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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个艳阳天,在晴日朗朗的蓝天下就要被斩首,刚走出地牢还没适应外面刺眼阳光的无念坐在他的笼子中被官兵吊起,将笼子放在了一台宽大的马车上,马车晃荡着前行,沿途穿过了闹市、那些原本善良的百姓慈祥的脸早已被兴奋所代替。似乎无论杀谁,只要能看到那么鲜血喷涌的场景都能让他们卑微的生命感到丝丝兴奋。
马车一路上没有阻拦,没有人来捣乱或者搭救,一路无阻的抵达了郊外的刑场。金属笼子还在车上放着,马被牵走,车轮用木棍固定住。整个刑场被里三圈外三圈的包裹住,除了官兵最多的就是百姓群众,一张张兴奋夹杂着嗜血夹杂着好奇看热闹的人乱哄哄的围在周围。笼子里的无念没有理会那些变脸的人,经历过一次的他成熟了许多,这些人的嘴脸反复的让他无法理解,可也将他小小的心捶打得逐渐成熟。
旁边趴着一个人,头被一个木头东西夹住,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见他的双腿软软的随意堆在那里,上面血迹斑斑,无念猜想他一定是腿被打断了,再仔细瞅了瞅,想了想是不是对面的那个人,以为监牢里只有他俩有烧鸡吃。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看了半天似乎背部有那么一点点随着呼吸在动,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看来他被杀头也有人作伴了。旁边站着个身穿红衣身材魁伟的男子,长的凶神恶煞,手里抱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碧蓝的天上一个金灿灿小点儿的太阳缓缓升起,越来越高,噪杂的人群也越围越多,十里八村的全跑来围观,对着邢台上趴着的那人和在邢台旁边笼子里关着的无念指指点点,嗡嗡噪杂之声不绝于耳。无念感受着阳光带来的丝丝温暖,哈一口雾气,看着对面堂上的人面前摆着四个燃烧旺盛的火炉,透过火炉的热气扭曲了那位官员的脸,另一张桌子后坐着一位不知什么的官员,那虚归子不知为何没来看热闹。
无念静静的等在那里,想着乖仁来搭救还是他哥哥来,或是星七舞来,他从没想过景洪他们会过来,相信他们已经惶惶如丧家之犬,自保还不足呢,不过心里毕竟隐隐有个期盼。太阳一点点爬高,人们的热情也一点点升高,只盼着那短暂却血液沸腾的一幕。对面坐在正中的那官员看了看前面石盘做的日晷,见那影子还差一些,瞅了瞅旁边的官员,手指在桌子上推来推去,终于,快要到午时了,他手一挥。
只见一人高声大喊,云龙山贼匪顾鸿,鱼肉乡里、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杀人越货,触犯朝廷律例,例数了一大通,最后依律当斩。那正中的官员抽出一个令牌,挥手将那令牌被他远远的扔出。
“斩!”
“斩!”那喊话之人大喊一声。
刀光一闪那红衣大汉一挥手,一抹血光喷出,围观的人全都一瞬间闭上眼睛。虽然他们一直期待着这一幕,但当这一幕来临时谁又都不忍心观看。无念傻呆呆的看着那个人的头一下就和身体分家,颈腔的血液喷了一地,他没有闭上眼睛,一片的红色像是浸透了他的双眼,浸透了他的心,血液沸腾里像是恐惧、像是兴奋,甚至不自觉的他舔了舔舌头。自己也要这样么,当头和身体分家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鲜红的血液会一瞬间喷出,一瞬间铺满了眼前的土地,铺满整个世界。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地上的血,看着那颗从台子上滚落到地上的头颅,血液在沸腾,无穷的力量充满了全身。只见他原本俊俏的脸开始扭曲,那双漆黑如墨的大眼睛也变得血红,喉咙里发着只有野兽才有的声音,那双血红的眼盯着地上的头颅,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当那位侩子手轻咦了一声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具死尸转移到了笼子里的那个孩子身上。
只见那孩子大吼一声想要冲出去却一下子撞在了笼子上,接着他双手抓住两根栏杆疯狂的拉扯,像是要将栏杆拉断冲出来,见拉不断,那个如野兽的孩子双脚也踩在上面,一边拉扯一边大叫,整个沉重的笼子被他带动着在车上摇晃,只听哗啦一声,那圆木金属钉钉制的坚固车子一瞬间倒塌。本来试图接近的官兵迅速后退,手持长矛警惕将笼子围住。
那台上正中的官员看了看左手边桌子坐的那位官员,见那位官员甚觉有趣的看着这一幕根本没搭理他,又尴尬的看了看左边那黑面将军,见那人摇了摇头,他也将脖子缩回去,没有下令,任凭那个关在笼子里的孩子在那折腾。
起初人们的紧张过后发现那个野兽孩子无论怎么折腾也出不来那个笼子,原本紧张的心也安定了,一个个有趣的看着那孩子在那折磨那个坚固的笼子,像是见一只年幼的野兽疯狂那样对那个孩子指指点点,一张张因为有人被斩首而严肃的脸此刻也被笑容代替,甚至当那个死去的人尸体和头颅被草帘裹着搬走了后,有些带着孩子来看热闹的大人竟然将孩子举到脖颈上让那些孩子看笼子里发狂的野兽小孩儿,逗弄着嬉笑着带来一阵阵柔嫩的小手拍出的掌音。
“爹,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一位挤在前面的小女孩儿对着一旁的老者说道。
“爹也没办法啊!只求那孩子福大命大。”旁边的那位老者看着哭哭啼啼的母女摇头叹息。
如果无念能看到的话就能看见那一家三口正是收留了他一夜的那大叔一家,此刻的小姐姐已经哭成了泪人,原本可爱可亲的弟弟此刻变成了土匪不说,还要被杀头,而现在更是不知为何变成了野兽似的,她想闯过去却被同样哭泣的母亲死死的拉着,知道自己的无力,她除了哭没有别的办法。
那个孩子还在那里折腾着,毫无理智的想要将牢笼打破,没有了意识,只有心底最为深处的一丝本能。无念在笼子外奇怪的看着笼子里的自己状如野兽,血红着眼,嚎叫着要将笼子拉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同样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看见自己,一切都是清晰真实的,他恨确定这不是脑中的虚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虽然透明但淡淡的轮廓还在,难道自己死了,变成了传说中的鬼魂,可自己的身体明明还活着,想到这里突然吓了一跳,不会自己变成第二个风叔吧!
想要回到身体里可这淡淡的透明身体怎么也回不去,难道真的死了,无念傻了,不会以后就以这样鬼魂的方式存在了吧。这样的景象太可怕了,自己的身体明明活着,可自己却是这样的存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着急的看着另一个他在那里将笼子晃来晃去,看着他的样子是不是他真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喂!”无念喊道,然而脱口就发现根本没有声音传出,对了,他是灵体存在了,一瞬间恍然,可突然那状如野兽的自己停下了,抬起头用那双血红的双眼呆呆的看着自己。他顿时一愣,不会是真的听到了吧?那难道他真的是另外一个人了?那个身体转过身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仿佛他能看到自己的灵体,而那侧头的样子似乎是在迷惑,嘴里不成言语的哼哼了两下像是要说什么,可瞬间无念便听懂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笼子里面的自己,自己竟然和自己对话,而且他那野兽般的语言自己竟然听懂了!
他在问自己是谁,无念不知道要不要回答“我是李无念,你干嘛占了我的身体。”
只见笼子里的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抬起头那双血红的眼睛无念竟然能看到不解,他就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了哼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灵体,像是在迷惑,又像是身体钉在了哪里。无念晃了晃头,这绝对是一场梦,这不是真的,他要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他还要去找奚月,他还要回到星晨岛,如果自己这个样子回去娘亲会不会认得自己,如果一直保持这样是不是就是死了,不!他大喊一声,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双血红的眼睛,只见那双血红的双眼突然印出两个金色的纹理,看那样子似曾相识,对了!自己的玉佩,那上面的图案就是这样的,只见那金色纹理显出后金光大亮而后一瞬间消失带走了眼中的血色,无念灵体一瞬间被抽入,眼前一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围观的人看着那个野兽孩子不再折腾了,而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众人随着他看的方向看去,蓝蓝的天上除了白云朵朵什么也见不到。过了一会儿又是那侩子手咦了一声,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只见那野兽孩子刚才的血眼瞬间变黑,虽然整个人呆滞的站在那里,但没有了血红的眼终于载变回一个普通的孩子,但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看着普普通通的小孩儿怎么也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了。
那感觉有趣的官员挥了挥手,一位兵士立马跑来,只见他在那兵士耳边低语几句,那兵士点了点头离开。过不片刻,一群士兵拉来了另外一个马车,在笼子旁边高高的立起一个木头架子,粗壮的绳索从上面垂下,下面系着一个铁钩。一个士兵小心翼翼的将绳索上的铁钩勾在金属笼子上,那蹑手蹑脚的样像是生怕把那个孩子惊醒,待钩子勾上后木架子后面的人将笼子吊起,又一个金属钩勾在笼子上不过后面是长长的木杆,持木杆的那人将笼子拉到马车上面,拉动笼子的那群人将绳索一点点放下,笼子稳稳当当的落在马车上,众人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笼子里那小孩儿依旧保持着那个站立姿势,双眼瞪得大大的一动也没动,要不是看着他小小胸膛上起伏的呼吸还以为他死了。
围观的人见这个笼子里的野兽孩子没有被杀掉有点可惜,不过不杀一个小孩儿也算是不错,大多数人都抱着这个心理满足了后散场离开。有的闲人则留下来等着看这笼子被拉到哪儿,只见又一个士兵抱来了几匹黑色的布,众士兵拉扯着用黑布将笼子缠上,四周都缠了个密不透风,只有笼子的上端露在外面。两匹粗壮的马套上后一位身着银色服饰的人将其拉走。三三两两的闲人准备跟上却被凶神恶煞的士兵阻挡,他们只能看着那辆马车向着与泌阳城相反的官道行驶,不知道这个笼子将拉往何方。
“爹,无念他死不了是吗?”一位小姑娘躲在那群被阻挡的闲人后面,拉着一旁父亲的衣角问道,眼睛里的泪珠已经干涸,但那双红肿的眼睛望着笼子离去的方向,心中无比的难受,她想要无念马上就出来,但她知道无论是她还是他爹爹根本无力与官府相斗,在哀叹自己无力的同时,也为离去的无念祈祷,祈祷他的平安,祈祷他的一切。
女孩儿的爹爹没有回答,他也同样无力,如果当初自己能阻拦上也许就不会有今天了,可无念那孩子却将自己甩掉,与那不知哪儿来的小丫头跑了,那荒郊野岭的还提心吊胆的为他们担心了一把。现在见他不知何种原因被关在那个笼子里,他除了无奈外没有什么做的,云龙寨土匪的头衔也不知道怎么安他头上了,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不知道这帮狗官是怎么想的,看着周围人的眼神,难道那个大闹泌阳城的小霸王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