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咖啡的故事

白采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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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女播音员富有磁性的嗓音又一次柔媚地彻响,并且迅速地蔓延开来迅速地占据了整座校园。我的想象潮水般地涌卷——我有一万个理由说服我自己——这是阳光普照的午后,我独自躺在秋天的草地上沉思;一只小百灵的欢歌,或者一匹埋头吃草的马驹那被光线斜斜地拉得修长的身影,让我相信我已拥有了整个世界!

    啊,外面有很多新鲜的东西吗?窗外,女播音员柔媚的声音正极尽宛转!然而这是我的居室——几乎是一无所有的居室——女人预先准备好的一杯暗褐色的咖啡,几张空白的纸和一支铅笔!我原本平静的思绪开始变得蓬乱起来,并且引起我的一阵恐慌!啊,在我狭窄而又一无所有的居室里我不可能成为整个世界的主人,我只是一个两手空空的落泊者,是无家可依的思想的奴隶!

    蓦地喝完整杯的咖啡,我有一种走出去的冲动!——窗外,女播音员柔媚的声音正极尽宛转!——我想我该去拜访她,该去亲自听听她那温柔而又满盛着诱惑的说话!是的,就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去拜访她!然而,这种满是罪恶的想法很快就被我推翻——我又一次人为地背叛了我自己!

    作为一个有着几分天赋的画家与诗人,很多时候,我必须忍耐常人所不敢或者不情愿想象的寂寞与愁苦。然而每当我在孤独的时候,我灵魂与灵感的溯源地里,智慧的清泉正喷薄而出,让我置身其间而永远不知疲倦——我渐渐地习惯并且喜欢上那种独特的感觉!的确,我一直以为世界是一座蓝色的海洋,因饱满而凝重——我固执而又因无所畏惧而洒脱!只是,如今——这让我觉得沮丧——我居然心非神属了!什么艺术——绘画,或者诗歌——居然在我的眼里变得模糊起来!

    我再次思量我眼前的映像——虚空了的咖啡杯,几张空白的纸和一支铅笔!而窗外是夕阳退隐后的阴沉的黄昏——哪有什么明媚的阳光与青青的草地,哪有什么欢快的小百灵与独自吃着草的马匹!啊,我再次从我思想的王位上跌下宝座——我哪里是整个世界的主人?

    也许我该去拜访能够一度让我着迷与心醉的那种有着甜美的声音的女人!我开始嘲笑我旧有的固执!是的,有一个故事是这样说的:上帝造出了第一个人,一个寂寞的男人;他为了排遣孤独的滋味,于是自身上取出了一根肋骨,造下了一个美貌的女人这个曾一度让我心酸不已的故事哟——如今我居然开始嘲笑我旧有的固执!

    其实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人认同我的想法——除了一个叫做蓝子的后来理所当然地成为我的女人的女人!我一直以为世界只是一座蓝色的海洋——然而让我觉得悲哀的是,别人都说世界除了海洋外还有青色的山和黄色的泥土,也还有男人和女人——只有蓝子信奉我!啊我总以为一切都是蓝色的:我的画是蓝色的,我的诗是蓝色的,我忧郁的眼泪是蓝色的,咖啡是蓝色的,连同美丽的蓝子!

    认识蓝子,是在一家叫做“蓝蓝”的咖啡屋。那时我一边作着我蓝色的画,一边吟诵我蓝色的诗歌,而蓝子品着一杯我一直以为的叫做蓝色的咖啡!她风姿绰约地做在我的对面,美丽而灵动的双眼一再投来太息般的注视——是让我心动的那种婉约!后来她说她喜欢我那整整一个都是蓝色的世界,我也才知道原来我也曾让她着迷过!于是自然而然地,她又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个女人!哦那个独自品着蓝色咖啡的女人!

    记得那时我吟诵并且题在画上的诗句是——“幽幽的水,是白采水的故乡/幽幽的蓝,是白采水的诗画!”——不意竟然成为我冥冥中宿命里的注定!蓝子,那个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水蓝色的女人,的确以万般的柔情给过我家的温暖!以往,每当我想起这一切我就心怀着满溢的蜜甜,然而这刻,我居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惆怅,我的心隐隐地作痛!

    是窗外弥漫着的柔媚的颤音么,一再拨动着我芜乱中的忧思,让我片刻也无法安宁下来?还是因为世界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幽蓝而怆然若失?

    我忍不住又想起那个古老与神秘而又一直让我心酸不已的神话故事:上帝造出了第一个人,一个寂寞的男人;他为了排遣孤独的滋味,于是自身上取出了一根肋骨,造下了一个美貌的女人后来男人因为无法抗拒禁果的诱惑而一再沉沦,从而被上帝赶出了神的庄园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个曾一度让我心酸不已的故事哟——今日莫非又要在我的身上应验不成?

    窗外弥漫着的柔媚的颤音依旧辗转不歇,依旧让我坐立不安——啊,我居然有一种身处汪洋并且不断地下沉的错觉!

    咖啡已被我喝尽,只剩余透明的杯盏一只——咖啡与其他的一切——早已无所谓暗褐色的真实或者是我意想中的蓝色的虚幻!我那水蓝色的世界居然开始坍塌——蓝子呵,已经来不及替我准备下一杯的咖啡啦!

    我想一切都该结束了!

    也许窗外有我想要的新奇;也许我真的该走出我的居室、走出我和蓝子的关于水蓝色的世界——

    ——也许我要远离蓝子而去!

    女播音员柔媚的颤音终于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