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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逸失望地道:“既不能解南中五毒,咱们走吧!”
柳文侯叹口气道:“虽不能解我中的南中五毒,却也能把我这条老命多延几天,唉!只是可惜了这灵药。”
方天逸道:“那你吃下去吧!”
谢文候把那小绿参服了,运了一回气,睁开眼苦笑道:“照情形看来,我又有个把月好活了。”
方天逸道:“那就好,咱们快找姚瞎子去——”
柳文侯忽然面色一凛,低声道:“有人——”
方天逸也听出了异样,他们两人悄悄地潜出了竹楼,向发声处摸索过去。
空荡的大庄院中,屋角蛛丝重重,忽然发觉有了人迹,一种恐怖的气氛立刻笼罩了方天逸的心,他摸到对面的石室,正要推门,那门已发出“呀”地一声——
立刻室内一人沉喝道:“谁?”
柳文侯和方天逸一步跨入室内,只见一个人正惊慌无比地站在一个半开的石箱边,似乎正在箱中搜寻什么,还没有寻到的样子。
柳文侯和方天逸一冲进石室,都是大吃一惊,柳文侯叫道:“柳五常,是你吗?”
同时方天逸也叫道:“柳五常,是你!”
那人猛一踢出,重重地把石箱门关上,反身就从窗口跳出,飞奔而逃了。
方天逸待要追赶,柳文侯~把抓住道:“穷冠英追——”
方天逸走到那石箱前,只见那石箱锁簧已经关上,竟如钢铁铸就一般,坚固无比。
柳文侯拔出一柄匕首来,方天逸用力一挑“啪”地一声,纯钢的匕首断了,那石箱的门却是丝毫不动。
柳文侯喃喃道:“没法子打开吗?”
方天逸道:“我试一试看——”
他双臂抱着那石箱,闭目默坐,一言不发,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光,忽然“喀”地一声轻响,方天逸缓缓放开双管来,那石门应手而开,柳文侯仔细一看,只见门上的铁锁簧已成了铁粉!
柳文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一个孩子竟然有如此骇人的内力,但是他一句话也没有多问,只是在心中暗暗地骇然看。
方天逸把箱中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全是些司徒越的私人信件,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什么名堂来,忽然柳文侯咦了一声道:“那是什么?”
方天逸一翻,找出一个薄薄的油布包来,油市上有两点紫黑的血迹,包中是一张鬼划符般的地图。
方天逸猛然心中一动,想起那柳家堡八侠金限雕托姚铁剑交给陇老三一张地图,而被司徒越辗转夺了去,只怕就是这一张了。
他把经过情形说给柳文侯听了,便把油市包交给柳文侯道:“谢大哥,姚瞎子为了它牺牲了一条胳膊,它终于回到柳家堡手上了。”
岂料柳文侯却把油布包一推道:“这是一张秘宝地图,传说中这图中之秘关系着一件武林奇宝——那也只是传说罢了,小兄弟,我把它转送给你算了。”
柳文侯是自知生命所剩无几,他本就豪放无比,这时这等身外之物更是瞧得一文不值,这么一张武林人血战相夺的秘图,他就像一件衣服一个馒头似地送给方天逸,他的声音自然极了,就如打心底里满不当一回事似的。
偏方天逸也是个豪放超俗的奇童,他一句也没有推辞,笑了笑便同布包放在怀中。
这真是奇事,不可思议的奇事,但是当事者两个人都不把它当一回事儿,却不知只他们这一个“不当一回事儿”的举动,就使三年后的武林情势大大地改观了!
方天逸和谢文候又走出了庄门,向着林外缓缓地走出去。这时,日头方正高升,阳光普照,似乎给与这个世界无限的新希望,只是柳文侯的心依样沉重着。
他们一直走出了林子,又走出了三、四十里,这才考虑到,现在该到哪里去?姚瞎子校最可能在什么地方?
正在这时,远远传来阵阵喝声:
“——万——里——帆——扬”
“——万——里——帆——扬”
柳文侯道:“洛阳帆扬镖局的马队来了。”
方天逸道:“什么帆扬镖局?”
柳文侯道:“子母金刀孙帆扬的镖局呀——对了,咱们迎上去讨点清水,水袋里的水好像不够了。”
方天逸点了点头,这一大一小向官道上走去,不多时,源师们“万里帆扬”的喝声渐近,尘土起出,出现大队人马。
柳文侯撑扶着方天逸的肩膊,正要上前,那马队的首领镖头忽然叫道:“停!咱们在这树荫底下歇歇,喂马进食,半个时辰后再启程!”
一时人声,马嘶声,吵了好半天才静下来,方天逸上前去,对一个镖师行了一礼道:“这位大叔行个方便,咱们赶长途的缺了点清水,可否给咱们灌上一点儿?”
那嫖师打量了方天逸一眼,指着马车上的大木桶道:“好吧!你自己去灌。”
方天逸谢了一声,爬上马车足足灌满了水袋,走向柳文侯的.身旁,正要说话,忽然他瞧见柳文侯面上显出异样神色,他不禁一怔
立刻方天逸就知道柳文侯正聆听着大树底下几个嫖师的谈话。
只听得一个胖子道:“自从着年地煞欲苍穹血屠武林高手以后,武林中好久没有这种骇人的事发生过了。”
另一个黑老汉道:“老王呀老王,不是我姓周的说丧气话,跑完这趟缥,我是非退休不可的了,眼看武林又出了新魔星,我老周跑了四十年江湖,莫要最后快人士的年龄了,落不得个全尸那才叫冤哩!”
另一个壮汉道:“周老的话也有道理,你瞧这几天的消息多可怕。”
那老王插道:“算啦算啦!你别自抬身价啦!人家那魔头下手的对象全是武林成名人物,像咱们这等十流人物,人家瞧都懒得瞧,又哪会杀到咱们头上来?”
那姓周的老汉道:“说来这魔头也真手辣心黑,不过十来天的工夫,武林中高手已让他宰了十几个啦!这种事,若是发生在早几个月,可用不着担心,柳家堡十侠自然会出头的,现在,唉!柳家堡也散啦十侠也不知各奔何方了”
老王道:“只怕柳家堡十侠也对付不了那魔头”
那壮汉道:“不管那魔头多凶,我就不信他~人敌得了柳家堡十侠?”
老周道:“那还用说,只是——只是目下,就只有着灰鹤银剑哈文泰的了。”
老王道:“灰鹤银剑一怒之下,已经下了华山,向那魔王挑下了战,华山派自与地煞一战,只余下了这么一个高手,现在只瞧他的了!”
周老头道:“听说灰鹤银剑有一封信给咱们孙老镖头?”
那壮汉道:“不错,哈大爷说咱们镖局跑镖遍布全国,他托则1老镖头替他寻一号闭目神睛姚瞎子校,看来哈文泰是要借重川州独门的毒药暗器了”
那周老头道:“但愿哈大侠能打败那魔星。”
老王道:“咱们从西安下来,莫说姚瞎子橡没碰着,连半个武林同道都没见过——”
周老头道:“老天保佑,武林中血雨腥风已经够了,不能再出魔头了”
老王哈哈笑道:“他妈的,你们瞧周老那副婆婆妈妈相”
这时,前面传来的镖队开动的喝声,众镖师都纷纷起身上马,只有周老头仍在喃喃地道:“老天保佑,赶快寻着那替目神隋姚铁剑,助哈大侠一臂之力”
方天逸也在心中这么默想着。
源局的马队远去了,空中留下一片尘埃。
柳文侯喃喃地道:“武林中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都不知道唉”
想当日谢大帮主坐镇北京,柳家堡弟子遍天下,武林中出什么小事,立刻便传到帮土耳中,现在不仅柳家堡荡然无存,自己也是命在旦夕。
方天逸道:“咱们走?”
柳文侯仍然喃喃道:“新出的魔头那会是谁?”
方天逸道:“看来,咱们得换一条路走了。”
柳文侯道:“什么?”
方天逸道:“方才那些镖师说,他们一路从西安走下来,都没有碰着姚瞎子校,咱们再沿官道走上去,岂不是白走了吗?”
柳文侯见方天逸小小年纪,想得如此周密,不禁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依你依你。”
他们再度上路,拣了左边一条偏路而行。
到了晚上,又一件惊人的事件发生,使得方天逸和柳文侯不得不停下身来——
在一棵大树上,骇然躺着两具尸身。
柳文侯把火熠子亮起,霎时之间,柳文侯和方天逸同时叫出来
“铁笔书生!”
“玉笛秀才!”
方天逸蹲下身去细看,只见铁笔书生七窍流血,分明是被强劲的内力震破了内脏而死,那玉笛秀才却是衣襟全碎,胸前一个铁青的掌印,这是被上乘外家掌力猛击而亡。
方天逸叫道:“凶手是两个人!”
柳文侯缓缓摇了摇头,他把铁笔书生背上的掌痕与玉笛秀才脑上的乌青掌印一对,正是一模一样,然后沉声道:“不,是一个人——这入内外兼修!”
方天逸道:“这两人怎会死在这里产
柳文侯再仔细一观察,凛然道:“你瞧这两具尸体的模样,再看两人身上的掌印,铁笔书生背上的右掌印,玉笛秀才胸前的左掌印,这分明是那凶手左右齐挥。同时毙了这两人!”
能同时掌毙玉笛秀才与铁笔书生这已是骇人听闻的了,但柳文侯所骇然的是这凶手怎能同时之间右掌施用上乘内功,而在掌施出上乘外家掌力?这实是不可思议的奇事。
柳文侯喃喃地道:“难道世上真有这等奇怪武功?”
方天逸忽叫道:“谢大哥,你瞧!”
谢文候把火烟子移过去一看,只见那大树上钉了一柄银色的短箭,剑柄上吊着一张白纸。
柳文侯把白纸取过来,凑近了火烟子仔细一瞧,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致神秘凶手:上天有好生之德,人与人生命权刮相同,阁下身怀惊人武功,欲以血屠武林高手而扬名天下,如此则阁下差矣,昔日地煞欲苍穹盖世奇杰,何等威势之雄,而今安在能,细算来半月之间,阁下已手刃武林高手一十七人,哈某不才,愿为死者一战,阁下若见此柬,七月十五秦岭之上哈某峰教。华山哈文泰白
柳文侯喃喃道:“好个哈文泰,好个灰鹤银剑!”
方天逸道:“原来就是上午那批镖师所说的那回之事,谢大哥,这灰鹤银剑我见过一次。”
柳文侯斜望了他一眼,暗道:“好像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你全都识得似的。”
他心中想,口中可没有说,他暗思若说神秘,只怕我眼前这个小兄弟才算得上头号神秘人物,他他那骇人的武功万人一选的机警周密他的师承来历
方天逸望着那张小我白筹,在火光闪耀之下,那纸上的每一个字都似乎代表着一股豪侠浩然之气,跃跃然呼之欲出,他不禁看得呆了。
柳文侯把尸身大树的周围仔细瞧了一遍,再没有什么发现,便把银色短剑重插入树,沉声道:“小兄弟,咱们走罢!”
方天逸抬起头来,他发现柳文侯的双眸中有了一种生动的兴芒闪烁着,那是自从柳文侯中了南中五毒以来所未见过的。方天逸的心被那种生动的光茫强烈地吸引着,他想再多瞧一眼,然而火光一闪而灭。
方天逸在黑暗中对着谢大哥那明亮的眸子,他暗道:“啊!那是英雄的光芒!”
他随着柳文侯走到林子的头上,方天逸忽然想通一件事,他满心喜悦地大声叫道:“谢大哥,走,咱们到秦岭去,那里哈文泰与神秘凶手不是有约会吗?哈文泰又在四处寻闭目神睛,如果姚铁剑真得到了消息.他一定会赶到秦岭去的。走,咱们快去。”
柳文侯一看到那白纸柬,他心中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这时见方天逸满心喜悦地也想到了这点,他不禁微微而笑。方天逸脸上流露着真挚无比地喜悦,这使柳文侯深深地感动,他也不说出自己早就想到了到秦岭去,为的是让方天逸多高兴一些,于是他只淡淡地笑道;“依你依你,小兄弟。”
秦岭上,七月十五——
山坳两边的山峰都几乎高耸入云,而且陡直已极,站在山坳中抬头向上望,只能看见一小片青夭,白云,益发显得这里地势奇绝。
这时,有两人站在山坳正中的一块石地上,这块石地是碎石块形成,中间杂草青葱蔓延,灰色之中,透出草绿,再加之两人一着红衣,一着灰袍,种种颜色交杂在一起很是美丽。
那个身着大红衣衫的大汉,似乎性子比较暴躁,不断在平地上来回走动着.口中哺哺咒骂,背上斜插的两柄刽子,剑穗摇损也是一片火红。
另外那穿灰袍的人却沉静呆立,异乎常人,面上毫无表情,看着那红衣人边说边走,他也不插言,也不行动。
两人在山坳中呆了一会,那全〔衣人仰首望望天,忍不住冷笑叫道:“老哈——”
灰衣人双眉一皱,红衣人子笑改口道:“不是我赵隆圣口碎语多,今日一会,咱们可是太不值了!”
灰衣人哼一声道:“把我从华山拖下来打鳄人的是你,想凑热闹的也是你,如今惹上了麻烦,嘿嘿”青叶双剑赵隆圣双目一睁道:“怎样?”
灰衣人哼了一声才道:“惹上麻烦,害怕的也是你!”
赵隆圣仰天大笑道:“哈文泰,你说话可要小心点,柳某行走江湖数十年,从不知何事为‘怕””
灰鹤银到哈文家哈哈一笑道:“那么,老赵,你安心等就是!”赵隆圣欲言又止,想了想又道:“老哈,我先说清楚,我并非害怕,只是我觉得这一次约会,咱们真好像被人耍狗熊一般,东跑西跑,却连对方面都见不着。”
哈文泰冷然一笑道:“你想见他一面吗?”
赵隆圣一怔道:“难道说老哈,你见过他?”
哈文泰哈哈道:“可知他姓甚名谁?”
赵隆圣道:“我再三相问,你都不肯相告,我怎会知道?”
哈文泰一笑道:“你可知哈某为何不肯相告?”
赵隆圣茫然摇首。
哈文泰冷冷道:“说出来,你就不会着急了!”
赵隆圣双目一瞪道:“反正赵隆圣等会便可见分晓——”
哈文泰冷冷道:“那么,我要你先作心理准备,等会免得心惊胆裂!”
赵隆圣哈哈一笑,他明知哈文泰故出此言,但究竟竟忍不住又问道:“这么说来,这人必然惊人已极?”
哈文泰颌首不语。
赵隆圣想了想道:“那么,我猜此人可与柳家堡中人有关?”
哈文泰冷笑摇首。赵隆圣又道:“是与大漠神尼有关?”
哈文泰理也不理。赵隆圣心中一怒,本待不猜了,但思念一转,忍不住叫道:“是——是司徒越?”
哈文泰冷冷道:“司徒越值得你青叶双剑心惊胆裂?”
赵隆圣怒声道:“这么说,除非是天座三星,天剑地煞,否则我柳某一律不放在眼内!”
哈文素面色一沉,不再言语。赵隆圣又猜了几个名门正派的如不死和尚、周石灵、飞天如来等,哈文泰理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