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傲雪红梅1964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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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是什么,家是遮风避雨的地方;家是温馨的港湾;家是一块儿由自己做主的地盘。就为了有这么个地方,我驾着一叶小舟,一路漂泊,在风雨中艰难孤行,不断地停靠,又不断地起航,不知要驶向何方。

    一九八八年我结婚了,和我的爱人组成了一个家,一个幸福的小家。一间破旧的老屋,粉刷一新,支上了一张双人床,装上淡紫的灯饰,围上海水蓝的纱幔,床头一对我亲手绣的鸳鸯枕,窗台上放着一盆盛开的百合,这就是我精心布置的家,温馨而浪漫。当时,我爱人在外地教书,只有到了节假日才能团聚,在这聚少离多的日子,我们享受着甜蜜的时光。

    一年后,我们的女儿出生了,一个可爱的小生命,使我们组成了幸福的三口之家。女儿出生仅三个月,单位要我上班。为了工作的方便,我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由母亲帮我带孩子。

    弟弟在离我们单位不远的地方临街开了一个百货商铺,在商铺的后面给看铺人隔了一间五平米的小屋,弟弟就让我和孩子住在这间小屋里。一张小炕睡我们三口人都挤,不能平躺,只能侧着身子睡,好歹我爱人只节假日回来。小屋除了小炕也只能放下一个蜂窝煤炉子,剩下的也只有站脚的地了,不能再放任何东西。吃饭时,把出售的大盆扣在地上就成了饭桌,塑料桶扣下就是板凳。在这个临时的家,简陋的生活让我们一家艰难地度过了一个冬天。

    过年了,单位放假,我们回到婆婆家过年。过完了年,我和孩子又回到了这个远离村庄,孤独冷清的小屋。正月的一天,单位的领导路过,看到我住的这么艰苦,很是同情。出了正月,就安排我住在了单位临街的房子里。这是两间新房,一个大间和一个小间,大间是娱乐活动室,让我负责为村民放映录像,我和孩子住里面的小间。这也让我兴奋了好一阵子,对单位领导充满了感激之情。只是,到了晚上十点以后,观众都走了,就剩下我们孤单的娘俩儿。

    这所房子的前面是一条大路,左边和后面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我搂着孩子,看着空落落突然静下来的大屋子,心里不免有点发毛,常常害怕的不能安然入睡。

    在一个阴沉沉的晚上,还敢上了停电,我爱人又不在,一个黑影在窗外晃来晃去,不时发出恐怖的叫声,偶尔还拍打着窗户,吓得孩子大哭,把我也吓得半死,一宿没敢睡。天亮了,才发现是一个精神病人。

    在这种惊恐状态中,我度过了一个春天。

    到了五月份,单位将房子租出去了,我和孩子就住在了单位的办公室。在一张单人床边上又支了一块儿木板,免强能睡下我们三口。上班时,母亲把孩子带走,下班了,再把孩子送回来。这样,又过了五个月。

    十月份,我的同事歇产假归来,也要带着孩子上班,由于单位住房紧张,就让我们到附近的农户租房住,由单位出房租。这样,我和同事合租了一个农户的三间房,我和同事各住两头一间,中间的屋子共用,一家生了一个炉子用来取暖和做饭。

    那一天的傍晚,我抱着孩子从单位去租住的新家,孩子才十三个月大,话还说不完整,她使劲地扭动着身子,小手指着单位的方向,边哭边说:“家,家,回家”我也哭了,心里说,孩子,那是妈妈的单位,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哪有家呀,哪儿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啊!

    在这个租住的新家住了一年多之后,我把孩子留给了母亲,一个人住进了单位宿舍。

    九三年底,我调到了县城某机关工作。单位领导照顾我,给了一间二十几平米卧室兼厨房的房子,这让我很感动,我又有家了。第二年的春天,晚上的一场大雨把我从睡梦中淋醒了。房子漏的狠历害,地上湿漉漉的一片,被子也淋湿了,我把家里所有能接水的器皿全派上了用场。我搂着孩子坐在床角听了一宿的“交响乐”

    第二天,单位给我换了一个小一点的房间,房子很暗,白天得开着灯,和别人合用一间厨房。这样过了一年多之后,我们在城内买了一处二手平房。九五年的春天,我们一家搬进了属于自己的家。

    住着别人曾经住过的地方,心里总是不舒服,感觉好像别人嚼过的梨子,再吃就没了什么味道。半年后,我们在县城买了一块地皮,要自己建房,要建房没有钱怎么办,于是,就把现住的房子卖了,到外面去租房住。

    这是个两间敞开的东厢房,有十七、八平米,卧室兼厨房。夏天真是热的要命,毒辣辣的太阳照一个下午,再加上在屋里做饭,根本没法住人。我们都是在街上乘凉到很晚,才回家睡觉。冬天冷的要命,屋里没有暖气,生一个蜂窝煤炉子做饭兼取暖。我和孩子晚上就到房东的屋里看电视,用暖水袋把被窝捂热了再回来睡。

    一天晚上,我爱人没在家,我和孩子煤气中毒了,差一点要了我们娘俩儿的命,多亏了房子的窗户破,还有房东发现的及时,才使我们娘俩儿侥幸躲过了一难。

    九六年八月,新房建好了,一座独院的二层小楼,二百多平米,水、电、暖齐全。只进行了简单的装修,我们就迫不急待地住了进去。

    我心里的那个满足感、幸福感溢于言表,就好像背着重负的人终于到站了一样,长舒了一口气。我真的太爱这个家了,它是我亲自设计,亲自监工,按照自己的意愿建造的房子。就像一个艺术家欣赏自己的一件得意作品,爱不释手。

    我在大门两边种下了两颗月季花,一颗玫瑰红,一颗金顶黄。我用了心去养,到了开花季节,花开如碗口大,红的欲滴,黄的金灿耀眼,满院飘香。我又在院子里栽了颗香椿树,春天万物复苏时节,采一小把香椿芽做菜比吃什么都香。还种了两颗新品种葡萄,到了秋天,硕果累累,都有点舍不得摘下来吃。几株丝瓜藤顺着外墙蜿蜒爬行,嫩嫩的小丝瓜顶着一朵漂亮的小黄花,服贴地垂在墙上。还有一盆盆的观叶植物,叶大肥绿,在南墙根下随风摇曳。我经常拿一小板凳,坐在门前,尽情地欣赏自己的杰作。心想,我也许要在这里生活一靠子了,甚至想过,等我百年之后,把我的骨灰埋在那颗香椿树下。

    这一次,我又想错了。

    二千年我爱人调到了市里工作,并在市里买了房,为了孩子在市里上一所好学校,我们又于二零零一年,全家举迁到了市里的一个小区。房子是两室两厅,九十多平米,设施齐全,玩境优雅,物业管理到位。但是,我还是一时难以接受,总是想念县城的家,常常是泪伴入眠。搬过去的一盆盆葱翠的花草相继死掉了,我真的伤心到了极点,甚至后悔把家搬到了市里。但为了孩子,实属无奈。

    我经常回到县城的家里去看看,当看到灰尘蒙面的家俱,凋谢的花,枯萎的植物,我的心就像这个家一样颓废。想想曾经的繁华,不免要哭上一场,为家哭,也为自己哭。

    四年过去了,在这里刚住习惯,邻居也才熟悉,我们却又要搬家了。

    我爱人的单位分了一套150平米的大房子,说是分,其实是低价买的,在市里属于高档住宅。宽敞明亮的房间,落地的大玻璃窗,各种高科技的设备,电梯送人上下。院里有一个人工湖,湖里养了许多金鱼,草坪、假山、凉亭、小桥流水,非常优美的人文环境,我当然很喜欢,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站。

    我掐指一算,这已是我们第十三次搬家了。一次次的搬迁,一次次的悲欢,生活一次次的升华。搬家,让我懂得了珍惜;增加了厚爱;积淀了成熟;洗炼了心灵。

    我已习惯了人在旅途的生活,在奔波中寻找快乐,在停靠的港湾里享受温馨,在起程扬帆时更加自信。

    我坚信,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