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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迁站在病房里,眉眼冷峻,他的大手轻轻的合拢,然后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好像才将情绪平复下来,看向病床那里的人,试图开口解释,“我只是过来看看……”
“不用你看!”顾南镜沉默了两秒,忽然回头,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不由蹙眉,这个场景,绝对是没有想到过的,他打定了主意来这里说清楚当年的真相,可是没有料到,任天源的情绪这么易怒,还没等他提起旧事,对方就要赶走他。
“你还想怎么样?我爸因为谁才变成这样?你们顾家都是魔鬼吗?这里不欢迎你,可以请你离开吗?”
过了一会儿,顾南镜擦着眼泪站起来,身体还有些晃,连着两三天没有休息,强撑着到现在,她的精神有些恍惚,看到眼前的男人,还觉得不敢相信,可是父亲再次晕倒,她好像忽然回到了现实。
“我知道,可我只是想要弥补……”
她冷冷一笑,伸出食指指向门口,“要是你还有点良心,那就从这里滚出去!我们任家,再也不想和顾家扯上一定点的关系!滚啊!”
任天源身体开始抽搐,嘴角出现了白沫,这样的情况更加少见,顾南镜瞬间就慌了,嘴里一面让顾南镜滚,一面试图追回父亲的神智,“爸,你醒一醒啊,不要自暴自弃,你还有我,我们两个这几年相依为命,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爸……”
最后那一句,叫的分外悲怆。
顾北迁瞳孔里的光,从涣散到聚集,最后看了她一眼,她可知道,她还有父亲可以亲近。他呢,他在这个世界上,原来只有她一个人,没了她,这几年宛如行尸走肉的活着,找到她,是他唯一的目标。
想,她让他滚。
“爸,爸,我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了,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她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哭的直打嗝,丝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也没空注意,人到了最悲伤的时候,往往失去了其他感官。
顾北迁盯着她苍白的脸色,还有病床上抽搐的任天源,心口火辣辣的疼,到底没有继续留下来,他转身出了房门。
顾南镜听到关门声,还有远去的脚步声,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咬着下唇呜咽出声。如果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结局,这样也好。
医院里人来人往,顾北迁身材颀长,在人群里格外扎眼,他还在找护士站在哪里,便有一个小护士走过来,怯生生的搭讪,“您好,有什么需要的吗?”
在医院里,罕见的有医护人员主动搭理病人。
顾北迁嗓音低沉,指着任天源的病房,“那里的病人抽搐了,似乎受到了刺激,麻烦过去看一下。”
护士原本因为他停住了脚步,心头窃喜,听到他的话却马上变了脸色,再次确认。“是任天源吗?”
“对,他的情况不是很好,昏倒了。”顾北迁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任天源的情况,确认他清醒之后才过来,谁知道还是刺激到他。
护士一改刚才花痴,急急忙忙的去医生办公室找人,“医生,不好了,任天源又晕倒了!”
“什么?怎么搞的,不是让你们留意那个病房的情况吗?陆家的亲戚都不上心?你们是不想继续留在医院了吗?”医生一边拿起急救箱,一边训斥护士,絮絮叨叨的出了办公室,一阵似得刮到了病房。
顾北迁一直看着他们进了病房,才抬脚离开。出了医院大门,他靠在车前盖上,摸索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地吸上两口,才缓缓吐出烟圈,仔细一瞧,他的手竟然在颤抖。
原来,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任天源看到他的反应很激烈,似乎不大正常。以前,他们也见过面,可是,对方对他的恨意,没有这么强烈。
医生也说过,任天源已经很久都不复发了,出国将近三年,他的情况一直很稳定。只是顾南镜回国,他忽然受了刺激,具体因何受刺激,陆家人并不清楚,当时只有一个保姆,也语焉不详,总之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半疯半癫。
抽完了整根烟,顾北迁才上车,并没有回国,而是去了下榻的酒店,给这面的人打电话,眸色清冷,“联系一下你手里的人,调查一下任天源的情况,着重调查一下他家周围的邻居,还有,那个保姆。”
任天源和顾南镜定居在这里,除了陆家人,肯定也认识一些邻居,至于那个保姆,是最为关键的一环,他不想遗漏任何细节。
手下有些诧异,愣了几秒,听到他轻咳一声,马上应下来,“好的,顾总,我立即着手调查。”
他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一边扯掉了衬衫扣子,一边走向浴室,站在花洒下的时候,还是之前的表情,阴沉着脸,盯着墙壁,脑子里却在想任天源看到他的时候过激的反应。
还有顾南镜,面对他更加厌恶,似乎他造成了这一切,他明白他们对他的无意,都源于当初和顾思言争夺继承者一事,当初,是他不够磊落,他承认,可是,造成任天源现在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顾思言,他只是稍微失手而已。
他和她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像是偷来的,他们的身份问题,即使现在扭转过来了,可是现在因为任天源的病重,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淅淅沥沥的水声里,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叹息。
而此时,医院里,任天源再次急救,陆朝齐听到消息立即从公司刚回来,看到一抹纤细的背影,直直地盯着手术室,站在那里,不哭不笑,如同木偶。
他的心,顿时揪成一团,几步走到她身边,看到她憔悴的侧脸,心疼的无以复加,“南镜,叔叔怎么……”
“都是那个混蛋!要不然我爸也不会情绪激动到昏迷!”她忽然有些咬牙切齿。
陆朝齐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愣,难道,任天源是被谁刺激所致?
那个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