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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澜躺在那里,目光热切。
尽管我知道绝不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拒绝她的话,但我也做不到向岚澜说出她想要的承诺。
虽然我和简约闹分手,但同样的,我和岚澜也回不到从前。
毕竟四年多的分离,发生在彼此身上的事情太多太多,我有了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女人,简约。而岚澜,我虽然相信她说的没有再爱上任何一个别的男人,但并不代表四年多一千五百天的时间里,她的生活始终平淡如死水微澜。
握着岚澜的手,我沉默半晌,看着她眼睛里,渴盼渐渐变成失落,又转变成深深的失望,终于忍不住说,“行,等你病好了,如果你还爱我,我愿意试一试…”
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好答案了。
我不能违心,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怎么说,岚澜都会相信的,我无法让她陷入无尽无休的等待中不能自拔,从而再经历一次这样生死一线的灾难。
岚澜闭上眼,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过了一会儿,睁开眼对我说,“潮潮,也许我真该知足了,至少今天你没有向上次那样一口回绝我,你好歹给了我一个可以努力争取重新得到你的机会…潮潮,谢谢你,我爱你…”
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岚澜老妈似乎想要问我和她女儿说了什么,却又有些胆怯,想上前又犹豫,样子很搞笑。
我从她身边走过,看都不看对方,只是对岚镇南道,“叔叔,岚澜情况很不错,医生说了,虽然她身上有比较严重的外伤,但好在脏腑没有出问题,而且抢救及时手术很成功,因此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并不大…”
我的话让这些亲友瞬间轻松了,岚澜妈妈又开始抹眼泪,但是第一次没有斥责我。
岚镇南伸手和我握了一下,说,“小江,谢谢你,这次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一直陪着小澜,她恐怕不可能保持这么好的心态,以后的康复期也许会很艰难。”
我收回手掌,没有情绪淡淡说了一句,“您没必要说得这么客气,这些本来就是我江潮分内的事儿…只希望以后我再来这里看望岚澜的时候,你们能不把我赶走就行了。”
…
岚澜手术两天后转到私人特护病房,我拖着疲惫不堪,甚至散发着苏打水和骚臭混在一起古怪味道的身体,终于和她告别。
“澜,”我再一次吻着她的面颊,说,“我要暂时离开两天…你看,身上臭死了都要,再呆在这里恐怕医院都要赶我走呢!”
她笑了,“傻瓜,早就说让你走…哎,这三天两夜,都不知道你怎么扛过来的,我听父亲说了,你一直没有离开过医院走廊,睡没个地方睡,吃饭也是去食堂打病号饭…潮潮,你真没必要这样的,人家都已经没事儿了啊!”
我也冲岚澜微笑,“我是傻瓜,你是傻丫头,我们傻到一起了!行啦,你还有闲心管我?你呀,好好保重自己,乖乖配合医生治病养伤比什么都强!”
“嗯,我会的,你也要保重自己,别让我为你操心。”
“必须的!”
我信誓旦旦,“澜,明天就是十一了,我怎么都得回家看看父母。不过我答应你,双节期间我一定会来看你,打扮得帅帅的陪你两天!”
“真的?”岚澜开心起来,对我说,“说话不可以不算数哟!”
“哼,”我装作很不满的样子,“你啥时候见我说话不算数了?哥是没本事,但哥吐口唾沫都落地成钉,说话不算数?根本没那个时候!”
岚澜怔怔地盯着我看,看得我有些发毛,问她,“怎么啦?我又说错话了吗?”
“不是…”岚澜忽然掉了泪,“潮潮,真好…”
“哥当然好了!”
“不是说你好…”她哽咽着,“你刚才的样子,你说话的语气,还有那种不着调的调侃,真像当年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潮潮,其实我特喜欢你那样,可惜,好几年了,我都再也没看见过…”
她的话让我的心有些酸楚,连忙岔开话题,不想让这种突如其来悲伤的情绪蔓延开。
不过我刚随便起了个头,岚澜却打断我,幽幽地说,“潮潮,其实你还是说话不算数了!”
“有吗?哪儿有啊!”我当即矢口否认。
“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海枯石烂终老天涯!”
我没话了。
的确,这句话我是说过,是在和岚澜热恋的时候说过,而且说了还不止一次。
那时候,我相信自己会守着岚澜从一而终,她是我的唯一,而我也将是她的终生伴侣。
只是,一切曾经的美好设想都被岚澜父母的强势拆散抹杀掉,从而让我成为一个失信于自己最爱女孩的坏男人。
见我沉默不语,岚澜反过来安慰我道,“潮潮,人家刚才就那么一说,我和你的事不能怪你,怪只怪我岚澜当时心志不坚定,自作自受永失我爱…我认了,怪不到别人头上。”
在我离开前,岚澜最后说了一句话,“潮潮,你答应过试试的,这次你不能骗我了。”
“嗯,我会…试试看。”
“潮潮,相信我,这一次我一定会紧紧抓住你的手,永不放开,无论谁也不能阻拦我爱你…我要和你相守一生终老天涯!”
…
带着这种复杂而又伤感的情绪,我随便找了一个宾馆,在服务员奇怪的目光里,开了一间小时房,淋漓地洗澡,闷头睡了两小时。
被呼叫服务唤醒,我上网订了一张从苏州到嘉善的长途客车票,赶往我的家。
那里,有日夜期盼我回去的老爸老妈,也有让我头疼不已的喋喋不休。
不能带着简约一起回去见父母,甚至工作是不是已经失去了也无法肯定,我不知道以这种心态该怎么面对两位爱我至深的老人。
第一次没有任何行囊,虽然身体洗干净,但衣服上依然保留着浓重的苏打水和药物味道,以至于长途车上身边的姑娘侧着身躲我,后来实在忍不了,独自跑到后面找个座位,仿佛我江潮就是洪荒怪兽,多在我旁边坐一会儿就能被吃掉。
苦涩中我昏昏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万家灯火,家乡街道上四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我正准备随便买点什么东西给老爸他们带回去,手机却叮地发出一声响。
拿出来看,短信上只有几个字:江潮,我能和你一起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