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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冯老五安排梁平山、谭平川之后,转出来时,瞧见董子宁无精打采地一个人孤零零地朝荒野走去。心想:这个小子,合当死在我的剑下。他感到董子宁看穿了自己的私隐。不除了董子宁,总有一天会暴露出来。他满以为师伯、师父一定会将董子宁处死,想不到师婶徐冰女侠出手相救,只是给赶出了玄武派。他看看没人注意自己,于是悄悄地跟踪着董子宁。董子宁一直在想心事,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跟踪着自己。
董子宁一见是冯老五,从心里就讨厌,要不是他和那个什么八弟去招范小魔女,就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来。他皱皱眉问:“你想干什么?”
冯老五又是一声冷笑:“干什么?我今天要为我死去的王大哥和几位师弟报仇了。师伯、师父放了你,我可放不了你。”
“他们的死与我何关?”
“就是你勾结邪教杀害他们的。”冯老五说着,一剑劈来,剑势如白龙翻江,这是武陵派的厉害一招。董子宁虽然服了化功丹,因为还没到三天,武功仍在。他采用了天山怪侠的迎风柳步法,轻轻一闪避开,一边说:“你误会了,他们的死我一点也不知道。”
冯老五又是一剑横扫过来,口中说:“你骗过了师伯师父,骗不过我。”
董子宁又闪过了第二招说:“你听我说,我——”
冯老五哪里听他说的,第三招出手,剑势如白蛇吐信,直朝董子宁心胸刺来,董子宁又采用迎风柳步法避开了,说:“请你住手,容我说清楚。”
“少废话。”冯老五见三招杀不了董子宁,烦躁起来,一连使出武陵派的两手绝招,直插天门和云断山峰,这两招一气呵成,剑光一片,压顶而来。董子宁不得不出手接招了,将剑拔出,拆招进招,剑尖直点冯老五的气海穴。冯老五想不到董子宁的武功竟在自己之上,吓得抖展轻功,向后跃出丈多远的地方。
董子宁也收了剑,说:“请原谅,我得罪了!王大哥的死,我的确半点也不知道,我想问问,王大哥在哪里遇害的?到底死在何人之手?”
冯老五定了定神,见董子宁没追杀过来,心里明白,他是不敢伤害自己,怕的是玄武派的人会找他寻仇算帐。冯老五更放胆了,没理睬董子宁的问活,突然凌空而起,快如电闪,已来到董子宁的头顶,一招独劈华山,直朝董子宁头顶劈下,准备一剑将他劈为两片。
董子才想不到他突然来这一绝招,一来董子宁究竟阅历不深,临故应变经验太少,二来他心地太过好了,以为用剑逼退了冯老五,自己收手,冯老五也会收手听自己说话,三来冯老五这一招来得太突然了,他一时措手不及,来不及回避,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到冯老五一声惨叫,连人带剑从半空摔下来。
董子宁感到莫名其妙,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看见冯老五倒在地上,面色突变,动也不能动弹,便走近一步问:“你怎么啦?”
这时,树林中跃出一个人来,说:“浑人!你别走近,小心他身上的毒。”
董子宁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小魔女一身绿衣,富家公子打扮,亭亭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脱口而出:“你?”
小魔女深深地长吐一口气说:“我迟一点动手,就准备收你的尸了!”她瞟了地上的冯老五一眼:“我想不到这瘦猴心地这样刻毒,好了。我也就让他在痛苦中死去。”
董子宁一怔,忙说:“你千万不能杀害他。”
小魔女一笑:“他还用得我去杀害的?一时三刻,他就没命了。”
董子宁又是一惊:“他怎么没命了?”
“他中了我的毒针,还能活么?”
董子宁更是大惊,慌忙向小魔女一揖:“我求你救活他,千万不能让他死去。”
小魔女不明地问:“这个坏蛋,你还想留他一命?刚才你几乎丧在他的剑下了!”
“他一死,我浑身是口也说不清楚了。”
“浑人!你还想说清楚哪!玄武派都将你赶出教门了!”
董子宁又是一揖:“小姐,请你看在我的面上,千万得救活他。”
小魔女望着他,见他一副情恳意切的样子,问:“你不怕他今后再害你?”
“就是他今后害我,我也请求你饶他一命。”
“好吧!我看在你的份上,饶他一死!”小魔女说着。将一块小磁石丢给董子宁,“你去将他小腿上的阳陵泉穴上的毒针吸出来,然后再给他服下我的解毒药丸,就设事了!浑人,小心点,千万别叫毒针刺着了你,懂吗?”
董子宁懂得小魔女的用意,她不愿用手去碰冯老五这肮脏的身躯,她从心里讨厌这瘦猴子。董子宁连忙用磁石将毒针吸出来,又让冯老五服下了药。不一会,冯老五面色好转了,坐了起来。小魔女用剑指着他喝道:“我要不看在这浑人的份上,真想一剑劈了你,现在你滚吧!”
冯老五吓得连剑也不敢取,狼狈而走。
董子宁对小魔女说:“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小魔女恼怒地嗔了他一眼:“浑人!你还向哪!叫你别去马家庄,你偏要去,要不是你师母,恐怕你早丧生在自己的剑下。”
董子宁大惊:“你也去了马家庄?”
小魔女扬了扬眉:“我不能去?”
“小姐,那太危险了!”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浑人!”
董子宁一听小魔女为了自己,不顾个人危险而去马家庄,感激之情,不禁油然而生,深深一揖说:“小姐,你何必为了我,深入险地,万一出了事,我更不安了!”
董子宁哪里知道,小魔女为了他,几乎要在马家庄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演成一场流血事件哩!
原来小魔女见董子宁一走,耽心地说:“这个浑人,不知他去马家庄将会怎样。”
韦妈妈说:“他这一去,必然凶多吉少,我知道玄武派的教规极严,门下弟子稍有越轨,轻则赶出教门,重则逼其自尽。”
小魔女一跺脚:“不行,我跟去看看。”转身上楼,换了一套绿色的富家公子的服装,便出门而去。
韦妈妈想不到小魔女真的去了,大吃一惊,慌忙对圣姑说。碧波仙子一笑:“这个小丫头,竟然为了那个浑人,不顾自已的生命了!既然白嫂子将她相托于我,我不能不理了。”于是也暗暗跟踪而去。
小魔女来到马家庄,大大方方地直闯马大侠的大门,守门的几个大汉,见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年少美貌、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又没有熟人相带,既惊奇又动疑,问:“喂!你找谁?”
小魔女一笑:“既来这里,当然是来拜访马大侠了。”
这几个守门大汉以为她是慕名而来,这样慕名而来的富家公子哥儿,他们见得多了,从心眼里瞧不起她,其中一两个见她还佩带一把华丽的宝剑,戏谑地问:“喂!公子儿,你这把剑管不管用呀?能不能当刂鸡的?”一个大汉竟然伸手来取她这把剑看看。
小魔女暗用内功,凝集在衣袖上,轻轻一拂,将这一大汉拂到一丈多远的地方去。小魔女的衣袖功,远远不及她姑姑碧波仙子,但应付这几个略懂武功的大汉,却绰绰有余了。
其他几个大汉一见,大吃一惊,知道来人不可小看了,其中一个比较老成的,慌忙上前一揖说:“请公子莫怪,小人们有眼无珠得罪了公子,请公子稍候片时,待小人通报大爷前来相迎。”
“不用了,我跟马大爷是多年相交的老朋友了,只不过我每次前来多在夜间。不经大门而入,无缘与各位大哥见罢了,你一通报,必然惊动他人,反为不美。”
几位大汉更是惊奇,但这样深夜来拜访马大侠的人有的是,也不敢多问,连忙说:“那公子请进。”
小魔女一笑,飘然而入,一到里面,小魔女更放胆了。因为这半个多月来,三山五岳,各地武林人士来拜访马大侠的极多,而且往往还带了自己的门下弟子同来,各人互不相识,穿插走动,没人怀疑。小魔女略略打听,便知道了玄武派三大掌门人聚集在书斋中。她悄悄来到书斋附近,从窗口望去,只见玄武派三大掌门人正在审问董子宁,不久,便逼董子宁自刎,眼见董子宁拔下剑来,心一急,无形梅花针刚要发出,幸而这时徐女侠赶到了,暗器先发,震飞了董子宁手中之剑,小魔女的梅花针才没发出,不然,梅花针一发出,势必惊动了玄武派三大掌门人,一场刀光剑影的混战便会发生,要是小魔女危极,暗中跟踪的碧波仙子——小魔女的姑姑必然出手,那就将在马家庄掀起一场流血的轩然大波,变得不可收拾。这一场大波,无意中给徐女侠平息了下来,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最后,小魔女见董子宁跟着徐女侠走了,一颗心放下来,知道董子宁只是给赶出玄武派,再没生命危险了,便打算离开马家庄,跟着一想:这个浑人,给赶出了教门,他会去什么地方呢?听他跟徐女侠辞别的口气,心灰意懒,伤心已极,这个浑人别不是想不开,要自己抹自己的脖子?仍然放心不下,便留下来观察动静。小魔女年纪不大,却极为敏慧,心想这个浑人想抹脖子,也不会在马家庄抹的,要抹必然会跑去荒山野岭中去抹,我何不就此离开了马家庄,到外面去等候这个浑人?于是便悄然走出了马家庄。她姑姑见她一走,知道再没什么事了,放心地先回来告诉韦妈妈,使韦妈妈放心。
小魔女在外面守候了一会,果然见董子宁像只呆头呆脑的发晕鸡,朝山野走去。可惜她没有听到徐女侠跟董子宁说的一番话,要是听了,她也就不用担心董子宁会自己抹自己的脖子了,也会先走了,也因为这样,她又一次从冯老五的剑下救了董子宁…
现在她听到董子宁说她何必为了他而深入险地时,心里又恼又喜,暗想:这个浑人,也想到我了,便嗔了他一眼,说:“你也知道不安呀!谁叫你那么浑,不听韦妈妈和我姑姑的话?你的所谓师父、师伯听你解释了吗?”
“这——”
小魔女怕他心里不好受,忙安慰地说:“算了,不去谈它了,我们快离开这里,说不定那个瘦猴回去告诉你的什么师伯,他们会赶了来,我倒不怕他们,只是你——”
董子宁一想也是,问:“我们去哪里?”
“你跟我来吧。”
董子宁只好随着小魔女转进树林里,双双抖展轻功,宛然如两只紫燕,在山野村林中左穿右插,直到天黑,才来到一处极为偏僻的山崖下。小魔女说:“到了,我们就在这里吧!”
董子宁茫然,环视四周一眼,问:“我们在这里?”
“这里不好吗?”
“好是好,可是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
小魔女一笑:“浑人,你还想坐呀!来吧!”说着,小魔女拨开一丛灌木,董子宁借月光看去,在灌水下的山崖中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岩洞口。小魔女首先走了进去。
董子宁不明白小魔女为什么带他来到这个荒野山崖的岩洞里,一时犹豫不决,站在洞口,不知进去好,还是不进去好,他倒不是害怕岩洞里有什么毒蛇野兽,而是感到孤男寡女,月夜跑进一个岩洞里,总感到不方便,虽然自己心无邪念,也应该避避嫌疑。
小魔女在洞里用火镰早已点亮了一盏油灯,叫道:“浑人,进来呀!”
董子宁没办法,只好也走了进去,一看,这岩洞不算大,里面布置却顶雅致的,有石桌、石凳,还有一张床,床上铺着干净的禾草。石壁上设有一个小小的壁龛,一盏油灯就放在那里,将整个岩洞照得十分光亮。董子宁十分惊讶:“这是个什么地方?”
小魔女一笑:“藏英洞。”
“藏英洞!?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一个岩洞?”
“我会算呀!一算,就算到这里有这么个岩洞。你看,这里你满意了吧?不但坐的地方有,连睡的地方也有了。”
“你叫我在这里住?”
“是呀,你怕老虎么?”
“我怎么怕老虎呢。”董子宁说,“我还是找个客栈住下吧!”
“那你就等死好了!”
董子宁愕然:“我怎么会等死的?”
“你这浑人,怎么浑透极了!你不耽心玄武派的人要取你的性命么?”
“他们怎么会取我的性命?”
“那个瘦猴子不是想一剑断送你么?这次他受了伤回去,你担保他不向他师父禀告?就算玄武派的人不找你,峨嵋派的那些贼道们也要找你出气。过去他们不找你,因顾忌你是玄武派的人,现在你不是了,他们找你更无所顾忌了。浑人,只要你一在市镇出面,他们就必然跟踪而至,干掉你才罢休的。”
董子宁听了,半天也不能出声。细想一下,小魔女的话何尝没有道理,峨嵋派的两位高手,一死一伤,他们能不迁怒自己?连玄武派的师伯、师父都误会自己了,他们还有不误会自己的?想到这里,他不禁瞧了一下小魔女,只见小魔女的眼睛眉梢,无处不显露着她的聪明机敏,怪不得青袍怪老人说:“那小姑娘机灵得很,她会自己保护自己,用不了我去保护。”现在看来,怪老人一点也没有说错,这个小魔女虽然行为怪异,说话调皮,叫人哭笑不得,却机敏极了,她不但善于保护自己,更处处为自己设想,关心自己的安危。我不自量,还去为她耽心哩!
小魔女瞅着他:“浑人,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我说的不对?”
“小姐顾虑的是…”
“咦呀!你这浑人,为什么老叫我小姐小姐的,我姓‘小’么?”
董子宁不由好笑:“既然这样,小姐这一身打扮,我就叫小兄弟好不好?”
小魔女“卟哧”一笑:“看来,我还是离不开‘小’字。好吧,你叫我做小兄弟,我就叫你做浑哥哥。喂!浑哥哥,你在不在这里住的?”
“可是——”董子宁一时不方便这么说:“你在这里,我怎么能在这里住的!”
“你怕不安全么?告诉你吧,这里秘密得很。过去,这里是我爸爸躲避仇敌,藏身养伤的地方,要不是你这浑人,我才不带你来这个地方哩。我和韦妈妈打算一旦受伤,就来这里躲避。这个地方,连我姑姑也不知道哩!”
这时,洞外有一阵悉悉的树动草响声,董子宁一怔,小魔女说:“别怕,准是我韦妈妈来了!”
果然,话音刚落,一阵凉风扑进来,韦妈妈走进来了,手里挽了一个大包袱。小魔女高兴地叫着:“韦妈妈,你也来了。”
韦妈妈笑着:“这么晚,我不见大小姐回去,估计准在这里了。”她看了看董子宁,亲切地问:“董少侠没事吧?”
小魔女说:“他给玄武派赶出教门了。”
“这老身知道。”
小魔女奇怪:“韦妈妈,你怎么知道了?”
“玄武派三大掌门人已传出飞帖。通知各处武林人士,说将董少侠赶出来了!”
小魔女说:“这更好,不然这浑人在玄武派中,会变得更浑。”
董子宁不禁苦笑着,心想:我一听到自己被除籍,心难受得要命,几乎想自寻短见。这小魔女还说“更好”,她也不怕别人难受的。再说,我留在玄武派中,怎么会更浑了?
韦妈妈说:“大小姐,话不能这样说,不管怎么样,玄武派对董少侠来说,抚养传艺之恩,还不可忘。”
“我说呀,玄武派除了这浑人的师母,没一个是好人。”
董子宁说:“小姐太过言重了!”
“我怎么言重了?玄武派那一套上尊下卑的教规,我就首先反感。做掌门的,当师父的,好像当今的皇帝老子一样,错了也不准人申辩、说话,好像只有他才对,别人都错了,做徒弟的,见了师父,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害怕得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一味顺应,明知错了,也不敢说,比奴婢还不如,有的为了保住自己,还阿谀奉承,讲假话、讲大话也不怕脸红,还说是行侠仗义的人哩!要是我呀。早反了。才不管他们那一套。”
韦妈妈笑起来:“大小姐,做徒弟的,应该对师父尊敬才是。”
“尊敬不等于师父错了,也应该服从呀!难道师又叫我去杀一个人,我就不分青红皂白去杀么?师父糊糊涂涂,不分情由叫我去死,我也糊里糊涂去死么?我才不像这个浑人,拿起剑来自刎哩!”
董子宁听了小魔女这一番与众不同的话.惊异得目瞪口呆。这些近乎叛逆的言语,他以前听也没有听过。他听到的是他师父的教诲,什么尊敬掌门人,服从长辈,维护玄武的尊严,甚至若有人渎犯玄武派尊严,讲玄武派的不足处,就要狠狠地教训他们,以致干掉他们。此外,还有什么道德伦理,君要臣死,不得不死;父要子亡,不得不亡,师徒如父子等等之类,那有像小魔女这样放胆直言?怪不得中原武林一些人士称碧云峰为“邪教”了,可是。反驳吗?董子宁从心里赞同小魔女这一番与众不同的话,再说也难以反驳,小魔女的话,几乎是一针见血,刺中了玄武派的弊病。
韦妈妈耽心董子宁一时受不了,便说:“大小姐,董少使在徐女侠的教养下,知礼明理,哪能像你这样任性呵!”
小魔女嚷起来:“韦妈妈,你怎么尽偏向这浑人的,我怎么任性了?”
韦妈妈笑着:“好了!你们吃点东西吧,你们不饿么?”
韦妈妈一说,董子宁真感到自己有点饿了。他自从中午跟师兄在市镇吃了饭后,一直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小魔女却像天真的孩子一般,高兴地问:“韦妈妈,你带来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我还能带什么好吃的?不过,我进山来,顺手却捉住了一只山鸡,这算得好吃的吧?”
“山鸡?!那太好了!韦妈妈,我来弄吧,你坐下休息。”
韦妈妈笑道:“你会弄?别把你这一身弄脏了!”
“韦妈妈,你怎么老当我是孩子似的,我都快十七岁了。”
“你怎么弄法?”
“别的不会,我从乞丐帮那里学来的‘太爷鸡’,将鸡当刂了,挖出肠肚,洒进一些盐,用烂泥糊成一个泥球一样,丢进火里煨熟,那才怪好吃哩。
韦妈妈好笑起来:“好,好,那你弄吧,鸡,我就丢在洞口。小心,别把衣服弄脏了,叫我洗不净。”
小魔女“噢”了一声,兴致勃勃地去弄太爷鸡了。不多久,果然将一团烧得焦黑的泥捧进洞来。掰开泥,连鸡毛也一块脱下来,一股香喷喷的鸡肉,直冲入鼻。董子宁从来没吃过这样古怪烧法的珍品,嚼上一口,不禁连声大赞好吃。
小魔女听了,欢喜得一张脸像盛开的鲜花一般,在灯光下,更显得美丽动人,说:“浑人哪!你可别连舌头也吞了!”说得韦妈妈和董子宁都笑起来。
饭后,韦妈妈问董子宁:“董少侠,你今后打算去哪里?”
董子宁自从看见了韦妈妈,不禁想到她十多年来,一直在寻找自已失踪了的儿子,要是自己双亲还在世,说不定也在四处打听自己哩,便说:“韦妈妈,我想到北方走走。”
小魔女奇怪地问:“你去北方干什么?你不跟我们在一起么?”
董子宁苦笑一下,心想:我再跟你们在一起,那不应了冯老五的话么?到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那更使玄武派将我驱除出教门而振振有词了。董子宁天真的地方也在这一点上,他认为这样做,别人就会理解他同情他。他怎么也想不到钟飞云和韩飞林为了自己的尊严,是绝不会认错的,更想不到钟飞云要将他清除才解恨,何况还有冯老五这一类人,他们唯恐天下不乱,为了达到个人目的,不惜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制造事端,恶意中伤,以干掉他以除后患。董子宁摇摇头说:“请小姐原谅,我的确有些事要到北方走走。”
“浑人,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说吗?”
董子宁本想说去北方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又怕引起韦妈妈的伤感,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韦妈妈略有所思地问:“董少侠,是不是发觉了杀害金鞭快一门的凶手去了北方,还是有什么线眼在北方了,不方便说?”
韦妈妈这么一问,董子宁的心灵给震动了:我怎么将这一件武林中的大事给忘了?怎么囿在个人的不幸里而摆脱不开?甚至还想寻短见哩!董子宁呵董子宁,你不是为了这件事去救护小魔女么?也因为这样,才使师父、师伯们误会,使自己几乎丧生在自己的剑下?你要是真的为武林人士设想,就应该千方百计找出这一个杀害金鞭侠一门的真正凶手歹徒出来,将真情在武林中公布,以平息武林之间的仇恨和残杀。想到这里,董子宁不禁点点头。小魔女说:“浑人,韦妈妈说,那个挑动武林之间仇杀的罪魁祸首,十有**来到衡山了,你还去北方干什么?”
韦妈妈说:“董少侠,这个祸首既然挑起了衡山这场轩然大波,他不能不来,但事情很难预料,或者他不来也有可能。要是老身在这里找不到什么线眼,也打算到北方走走,因为武林中出现几起大事,如赤松林虚清遇害等等,都发生在北方,而这次飞帖,也是从北方传来的。董少侠,依老身之见,是不是留下来与我们一道,共同追查此事为好?再说天山怪侠也正在追踪这个祸首,说不定到时他也会赶来衡山,少侠不是想再见见他吗?”
董子宁不禁点点头说:“既然这样,我听从韦妈妈好了。”
小魔女说:“浑人,这一次你才算是不浑了,不然,你一个人去北方,又叫我们为你的安全而提心吊胆。”
董子宁既好笑又感激小魔女对自己的关心,说:“你总不能老让我跟着你,不放我一个人走动吧?”
“只要你不浑了,我才放心。”
“我浑什么了?”
“自己抹自己的脖子呀!”
董子宁惊问:“你——”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往有人烟的地方走?却呆头呆脑地朝荒野跑?”
“这——”
韦妈妈说:“大小姐,别乱说,董少侠怎么会走绝路的。”
董子宁苦笑一下:“我才不会自己去抹自己的脖子。”他不能不暗暗佩服小魔女洞察了自已的心。
“是吗?那我白耽心了!”
韦妈妈说:“大小姐,夜深了,我们回去吧,不然,你姑姑又会到马家庄追踪的。”
小魔女有点愕然:“姑姑!?姑姑曾跟踪我去了马家庄吗?”
“是呵!她见你出了马家庄,才回去告诉我的。”
董子宁一听那位武功极高的碧波仙子去过了马家庄,惊得半晌也说不出话,暗想:幸而师母出手救了我,不然,马家庄又会闹出一桩大乱于出来。他耽心碧波仙子真的又会再去马家庄,忙说:“那你们快回去呵,不然你姑姑去马家庄,找不到你,就会出乱子了。”
小魔女扬扬眉:“你还那么耽心马家庄那一伙人?”
“我,我耽心你姑姑呵!”
“噢!她才用不了你耽心回去!韦妈妈,我们走吧。”
韦妈妈提过那个大包袱说:“董少侠,山洞里比较寒冷,这是被子、垫褥,你就将就用下,也好挡挡风寒。”
董子宁深深一揖:“韦妈妈如此关心,在下今后不知如何相报。”
“董少侠,别那么说,山镇那夜,要不是少侠出手相救,我和大小姐,焉能有今天?”
“妈妈言重了,我知道那夜白小姐心存厚道,看在我的面上,不忍出手发射含毒的梅花针,才使小姐险些丧生。”
小魔女说:“咦呀!你们两个,有完没完的?再不走,说不定我姑姑真的去了马家庄了!”
“好,好,大小姐,我们走吧!”
韦妈妈和小魔女走出洞口,董子宁相送出来,韦妈妈说:“董少侠,别送了,早点睡,明天我们再来看你。”她说完,想和小魔女同展轻功时,蓦然失惊地叫了一声:“不好!山峰上有人。”
小魔女和董子宁急往山峰上望去,只见山峰上月光下站着一个人,衣着打扮,仿佛是位女子,给这荒凉的山野添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他们再定神细看,那人影突然消失,山野更显神秘。他们三人惊讶得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小魔女说:“走,我们上山峰看看。”说着,便抖展轻功,向山峰越去。
韦妈妈说:“大小姐,小心。”也跟着而去。董子宁更不敢怠慢,在轻功上,他与小魔女不分上下,却胜在体力上。不久,他抢先登上了山峰,在月光下放眼一看,山峰上空荡荡的,毫无人迹,只是一丛丛乱草在乱石中轻轻摆动.小魔女和韦妈妈也到了,问:“有没有人?”
董子宁摇摇头:“没有。”
小魔女说:“怪了,明明看见一个人,怎么一下就没有了?莫非我们眼花了?”
韦妈妈说:“就算眼花,难道我们三个人都同时眼花不成?凭老身经验,绝不会看错,是一个人站在月光下。”
这个山峰不算大,而且是孤零零地屹立在群岭之中,即使那个人轻功再好,也不会一下就走下山峰的,何况他们三人从岩洞口上山峰极近,登上山峰只在刹时之间。
小魔女说:“难道我们见了鬼了?”
“老身从来不相信有鬼,来,我们仔细地在山峰找找看。”
话刚落,暗器突然破空而来,劲力之大,令人毛骨悚然,小魔女刚说声:“不好!”而董子宁已迅速出剑,击落飞来的暗器,跟着第二个暗器已到,直向董子宁太阳穴位袭来,董子宁来不及闪避,心想:这一下我必死无疑了,想不到这暗器只在太阳穴轻轻滑下,转到董子宁大腿上的伏兔穴,“啪”地一下,董子宁登时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小魔女和韦妈妈大吃一惊,一个叫“浑人”,一个叫“少侠”,同时问:“你怎样了?受了伤了?”
董子宁用手摸摸自己的大腿,既不见流血,也没有疼痛,只是感到麻木,一时站不起来。而他摸到的暗器,竟然是一块小小的泥团,粘在伏兔穴位外的裤子上,这使他既惊奇又骇然。这人的武功真不可思议,单是发射暗器的功力,竟是如此神化和巧妙,先朝自己太阳穴上袭来,又神奇般地转到伏兔穴上,不志在取自己的性命,而在警告,叫自己别去追她了,便说:“你们放心,我没事。”
小魔女说:“浑人!你又说浑话了,摔都摔倒了,还说没事?”
“真的,我没事,她算是手下留情,只封了我的穴位,一时麻木,站不起来。”
小魔女更是大吃一惊:“别是毒暗器吧?”
韦妈妈早已赶过来观察,看不像是中毒,一颗心放下来,说:“大小姐,这暗器并不含毒。”
董子宁说:“它只是一粒小小的泥团,是她随便在地上拾起来当暗器的。”
“泥团!?”
韦妈妈和小魔女愕然的程度不下于董子宁,一颗小小的泥团竟有这么大的劲力,夹带风声,破空而来,能封穴位。
韦妈妈说:“看来,这人的武功达到了叫人不可思议的神奇程度,大小姐,她的武功不在你姑姑之下哩!”
小魔女想了想,气忿地说:“不行,我去追她回来。”
韦妈妈说:“大小姐,别去追了,看来,这人对我们不含敌意,我们追她干什么。”
董子宁也说:“是呵!她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
“我知道她不含敌意,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装神扮鬼地捉弄我们。”
董子宁一听,感到有些好笑,你这小魔女,在林中酒店还不是一样的捉弄我?先是将马铃当暗器向我发来,继而又将胭脂弹落我的酒杯里,你捉弄人够多的了,人家捉弄你一次,你就受不了,况且人家不一定就是捉弄我们,谁叫我们去追人家呢?便说:“算了,既然她武功这样高,这时恐怕她早已走远,我们要追也恐怕追不上。”
“你呀!就是那么好心。”
董子宁笑道:“我怎么又好心了?韦妈妈说的是,既然她对我们不含敌意,我们又何苦去追她?”董子宁说着,便站起来,腿也不再麻木,可以走动了,“韦妈妈,你们快回去吧,要不…”
“浑人!你不耽心她会再来?”
韦妈妈阅历较深,说:“大小姐,她对我们没敌意,怎么会再来的?说不定她是路经这里,无意中给我们瞧见了,而我们又偏偏好奇地去追寻她,她不想见我们,只好用这种办法叫我们别去纠缠她。大小姐,董少侠说的是,我们快回去吧,要不,你姑姑会真的出动来寻找我们。”
这样,韦妈妈与董子宁分手,带着小魔女赶回市镇。
董子宁口到岩洞里,对着幽幽的孤灯,哪里睡得着。这一天的经历,自己被赶出玄武派,小魔女对自己的深情关怀,以及刚才那个在山峰月下的神秘人影,一齐涌上了他的心头,快到黎明时,他才吹熄了灯,合上眼睛,闭目养神。过了一会,他又爬起来,步出洞外。
这时,天色渐渐黎明,山峦依稀可辨,晨雾轻涌,草木含露。山野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新鲜。董子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呼出,顿时感到精神大增,一天一夜的疲劳完全消失。他步上昨夜登过的山峰,打算在山峰上练练功,可是他刚登上山顶,在轻纱似的云雾下,一位青衣姑娘面向东方,盘坐在一块岩石上面,闭目运气,吐纳练内功,远望去,恍如云中仙女一般。董子宁异常地惊讶,这是谁呢?难道是小魔女的姑姑,来到这山峰上练功了?他不敢走过去。他知道一个人在运气练功时,千万不能惊动,一惊动,气息一时不顺,走入三焦,就会造成终身残废。
董子宁屏息静气地站着,注视那青灰姑娘的背影。渐渐地,那姑娘头顶凝聚成一团白气,缓缓上升,董子宁更是骇然,这是一种最上乘的内功,就是自己的师父、师母,也练不到如此境地,怪不得她武功如此超群绝伦了,峨嵋派的宝虚道长,只在十招之内便惨败,以至自断经脉而亡。
好一会,那姑娘头顶上的白气渐渐收敛,最后完全消失,这说明已练完了。姑娘轻盈地站了起来,回过头来向董子宁招呼:“你过来一下。”
董子宁一看,又是愕然,那姑娘根本不是小魔女的姑姑,比小魔女的姑姑年纪轻多了,和小魔女年纪相仿,顶多大一两岁,另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采神韵。小魔女天真而带稚气,她却庄重得多了,眉宇间含有一股冷气,叫人不敢正视、可以这么说,这是一位艳如桃李,冷若冰霜不可侵犯的少女。董子宁见那少女招呼自己过去,不敢不走过去,朝她一揖说:“在下不知小姐在此练功,险些惊动小姐,请小姐原谅。”
那姑娘淡然一笑说:“就是你惊动了也没关系。”
董子宁又是一怔,哪有正在练功的人不怕人惊动的呢?他带着迷惘的神态望着那青衣姑娘。
姑娘知他的疑问,笑笑说:“我练的是独门内功,不同中原,我练内功完全可以收放自如,不怕人惊动。”姑娘注视董子宁一会儿,说:“我好像在回雁峰下凉亭前见过你。”
董子宁一时茫然:“小姐见过在下?”
“当时你为了那两个孩子…”董子宁猛然想起,惊讶地问:“小姐就是那马背上的人?”
姑娘点点头说:“当时马奔急速,不得不得罪你了!”
“不,当时在下鲁莽,不知小姐骑术竟这样的高超。”
姑娘微笑一下,又问:“昨夜与你同上山峰的两位是何人?”
董子宁又惊讶地问:“小姐就是昨夜山峰月下之人?”
姑娘点点头:“昨夜不知你们来意,一时得罪了,请原谅。”
董子宁一想到昨夜暗器发来的情景,仍感到心有余悸。他怎么也想不到发射暗器的人,就是眼前这位神态飘逸的庄重少女,年纪比自己小,而武功竟达到了出类拔萃,叫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她可以与怪老人、天山怪侠、岭南双剑、小魔女的姑姑等人并驾齐驱了。不由肃然起敬,深深一揖:“不敢,不敢,都是我们不该惊扰了小姐,才致使小姐不得不出手,幸而小姐手下留情,不然我早丧生了。”
姑娘一听董子宁这一番话,不禁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感到他完全不是那种圆滑世故、言辞敷衍的人,语言完全出自内心的真诚,暗暗地点头,问:“你是不是被玄武派驱赶出教门的董子宁?”
董子宁大惊:“正是在下。”
“那么说,那两位必然是碧云峰的人了!”
董子宁更是惊疑,他感到这位武功不可思议的姑娘,浑身有一种神秘感,更不知道她对碧云峰人抱何种态度。只是听到她只叫碧云峰,而不称邪教,才略略放心。便问:“小姐何以知道她们是碧云峰的人?”
“我知道中原武林人士有这么一种习性,凡是被驱除教门的人,一些有名望的高手便不屑与这人接近,将他视为低人一等。另外有一些人珍惜自己的名誉,也不愿与这人接近,怕沾污了自己。更有一些人耽心招惹非议和麻烦,或者怕得罪了玄武派的人,也不敢与这人接近。敢接近你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黑道上的人物;一种是碧云峰的人了。而你出自玄武派,绝不会与黑道上的人交上朋友。所以我敢说,那两位必然是碧云峰的人。”
董子宁阅历不深,更没有在江湖上闯荡过,不懂得武林人士的习性和人情世故,初时他只为自己被驱除而难受,认为自己以后还可以在江湖上走动,可以象武林人士一样拜师访友,现在听姑娘这么一说,整个人都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已被驱出教门,就会比人低一等,遭人歧视,没有人愿接近自已了。
姑娘见他目瞪口呆,作声不得,安慰他说:“你也不必为此灰心,是非曲直,公理自有人说。别人一时误解。不了解你的为人,不愿与你接触又何以为怪?我想武林中一些真正有胆识之人士,会接近你的。至于那些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或者怕得罪玄武派的庸庸之辈,你又何必去接近他们,沾污了自己?”
姑娘这一席话,又象一道阳光,驱散了董子宁心中的阴云,使他鼓起了做人的勇气,慌忙一揖:“多谢小姐指点。使在下能有勇气活在人间。”
姑娘微微一笑:“你也太多礼了!我希望你别走上你师叔祖西门子的一条路。我听我师父说,你师叔祖剑术神奇,可是他自从被驱除出玄武派后,便心灰意懒,从此绝迹江湖,不知去向,以至一代神奇剑术,武林失传,令人不禁为之惋惜。”
董子宁更是惊讶,他想不到眼前这位神秘的少女,年纪比自己轻,而知识见闻竟这样丰富,谈吐见解,又是独树一格。不禁动问:“请问小姐,令师是谁?”
姑娘一笑:“这你不必问了。”
董子宁愕然,为什么不能说的?看来她师父是一位不愿披露姓名的高士异人了!转而一想,她知道自己的师叔祖西门子,而知道自己师叔祖的剑法的人不多,除了自己师母,只有怪老人了,难道她是怪老人的门徒?想到这里,不由说道:“小姐不说,在下也知道。”
姑娘奇异地扬了扬眼眉:“你知道!?”
“想必是慕容垂老前辈。”
姑娘一笑:“别乱猜了,那个怪老头子,行为古怪得与人不同,喜怒无常,而且他从来不收门徒,大概他想把他一身绝世武功,带到棺材里去。”
董子宁一听,显然怪老人不是她师父了,哪有徒弟称自己的师父为怪老头子的?但这姑娘象谜一样的神秘,更引起了他的好奇。于是又问:“既然小姐的令师不方便说,在下想请问小姐的芳名,仙乡何处?”
姑娘一听,顿时沉下面孔,冷若严霜,寒气逼人,目光如剑,盯视着董子宁,吓得董子宁一时手足失措。他不明白这位象谜一样的神秘姑娘为什么一下变了面孔,他几疑她不是人间的人,而是山林中的精灵。
良久,姑娘才收敛了目光,微微地叹了一声:“我无名无姓,是一只无处可栖的孤雁,以荒野为家,与野兽为伍。”语气之中,怨恨极深,令人骇然。
董子宁大吃一惊,不由一股寒气从心里升起,难道她真的不是人?是冤沉山野之鬼?的确,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深夜城晨,出现在山峰之上,无人为伴…但是,他转而一想,鬼哪能有这样惊人的武功?而且还这样洞悉武林中的一切?不由问道:“小姐何出此言?”
姑娘转过身去,似乎心中的怨恨难以平息,长久才慢慢地说;“你不要再问了。”
“既然如此,在下不问就是。我看小姐,似乎有一种难言的怨恨…”
姑娘陡然转过身来,盯着董子宁:“是又怎样?说了你能帮助我吗?”
董子宁深深一揖:“在下自知武功不济,不能帮助小姐,但小姐如能告诉,在下将尽自己一点点薄力,或许能为小姐分忧。”
半晌,姑娘摇摇头说:“算了,说了也没用,你只有徒然送死。”
“那人武功极高吗?”
“武功倒不怎样,只是他的名望吓人,他左右的人,亦不能轻视。”
“他是一个什么人?”
“好了,找你的人来了,你快下山去吧。”
果然,小魔女在下面叫唤他。他想和姑娘再说几句,转眼之间,谜一样的姑娘,早已在山峰上消失,去得无影无踪。这样高超的轻功,足令董子宁膛目结舌。看来她的轻功不下于天山怪侠,这才是山外有山,怪不得怪老人骂自己为井底蛙了!
“浑人!你在哪里——!”
小魔女在下面急切地叫唤他了。他急忙地应了一声:“我在这里!”便飞也似的跑下山峰来。小魔女一见他,又恼又怨地:“浑人,你死去哪里了?”
“我在上面练练功。”
董子宁不敢将遇到谜一样的姑娘的事告诉小魔女,他耽心小魔女那与众不同的性格,说出来会去追赶那位姑娘,惹出其他想不到的意外事情出来。
小魔女瞪了他一眼:“我还以为老虎将你这浑人叼了去哩!我叫了那么多声,你没听到吗?”
“我听到了!”
董于宁见她那副又娇久戆的任性样,一脸天真而又装大人的神态,不由好笑。
“你还笑呀!听到了为什么不出声?”
“我不是说我在练功么?一时收不及呵!你有什么事这么急?”
“好了,不跟你这浑人说了,你看,你吃的、用的,我都给你带来了,这两天我们不来看你了!”
董子宁愕然:“为什么?”
小魔女轻轻地说:“浑人,我姑姑昨夜发现了一根线眼,金鞭侠一门惨死,却有一个家人那夜在厕所里躲着,侥幸没遭毒手,等那伙凶徒一走。他吓得连夜逃了出来,改名换姓,隐藏在衡阳附近乡下,我和韦妈妈上衡阳去找寻他,所以不来了。”
董子宁惊喜了:“我也跟你们一块去吧。”
“你不能去。”
“为什么?”
“衡阳、衡山一带,都来了不少武林人士,尤其是峨嵋派的贼道们,他们不放过你的,你一露面,太招人注目了。”
董子宁一时无语。
小魔女劝慰他:“浑哥哥,你安心在这里住下来,千万别在外面露面,让他们不知你去了何方,过两天,我们再来看你。”
董子宁点点头:“好吧,你们也要小心,千万别露出风声,让那位杀害乌老大的神秘人知道。这次,你姑姑也一块去?”
“她不去,她要留在衡山观察动静,并且明天要去马家庄会会所谓马大侠和那些所谓中原的武林高手。”
董子宁大吃惊:“她一个人?”
“一个人怕什么?我姑姑才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哩!”
“我是耽心,两方面中只要有一方受伤害,事情就闹大了。”
“谁叫他们编造的什么“青衣女”盗耳环的事出来,除非真的有这么一个‘青衣女’,不然有马大侠好看的。”
一提青衣大,董子宁蓦然想到在山峰上看见的那位青灰姑娘。要是这事不是马大侠凭空编造的。会不会是她干的呢?一想又觉得不大对,那青衣姑娘跟马大侠没仇没怨,她为什么要那么干?何况马大侠又没有去招惹她,她不会无缘无故去干那种事吧?除非真的像刘常卿所说的那个“青衣女魔”,只有她出现,才能解决中原武林与碧云峰之间的这场冲突了。
小魔女见他呆呆地发愣,问:“浑人,你以怎么了?又浑了么?”
董子宁将思绪收了回来,笑笑说;“我真希望有这么个‘青衣女’出现,这样,你姑姑就不会出面了。”
“噢!你别样不耽心,却为那个马大侠耽心?好啦,浑人,我走了,记着,千万别露面,等我们回来。”
小魔女一走,好象将董子宁的心也带走了似的。他和小魔女在一块时,倒没有这种感觉。他们两个人心无邪念,亲如自家人。董子宁脾性好,随和;小魔女任性,谈吐无忌。天真,两人反而合得来,不会闹摩擦。小魔女一走,而且一去就是两天,这种失落的感觉就格外明显起来。尤其经过这一次,小魔女的音容笑貌,一言一动,已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上,怎么也抹不掉.他隐隐感到自己实在离不开小魔女,他暗自问:我真的爱上了她么?但他又非常害怕有这种念头。每每一想到这里,他赶快把它打断,不敢再想下去。甚至暗暗骂自己:董子宁呵董子宁,你怎么敢有这种非份的念头?小魔女一片天真无邪地对待你,你不怕别人指责你么?你是怎样在怪老人和师父、师伯们面前说的话?对得住小魔女么?他突然站起来,走出洞口,想到市镇上散散心,把小魔女在心中的印象打散,可是一想到小魔女临走时的吩咐,又折回岩洞。不久,小魔女的形象又慢慢地在他心中升起来,最后,他终于没法安静了,走出洞口,到市镇上散散心。心中暗想:玄武派的人除了冯老五和我过不去外,难道其余的人也不会和我过不去么?峨嵋派的人一时不明真相,找我出气,我不能说明么?他们总不能不讲一点道理吧?
董子宁取路来到市镇上,市镇比他来时更热闹了,各处一武林人士都风闻“青衣女”明天午时要会见马大侠,都纷纷涌来。有的想看看这个出名的女魔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的想看看她如何与马大侠交手,更有的是被女魔头杀害了亲友的人,要来复仇。街头巷尾,所谈的都是有关“青衣女魔”的事。
董子宁过去没有在江湖上露过脸,所以相熟的人不多。有的相熟的人,见了他将脸掉一边,装着看不见,有的冷笑一下,不去理睬他。更叫董子宁感到痛心的,就是武当派大师伯门下的几个弟子,以前一见他,都亲热地叫他为贤弟,跟他谈武论文,而现在一见他,仿佛他身上染了瘟疫似的,一个个远而避之,冷漠得比路人还不如。要是董子宁没有在山峰上听到那位青衣姑娘的话,他会感到自卑,无地可容。不敢抬头望人。现在他心里冷笑一下:“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去接近你们?”
使他感到意外的,倒是他师兄的朋友刘常卿,在一间茶楼一见他,就热情地招呼他:“董贤弟,来,我这里刚巧有一个座位,你来得太好了!”
他奇异地看着刘常卿,又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其他熟人,走过来轻轻地说:“我是个被赶出教门的人,不怕沾污你么?”
刘常卿一笑:“那是你们玄武派的事,与我何关?我只认得你是我的朋友。”
董子宁在相熟之人一片冷淡的目光下,却得到了刘常卿的友谊,心里异常感激。正所谓锦上添花的人,没有人记住;而雪中送炭的人,却叫人永远难忘了!董子宁坐下来又说:“我接近你,耽心你会遭人非议呢。”
“我刘常卿已大有人非议了!我既不想攀龙附凤,又没有勇气登上武林名流之列,又怕何人非议?来,贤弟,我们饮酒,莫去理睬别人的议论。”
董子宁暗想:这个刘常卿莫不是山峰上青衣姑娘所说的有见识的人?他本来是不大会饮烈酒的人,只喜欢饮糯米甜酒,现在却举起杯来说:“刘大哥,小弟敬你为人,借花献佛,敬你一杯,来,干杯!”
“好,好,干杯!”
两人举杯,相碰一下,一饮而尽。
刘常卿饮过酒后,压低嗓子,轻轻地说:“贤弟,今早我见到了你的同门师兄荣哥,他在打听你的下落。”
“哦!?打听我?他说什么了?”
“他交待我,见到你时,千万劝你早日离开衡山,别再在这里逗留下去。”
董子宁一怔:“为什么?”
“提防遭人暗算。”
董子宁一时不出声,随想,看来小魔女的耽心是有根据的了,现在荣哥也这么说,怪不得她叮嘱我千万不要露面。
刘常卿见他不出声,又劝道:“贤弟,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贤弟还是早日离开此地为好。”
董子宁点点头。
刘常卿大喜,又说,“贤弟,要是你没有什么去处,就去我家里好了。我地方不大,容纳贤弟,却绰绰有余。”说时,他拿出了二十两银子交给董子宁。
董子宁愕然:“刘大哥,你这是为什么?”
“这是你荣哥托我交给你的,叫你在路上用。他不大方便见你。”
董子宁一听,心里又是苦笑一下,看来荣哥虽然关心自已,也是属于怕接近自己的人。便说:“不用了,我自己有,麻烦你交回给他,说我心领了。”
“这是你荣哥的一点心意呵!你怎能拒绝?贤弟,还是收下吧!不然,我面子也过不去。”
董子宁一听刘常卿这样说,只得收下:“刘大哥,你见到荣哥时,说我多谢了!”
“噢!你们自家师兄弟,何必客气!贤弟,我还想告诉…”
这时,只听得茶楼门口有人大声喝道:“你这个老叫化,给你两馒头,还要吃鸡,天下间有你这样讨吃的叫化么?滚开!”
董子宁抬头一看,只见一位老乞丐,须发皆白,身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鹑衣百结,一脸污垢,站在茶楼门口一张桌旁,颤颤地说:“你何必动怒,我见桌上的鸡肉你们吃不了,不如给我,也省得糟蹋浪费。”
“你是不是想讨打?我就是给狗吃也不给你这个老叫化。”
另一位茶客说:“你何必去理他,叫店小二来。”
店小二怕砸烂了生意,慌忙跑过去轰着老叫化:“走,走,你这个老叫化,从哪里跑来的?讨吃竟敢讨到店里来了,还不滚开!?”
“我只不过在店门口讨吃呵!怎么到店里去了?”
店小二见老叫化还敢还嘴,不由大怒,一手向老叫化用力推去,推得老叫化踉踉跄跄,站立不稳,翻倒在大街上。连讨饭吃的一个破钵头也打烂了,两个馒头滚到了泥沙里。
董子宁看得不忍,赶忙跑出去扶起那老叫化,问:“老人家,你没跌痛吧?”
“没,没,没痛,可惜我的讨吃钵头摔烂了。”
“老人家,不要紧,我给你再买一个好了。”董子宁将老叫化扶到门口一边坐下,一边对店小二说:“他这一把年岁,经得起你推吗?万一出了人命,你不怕吃官司?”
店小二撇撇嘴:“这个老骨头,能跌死么?你看,他在拾馒头哩。”
董子宁回头一看,老叫化不知几时站起来,从泥沙中拾起了那两个馒头,一边吹一边用手拍打,想把馒头上的泥沙弄掉。便说:“老人家,这两个馒头不能吃了,我再给你两个好了。”
“是吗?那太好了,这两个馒头丢了可惜,我送还给他们吧,叫他们去喂狗也好。”老叫化说着,便将那个带泥沙的馒头往桌上一放,不知是眼花还是手颤抖,这两个馒头一下跌落在那一碟鸡肉上。
董子宁一看,心想:糟了,这碟鸡还能吃的?这老人家也真老得糊涂,不要就不要好了,这样,人家还能吃么?
果然,气得那两个客人跳起来,举拳就打,董子宁慌忙拦着说:“仁兄何必动怒,这碟鸡多少银子,由小弟赔偿好了。”
其中一位客人瞪起了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董子宁:“你充什么好人?我打这老叫化关你什么事?都是你这小子,败坏了我们的兴趣。”
“仁兄,话不是这样说,我耽心仁兄失手打伤了这老人家,就不好办了。”
“我打伤了他有什么了不起,就是打死他了,还不等于踩死一只蚁?”
老叫化说:“是呵!你有份杀害人家一门也没当一回事哩!”
那客人一听,顿时色变:“你这老叫化,你在说什么?”
“我说——”
那客人突然一掌向老叫化劈来,董子宁大吃一惊,这一掌是峨媚派的武功,名为“一掌断狱”,是铁砂掌的招式之一,志在一掌就将对方胸骨劈碎,取人性命。董子宁没想到他一出手就这么凶狠,来不及阻止了,只听见老叫化“呵呀”一声,仰面跌倒。那客人也突然之间,面色大变,向同伴使了下眼色,仓皇而走。董子宁要去追赶他们,只见老叫化坐了起来,董子宁愕然:“老人家,你没死么?”
“刚才吓死我了!咦!他们走了么?”
董子宁见他没有死,一颗心放下来,说:“老人家,你没受伤?”
“我没受伤呀,刚才只是吓得我滑倒了,他们怎么跑了?是了,他们以为将我打死了,怕吃官司,吓得跑了!好呀,那这桌酒菜,我来吃吧,不然就浪费了。”说着,老叫化爬起来,走过去伸手就抓鸡肉吃。
董子宁看得好笑,心想,这个老叫化,刚才吓得半死,一见有了吃的,又忘记了。
店小二想向前阻止,董子宁说:“小二哥,算了,这桌酒菜,算我的好了,多少银子由我来付,你让他吃吧!”
这时刘常卿走过来说:“你这店小二也真是,幸而没出人命,要是出人命,就是你不用吃官司,今天的买卖你也恐怕做不成,却舍不得这桌残剩的酒菜?”
店老板早已闻声从里面出来,喝退店小二:“还不给我拿个大钵头出来,好让这叫化端回去吃?”
老叫化一听,问:“老板,你让我将这桌酒菜全部端回去吃吗?”
“是呵!这样,你老可以慢慢的吃,也没人来着你,好不好?”
“太好了!我正耽心我吃不了哩,让我全部端回去,那我三天也不用出来讨吃了!”
店小二将一个大钵头拿来,老叫化三下五落二,将全部的菜全倒在钵头里,又拿起酒壶,咕噜噜地喝得一滴不留,说声:“多谢!”端起钵头,巍颤颤地离开。
董子宁和刘常卿转回原席坐下,刘常卿说:“我看这个老叫化,恐怕不是一般人。”
“不是一般人?”
“一般的叫化子,哪有这样讨吃的?”
董子宁想了一下,点点头:“那么说,他是丐帮中的人了?”
刘常卿摇摇头:“不会,丐帮是武林中的一大派,一般武林人士,不敢去得罪他们,何况他身上没有丐帮的记认——讨米袋。”
“那他是什么人?”
“贤弟,你有没有听说过,当今武林中有四大怪人?”
“四大怪人?”董子宁一时不明白刘常卿为何突然一下转了话头。
“四大怪人,就是天山的怪侠,东海的怪杰,岭南的怪老人和漠北的怪丐。这四个人,武功之深奥,没人能探测,而他们的行为,古怪得不同人,有时叫人不可理解。”
董子宁这才明白了刘常卿的意思,问:“你认为他是漠北怪丐?”
“很有这个可能。”
董子宁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可能,既然漠北怪丐武功深奥得不可测,可那个老人家根本不会武功,店小二一推,就把他推得踉踉跄跄地跌在地上,就是一般会武功的人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推跌在地。”
“贤弟,这样你就错了。我听人说,漠北怪丐,极有武德,从不恃技凌人,对不会武功的人,不论怎么打他踢他,他能避就避,从不还手,更不去展示自己的武功。”
“对会武功的人呢?”
“那他就着是什么人了,对一般恃强好胜的人,找到了他,他尽量避开,不去计较,对作恶的人,他只是给一点小小的警告,对十恶不赦的恶人,他就不那么客气了,一出招就要了他的命,就是这样,他也往往不主动去找他们。我看刚才那位一掌想取他性命的汉子,恐怕已经吃了苦头。”
董子宁愕然:“他吃了什么苦头?”
“贤弟,你没看见么?那汉子一出掌之后,顿时面色大变,与他同伴仓皇而走么?我估计,那怪丐装着滑倒时,已出了一招,不过我们看不出罢了。要是真的,那汉子即使不受重伤,恐怕那一只手也非得一两个月不能恢复。”
董子宁惊愕得半晌出不了声。刘常卿又说:“或许我看错了也不一定,那个老叫化不是怪丐,也正像他所说的,那个汉子以为一掌要了他的命,怕吃官司,仓皇走了。”
董子宁又喘过一口气,他不能不佩服刘常卿善于说话,一起一伏,一张一弛,弄得人仿佛走进了迷宫似的,一时惊奇,一时又平淡无奇。但他宁愿相信后者,而不相信前者,前者武功太神奇了,简直叫人不敢相信。刘常卿又说:“武林四怪人,不过是现在的称呼。过去,他们是武林中的八仙。”
“武林八仙?”董子宁有点茫然不解。
“贤弟,你没听过武林八仙么?”
董子宁摇摇头。刘常卿说:“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怪不得贤弟不知道,我也是听老一辈武林人士所说的。武林八仙,就是千手观音掌梅映雪女侠,神出鬼没的隐侠诸葛子君,岭南双剑,再加上这武林四怪。这武林中的八大高手,不属于任何门派,也不卷入武林中的门派之争,独来独往,武功惊人,专干一些行侠仗义的事,因此武林人士尊称他们为武林八仙。在这八仙中,又以隐侠诸葛子君武功最深厚,他独创的逍遥掌和八卦逍遥步,真可说是天下无敌手,连你们玄武派的一代剑雄西门子,也甘拜下风。”
董子宁问:“这么一位高手,怎么在武林中没听人说的?”
“二十多年前,梅映雪女侠金盆洗手,不再出山,而隐侠也在一夜之间在江湖销声灭迹,不再露面。有人说他悲痛爱子的早逝,心灰意懒,浮浪海岛,也有说他远到回疆,行踪不定。而岭南双剑,也隐居在岭南群山中,极少出现,所以现在只剩下了武林四怪,不时在江湖出面…哦,对了,贤弟,岭南双剑也来到衡山了。”
董子宁大惊又喜:“什么,他们也来了?”
“就在昨夜,他们几乎跟你的大师伯、二师伯动起武来。”
董子宁又是愕然问:“为什么?”
“贤弟,就是因为你。凤女侠昨夜里去了马家庄,一听说你给玄武派赶出教门,顿时大怒,责问你师父和师伯们,骂他们有眼无珠,冤屈了你。你二位师伯也火了,问凤女侠凭什么来管玄武派的事?凤女侠“飕”地一声,将剑拔出,说,‘其他事我不管,这件事我非管不可。’幸而少林寺智慧禅师和马大侠劝住,才没交起手来。凤女侠大怒之下,与她丈夫柳大侠拂袖而离开了马家庄,马大侠怎么挽留也留不住。”
董子宁急问:“他们去了哪里?”
刘常卿摇摇头:“去哪里就没人知道了,有的说他们连夜回去了岭南,有的说他们去寻找你的下落。”
董子宁感到有点失望,他原想凤女侠和柳大侠来到衡山,调解一下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人的纷争,因为岭南双剑武功既高,又不属于任何门派,素有侠义之名,武林人士一向赞举,他们的话,碧云峰人可能会听,想不到因为自己的事,将他们气走了…
刘常卿问:“贤弟,你怎样与风女侠认识的?我知道,武林中得凤女侠器重的人不多。”
“小弟只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相识了凤女侠。”
董子宁略略将救武陵师兄梁平山后遇见风女侠的事说了一下。刘常卿点点头说:“看来,武林中所谣传贤弟之事不属实了,怪不得凤女侠一怒而去。贤弟,你打算几时离开此地?待我好修一封家信,让贤弟带回去。”
“刘大哥,实不相瞒,我打算看看青衣女魔后,便动身北上,寻找自己多年不见的亲生父母。”
刘常卿愕然:“我听赵兄说,贤弟自小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徐女侠抚养…”
董子宁只好将自己身世说出,刘常卿点点头:“这是贤弟的孝道,应该如此。不过夜里需多加小心,提防人暗算。我想,凤女侠这么一闹,武林人士恐怕也隐约感到贤弟委屈,在光天化日之下,暗算贤弟的人不能不有所顾忌。”
“多谢刘大哥指点,小弟自会小心。”
“明天已时,我在这里等候贤弟,一同去马家庄,好不好?”
“那太好了,小弟正愁不知如何进马家庄哩!”
董子宁看看天色不早,便辞别了刘常卿,走出市镇,沿着山边一条小径向藏英洞走去。他记着小魔女的一句话:“藏英洞千万不能让人发觉。”因此,他显出一副饭后散步似的闲情,慢慢而走,随意观看沿途的风光,打算捱到夜幕垂落时,才展开轻功回到藏英洞。这时,夕阳如血,染红山林,衡山峰下,景色如画。真是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转眼之间,斜阳西下,晚霞满天,远处山峦,已是暮色霭霭了。
董子宁在蒙蒙月色下,见前后无人,便穿山越岭,回到了藏英洞。藏英洞内的物景,使董子宁想起了小魔女的情意,感到这世上关心体贴自己的,除了师母,只有小魔女了。她一再叮嘱自己别再露面,免遭人暗算,可是,他想起了刘常卿约定明日巳时,在市镇上会面,同去马家庄。自己去不去呢?不去,那不显出自已贪生怕死?失信于人?不,明日哪怕是刀山火海,自已丧生峨嵋剑派人的手下,也一定要去,以免为江湖人士耻笑。况且自己还有一份责任,相劝碧波仙子手下留情,别引起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的大仇杀呢。董子宁想罢,正想熄火而睡,蓦然听到洞外树林一阵轻微的响动,不由心中一怔,暗想:难道峨嵋派人和冯老五暗暗跟踪我到了这里?他慌忙映熄了灯火,屏声静气,蹑手蹑脚轻轻摸出洞口,伏在低矮的灌木丛中观察。只见在冷冷的月光下,一位年约二十岁的标致青年,在凝神注视四周群峰,轻轻地喊道:“燕燕,你在哪里?”
董子宁听了惊讶,他难道是来找小魔女白燕燕的?
那青年人又喊道:“燕燕,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突然,静静的山林传出一位女人咯咯的笑声。笑声刚落,一个人影从树林中跃了出来。董子宁定神从月光下看去,这是一位二十多岁俏俊的妇人,眉目含笑说:“我道是谁,原来是覃公子。”
覃公子带惊讶问:“是你!?”
那妇人带讥讽地说:“没想到吧?我道覃公子千里迢迢,从云南赶来这里,有什么重要事哩!原来是来追踪白魔王的千金白燕燕,可惜那小女妖爱上了另一个人,并不爱你。”
“你说什么?”
“我说她爱上了一位俊秀的小伙子,你心痛吧?”
“这不可能,是谁?”
“谁!?就是武夷剑派的董子宁。我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要不,董子宁为什么给玄武派赶了出来?”
覃公子突然变色:“真的?”
“信不信由你,江湖上都这么说。冯老五三番四次见小妖女救了那姓董的小子,她不爱他,会这样做么?小冤家,我看你死了这条心吧。”
半晌,覃公子狠狠地说:“那我杀了姓董这小子。”跟着,他又喊道:“燕燕,燕燕,你在哪里?”
俏妇人说:“覃公子,你疯了吗?你不怕让武林人士知道了你?”
“不,我叫燕燕出来,问问她是不是爱上了这姓董的。”
“你别喊了,这小**不在这一带了。”
“哦!?她去了哪里?”
“她呀,去了鬼门关了!”
“什么?去了鬼门关?你这是什么意思?”
俏妇人阴恻恻地说:“谁叫这小**天堂有路她不走,地下无门偏要闯。过两天,你便知道,她就是不死,也落得断手断脚,终身残废。”
覃公子一下跳起来,揪着俏妇人问:“你说什么?是不是你在暗算她?”
“哼!还用得着我去暗算她?自然有人去暗算她,谁叫她和那韦老婆子坏了衡山的大事。”
“我不准你们…”
“嘘!你听,有人来了。”
“谁来我也不怕。”
“小冤家,你不怕中原武林人士将我们看穿了?快藏起来,别让他们看见。”
悄妇人一下将覃公子拖入丛林中隐藏起来。董子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里隐隐感到一阵难受:原来小魔女早已有人爱上了她,不惜千里迢迢从云南赶来。从相貌来说,覃公子比自己强多了。着情景,这覃公子多半是碧云峰人,他们正好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董子宁一下想起小魔女对自己的情景,看来小魔女一派天真无邪,她对自己关怀,只不过感激自己救了她,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哥哥而已,心中并无他念,多情的只是自己,今后我应避开小魔女才是,别再引起别人的误会。同时,他又有点暗暗为小魔女惋惜,一个爱她的人,竟然听了旁人骂为“小女妖”“小**”而不动怒,这覃公子跟这俏妇人是什么关系呢?俏妇人叫覃公子为“小冤家”,关系十分暧昧,是母子还是姊弟关系?而且在俏妇人的语气中,却十分妒恨小魔女,难道…难道他们是情人?董子宁想到这里,简直不敢想下去…
董子宁正在疑惑不解时,蓦然在月光下又见两条黑影出现,定神细看,两位来人一身乞丐装束,背着裢褡,显然,他们是丐帮中的人。年长的一位说:“连兄弟,你看清楚他们来了这里么?”
年轻的一位说:“云哥,我这双夜眼绝不会看错,他们从马家庄出来,一前一后朝这方面奔来,他们身形好快,我追都追不上,刚才,我还远远听到那小子叫什么‘燕燕’哩!”
“那么说,他们一定是碧云峰邪教的人了,我们仔细在这一带搜查一下。”
董子宁这时看清楚了,这位叫“云哥”的人,是丐帮的八代弟子,也是武林中的高手。董子宁曾在武夷山见过他一面,他善使一支铁笛,招式刁狠,变化莫测,有铁笛手之称。董子宁曾听师母说过,这铁笛手云鹤更有一门绝技,吹出的笛声,能将各种毒蛇招来,攻击对手。所以在江湖上又绰号“蛇仙铁笛”。现在他的出现,说明丐帮的主要高手到了衡山。董子宁又暗暗担心起来,万一蛇仙铁笛发现了覃公子,两人必有一场恶斗,双方不论谁死了,都势必引起武林中的一场仇杀。董子宁这时真希望那个覃公子和俏妇人悄悄地走掉,双方别发生冲突,更希望蛇仙铁笛找不到他们。董子宁正想着,只见丛林中一人闪了出来,冷冷地说:“你们不用找了,我在这里。”董子宁一怔,他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闪出来的人,正是碧云峰的覃公子。
蛇仙铁笛一声长笑:“好小子,你自己跑出来了。我问你,你夜探马家庄是何用意?”
覃公子冷冷地说:“我喜欢夜探就夜探,你管得着吗?”
“看来,你太不将中原武林人士看在眼里了!”
那年轻的说:“云哥,别跟他多磨嘴,先捉了他再说。”
“你们想捉我,看来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着掌!”覃公子说完,朝蛇仙铁笛一掌击来,只见掌势凌厉,掌力挟带一股寒意。蛇仙铁笛轻跃避开了掌力,略带惊讶地问:“好小子,你这寒冰掌是跟谁学的?碧云峰的覃啸天是你什么人?”
“那是家父,何劳动问。”
蛇仙铁笛一笑:“原是你是碧云峰覃长老覃啸天的儿子。好,今夜里我就领教领教覃家寒冰掌的厉害了。”说着,他又对那年轻人说:“连弟,你走远一点,这寒冰掌本来没有什么可怕处,但它含有一股寒毒,没有上乘内力,倒也不可小看它的。”
董子宁一听“覃啸天”“寒冰掌”这几个字,不由感到悚然。他早从师父、师母的口中听到,这覃啸天是武林中的一个魔头,他原是黑道上的人物,不知怎样,他成了碧云峰邪教的护教长者,以一双寒冰掌横行江湖,只要有人中了他的寒冰掌,就是不当场毙命,事后也会寒毒入心,僵冻而亡。唯一的办法,只有服下覃啸天的解药,才能幸免不死。想不到这仪表不凡,英俊的覃公子,竟然是覃魔头的儿子,学到了这一门邪武功。
覃公子见对手竟然这样熟悉自己父亲和本家门的武功,不由问道:“你是何人?”
“哈哈,你连蛇仙铁笛也不认识;怎么能在江湖上闯荡?”
覃公子这时再不答语,突然凌空跃起,疾如怪乌,双掌压顶朝蛇仙铁笛拍来,他知道不迅速将蛇仙铁笛击伤击毙,万一他吹动铁笛,招来毒蛇,自己就招架不了。谁知蛇仙铁笛的招数更怪,只见他就地一滚,突然跃起,其快更甚,一支铁笛,已凌空拍到覃公子的头顶。覃公子身形一晃,又是一招“深山探宝”,直朝蛇仙铁笛下阴拍来,这一招狠毒异常,志在叫对手断子绝孙,不死也成为阉人,今后不能生育。蛇仙铁笛横笛一挡,说声:“好狠毒的小子,居然想取我的宝贝儿了。”转眼之间,两人已交手十二、三招,仍不分胜负。
董子宁伏在丛林中看得暗暗骇然。这覃公子的武功不但比自己强多了,就是玄武派的众子弟,恐怕也没一个是他的对手。蛇仙铁笛在丐帮中是有名望的高手之一,武功与自己师父仅在仲伯之间,而这覃公子竟能与他交手十二、三招,仍不分胜负。董子宁眼睛突然瞪得圆圆的,只见在交手的两个人影中,一个身影骤然飞起,如电光火石,落在那个叫连弟的年轻人跟前,跟着是“呵呀”一声,那年轻乞丐身形似球抛起,摔在地上。董子宁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见蛇仙铁笛狂怒吼道:“今夜我本不想杀你,现在我非宰了你这小子不可,不然,我就不叫蛇仙了。”
原来覃公子见战不下蛇仙铁笛,心生一计,身影突起,以鹘起兔落的闪电似的行动,一招寒冰掌,击倒了毫无防备的连弟,使蛇仙铁笛没有了帮手,以便俏妇人出来。
覃公子一笑说:“就是你宰了我,你的同伴没我的解药,也得随我一块见阎王,况且不知是你宰了我,还是我宰了你哩。”
董子宁暗暗摇头,感到这覃公子武功虽好,却用心险恶,哪有在交手中,突然向一个毫不防备的人下毒手?这太不讲理了。
蛇仙铁笛正想吹动铁笛,只见俏妇人蒙了面布,似闪电般的向蛇仙铁笛袭来,蛇仙铁笛不愧是丐帮的高手,感到身后风声不对,身影一晃,铁笛横扫,“当”的一声,铁笛与俏妇人一张弯刀相碰,火光四射,俏妇人的一张弯刀几乎震得落手飞出。蛇仙铁笛也急忙收笛一看,见铁笛并没损害。才略略放心,厉声问:“你是何人?竟敢来偷袭我?”
俏妇人不答,又是一招发出,刀光似水,横泼而来,蛇仙铁笛刚一闪开,覃公子掌风已到。本来蛇仙铁笛战覃公子一人,虽然一时不能取胜,但却略占上风,现两人联手围攻,蛇仙铁笛在三、四招后,便处在下风了,处处险象丛生,最后听到蛇仙铁笛惨叫一声,身影飞起,胸口捱了覃公子一掌,摔在草地上。俏妇人说:“快结果了他们,别留活口。”
董子宁正要出手相救,只听见一个巍颤颤苍老的声音说:“撞死我了!”草丛里蓦然站起一个人来。董子宁一看,又是惊愕。这蓦然从草地爬起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在市镇酒店前只到的那位老乞丐,他不知几时躺在这草丛中,别人在他四周激烈的打斗,居然没发现他,也没踩中他。覃公子愕然问:“你是何人?几时躺在这里的?”
“我不过是一个无依无*孤苦的老叫化罢了,山野为家,老早就在这里睡,你怎么将一个人抛在我的身上,不怕将我压死么?”
俏妇人也感到惊讶:“你早就在这里睡?”
“是呀,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
俏妇人对覃公子说:“快把他杀掉,别让他活着,坏了我们的事。”
老乞丐害怕地说:“你,你,你们要、要杀我么?”
覃公子出手一掌,老乞丐“呀”地一声,仰面翻倒,董子宁这时再也忍了住了,倏然跃出,剑光如电,直点覃公子大阴肺经中府穴。覃公子身影如电,倏然闪开,反手一掌朝董子宁劈来,一股寒气,冲得董子宁毛管直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以迎风柳步闪避。而覃公子第二掌又劈来,董子宁抖展轻功,向后跃退一丈远的地方。
覃公子见董子宁步法奇异,身形轻灵,不由停了手问:“你是何人?”
俏妇人说:“他就是玄武派的叛徒董子宁,也就是那小**的心上人。”
董子宁奇异这俏妇人怎么认识自己,自己却根本不认识她。
覃公子一怔:“他就是姓董的小子?”
“是呀,这是你的情敌哩!”
董子宁恼怒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别污了白小姐的名誉。我问你们,伤了两位丐帮的人还不够,为什么还要无缘无故伤害这孤苦的老人家?怪不得江湖上人士骂你们碧云峰是邪教,毫无人性了。”
覃公子磔磔笑起来:“我们就是邪教又怎么样?我不但杀了他们,连你也一块杀了!看掌!”覃公子凌空跃起,双掌压顶朝董子宁击来。这一招式,是他对付蛇仙铁笛的第一个招式,他认为董子宁的武功,比蛇仙铁笛还高一筹,故出此凌厉杀招。董子宁刚举剑,奇怪的现象发生了,覃公子身影未到,便从半空中摔下来,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悄妇人愕然,问:“覃公子,你怎样了?”
“我,我给姓董的点中穴道了,这小子会隔空封人穴位,你快来救我。”
董子宁一听愕然,暗想:“我几时出手点他穴位了?莫不是山峰上那神秘的青衣姑娘在暗中帮助了自己?以暗器封了他的穴位?”
俏妇人骇然:“封了你那一处穴位?”
“腰,腰间的章门穴。”
“哈哈!报应,谁叫他向我这无依无*的老叫化下毒手?这真是老天爷有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嘛!”
老叫化不知几时,又从地上爬起来,刚才他中了覃公子一记寒冰掌,居然丝毫无事。董子宁惊讶地问:“老人家,你没事么?”
“没事,没事,刚才我不过滑倒了,跌昏了过去。”
董子宁惊疑不已,他不知道老叫化是漠北怪丐呢?还是真象他所说的滑倒了,无意中又闪开覃公子的一掌。
俏妇人深知董子宁的武功,她不相信董子宁能隔空封人穴位,注视老叫化一眼,弯刀一抖,喝道:“老叫化,刚才是不是你从中做了手脚?”
“这是老天爷报应,关我什么事?”
俏妇人骤起一刀,刀光抖动,朝老叫化劈去,董子宁想不到这俏妇人会闪电似向老叫化下手,要救已来不及了,情急地说:“你——”话刚出口,俏妇人象中了邪似的。一下似木雕般地不能动弹,一张弯刀高高举在手上,落不下来。老叫化又哈哈一笑:“报应,报应,老大爷真开眼,这恶妇人又不能动了。”
董子宁看得惊奇异常,他不明自这是怎么回事,要是说是那神秘姑娘在暗中用暗器帮忙,既不听见暗器飞来的声响,又不见暗器的光闪,要是说是这老乞丐做了手脚,却又不见他出手。他一下瞧见老乞丐伸手去覃公子怀中掏东西,忙问:“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
“我见这小子穿着这么华丽,身上准有银两,掏出来我们用用不好?”
董子宁一听,这又不象武林中侠义上的人了,皱了皱眉说:“老人家,别这样,你缺乏钱用,我给你好了。”
“哦!?你给我?你家里有很多的钱吗?”
董子宁摇摇头:“我没家,但一、二十两银子,我还可以拿得出来。”
“一、二十两银子?那太好了,那我一年也不用向人讨吃了。”老乞丐一下从覃公子怀中掏出一樽小小的一白瓷瓶子,“咦”了一声:“这是什么宝贝?”
董子宁在蒙蒙月下看了一眼,猛然想起:要是有人中了覃啸天的寒冰掌,只有服下他的解药,才能解除寒毒。便说:“这恐怕是寒冰掌的解药吧?”
“解药!?这么好的瓶子用来装解药,太可惜了,要是我拿到市镇上换,倒换得几个钱用哩!”
董子宁问覃公子:“这瓶子装的是不是解药?你不说,我就挑了你经脉,叫你痛苦一生。”
覃公子神情颓丧地应了一声:“是!”
董子宁大喜说:“老人家,你快给我,让我先救了云前辈和那位丐帮兄弟。”
“看不出你这小子的心地,比这姓覃的小子好多了!好,你拿去吧。”
董子宁慌忙用解药给蛇仙铁笛和他的同伴连弟服下,这真是药到毒散,不多时,蛇仙铁笛和连弟体内寒毒尽消,虽然仍带内伤,但已对性命无妨了。连弟恨姓覃的用心险毒,拔刀要砍覃公子。董子宁忙拦住说:“请仁兄看在我的面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连弟神色奇异:“你为什么要饶他们?”
“小弟是耽心你杀了他,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的仇杀更难化解了!”
“中原武林人士跟碧云峰邪教从来就势不两立,不行,我非杀了他不可。”
蛇仙铁笛这时喝道:“连弟,不得乱来,杀一个毫无反抗的敌手,你不怕坏了我们丐帮的名誉么?要杀这姓覃的小子,我们再找机会,跟他明刀明枪地比武,胜了杀他,也叫他死而无怨。”接着他向董子宁拜谢说,“董壮士,武林人士传说,你勾结碧云峰人我还有些半信半疑,看你今夜行为,我更不相信你会与结碧云峰人去残杀自己同门师兄弟了。不过贤弟想调解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仇恨,恐怕是徒劳无效,枉费心机。”
老乞丐这时说:“枉费心机总比上了人家的圈套强。”
蛇仙铁笛这时注目老乞丐一眼,不由惊讶万分说:“你老人家莫不是漠北丐侠齐老前辈么?”欲知老乞丐是谁,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