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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荡我们为爷爷烧了三七,这几天里父亲说,每天都噩梦缠身,说得如此严重,连四叔都不敢回家去住了,最后实在耐不住过了三七就来找万梅,万梅无可推脱,就答应晚上来为他们解决此事。
那天晚上,月隐星没,万梅和张怀江晃荡着来了,万梅的女儿万小菊由于好奇,也在后面跟着,我父亲和二个叔叔连忙迎接着走进屋里,父亲吩咐母亲去倒茶水,又自己掏出烟来,万梅不会吸烟,也噘着红嘴唇吊在口中,因为见大家冷落了张怀江,便正式的介绍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弟,以后我就会跟他搭档了。”
我父亲一下子明白过来,忙过去递烟,而我冷冷的看了一眼张怀江。张怀江晃荡着身体,一副牛哄哄的样子,接过香烟,叼在嘴里,看了一眼父亲慢条斯理的说:“都准备好了吗?那就开始吧。”万梅道:“将窗帘拉严,老仙儿附体不许围观。”我父亲忙上炕挡了窗帘,然后又在爷爷的遗像前上了香。
万梅取出腰玲系在腰上,张怀江拿了手鼓,先装腔作势的敲了一下,周围的人立刻鸦雀无声。万梅坐在昏暗的灯下,扔掉手里的烟,给张怀江使了一个眼色,张怀江咳了一声,眼睛四外巡视了一圈儿开言唱道:“哎,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鸦奔大树,家雀鳖股奔房檐,大路短了星河亮,小屋断了行路难,十家到有九户锁,还剩一家门没关,烧香打鼓我请神仙哎哎还呀.....芝麻开花节节高,谷子开花压弯腰,茄字开花头朝下,苞米开花一嘟噜毛,我看老仙儿嘤嘤吵吵好像来到了?”
唱到这里,只见万梅忽的浑身哆嗦,头发披散,站了起来,腰玲晃荡着,似乎来了神儿,这时二神又开始唱到:“老仙家呀,你要来了我知道,不要吵来不要闹,威风有啊杀气多,威风杀气少带着,屋子小噶拉多,磕者碰着了不得,碰到君子还好办,碰到小人配口舌,他说咱那没有道行哎海呀二番起鼓哎,为什么啊,二番起鼓请神佛,通天教主上边坐,金花教主陪伴着,一请胡啊,二请黄,三请蛇蟒四请狸狼,五请豆蔻六请阎王,咱们来到大堂有事商量哎还呀。。。。。。。”
万梅的身体有更加的摇晃起来,口里发出一声:“咿。。。。。。。”
二神张怀江停住了,望着万梅,对大伙说:“大神下来了,不知道你们有何事,这个时候就可以问了。老仙可以为你们解决了。”
我和万梅的女儿在那里都看得呆了,我父亲忙走向前对张怀江说:“哦,你让老仙去问一下我的父亲为何那天怒气冲冲的摔了水碗,是不是生了儿女的气了,问他还有何要求?叫他以后不要再来闹了。”
二神说:“好。”就敲起鼓来继续唱道:“老仙家啊,你要来了我知道,不要吵来不要闹,微风有啊杀气多,微风杀气少带着,东家有事要问你,问你这家的死者,为何死后怨气多,叫他不要闹来不要做,啥事儿女都应着啊哎呀呀。。。。。。。”
那大神万梅晃荡着身体,摇着腰玲忽的开言道:“你家死去的老爷子,是不是有个前妻啊?”
这句话一出口立刻在屋里引起了骚动,尤其是我父亲十分的惊愕,因为这事情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就连自己的两个弟弟妹妹都不知道,老仙儿真是厉害啊。张怀江道:“老仙儿问你呢,到底有没有这个人啊,别撒谎啊,老仙儿什么都知道,如果老仙一生气就不管你们了。”
我父亲忙说:“有,有真有这个人怎么了?”
我也感到奇怪,怎么这事老仙知道呢?如果不是爷爷临终时给我讲了这个故事,打死我我也不相信,我好奇的抬头看着万梅,万梅忽的站起来,浑身乱战,口中胡言,谁也听不懂,大家就把目光望向了二神张怀江,张怀江敲了一下鼓,大家知道他要唱给大家听了,果然张怀江唱道:“哎,老仙家啊,你的话语我知道,不要吵来不要闹,微风有啊杀气多,威风杀气少带着,仙家要你许个愿,有笔有本请记着。。。。。。。”父亲赶忙拿了笔和纸准备记录。
张怀江继续唱道:“我要你纹银五百两,祖坟之下土埋着,还要金童和玉女,地下阴府侍候着,我还要你们都记着,临终之时的嘱托,这些你们要照办,否则我就要你们永世不得安宁啊啊哎呀。。。。。。。”唱完了之后,张怀江看了看我父亲和两个叔叔,道:“都记下了?明白吗?”
我父亲道:“还真没听懂,前面的我都知道,可是这临终的嘱托到底是什么啊?”
张怀江喝了一口茶道:“这要问你们自己啊,老爷子临去世的时候你们没在跟前吗?”
我父亲道:“都在啊?可是。。。。。。。”我父亲皱着眉头试探的问道:“能不能让老仙说明白一些啊?”我父亲的话刚一出口,老仙又叫了一声,张怀江道:“你看老仙生气了,好吧,我来告诉你们吧,这俗话说啊,人归先妻,物归原主。你们的老爷子既然先前有妻子,你们应该把她的坟挪过来,跟老爷子合葬啊。”
我父亲“哦”了一声全明白了,口里道:“怪不得,怪不得,老爷子临去时曾经拉着我的手叫着小琴的名字,明白了,都明白了。张先生你告诉老仙儿,我一定照办,让老仙儿转告我爹,我一定照办,照办,让他别闹了。”
老仙儿忽的起身,张怀江也站起来道:“老仙儿事也办妥了要归山了,我得送神啦。”说完唱道:“你要走啊我不拦,霸王槽头把马牵,先解缰绳后背鞍,老仙家扬鞭打吗要回山啊。。。。。。。。”
只见万梅的身体一阵抽搐,好半天才消停下来,在椅子上不动了,然后抬起头将散乱的头发用手理着,问大家:“老仙儿都说什么了?”一脸茫然无知的样子,仿佛刚才真是神仙附体,而她自己全然不知的样子。万梅的女儿过去搂着母亲,审视着问道:“妈妈,刚才您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万梅说:“我不知道啊?”大家此时也松了一口气,万梅忽的说:“准备鞭炮了吗?快去燃放了送老仙儿一步。”我父亲忙对我说:“快去把那个一万响的鞭炮放了去。”我就赶紧取了鞭炮来到外面,将鞭炮挂在木杆子上挑起来,这时旁边有个人伸出来一个烟头来,我借着微光看他却是弟弟秋意,我刚要说话,鞭炮已经“噼噼啪啪”的响起来。
我拉着弟弟的手说:“你回来了。”
秋意点点头,我说:“走跟我进屋去,爸爸妈妈,叔叔婶婶都在的。”
秋意说:“我不回屋,这个家不属于我了,我只是来看看你,看看妈妈,我隔着窗户看一眼我就走。”秋意就隔着窗户看,屋里却挡了窗帘,秋意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要走,而我舍不得拉着他,他在鞭炮的声响里伏在我耳边道:“他们是骗人的,对了,那一晚那个碗是我不小心碰碎的。”
“是吗?”我十分的惊奇,我又问道:“那一晚上是你回来了啊。”
秋意说:“是啊,那一晚我悄悄的回来,看见你和奶奶在屋里,你似乎做了噩梦,奶奶也是手都在空中乱抓,我就好奇走到你跟前想把你叫醒,我伸手时胳膊刮到了放在炕沿上的水碗,水碗破碎,我就赶紧离开了。”
我这时才明白过来,可是万梅是怎么知道爷爷以前有个前妻叫做小琴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一回头弟弟秋意不知何时离开了。我只好走进屋里,我母亲已经准备了酒菜,父亲和两个叔叔正在和两位大神在喝酒,我虽然不信这些邪门歪道,封建迷信,可是心里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我没有和他们去喝酒,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睡觉,诸多问题困扰着我,使我辗转反侧,也不知何时睡着的。。。。。。朦胧中我看到了爷爷和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站在了一起,微笑的看着我,对我说:“我和我的小琴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你们放心吧。”然后转身消失在一片云霓中,这虽然是一个梦,但是我还是真诚的祝福爷爷,无论这事情是不是真的,到底有没有阴间,祝愿都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