,我有什么理由责备它呢?

    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至此,我必须好好向他说明理由了,我不能再纵容着他放任他的深情。原因很简单,阿俊,他比你先到,如此而已。诚然,他现在对我关心甚少,可他那是在为事业,一个为事业奔波的男人应该获得他身后女人的理解和支持,而不是情感的放弃。

    再通电话,一切的解释都行进的很困难,我骤然感觉到言辞的匮乏。阿俊以为我在责备他生日那天的话语,先做无辜声明,说:“我没说你不允许的三个字的。”我哑然失笑,已经泪光盈盈,我说,对不起,阿俊,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想告诉你,今后我们不能再多联系了,因为这样下去,我必定要在两个男人之间做一个选择,这样会让我很痛苦,我外表感性,骨子里却理性执拗,我不允许一切有让我难受的局面的发生。如果真体谅我,请换位到我的角度思索。

    阿俊沉默了两天,说,好吧,不再见面,为了不再让你困惑,从此后,我的心也尘封。但是,我自己给自己保留说这三个字的权利,到了事业有成的那一天,我会开启我心的闸门,携带这三个字,对,中文的三个字而不是英文,来叩问你的心。我希望,那个时候,不只你能接受它,你还要也亲口对我说这它们。

    故事到这里似乎应该结束了,许多年后,我成了家,老公不是杰,也不是阿俊。流年似水,,走过了青涩的花季之后,我明白了爱情这东西,与婚姻的距离其实很远。

    现在的我,已经沉静如秋水的月亮。只是会在偶尔的时刻,幽幽忆起那些爱过和被爱过的日子。回望昨日,阿俊会比一切都更真实的乍现在我蛛网暗结的记忆之门,然后,所有喧嚣的足音都嘎然止步,只有那三个字,那些他在我的胁迫下,一直未曾说出口的三个字,如盏盏萤火,游移在无岸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