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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必竭尽全力!”
在场的御医没有一个敢直视皇上那期待的目光, 全部低着头, 回答的话语中也显得很没有底气,心中更是无比的惶恐,生怕皇上把怒火发到他们身上。
不是他们这些御医水平不济, 实在是三皇子年纪太小,体质本就比不得成人, 再加上连续一个月来的药物侵蚀,想要挽回谈何容易。
这下毒之人摆明了就是没安好心, 那剂量之大, 甚至都没有顾及到三皇子的身体,若是再这么长久下去,那岂止是有碍于子嗣, 甚至就连小命都难以保住了。
现在发现的还算及时, 再加上他们全力出手,勉强能够保证三皇子以后, 不会变得体弱多病, 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至于其他的,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只是这话却不能与皇上说,若不然这么个□□桶真的炸了,即便此事与他们无关, 也难免皇上一时激怒之下,会拿他们出气,做了那城门旁边被殃及的池鱼。
这可万万不是开玩笑的, 身为宫中的御医,脑袋随时都是提在裤腰上的,历朝历代,因为治不好妃子皇子而被皇上拉出去砍了的那还少嘛,就连本朝,上一代都出过这事。
不要以为他们这些太医有什么难得的,那民间的高手遍地都是,就算是把太医院的人都给砍了,想要补充进去也是很容易的,他们可万万不敢仗着法不责众,现在人多就失了那份谨慎小心。
听到这些御医的话,秦君心里瞬间一沉,知道这件事怕是没有希望了,即便有估计也是微乎其微的,这些御医都是明哲保身的主,但凡还有一线机会,为了不让自己迁怒,他们都会尝试,现在所谓的竭尽全力,那恐怕便是连尝试的希望都没有了。
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秦君把头微微靠在椅背之上,只觉得疲惫到了极点,心中更是充满着悔恨,整个人看上去都好像老了几岁一般。
也难怪秦君会如此,兰嫔这招实在是太狠了,跟直接往他胸口里捅刀子都没有区别了,不仅让他心中充满了恨意,更是让他忍不住自责。
怎么可能不自责,若不是当年因为宠幸着那个贱人,为了提高对方在宫中的地位,为了安抚对方的失落情绪,把儿子交给对方抚养,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宫里面朝廷上一直都有流言,说他不应该这般宠着一位妃子,甚至为此贬低了皇后,他却是不以为然,他自信于自己看人很准,他以为自己了解兰嫔,他认为对方只是性子有些骄纵,没有什么恶毒的心思。
可今天这一切,岂止是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那么简单,他的所有自信都被太医那一声声言语,给弄得支离破碎,心口更是被捅了无数把刀子,鲜血淋漓疼得厉害。
即便是当年初初登基之时,秦君站在文武百官面前,身穿着龙袍还要向太上皇行大礼参拜,私下里六王爷更是散播无数谣言对他加以耻笑,秦君都从未感觉到像现在这般恨一个人。
对方怎么敢,怎么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秦君咬着牙,双眼一片血红之色,攥紧的双拳之中,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里,甚至滴落出了一丝血迹,那模样让人看了便不禁心惊肉跳。
皇上这么一副仿佛要吃人的模样,崇华殿内的宫女太监,哪敢发出半点声音,地上跪着的御医,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缩小成一团,直接被人当做不存在,一时间,整个崇华殿里几乎只剩下了呼吸之声,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德公公都已经把两位皇子送回各自的寝宫,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崇华殿内还是那般场景,就像是时空禁止了一般,这么长的时间,所有人竟然都还是那个姿势动作,一动都未曾动过。
看着崇华殿内的场景,德公公心中一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走回皇上身边,可大殿内这般安静,即便是他再小心,那脚步声也是没有办法隐藏的。
听着那虽然轻微但在这大殿内却显得异常清晰的脚步声,再看着皇上那紧闭的双眼上颤动了一下的睫毛,德公公顿时忍不住有些懊恼,但却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他总不能插双翅膀飞过去吧,更不可能赖在两位皇子那里不回来。
“皇上,奴才已经把三皇子和五皇子送回去了……”
定了定心神,既然皇上已经知道自己回来了,德公公也就放下那点子侥幸心理,直接快步来到了皇上的身前,躬身行了一礼。
“小三和小五怎么样,可有再问什么?”
揉了揉额角,秦君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德福,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两位殿下还好,也没有多问什么!”
知道皇上问得是什么,德公公连忙说道,这么大的事情,皇上不发话,便是两位皇子拿剑指着他的脖子,他也不敢开口啊。
而且,或许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的原因,又或许是知道德公公不会把事情告诉他们,秦子轩和秦子墨很是明智的没有继续浪费口舌,倒是省了德公公不少麻烦。
“那便好,这件事情暂时压下,在朕下圣旨之前,皇宫里绝对不能有任何议论此事之人……”
点了点头,秦君吩咐了两句后,便不再理会德福了,对方跟了他那么多年,他自然相信对方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是,奴才遵旨!”
德公公应了一下,便下去办事了,这件事情可不能耽误,若是不趁早做出些布置,那兰嫔失踪的事明日就会传遍皇宫,皇上想要暂时把事情压下,可就不容易了。
看着德福刚刚回来便又匆匆离去的背影,秦君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在众多御医的面前来回转了两圈,眼神闪烁,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才算是拿定了主意。
“小三和小五都不是那种会轻易罢休的孩子,明日他们必定会想方设法的从你们口中套话,他们是皇子,想要对付你们有的是方法,你们很难防得住,今天这诊断的结果你们绝对不可以说,但兰嫔下毒之事,你们适当的透露一二……”
把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御医,秦君沉吟了一下,开口吩咐道。
自己的儿子秦君还是清楚的,别看今天表现的这么乖巧,那纯粹是被自己给吓怕了,等明日里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呢,提前知会这些御医一声,也好过到时候被他们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不到万不得已,秦君还是不想让儿子知道自己以后难有子嗣之事,更何况天下这么大,名医那么多,仔细寻访之下,便能够治好呢,这都是不一定的事,毕竟儿子还小,距离成亲生子还有很长的时间。
倒是兰嫔的事,应该适应的向儿子透露一下,要不然到时候一下子下了处置兰嫔的圣旨,估计小三会受不了的,到时候说不定还得为对方求情,秦君是怎么都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面。
这样一点点的渗透过去,儿子也更容易接受一些,想到这里,秦君眸色一暗,心中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便是再怎么做好铺垫,这件事对于小三来说,恐怕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么想着,秦君心里对于兰嫔的恨意顿时又涌了上来,要不是这个狠心的毒妇,他何至于现在这般左右为难,百般思虑也没有万全之策。
“你们先下去吧,记住朕所说的话,若是让朕听到一点关于三皇子的流言,仔细你们的脑袋!”
连看都没有再看这些御医一眼,秦君挥了挥手,便示意这些人下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兰嫔那个毒妇,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御医了。
反正话他已经都说了,若是这些御医再不识趣,看不出眉眼高低,那也就不要怪他下手无情了,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活在别人的流言之中。
“臣等明白,请皇上放心!”
心中一凛,在场的御医顿时觉得脖子一凉,连忙叩首说道,而后便在皇上的示意了,站起身一个个退了下去。
跪了许久,地板上又冰凉刺骨,有几位年纪稍大一些的御医,起来的甚是艰难,若是平时自是等着别人来扶一下,但这时却完全不顾及自己是否狼狈了,纷纷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一个愿意在这殿内多留。
扫了一眼众多御医那狼狈至极的身影,秦君却没有丝毫同情,要不是不想留下暴君的名声,在他看来,这些没用的御医,通通都该砍了。
在原地又来回的转了几圈,虽然知道自己此时出宫,必定会引来无数的猜疑,不利于把今天这事暂且压下,但只要一想到那些御医的话,秦君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恨意,他咬了咬牙,顿时停住了脚步。
身为皇帝,若是连处置个害了自己儿子的贱人都不能随心所欲的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压不住便压不住吧,不管宫内朝野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只要控制好儿子那里,不让小三知道,便是天翻地覆,也无所谓了。
“随朕去天牢,朕倒要看看那个贱人,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这么想着,秦君袖子一甩,顿时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眼神无比凌厉,浑身上下都带着浓重至极的煞气。
德福虽然已经按照秦君的吩咐去办事了,但皇上身边自然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伺候,秦君这话一落,小山子顿时小跑着先行出去安排了,皇上要去天牢,可不是小事,这是要出宫的,随行的护卫必须都得安排好了。
当然,这事不是他该干的,他只不过是负责去通知一下御林军的守卫罢了,对方自然会安排好一切事情,包括出宫和天牢那边,都会做好妥善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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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侍卫粗暴的拖出了昭阳殿,打入了天牢,兰嫔本来雪白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片灰色,有些狼狈的被狱卒推入了一间牢房,兰嫔一个不稳便倒在了地上,感受到身上传来的阵阵痛楚,愤恨的目光顿时射向了狱卒。
皇上那般对她也就罢了,甚至刚刚那些侍卫她也能忍,可现在不过只是小小的狱卒,都敢如此的欺辱于她,这让兰嫔顿时无法忍受了,只是经过了刚刚咒骂那些侍卫,被对方毒打了两下的待遇,兰嫔现在也不敢随意的开口了。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手中握着一条鞭子,那狱卒一见兰嫔竟然还敢瞪自己,顿时毫不客气的一下子便抽了上去。
若是平日里狱卒是不敢这么嚣张的,能被关到天牢里的人,都是有身份之辈,今日落难,说不定哪时就又起复了,他们这些小小的狱卒可得罪不起这些贵人,宁肯点头哈腰的恭敬一些自己吃点亏,也不愿意为将来招惹祸患。
不过现在却是不同,刚刚那些送这女人过来的侍卫已经说了,能给对方一些苦头吃,就给对方一些苦头吃,这女人犯了天大的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起来,把她整的越惨,上面的人便会越高兴。
狱卒自然不是傻得,不会相信只是几个侍卫就敢说这样的话,估摸着便是上面的吩咐,这么想着,狱卒自然是不会客气了。
平日里他们在这牢房,有的时候也受了不少的气,难得现在有这么一个彻底落难的贵人,可以任凭他们处置,那不好好整整对方,都对不起老天爷给的这个机会。
“你这狗奴才,竟敢打本宫!”
兰嫔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刺痛,顿时涌上了一阵怒意,刚刚那几个侍卫也便罢了,毕竟对方是皇上身边的人,论身份起码也是有着官位的。
可这天牢里的奴才算是个什么东西,往日里她瞅都不带瞅一眼的,跟地里的淤泥没有什么区别,现在竟然敢对自己对鞭子,便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滩,这样的落差也未免太大了吧。
“呦,还是位娘娘……”
听到兰嫔的自称,那狱卒顿时心里一惊,可很快便醒过了神来,胆子反而更大了一些,嘿嘿冷笑了两声,手中的鞭子挥舞的更加厉害了,在兰嫔那原本雪白的衣服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
在皇朝脚下呆了这么久,狱卒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大的见识,但身为天牢的狱卒,有些常识,他还是知道的,这宫内的娘娘,若是犯了事,一般都是打入冷宫,再不济,也是打入辛者库去受罪。
若是实在是不可饶恕的,最多也就是一条白绫或者是一杯毒酒,像现在这种被打入天牢的,自他当上狱卒的那天起,就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例。
再联想到那侍卫的暗示,这狱卒哪还想不到,对方是犯了天大的事,恐怕想死都难闹性?净褂凶诺囊坏愕愎思岸偈毖滔?粕1?br>“啊……啊……”
兰嫔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顿时痛得满地打滚,企图躲过那条呼呼带风的鞭子,可任凭她怎么翻滚,那鞭子就像是长了眼睛似得,一直在她身上不停的肆虐着,根本就逃避不开。
到了最后,兰嫔索性也就不躲了,咬紧牙关,硬生生的躺在地上承受着那鞭子的虐打,却是一声不吭,目光死死的瞪着那狱卒,眼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还挺硬气,怎么,娘娘您还想等着出去以后报复我啊,啧啧啧,想得未免也太好了!”
被兰嫔的目光看得一阵恼怒,那狱卒下手顿时更狠了几分,直打得兰嫔趴在地上彻底的抬不起头之后,才呼哧带喘的停下了手中的鞭子,喘了两口气,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这打人也是要耗费力气的,尤其是这鞭子,虽然打人更疼,但却比那大粗板子还要费力,打了这么一会,兰嫔自然是鲜血淋漓,连声音都喊不出了,但狱卒也是累的够呛。
“呸,都到这时候了,还在这摆娘娘的谱!”
不屑的吐了口唾沫,那狱卒把鞭子插回腰间,便锁了房门,自顾自的走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已经落难了,还不忘摆主子老爷谱的人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处境,就敢跟他充大尾巴狼,谁稀得理你啊,给你一顿鞭子那都算是轻的了,这天牢里,收拾人的法子可多着呢。
他倒是也不怕这女人被他给打死,那伤口别看血淋淋的看着厉害,但都是皮外伤,疼自然是疼得很了,却并没有伤到内脏,就算是不管她,也还能活好长一段时间呢,足够上面的旨意下来了。
浑身上下一阵剧痛,就好像骨头都被打碎了一般,兰嫔本来硬撑着一口气咬着牙,现在那狱卒一走,这口气一泄,顿时眼前一阵阵发黑,有种要晕过去的感觉。
把手放在唇边狠狠一咬,感受到嘴里传来的血腥之气,兰嫔顿时清醒了一些,她望着这四面都是墙壁,只有一个安着小小铁栏的窗户,眼中瞬间涌上了一层薄雾。
她虽是武将世家的女儿,骨子里带着些刚烈,可一朝落入这个境地,又岂是她轻易就能承受的,原本做那些事的时候,兰嫔虽然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很好,去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绝情的把她打入天牢,甚至让一个狱卒都能够肆意的侮辱于她。
看着身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疼痛,兰嫔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刚刚那个狱卒说得话,虽然难听,但何曾不是实话,她落到这个地步,生死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想要报这被欺辱之仇,简直就是不可能了。
死死的咬着嘴唇,兰嫔想着不如直接撞死在这里算了,总好过被那狱卒给折磨死,而且她也不愿意再看到皇上那仇恨的眼神了,想想,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也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气,为她兰家报了仇了,就算是现在死了,也大可安心了。
不过刚想要站起身来,那会秦君说过的话,便浮现在兰嫔的脑海之中,眼里闪过一抹激动,兰嫔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躯,往左右两边的牢房看去,皇上说过,要把她关在哥哥的身边,那些狱卒是不敢不照做的,自己的身边一定有着哥哥的身影。
虽然已经有了死志,但想到多年未见的哥哥,兰嫔顿时把原本想要寻死的念头放了下来,虽然她现在的模样狼狈到了极点,可不管如何,在死之前,她怎么也要见哥哥一面才是。
这是她多年以来的心愿,虽然从未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完成,可若是当真能见到,她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而且,她还要告诉哥哥,她没有让皇上好过。
对方想要害她兰家,她也让对方得到了报应,她们兰家就算是真的被灭了门,也不算太冤屈了。
“哥哥……”
颤抖着双唇,兰嫔双眼有些模糊的看着右边牢房中,那个一身青衣的男子身影,虽然成熟了许多,但只是一眼,她便认出来了,这正是她多年未见的哥哥。
“哥哥……”
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兰嫔扑到那牢房的栏杆之上,眼中的泪水瞬间便涌了下来,多少年了,自从她入了宫之后,便再也未见到亲人了。
所有人都看到她备受宠爱,身为贵妃荣耀万丈,可一入宫门深似海,即便是太后,想要见自己亲人一面,都并不容易,更何况是她呢。
“你……你是……”
听到这么一声呼唤,那青衣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着的书籍,有些不敢置信的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牢房,脸上满是惊疑不定。
刚刚狱卒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他自然是听到了的,但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没有太在意,而只是静静的看着书,不过略略瞅了一眼而已。
虽然对于天牢里被关入了一位妃子觉得奇怪,但男子从未想过这跟自己会有所关系,可现在听到那陌生中又带着一丝熟悉的呼喊,顿时身子一震,心中掀起了巨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