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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念和小公主还在美滋滋的吃着碗里的东西呢,却听身后有人大喊抓小偷,然后一个人撞了小公主一下匆忙跑远。无念对小偷这一词非常敏感,看着那小孩儿跑掉也没有要追的意思,可他不追倒是有人追。小公主被撞了一下差点摔倒,气鼓鼓的拿起手中的碗就扔了过去,也不知是蒙的还是真有准发,只见那碗一下子就砸到了小偷的头上,那个小孩儿踉跄了一下就被旁边的一男子抓住。
“让你撞我!”小公主哼了一声,将叼在嘴里的勺子拔出,示威似的比划了两下。
无念看了看小公主,发现没有撞伤,不过那小偷却是受伤了,也不知道伤的如何。摊主从无念身边跑了过去,抓住那小偷的头发就开打,骂骂咧咧的在他身上搜那一块儿被偷走的银子。无念走上前制止摊主的行为,将那摊主一把拉开,找到银子就行了,也不能这么打人,又一把抓住了还在打人的那个男子的手,见那男子瞪自己,他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手一用力,那男子立刻吃痛,无念将他推开,拉过挡住脸的小偷。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那小偷一开口无念顿时一愣,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身边,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想要透过他乱糟糟的头发看清他的脸。
“快手?”无念疑惑的问道。
那小偷抬起头,同样疑惑的看向无念,手指撩了撩挡住视线的长发,只见眼前这人正是无念,他哇一声大哭起来“无念!无念师傅!”
确认是快手没错,他没有死!无念激动的抓着他的肩膀,眼中泪光闪现,能在郡城遇见故人还是他因为早已死去的人,无念说不出的激动。看着快手这一身乞丐式的行装,也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又为何跑到了这里,还有他走后所发生的事,一件一件压在心里,有许多许多问题要问。
“小偷,还我银子!”那位摊主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二人。
无念转头看了看那位摊主,又瞅了瞅眼前的快手,只见快手从腰里摸出了那块碎银,不舍的还给了摊主。无念瞪了一眼依旧站在那里没走第一个抓住快手的人,也是打得他最凶的人,见那人躲闪开,无念拉着快手便走。
“李无念!你把我丢了!”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无念赶快停下脚步,怎么忘了她了。
“小公主,这是我好朋友快手,咱们去找一家酒楼吃点儿饭去。”无念将身边的快手介绍给小公主。
小公主见他拉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顿时皱着眉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那意思是不想与这个无念的朋友一起吃饭了。无念见她不走就要带着快手先走,反正她会追来,然而刚要转身,快手却挣开了他的手。
“无念师傅,我,还是不去了,你们去吃吧。”快手说完便要离开,却被无念一把拉住。
“你干嘛去啊,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你呢。”
“无念师傅,这。”快手挣脱不开无念的手,小声的说道。
“就你自己一个人吗?其他的人呢?”无念想打听其他人的下落。
“就我自己,其他人不知道,无念师傅,我跑得快,要不,要不也被杀了。”快手停下的泪水再次涌出,能遇见无念他像是浮萍一样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这些日子来的惊恐都化作泪水。
“别哭了,像什么样子!”无念轻声的说道,拿出了一块丝绢递给快手“哪儿也别去了,也别偷东西了,有我的就有你的。”
“无念师傅!”快手接过丝绢这下哭得更凶了。
“哭哭啼啼的,不像个男人。”小公主撅着个小嘴,明义上是说快手,却是生无念的气了。
“小公主,洪仪希,仪希。”无念抿嘴笑着对着她的脸不停眨眼睛,见她还是撅着嘴“我们去找个地方让他洗漱一下,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就吃饭好不?”
“哼,跟我来!”小公主还撅着个小嘴,但却转身在前面带路了。
几个人来到了一家门脸大气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又要了一桶热水,快手就跟着小二去了后院。无念和小公主坐在前面酒楼的桌子前等着他洗完出来,曹公公付了帐后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桌子前,要了一壶酒和几碟吃食,自顾自的在那里喝上了。无念和小公主吃着花生干果,喝着热乎乎的茶水,在无念为其扒了一堆花生后小公主的嘴总算回到了正常的位置。
过了小半个时辰,无念快用茶水喝饱了时,快手总算出来了。换了一身店伙计去买的衣服,头发也剪短了,整个人除了消瘦以外,精气神好了不少。来到了二人的桌子前,看了看小公主又看了看无念,就是没有坐下。
“坐啊!菜已经准备全了,就等你来上呢。”无念将他拉着坐下,见小公主没什么反对,也不必再哄了。
“无念师傅,我就知道会找到你的。”快手说着又要流泪。
“憋回去!”无念喝了一声,真没出息“你一直都在找我?”
“是啊,无念师傅,我都找了几个月了。”快手接过无念递过去的热茶捧在手里慢慢喝着。
“他怎么叫你师傅,你是师傅吗?”小公主插口问道。
“我只教过他一些功法,他就这么叫我了。”
“无念师傅教了很多呢,还有还教我怎样不被人欺负。”
“你摸摸头上有包么?”小公主白了他一眼,还不是被自己一碗砸到。
见快手傻乎乎的真去摸头,无念叹了口气,又是一个令人上火的孩子。
“快手,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找过来了,整日的在宫门外徘徊,今天终于见到你了。”快手高兴的说道“那日在刑场,你被人带走,我就在后面一直跟着,见带走你的人是郡王宫里的人,就知道你要被带到郡城了,我小时候曾在郡城住过,见了那群白袍骑兵就知道是大王子的卫队,你们走的快,我就边偷。”他扫了一眼旁边的小公主赶快改口“我就边跟着到了郡城,今天是因为实在太饿了,所以偷了一次。”越说声越小。
“你知道奚月怎么样了吗?”这才是无念最关心的,自从乖仁走了后,他就没见过乖仁的面,虽然自己没被杀头,但也应该不是乖仁做的,所以对自己提出的条件,也不知道乖仁有没有去做,不知道奚月的安危,还有那群孩子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无念师傅,那天我慌乱的逃跑,就想着跑,一直跑一直跑,后来躲到了一户人家的鸡窝里才逃了一命。”
“你详细的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的全告诉我。”无念严肃的问道。
“那天我正睡觉呢,忽然听见有人尖叫,然后我和其他人就穿上棉袄冲了出去,一出去就看见到处都有火苗,有人惊叫着指向天空,我一抬头就看见漫天的火雨扑了下来。见那些火雨快速的落下,我赶快躲进了屋中,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响,然后看见那些没来得及躲开的人被那些火箭射中,整个身体开始燃烧。”说道这里快手又不禁的哭起来。
这回小公主没有说他哭哭啼啼的,她也听出了这个孩子差点被天上飞来的火箭射中,像是听故事一样她没有做声,继续听他将。
“继续说。”无念皱着眉头,如果他和奚月还在的话,那么他们是不是也要被这些火箭射中,想起废墟里满地烧得只剩下一截截的箭矢,再听快手讲当时的情景,他在后怕的同时也极为愤怒。
“我住的木屋一直在烧,火雨也一直在下,但等了一会儿我就发现火雨虽然密集,但中间是有停顿的,等了两拨过去后我拔腿就往外跑,木屋整个都在燃烧,到处是大火,我往火雨相反的方向跑,躲到了洗漱的大屋里,从里面拿出个木盆扣在头上,等一波火雨过去又开始跑,跑到了围墙栅栏前沿着梯子爬了上去,然后从围墙上跳到一棵树杈上,树杈断了,我摔了下去,因为穿着棉袄没有受伤,只是棉袄挂坏了,无念师傅,你不怪我胆小逃跑吧?”快手停顿了一下,犹豫的问道。
“你做的对,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无念不自觉的想到了大坑里的一张张面孔。
“后来我穿过树林也不知道跑到了那儿,只要听见了远处的叫喊,我就躲开,最后稀里糊涂的跑下了山,可是山下面到处是火把,我从灌木丛爬着到了一户人家里,躲到了一个鸡笼中。一直躲到天亮听见外面没有声音了才爬了出来,然后再次跑,不知道打咱么的是什么人,但我想城里肯定安全,就往城里跑,后来就看到了告示说咱们是土匪,还看到了你的悬赏。”快手犹豫了一下,看向一旁的小公主,他只顾说了,忘了无念叫他小公主了,听无念叫她洪仪希,难道是郡王的公主,他赶快闭上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无念。
“怎么了?没事,你就说吧,我知道是官兵做的,但和她无关。”无念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什么了。
“官兵做什么了?打你们的是官兵做的?谁做的?看我不找他去!”小公主一下来气了,刚才还讨厌的人,听他讲完故事就开始同情了。
“小公主,这件事你不要和别人说,就咱们三个人的秘密。”无念瞅了瞅远处没有注意他们的曹公公,他可不想她插手,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做的呢,起码和她父王脱不掉关系,因为是他下令的剿匪,别人把他们当成土匪也是因为他的原因,可作为郡王他也没错,无念这些日子也懂得了一些问题,如果有土匪横行,这个国家会变得民不聊生,怪只能怪下面的人把他们牵连了进来,无念想起了那个黑面将军,又想起了虚归子,肯定是他们做的。
“无念师傅?”快手犹豫着。
“后来呢?”无念接着问,后面大概他也猜到了,不过不知道奚月她们怎么样了。
“后来我就来这了,所有人都死了,他们全死了,是吗?无念师傅?”快手哭涕着问。
“死了。”无念没多说什么,每当想起就会难受的要命。
店小二将他们所点的食物送了上来,无念让快手擦掉眼泪先吃饭,看着哽咽着还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快手,他必然受了许多苦。小公主和无念只是简单吃了一些就停下,无念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知道事实经过,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找到奚月她们,有一个想法就是现在和快手离开去找奚月。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去云龙山,终于挺到快手吃完了饭拉起他就走。
“你们要去哪儿?”小公主跟在后面出了门。
无念脑中还在想着怎样去找奚月,还有云龙山死去的人,还有要找虚归子,总之他要回到泌阳,回到云龙山,直到小公主拉住了他,他才意识到又忘了这个小公主。
“喂!李无念!你们要去哪儿啊!”“我们要出城,回泌阳,我的朋友们还在那里呢,我要找到他们。”无念说完拉着快手就走。
“喂!喂!李无念!”站在那里的小公主看着无念丢下了她,和那个小叫花子走远,顿时生气了。
无念脑中像是着了魔般就要回到泌阳,也许见到了快手,也许是听到了事情经过,然而模糊的让他总是感觉不真实,又不妙,他不想奚月被抓起来,也不想剩下的那些孩子再被杀掉。原来整日的玩儿乐让他忘记了几个月前的事,他担心奚月,担心她被抓,担心乖仁没有去承诺,也担心乖仁根本没有找到。紧紧的抓着快手,向来时城门的方向走去,然而身前突然一黑,他一下子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无念一抬头,原来站在他面前的是曹公公。
“你出不去的,出了城门你便还为戴罪之身,而他也会被杀。”曹公公指向无念拉着的快手。
无念没有理会他,绕了过去接着走,他的牛脾气上来了,谁也阻拦不住。
“你若让他死你就走吧,出了城门你也会死。”这回曹公公没有阻拦,站在无念身后淡淡的说道。
一字一句敲入无念耳中,无念愣了一下醒了过来,看了看身边的快手。本来要杀头的自己为什么成了王宫里的座上宾,为什么现在要出城就会死,而快手也同样会死,为什么他们这些孩子要被官府杀死,为什么他却活着,而主谋郡王却如此待自己,一连串的问题冲入脑中。
“为何?”无念停了下来。
“云龙山的李无念已死,你是王宫里的李无念。”曹公公淡淡的说道。
云龙山的已死,云龙山的已死!王宫里的活!无念忽然转过头“曹叔叔,你知道些什么?官军为什么要杀我们?是不是郡王叔叔下的命令?是不是?我有何用?为什么我活着?你告诉无念,求你告诉无念!”
几人看着无念身体激动的颤抖,那双眼睛一只眼仁渐渐淡化逐渐变成白色、另一只眼仁扩散整个眼变成墨色,黑白相间的真气从全身涌出,一瞬间将旁边的快手推远。白色眼的那面脸越来越白,一根根青筋清晰可见,黑色眼的那面开始狰狞,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鼓出。三人惊呆的看着这一幕,小公主甚至有些害怕的缓缓后退,曹公公一瞬间出现在无念身边,手掌轻飘飘的穿过无念身体围绕的黑白真气,一下按在无念胸前,低喝一声,只见无念身体周围的黑白之气瞬间回到体内,狰狞的脸也渐渐恢复,眼中的眼仁与眼白缓缓分离。
三人看着无念渐渐恢复,待全部回到本来样子时,只见其眼睛一闭向后倒去。曹公公伸手抱住他,将他抱起,看了看有些害怕但还关心的小公主。
“他无事,公主放心。”曹公公说完又看向一旁的那个孩子“你回到客栈,在那里住下,银两不用担心,等无念醒来时他会来找你,记住,你若自己出城可无事,你若与他出城必死。”
曹公公抱着无念与小公主离去,快手看着他们离开,想着那位公公说的话,犹豫了一下回到了客栈里。回到了马车上曹公公将无念放在锦榻上,看了看小心翼翼坐在旁边一直盯着无念的小公主,嘴角笑了一下。出了马车来,坐在车夫的旁边,与车夫点了下头,马车缓缓拉动。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再靠在靠背上仰头看着碧蓝的天,吐出一口白雾,希望这个天永远这么蓝。
当无念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身体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喝过了奶奶嘱人送来的汤羹,暖暖的总算有了些精神。去了公主院落找到了正在品茶的曹公公,问明了快手所在,曹公公带着他出了宫也见到了快手,两人谈了半天,最后快手取了一些盘缠一人去寻找伙伴的下落,无念只能随着曹公公回去继续做他的笼中鸟,还好的是这个关他的郡城笼子很大,生活也没有了那么多艰苦。
“曹叔叔,你能告诉无念什么吗?”回去的路上无念踌躇了一下问道。
“有些事能讲有些事不能讲。”曹公公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只能问三次。”
“官兵为什么要杀我们,只是因为剿匪把我们也当成匪患吗?”
“此为不能说。”曹公公回答。
“为什么不杀我?”
“此为不能说,还有一个,你要寻思好了。”
“为何郡王叔叔对我如此好?”这是无念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哎!”曹公公先是叹气“王上的三子如果还活着应该和你一般大了。”
“郡王叔叔还有一个儿子?”
“是。”
“那他是怎么死的?”
“你的问题已经没了,记住,王上不会害你。”曹公公说完便不再多言。
无念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的话,但想起平日里的种种,似乎郡王叔叔一直都对自己很好,连带的宫里的所有人都对自己好,除了那个洪怀仁。可是如果他不是从刑场来到这里,如果不是在笼子里住了那么久,如果他们的营寨没有被官兵围攻,那么他也许心里就不会有芥蒂。但曹叔叔的话似乎另有所指,他被这个大陆上的人弄糊涂了,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他的那点小聪明到了这里已经完全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