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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郑宗、承俞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一起玩耍,是最要好的朋友。郑宗忠厚老实,甚至有点木呐,而承俞天资聪颖,无论是学习,还是武功,什么都比我强。甚至他的父亲左相金宗瑞都比我的父亲位高权重,无论我怎样努力,也比不过他,我对承俞又是崇拜又是嫉妒。
那次,我去郊外巡视,远远看见许多蒙面之人在林中围攻承俞,更有一人已是把箭对准了承俞的胸口正要射出。这时,有一女子突然从旁边飞奔而出,她张开双臂,护在承俞身前,仿佛从天而降的天使来拯救承俞,她的身上似有万丈光芒。可是,她只是承俞一个人的天使,而并非我的,我竟有些嫉妒。
承俞告诉我,她是他的学生,那就是公主了。并告诉我他是内定的驸马,几日后的选拔只是形式而已。真羡慕那家伙,可以同自己喜欢的人结亲,他的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那次,我和承俞一同护送公主回宫,她同守宫门的人说自己是首阳大君的长女。我笑着对承俞说:“生平第一次看见一个公主大胆地说着谎话,自由进出宫门,却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当时不知道,她其实说的是真话。
当然,也第一次知道,一个女子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只能是承俞。再一次,心里有了淡淡的失落,那种想争,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再次见到她,是在首阳大君府上。侍女在喊她小姐,说夫人正在找她。她看见我有片刻的惊慌,我问她到底是谁?她说她是首阳大君的长女,只因有不得已的苦衷,让承俞误认为她是公主。她让我不要告诉承俞,她想亲口告诉他。
知道她不是公主后,我仿佛松了一口气。即将成为驸马的承俞与她就更没有可能了,他们是政见不同的两个家族,哪怕他们再怎么互相爱慕,也无法挣脱命运的安排。
由于父亲和家族的原因,在左相和首阳大君的明争暗斗中,我终于舍弃了多年的友情,选择了首阳。其实,我知道选择首阳,就是选择黑暗、选择一条不归路。可是,首阳家的长女世玲,那个曾假冒公主的女子,美丽勇敢,于我就象一株罂粟花,充满致命的诱惑。我以为只要选择了她的父亲,就会靠她更近。只是我当时不知道,这样只会离她更远。我未曾料到,她对承俞的感情是如此深,如此执着。
再一次在郊外的林中见到她,看着她落寞的背影,看见她转身时眼底的泪光,我知道她已知晓承俞即将成为驸马,而她却不是公主。她向我诉说她的心事,说未能向承俞坦白自己的身份而伤心。我能做的只是默默把她安全送回家,我又能向谁诉说我的心事呢?
首阳为拉拢父亲和我,决定把长女世玲许配于我。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会很高兴的接受,只为初遇时的那份振憾和心动。
只是我高兴得太早,她的心跟本不在我身上,眼里心里都只有承俞,再也容不下别人。她说,她从未将我看作婚谈的对象,只因我是承俞的朋友,所以也将我当作朋友。
我与承俞终于走到反目,为了我的一已私欲,我背叛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假装看在旧日友情的份上偷偷放走了承俞,其实是利用他去找自己的父亲左相金宗瑞,除掉他父亲是首阳大君的目标。
那一夜,首阳终于如愿除掉了左相,而承俞也被抓,死刑是必然的。这样,我再也不用担心他会抢走世玲了,可我心中却高兴不起来,是我亲手把朋友推上了不归路。
由于世玲的极力相救,承俞最终被判流放荒岛。这样也好,我心中不必背负太多的包袱,不用觉得太对不起他,我只是做了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可是首阳不会善罢甘休,他表面答应了世玲会给承俞一条生路,其实早已暗中布置,要在流放途中置承俞于死地,以绝后患。
我明知首阳的计划,却还是忍住了,没有告诉世玲。我想,只要承俞一死,过一段时间世玲就会把他忘了。这样,世玲就会注意到我,一直在她身后默默关注着她的我。
未曾想,承俞从首阳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了出来,他终于知道世玲是首阳的长女,以为过去种种都是世玲所设的圈套。承俞误会了世玲,他与世玲终于反目。我应该感到高兴,他们的感情有了裂痕,我就多了一丝机会。可是,看到世玲这样悲伤,我不知如何是好。
由于承俞对世玲的猜忌,他利用世玲对他的一往情深,绑架了世玲,以世玲为人质,要求首阳独自去山中谈判。首阳经过周密的计划,决定在这一次让几个神箭手从远处射杀承俞。
只是最终却是事与愿违,世玲用自己的胸膛为承俞挡住了至命的一箭,她说,希望这样可以解除承俞对她的误会。
承俞与世玲,从相遇、相知、相恋,到误会、猜忌、释怀,他们一路走来,自始至终不曾离弃,使我又嫉又羡。世玲最终背离她的父亲,背离家族,跟随承俞浪迹天涯,她说她虽苦尤乐。
而我却只能顺着我选择的道路走下去,再也无法回头,无法停下。我被推上镇压承俞的战场前端,在林中与承俞对决。
在一次战斗中,我的副官帮我挡了一箭,被射死了。我含泪将我的副官,也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埋葬。他为了我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用生命替我挡了一箭,不用为我挡多好,现在我就解脱了。
我曾经拥有承俞和宗这样好的朋友,因我的自私和贪婪而亲手葬送了友情,宗已因我而死,明日我与承俞也要决战,我越走越远,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在林中,我与曾经的朋友刀剑相对,身后是千军万马,我忽觉万念俱灰。前面本该是这一生最好的朋友,却互相仇恨。后面是虎视眈眈的同僚,虽是同道,却不同心。为抓到叛军回去邀功,我的同僚舍弃了我,如蝗的箭向我与承俞射来。
我这一生,错得太多,错得太远,可惜觉悟得太迟。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的身体挡住流箭,只要我不倒,我就要尽可能多的去替承俞挡住那些箭,这样,世玲就会少一点伤心,我也会少一点内疚。
我捂住胸口,手上全是血。我望向承俞,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我不求你原谅,我们只是走了不同的路。如果有来生,我还是选择你做朋友,我希望你也一样。”
我的意识渐远,而我的心意渐明,我在心中默念,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比你早一步认识世玲,希望可以用一颗善良温暖的心去爱世玲。世玲,我们来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