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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今天高兴,又多喝了几杯,至夜间居然起了兴致,这倒是极难得的事情。林如海自林默那年走失之后便郁郁寡欢,虽然黛玉的诞生冲淡了哀伤,但是本来就性子淡漠的他越发对床底之事失了乐趣,一年之中难得有个几回和贾敏在一起的,是以两口子虽然是相敬如宾,却失了世间一般夫妻的和美,叫贾敏心里难免怅怅不乐:才不过四十开外的夫妻,竟然就这般步入老态了吗?
这一夜,颠鸾倒凤,被翻红浪。
贾敏失落了许多年的心情终于得到了平复:到底他还是念着我的。
可是,林如海在沉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句话却叫她的本来已经平复了许多的心情又跌宕了起来。
林如海说:“我真的好高兴,终于和别人家一样,儿女双全,后继有人。敏儿,不管以前是怎样,都丢开手吧,默儿是个好孩子,你慢慢地就知道了。”
呃?他察觉到什么了,所以才当着她、赵福海、乃至一众府内下人的面,刻意地敲山震虎?然后,因为白天落了我的面子,晚上又来这一套怀柔来安抚一下?
望着林如海沉睡的脸,贾敏克制不住起伏的心潮,悄悄地起身,去了另一侧起居的耳房,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沉思默想。
想来想去都没个着落,贾敏不禁娥眉紧锁,现在该怎么办?
细细回思这一天的情形,贾敏自觉自己在心虚和嫉恨的情绪下大失常态,没能完美表现出一个嫡母的风度来,在林默面前掉了架子,本就十分懊恼,却又想到,夫君今日这般作态,想来是对我有所提防了,难道我就此丢开手,如此这样混下去算了?
若是时光倒退到七年前,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那时林默还小,就接过来教养着,比如今这般被动地接受的好。一想起今天林默投向她的眼光似笑非笑间似乎有种顿悟的了然,深如静潭的眸子里藏着一般少年人没有的睿智,似乎知道一切事情,而且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贾敏就忍不住有一种想要狂掐手心的冲动:他一定知道了当年我害死梅姨娘的事情!本意就是来报仇的。现在是引而不发,将来难免不会把我和黛玉两母女捏在手里拨弄。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才叫贾敏有一种悔不当初的感觉,那时候真不应该听赖大家的撺掇,叫杀手一并收拾林默的。其实当时贾敏还有些犹豫,觉得梅姨娘死了,顺理成章地将林默接到自己身边教养便好,何必又多伤一条人命,却被赖大家的一句话说得改了主意:“大小姐可是忘记老太太往日是如何教导您的吗?庶子那样的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那时候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的感觉。贾老太君当年杀伐决断,将偌大个荣国府玩转在手心里,其中最值得夸耀的就是将贾代善的一干小妾乃至小妾生的儿女们跟杂草一般清除得干干净净。当日还未出嫁的时候,贾老太君就谆谆教导她说:“你想想,若不是我先下手为强,现在该是多棘手的局面!你那两个哥哥都是没啥本事的,若不是我早早地就将那些祸害庶子们清除了,他们两个还不知道要叫人家挤兑到什么地步!”
如此,自己身怀有孕便觉得底气备足的贾敏想着为将来的儿女计,便悍然向林默下手。
只是――算来算去,还是没有算到今天这样的结果。
前尘往事,不堪回首便不回首也罢,最要紧是现在该怎么办。贾敏怎么想怎么觉得是个死局,却又骑虎难下:继续谋害林默?要叫林如海知道了,就算得手,难免要事后算账,到时候自己决计逃不了被休的命运;就此收手?一来不甘心,二来,林默现在肯定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只是没有查实清楚罢了,若是他就这般住下了,慢慢地查访出实情来,他能善罢甘休?不定什么时候狠狠地咬我一口呢!
想了半天,没有良策,无奈之下贾敏便修书一封与京城的母亲贾老太君。因为怕这信万一被人劫了去,倒是不敢大放厥词,只是说端午将至,天气逐渐炎热,望母亲保重身体,最后才当个新鲜事儿似地,简要地提到了林默回归林府的事情。
话说,那贾老太君到底和贾敏是母女一条心的,一看这信,便知道女儿要说的重点就在于这最后一句话上面:林家消失达七年之久的庶子林默居然自己找回了林府!话说,赖大家的回来禀报的不是他已经死了吗?
贾老太君将信纸捏紧了,闭了闭眼睛,沉声说:“去把赖大家的给我叫来!”
鸳鸯见贾母的神色有些不对,便忙答应着出去,叫了二等丫鬟琥珀来,命她立刻坐了车出去接了赖大家的过府里来。
琥珀本来觉得诧异,见鸳鸯慎重其事、如临大敌的模样也不敢多问了,便忙忙地赶了出去坐车接了赖大家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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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王府。
阳光透过厚重的雕花窗棂上糊着的银翼一般的窗纱,照在一张年轻而英气的脸上,叫他不适般地皱了皱那一对浓黑的剑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淳于钊转头迷迷蒙蒙看了一会儿,又一歪头在书案前趴着了。
唉,没劲!没有睿儿在,怎么觉得干什么事情都没了力气似地,本来三弟邀着说一起去铁帽子山打猎的,也被淳于钊推了去,一个人在这以前经常和睿儿一起谈书论道的书房内闷闷地自己看书。
结果就一梦黄粱。
却在梦里都没能看到睿儿。
淳于钊本来是舍不得金睿(即林默)走,但是总没有理由阻着人家回自己的亲人身边,总不能阻着他奔向他自己的前程。只是,睿儿走后,淳于钊觉得以前感兴趣的许多事情都变得很无趣了起来,总是懒懒地打不起精神来似地。
淳于钊懒懒地起身,在房内走了几步,只觉得心内烦躁得很:怎么睿儿走了那么久,竟然是音讯全无?他是忘了我吗?还是忘了我吗?
这时,外面一个婢女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来:“世子阁下……”
淳于钊不耐烦地说:“不要茶水!不要点心!我就想一个人安静会子!”
半响,那婢女才又战战兢兢地说:“阁下,是往日的金公子有书信给您,小婢不知道您……”
一阵狂喜漫过淳于钊的心田:是睿儿!他终于想起我了?还给我写信!
淳于钊忙不迭地打断了婢女的话,说:“快拿进来!”
淳于钊满心欢喜地伸手接过那一封书信,见素净的白色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世子阁下亲启”和“林默顿首”几个字,他知道林默乃是睿儿现在回归林府后的名字,便急不可耐地撕开信封,迫不及待地读起信来。
读完后,淳于钊觉得有些失望:睿儿的这封信未免也太公式化了一点。我这般思念他,他居然是这般冷淡疏离的口吻!
淳于钊不甘心,又将那信再读了一遍,还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禁灰心丧气。
倒在椅子里生了一会子闷气,淳于钊不禁想到,一般书信为着防着落入他人之手用词遣句都是很隐晦的,睿儿就算对自己也是一般地思念如狂,以他那个沉稳的性格也不会明着写出来。
淳于钊将捏在手里的信纸展平了,又细细读了一遍,这才觉出字里行间暗含的情义来:“忆及往日与世子同窗共读,依稀如昨日,令小可甚以为怀”。
原来睿儿也常常忆起我和他一起同窗共读的时候,还明说怀念,历历在目呢。
淳于钊将信按在胸口,忍不住地笑,像喝了一大罐蜂蜜一般,全不去想这般措辞原是书信中常见的话语,只是一厢情愿地认定这是睿儿思念自己的隐晦之语。
想着刚才因为性急而一把撕开的信封,淳于钊心疼起来:上面还有睿儿写的字呢,就被我忙忙慌慌地撕破了!淳于钊马上又找出浆糊来,自己笨手笨脚地将信封粘好了。
看着信封上睿儿工整秀气的字,淳于钊心头突然涌起一片狂热:我要去亲眼看看他过得究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