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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the truththe world addto one big lie.
――这世间所谓的真相,都不过是在累积一个巨大的谎言。
……
久在病中的老加百罗涅首领经受不住长时间的日晒,在夏日炎炎中待久了便会头晕目眩,生出各种不适,作为小辈的g田纲吉自然没有强留长辈的道理。目送身体不好的老加百罗涅首领被属下搀扶离开,独自留在庭园看花枝招展的g田纲吉终于饮下桌上那杯已经冷却的茶水。
温凉的液体滑过干燥的喉咙,压下炽夏的燥意。
连同压制的还有几分钟前他同老加百罗涅首领的针锋相对,以及那时喧嚣满身的冷酷无情和暴戾残忍。g田纲吉从之前的狡言善辩的阴谋家变回了沉默寡言的孤僻孩童,低垂头颅,冰凉却也弥漫着一层茫然雾气的金红眼瞳呆呆望着手捧的茶杯,凉薄透亮的茶水之中。
年幼彭哥列未来十代首领身上的气场骤然转变,这使得陪他继续留在庭园的莉莎和杰罗姆都因此感到不适,在气势强弱反差中生出难言的心疼与莫名酸楚。神经大条又活得粗糙的杰罗姆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闷了半天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才适宜。心思细腻又感性的莉莎淡蓝如溪的眼里却是倏地盈满了一汪泪,嗓喉仿佛塞满了棉絮,堵得她酸涩,话不成句。
“小首领……”
她靠近过去,难以自禁地伸出手,想要逾越的拥抱住此刻被孤独与寂寞笼罩的年幼孩子。纵然g田纲吉在许多有关彭哥列家族,涉及诸多势力组织和利益的方面都表现出可怖的强势、绝对的控制欲和聪明绝顶来,可在无关这些的时候,他不过是个耽溺在自己世界以此保护自己,寻求安全感的可怜孩子罢了。莉莎承认她心疼,甚至怜悯这样的g田纲吉。
不像孩子,不似人类――
这世上除了g田纲吉,还有哪一个五岁的稚童如此呢?莉莎替自己的小首领难受,觉得自己感同身受到了他身上一部分的痛苦和绝望,可她能做的太少了,被允许做的更少,在这种时候能做的也只是给小首领一个不那么温暖柔软的拥抱,以她后天才学会的温柔语言安抚他。
固然无用,固然徒劳,可她也觉得是需要的,是必要的。
“小首领,您何必要说那些让自己也难受的狠话呢……”
可在莉莎舒展馨香的柔软怀抱,伸出的葱白纤细指尖即将碰触到g田纲吉的时候,整个人已如一堆灰烬般黯然沉郁的年幼彭哥列未来十代首领微微侧首,冰冷熠熠的眼瞳平静却也锐利的刺向表情悲伤,美目含泪的莉莎。迟钝的消沉和漠然之中,g田纲吉也依旧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以灼亮的死气之火划下天堑鸿沟,不允许任何人踏足他所处的极地冰原一步。
“你做什么,莉莎。”
年幼首领眉眼不动,声音轻细低沉。
他并不在乎莉莎脸上灰色的忧虑是否因他而生,也不在乎那晶莹泪水是否为他而流。他无动于衷地凝望着莉莎娇俏苍白的脸,如同凝望被他要挟毁灭加百罗涅家族的老加百罗涅首领的脸,没有感情触动,也没有人性善良的注视着对方命运被他一步步逼迫到可悲的深沉的堕落深渊。
g田纲吉并没有莉莎擅自想象的悲伤难过,他同老加百罗涅首领说出的话与他的本意并无相悖。或许老加百罗涅首领在那席话间感到了难堪可悲,但只为达到自己意图的g田纲吉并不多愁善感。弱肉强食是世界铁律,在黑暗的黑手党世界,弱小更是原罪。
如今的他只是比最初的g田纲吉更了解这点,也更习惯这点罢了。
g田纲吉不明白,为什么在黑手党世界浸淫这样长时间的莉莎会那样不合时宜的美化他的一切行径,为他找寻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毕竟连g田纲吉都觉得自己所做一切的卑劣和蛮横。他当然不否认这点。而他在心知肚明这点后,还依然选择这样做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如此成本最低,效率最高,是抵达他野望的捷径。
莉莎站在她的小首领面前,没敢将表情毫无感伤懊悔的小首领强拉入自己怀抱,却仍然坚持认为g田纲吉同老加百罗涅家族说得所有话都是违背本心,是强装出的无情和冷酷。
说到最后,她还难以自禁的发出一声响亮的啜泣。
“……杰罗姆,莉莎大概是中暑了,你先带她回去吧。”
g田纲吉无法理解,或者说他拒绝了解莉莎的想法。金红色眼眸微眯,年幼孩子给双眼溢满无理泪水的莉莎随便指了一个生病的理由就要打发她离开。他现在很累,或者说他一直很累,疲惫倦怠于应付这世界上起伏波动的人类各种各样而形形色色的情感之中。
“小首领,莉莎她……”
杰罗姆不忍莉莎的好意被这样漠视,他自是了解好友的。
作为曾经被唤作千鸟,凶名在外的前雇佣兵和特工,莉莎绝非多愁善感之辈。她或许比别的杀手多些感性,但也不是随便为谁都会哭哭啼啼的。这么多年,他也只见过小首领有这样惹莉莎一再情绪泛滥而难以自抑的本事。
杰罗姆也不止一次的劝过,可莉莎嘴上强装着说没有,事到临头又做着口是心非的事情。杰罗姆理解她,任谁跟g田纲吉相处太近太长都会这样,被他身上那股由骨髓中漫延的绝望和沉重吸引,最后迷失自我。犹如海|洛|因之于瘾徒那般,无知无觉缠绕上灵魂便戒不掉了。
“我没有!我只是――”
被拒绝的莉莎颤音否定小首领的说辞,她娇美的面容迎着日光,看起来模糊不清。脸上表情似乎凝固而静止不动了,透蓝的水珠慢慢地从她眼眶边缘渗了出来,有雨水的气味。
“我只是、我只是……”
莉莎含糊着泪意的声音如夜莺。
她看着g田纲吉冷漠疏离的脸,看他周身似极地无风时拟出的虚幻平静,默的可怕。想要说自己心疼他的话,可无论如何怎样开口都会支离破碎,说不出来。莉莎想,她是没有资格心疼g田纲吉的……她不配,也不被允许。
“哭什么。”
捧着茶杯侧目看着莉莎的年幼首领姿势不变,金红熠熠的瞳眸看到她泪水时也没柔软分毫,说话口吻里却是慢慢多了些许细微的无奈。从马甲口袋里拽出一条白色手绢,那时今早莉莎帮他叠好放进去的,柔软布料上的香气都是莉莎帮他选的。
“女孩子笑起来才是最可爱的。”
g田纲吉捏着手绢递到莉莎眼下,隔着手绢触碰到她的脸颊,帮她轻轻拭去眼泪。漠然安慰她的话,一如在吉留涅罗的玫瑰园时,将刚摘下的娇艳欲滴玫瑰插|入她发间时那般,最后被忧郁温柔的风扯成碎片,飘散入天空了。连带话音将落时的同样一抹漫不经心弯弧,也都像是永恒地遁入星群,化为碎片,成为冷漠星辰中的一颗了。
“莉莎,没关系的。”
g田纲吉知晓她说不出口的话是什么,他并不介意。
“今天的事情再夸张些告诉visconti先生(九代云守)也是可以的,没关系的,他们当然有权知道我真实是什么样子的。”他对无声无息流着眼泪,一边为他所说的话而摇头的莉莎轻声说。
“嘘嘘,我都知道,你不愿意这样。”g田纲吉糯软细嫩的声音里充满了耐心,倒映着莉莎晶莹泪水的瞳眸中嵌着静止的星光,又像明亮的白色糖霜,“但一定要讲的,这是命令。”
“这是我的命令,莉莎。”
冷漠的g田纲吉又重复了遍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