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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华穿过花园走到了书房门口,就听见了这段句话,一时间对这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情景,却生不出半点波澜,连以往的不平都没有。
事到如今,他连讥讽和不平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前生他就已经知道他的父亲把所有的期盼都给了顾长亭,他有时候会想,要是顾长亭和他顾长华换一换,顾长亭遭遇了他前生的经历,父亲对待他这满心疼爱的长子,是不是也恨不得掐死他?
有时候他恶毒的想,要不然他把顾长亭扒光了扔到龙床上,试试看,那发展,那结局,想必是很好玩的。
是不是看到顾泰用同样的眼神看自己心爱的长子,自己能痛快一点?还是看到顾长亭得到的待遇与他截然相反,而愤愤呢?
前生他差一点就付诸行动了。
现在――
罢了,他已经把这条命还给了顾家一次,他不在再顾家什么了,更不欠他顾泰什么了,今生他只是顾长华,而不是顾家的顾长华。
放下心底深藏的那一点的慕孺之情,只把顾泰看成一个有血缘的陌生人,当顾长华对他没有“父爱”的期待的时候,再看他与顾长亭的父慈子孝,顾长华抱着旁观者的心态,也就很容易了。
顾长华心里已经不在把顾泰当成自己的父亲,面上依旧要尊敬这位父亲,一个不孝的帽子,他背不起,这足以断掉他人生的所有前程,无论是为官的还是为人的。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
“父亲。”顾长华走进书房,任面前的两人打量他,面色和心中都十分的平静,尽管他是真是不想看见眼前――前辈子在他头上填土――的两个人,现在,顾长华只认一个亲人,就是他的母亲。
“长华?”顾泰双手撑在书桌上,身子前倾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白胖子。
“二弟。”顾长听表现的比顾泰还要激动,在看清楚走进来的小胖墩确实是他的二弟后,哆哆嗦嗦的手,就弄翻了手里的茶盏,翻滚的茶盏就落在了顾长华的脚边。
“小心,二弟。”顾长亭见状立即想要拉开顾长华,在即将碰到顾长华衣角的时候扑了个空。
他好像没有看错,二弟一闪的是厌恶,顾长亭看着顾长华抚了抚自己的衣袖,又看看自己的手,没有脏东西啊。
顾长华笑道:“多谢大哥,茶水没有溅到我。”
顾长亭觉得自己真是眼花了,二弟怎么会厌恶自己呢。
“二弟,真是对不起了,只是我――,我见到你太惊讶了。”顾长亭说。
“知道。”顾长华点头,“不怪大哥,是我变化太大了。”
顾长亭暗舒一口气,你知道就好,他真怕会被自己这个记仇的二弟暗中记上一笔,在他七岁的时候他就知道,顾长华是那种睚眦必报,能把一件小事记到棺材里的人,这源于一件让他记得根深蒂固的小事。一次晚饭,上了一道蒸鱼,身为哥哥的顾长亭好心的把自己的鱼肉,塞到了还是奶娃的顾长华嘴巴里,好心办坏事,那一块被他仔细挑净鱼刺的鱼肉里,偏偏还有一根小刺,小刺扎到喉咙,当即顾长华哇哇大哭,灌进了半碗醋才把那鱼刺弄下去。
如果当时顾长亭当即道歉也就算了,只是当时顾长亭已经被吓傻了。
过后,顾长华每天都会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不辞辛苦的带着一盘蒸鱼来和顾长华共进晚饭,直到顾长亭也被鱼刺卡到,事情才算完了。
从此知道,他这个弟弟真是不能得罪,心眼比针眼还小啊,偏偏记性好,还有不达不目的,不罢休的劲头。
“你到底吃了什么把自己吃这个样子?”顾泰从书案前走了出来,读书人的体面与常年的修养让顾泰不能大声的咆哮,但是还是难以置信面前的这个肥猪,那是他顾泰的儿子。
“只是胖了五十多斤而已,您未免太惊讶了。”顾长华语气平平的回答,好像他现在的样子只是富态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太大惊小怪了?”顾泰说道,“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像是是一个百年望族出来的子弟,你现在就是一个江南那些肚满肠肥的盐商。”
盐商可没有您这位道貌傲然,宠妾灭妻,以庶压嫡的父亲,更没有为了庶子把自己的嫡子的婚事一再拖延的爹。
“父亲。”顾长亭站在两人中间,说,“外表像个读书人,并不代表他是一个读书人,再说了二弟也不是故意的啊。”
前一句有些气短,后一句却理直气壮,顾长亭连同顾泰有一百个了理由相信,顾长华绝对不是故意把自己吃成这个样子的,作为一个读书人,顾长华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先别说世人多是以貌取人,这样一副胖子的样子出去,不管才学如何,人就首先让人看低三分,最重要的一点――官场择人讲究一‘身’,二‘言’,三‘书’,四‘判’。
身――就是体态,要求体貌丰伟,就是达不到有魏晋名士之风,起码要达到周正的标准,要是长的面若钟馗,就是能考上进士,一个七品县令就已经到头了。
言――辩才,最好一张嘴巴能屈百万兵,最底线说话绝对不能结巴,至少也说得一口好的官话。
书――书法,大到写直达天听的奏章,小到考秀才,一手好的字,是决定榜上有名还是名落孙山。
判――文理优长。
身被放在第一位,重视程度可见一般,其重要的地位仅在才情和德行的后面。
也怪不得顾泰看见顾长华的样子暴跳如雷了,要是他知道顾长华是故意的,就不只暴跳如雷了,他非一棍子打死这个自毁前途的逆子。
顾长华现在的形态无疑是有碍前途,这也是为什么顾长华大吃之前,需要封闭青园的原因,他知道父亲必会阻止,只是为了避开前生,显然这个代价是值得付出的,毕竟身体要胖要瘦由的了自己,几年之后他完全可以再把体重减下来,而污名一旦沾上,就再也无法洗刷。
顾泰的态度在顾长华的意料之中,他觉得无所谓,事情已成定局,他明天就要去京城准备春闱,再看见顾泰也在一年之后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顾泰就要回京述职了。
顾泰甩甩袖子,重新坐回了书案后,“好了,你已经这样了,这件事就先放下。长亭,长华,你们到了京城以后住在老宅,要替我和你母亲孝顺你祖父祖母,遇到事情的时候,多和你们祖父大伯商量一下,你们还年轻,遇事要多想,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莽撞行事。”
“是,父亲。”顾长亭和顾长华齐声地说到。
顾泰把写给好了的家信收进信封里封好,交给顾长亭,“长亭,你是大哥,要多照顾一下长华。”
转而又吩咐顾长华要听长兄的话后,顾泰咳了两声,对下面的话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已经和你大哥说过了,你们这次去京城,一来是参加今年的春闱,二来呢,就是就是在京城由你们的祖父做主,为你们兄弟,定下婚事。”
要说对于这个二儿子迟迟都没有成亲,没有愧疚,那绝对不是,只是和亏欠甚多的顾长亭比起来,这点愧疚就要靠后了,顾长亭庶子的身份已经没有办法改变,本来就在嫡子顾长华面前矮了一截,他不忍心让顾长亭的妻子在顾长华的妻子面前,再矮上一截,再说了,如果顾长华能考上进士,娶妻的门第又会比现在说亲的门第再高上一层,这也是为了顾长华好。
想到这里,顾泰的那点愧疚就没有了,变的理直起来,仿佛他的初衷就是为了二儿子有个更得力的岳家,而不是为了给顾长亭找个匹配的婚事,一瞬间,他的阻挠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你们兄弟的年纪也不小了,婚事必须尽快定下来,早一点为顾家开枝散叶,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