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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已经变了,观念与思维也应当发生转变,简单的说,现在已经不是谁成分好谁嗓门大的年代了。卢卫东的错误在于他没有认清形势,总认为他家是三代贫农,本人又一向积极上进,大队、公社、县革委会三级推荐的工弄兵学员,这是他的护身符,所以,只有他去整别人,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自己也会有被整的一天。
总支委最后充分采纳了费要强的意见,卢卫东停职反省,所犯错误暂不做结论,等待学院党委纪委成立之后再行审查。
卢卫东完了!几乎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感受,真要是受了党纪处分,他还有申诉的可能,能申诉,意味着有可能平fan。而现在呢,你要申诉,要复查、复议,可结论都没有一个,又何谈复查复议?
当然,作为党员的一项权利,卢卫东可以向zhong央提出要求、申诉和控告,并要求有关组织给以负责的答复,不过,现实形势大家都清楚,zhong央一般只会平反不和谐年代以前的,不和谐年代以后的?做梦去吧!
会议结束,事情却还没有完结。接下去的几天,总支委会议不断,首先是任命费要强为团总支书记,接着选举费要强为党总支副书记,并报送上级党委。
而费要强的党总支副书记也很快获上级党委任命,上任之后第一件事以丁三坡具备了成为一名党员的条件,应该特事特办,及时把他吸收到党内来。这一提议理所当然获得通过,就连学院党委,拿到了调查组的证明材料,都在感叹,说丁三坡这样的优秀人才,党组织发现得晚了。
不管怎么说,立荣公社与合力生产大队第三次迎来了调查丁三坡的人员。
这一次当然是好事,只不过调查的范围有些扩大,比如丁大力的爷爷奶奶,作为被发展对象的父母,他们的政治面貌、无c阶级立场、有无历史遗留问题,等等等等。还有刘美丽,作为配偶,这一关政审也是逃不脱。
说来好笑,大队与公社干部现在一听说丁三坡三个字,第一反应都是悲风凄雨,不就是和这厮暗地里互捧臭脚嘛,用得着三番四次来折磨人么?可惜啊,这种攻守同盟还必须维持下去,也就用力咬着磨牙棒力挺丁三坡到死了。此外,要数丁大力最为失落,照理他也是被发展对象的直系亲属,怎么就没人审查他的政治面貌呢。
丁三坡的政审总算有惊无险告一段落,因为是作为典型突击发展入党的,不同于按部就班的入党模式,党校培训、七一宣誓什么的,所以速度很快,还没有到放寒假,丁三坡就摇身一变,成为了有组织的人。
丁三坡离校返家的前一天,费要强找到他,然后二人做了一次长谈。
二人谈了很多,费要强谈到他收到丁大力的信之后深有感触“随着国家高考制度的恢复正常,工弄兵学员的角色越来越尴尬,像我吧,毕业两年了,但是工资定级只能二十三级,只相当于大专文凭。工弄兵学员的路今后会越来越难走,所以我已经报名参加三月份的研究生考试”
丁三坡非常地吃惊,然后又感到释然,难怪费要强这么迫不及待把他发展成预备党员,原来是因为他很快就要离开了。然后又想到这一次因为他的事情,费要强承担了极大地压力,即使如此,危机化解之后,费要强还一如既往地为他的前途cāo心。
丁三坡被深深地感动了,如果说一开始打着儿子丁大力的幌子接近费要强,更多的是一种政治方面的投机的话,那么,这一刻,他心里只有对费要强深深地感激。
“费老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您永远都是我最最尊敬的导师”
费要强能够感受得到丁三坡的这份真情,他显然也动了情,所说的不再局限于一些思想理论方面的教导,更多的则是一些做人做事的体会心得。
“卢卫东做了两年的总支委员,团总支书记,但在这次对他的揭批过程中,为什么总支委里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他作证和辩护?主要也是同志们大多厌倦了这样的政治生活。这个教训你一定要牢牢记住,随着zhong yāng最新一次quan+hui的胜利召开,在将来的政治生活中,斗争已经不再是主流,团结才能实现四个现代化。你一定要从现在就开始适应起来,团结周围的同学、团员、党员、干部,为将来的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送给你一句话,把别人看得高些,把自己看得低些,只会使人进步,决不会使人落后的”
这一次的深谈对丁三坡的影响是深远的,以至于在今后的几十年工作当中,闲来无事的时候,丁三坡总会翻开日记,细细品读当晚费要强留给他的肺腑之谈。
1979年1月21日,在结束了一个学期紧张的学习生活之后,丁三坡背上了大包小包,踏上返乡旅程。
丁三坡好歹也算是名人了,临离开大学的时候,一个电话打到立荣公社的邮电支局,支局接通合力生产大队分机之后,接电话的大队干部听说电话里的人是丁三坡,连称“好说好说”约定了让送牛奶的手扶拖拉机等在县城的农副产品收购站,让丁三坡去县城收购站搭顺风车。
正当丁三坡风尘仆仆回家赶的时候,丁大力却反其道而行,来到了省城。
临近春节,城市菜篮子供应压力增大,为贯彻“郊区为城市服务”的方针,立荣公社也在之前抢种了各类蔬菜——主要是以青菜为主。丁大力打听到隔夜有中型拖拉机装菜前往省城,所以和家里沟通之后请人宰杀了家里的猪,又把夏季自留地里收的菜籽去榨了油,之后与公社的拖拉机司机沟通好,和小叔丁五坡一起坐车连夜从家里出发。
叔侄二人窝在成堆的青菜包里,盖着借来的厚厚两层军大衣,倒也没有受凉,就是颠簸的厉害,睡得不怎么好。
天还没亮的时候,拖拉机就已经到了指定的农副产品收购点。丁五坡力气足精神头好,一个人背着一百多斤猪肉出去找地方练摊了,丁大力毕竟还是贪睡的年纪,窝在车厢里又小睡一会儿,结果这一睡睡过头,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老高了。
“哎呀,睡过头了。”幸亏拖拉机还在排队等待卸货交割,丁大力把自己的花袋扎紧了,跳下车子赶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