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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来得真快,刚刚立夏,太阳就忙不迭向大地献上她热烈的吻,让夹在中间的我们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冯丹挤在公车上去上班,早晨的阳光斜斜照进车厢,人们脸上带着一丝睡意的惺松和严肃的疲惫,江风灌进窗口,吹乱了冯丹的头发。
踏着高跟鞋走进写字楼,空调的凉爽迎面而来。电梯旁站满了人,有些好像是公司同事又好像不是,冯丹干脆目不斜视,对谁都挂个隐隐笑容。
上得办公室来还没有坐稳,就通知早上要做演示,真要命!冯丹心里暗暗叫苦,ppt她还没做完,不是说好下周再说的吗?
设备很快架好,冯丹叹了一口气,抓起讲稿走进会议室,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等部门人员来齐,冯丹不幸抽到第一号,只好硬着头皮上去讲。为了这个演示,冯丹花了许多的心血。但无奈空间结构对她来讲是太高深的一门学科,虽然把软件的说明书看了无数遍,还是半懂不懂。
才开了个口,就被上司打断。冯丹觉得一股凉气窜遍全身,越来越没有信心讲下去。自己的ppt借用了同事的东西,许多概念她也根本不懂,一解释连连卡壳。幸亏技术部门的同事急忙作出解释,这才算帮她解了围。
坐在中央空调下,冯丹直冒冷汗,恨不得立即昏厥过去,就此翻过这尴尬的一幕。但她只是头脑空白了一阵子,仍然好端端站在讲台上,甚至脸色都没有多少变化。
断断续续讲了足有快两个小时上司才放冯丹下来,冯丹直觉得全身快虚脱。同事在一旁不住安慰她,她只是勉强笑了一下。
不是一个部门,同事怎么会知道她们部门上司的脾气?冯丹知道这次她是在劫难逃了。
果然,演示结束以后,上司神色严肃,没有要散会的意思。接下来的两小时冯丹被上司的长篇累牍轰炸得头晕脑胀,一股真气在胸口直往上涌,冯丹强行压了下去。
点名不点名上司批评了冯丹好几次,虽然“这不是针对冯丹一个人”但那么多演示的人,为什么偏偏挑冯丹我来当靶子?
冯丹是个直脾气,个性又开朗活泼,偏偏遇着一个上司不喜欢她这种性格,才来没几天已经被他或明或暗地绊了几个“下马威”冯丹不喜欢别人玩的阴损,但她并不动声色。她毕竟不是几年前的冯丹了,什么可以放弃什么不好再轻易放弃她多少已经知道一些。率性而为,这个世界如果是她当初想的那么简单,真是做梦也要笑醒。
她不是怕上司骂,也不是怕换工作。只是换到哪里去呢?换到哪里还不都是一样?天生就有那种喜欢折磨别人的人,只是冯丹运气比较不好,走到哪里都让她遇到。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吧。
冯丹想起自己的第一份工作,那短暂的一个月时间,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措手不及的自己,忍受着屈辱只能喝酒发泄,一个下午花光第一个月的薪水,一路痛哭着回家。那时候面对着人性的凉薄,冯丹是多么痛心和恐惧啊。
其实到现在冯丹还是恐惧的,只是她已经学会掩藏这种恐惧。人世变幻无常,冯丹已经学会平和面对,但无常在冯丹身上造成的伤害,却是她心头抛不掉的那根井绳,再怎么视而不见,仍然沉沉地压在心头。
上司在上面唾沫横飞,冯丹隐隐看见他身后,生存那厮狰狞地笑得满身肥肉抖动不已。
等到终于从会议室出来,冯丹已经似活过一世。但无论心中如何翻江倒海,面上冯丹保持着肃穆表情。
下午冯丹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保持着镇定。只是一停下来,她就会咬牙切齿地想:我会讨还这一切的,今日我失去的,我都会要回来!她从后面狠狠白了上司一眼,开始总结上午演示的失误之处。
回去的公车竟然十分空,冯丹笔直地站在车厢里,迎着江风吹乱她的头发。窗外掠过的巨大广告牌上“上海,每一个人的梦想!”仿佛突然刺痛了冯丹的眼睛,两行清泪从她眼中缓缓流淌下来。
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