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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守在相府门口的两守卫匆匆迎到马车前。
金易来一拉马缰,止住马步,灵活地跳下马来。守卫见是金易来,连忙把相府大门打开,金易来朝身后的马车道:“下来吧,到了。”
陈如风和江晟天相继下马,警觉地望了望四周,也无人以敌意或贪婪的目光在意他们,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大唐丞相府,冠冕堂皇,煌煌生辉。
陈如风和江晟天张大嘴巴,呆呆地望着相府大门。两旁栩栩如生的石狮,威武蹲坐,双眼不怒而威。大门宽达两丈,高一丈,门锁镀金,碧玉环扣,青石台阶,一尘不染。抬头上望,“李府”两个金漆字牌匾气势磅礴,不可一世。两人此时就如立在一个金装贵服的巨人面前一般,渺小如蝼蚁。
一中年男子从府中走出,一身蓝色袍衣,观其外表似是家丁模样,他脚步匆匆地走向金易来,同时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陈江二人,凑到金易来耳旁低声嘀咕了几声,他的个子明显比金易来挨得多,勉强踮起脚尖才够得着金易来的耳朵。
“他们是老爷的客人。”金易来淡淡地说道,那男子眼中的狐疑顿时转为一片恭敬,他微躬身子地走到陈如风江晟天面前,语气尊敬道:“两位大侠,我是相府的总管家田一山,老爷尚未回府,请先随我来,我领你们到厢房里休息。”
本来已经车马劳顿数天的陈如风和江晟天听得有休息之机,心中大叫欢喜,赶忙随着田一山,踏着华贵的石阶走进府中。金易来也跟在他们身后,把马车交待给了门卫。
脚踏进相府,一阵沁人心脾的芬芳扑鼻而来,香味要比缥缈庐的清新小花浓得多,两者就似抹上浓妆的贵妇和抹上淡妆的清纯少女的区别。往两旁扫了一眼,二人却没有发现有花圃的存在,不知这阵熏香从何而来。现在立在两人眼前的是偌大的客厅,两扇小门伴在一扇大门旁,两名衣着华丽的婢女微微颔首,侍在大门两边。厅内主座有二,大小相若,中有一方桌隔开,桌上设金黄檀香炉,壁上挂猛虎图一幅,图两边有一对联,左为“相国躬身尽瘁”,右为“大人忠君爱国”。并排而列的客椅比主座矮一尺有余,花梨木造,不染尘迹。金边绣龙凤舞地毯从门直贯到主座处,尽显奢华。
“两位,请!”田一山稍稍扩大的声门,陈如风和江晟天才从这仙境殿堂般的相府大厅中回过神来。
东西两面各有一条走廊,西面通向客房,东面通向主人房。田一山领着他们往西面走廊步去。修长的朱红栏杆,一直延伸至远处,才往右一折,栏杆所围之处,假山池水,莲叶茂生,尤以假山所占之空间为最大,足有两成人高度,雄奇峻茂,峦洞丛生,像是把一座真的巨山微缩数万倍一般。
每走过十步,靠左处便有一圆拱形出口,陈如风惊讶地望进去,竟是两间房屋对立而筑,内里又有另一门口通向所配设的敞宽花园,独成一宅。此宅中有宅之布局,合中有独立,独立中有共同处,最妙处是每一宅的圆拱出口上,有雅致之名,例如“晨光阁”、“忘酒监”、“菘阳祠”等。经田一山介绍,这些均是丞相客人所居之所,陈如风江晟天再也无法掩饰心中惊异,若客人居所亦如此雍贵,主人所住之处恐怕是堪比仙境,甚至用金子砌成亦恐不为过。
陈如风暗忖,若有机会,肯定往东边的那条走廊走一番,一探究竟,看看是不是真的比若天上人间,连皇帝老子看到也要自愧不如。
快将尽头,田一山在一名为“流心苑”的宅中宅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毕恭毕敬道:“这里就是两位暂居之所,由于相府客人众多,不得不屈就两位少侠同住一房了。”
“不怕,我们两兄弟一早就同床共枕惯了,不碍事的。”两人有瓦遮头已是谢天谢地了,还哪顾得上一人一房。
陈如风看了看两间大房,当田一山推开其中一间房门时,两人同时暗叫这哪是屈就,根本就是强逼他们去享受。房内虽是久未住人,但一切均有条不紊,金色脸盆摆放在圆椅上,桌上碧玉水壶、茶杯更是顶级货色,就连桌布都是绣金线,龙飞凤舞。更别说那张看上去柔软无比的床了,估计两人一睡便再也不肯起来。而且花园中所植之花所散发的香气,更是催人欲眠,若硬是要指出瑕疵之处,便是四面窗口景观单调,除了一面向着花园,有五彩七色,千奇万种花儿可供欣赏外,其余两面所对着的便是白皙的墙壁,还有一面就是正对着对面的房子。
对面的房间深门紧锁,窗户不开,陈如风心中立刻勾勒出一个孤独为伴、终日不出户的白须老人,那间房却像投出一道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他一般。
“小的呆会便把饭菜端过来。”田一山话罢便退出房间,房中只剩下金易来和他们两人。
“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住在‘灵影台’,你们可到那里找我。”还不等陈江二人答话,金易来就一个健步转身出房,动身离去。
当他的脚刚跨出门槛时,顿了一顿,淡然道:“好好休息。”
陈如风和江晟天对视会心一笑,望着金易来淡而不冷的背影,感觉到就像大哥一样可靠。
一路上的风风雨雨,共同患难,他们和金易来已经建立起深厚如墙的情谊,如今分离,心中竟是有一种难言的不舍,他们早已习惯金易来在身边伴着,一有凶险恶阻,必定是他挡在他们前面。
虽说是相府之中,逃亡生活暂且结束,但毕竟人生地陌,一点不习惯还是有的。
两人好好把室中景致细阅一番,一阵惊叹后,双双一滚滚到软绵绵的床上,顿时似是被一双温柔的手搂进怀抱中,柔软舒服,惬意至极点,两人也不禁发出一声享受的“啊~”。
他们几乎是触床就眠,睡虫上脑,不消一会已是两声连绵不绝、扰人耳际的鼾声惊起。
叩叩的门响,吵醒了酣梦之中的陈如风。一蓝袍家丁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把盘子端到桌上,把菜肴摆好,看见躺在床上一脸被人吵醒后不满的陈如风,连忙低头道:“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少侠休息了!小的这就走!”
待家丁关上门后,陈如风却再也无法入眠。倒不是因为睡意减退,而是桌上那些喷香诱人的五碟食物弄得他肚子打起鼓来。待靠近一看,他更是口水横流,双目发亮,家丁所捧上来的均是上等鲍鱼,燕窝鱼翅,每碟菜精致大方,肉汁充溢,估计尝上去更是爽口味浓,一吃便停不了口。
当陈如风把最后一只鲍鱼塞进口里,才扭过头来,内疚地看了看睡得如死猪一般的江晟天。
透过打开的窗户,陈如风看到对面房间的大门打开,房内空无一人。
陈如风饱餐一顿后,推开房门,冷风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一踏出房门,阵阵尖啸的破空声传来,循着声音往左面的花园看去,一人影竟在那里耍舞长枪,枪影像绽开的花影般,煞是好看。
“大概他就是住在对面的吧?”陈如风心念,迈起脚步,便去跟他打个招呼,毕竟他们可算是邻居了,基本的礼节还是需要的。
那人却似是一心醉于舞枪之中,并无留意有人走入花园,花园中四角各围着一十尺宽长的花圃,倚墙而立的还有几颗苍劲老树,在寒风的呼啸下上面的叶子也是所剩无几了。
“嗖!”
长枪刺空,如一段铿锵声乐戛然而止,陈如风礼貌地鼓起掌来,那人转过面来,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是谁?”
陈如风抱拳道:“我是李丞相的客人,名叫陈如风,现暂住在‘流心苑’,看这位大哥也是住在这里的吧?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还请大哥好好关照。”
那男子看上去最多三十,英眉厉目,把枪立好,略带轻蔑地道:“丞相大人的府客将近半百,其中更是高手林立,能得大人招揽的,必定是非凡之人。看你年纪轻轻就有一手能进来相府,想必也不是无用之才吧?倒不如跟我丁雨来较量一场,分个高低,再决定是否应该结交朋友。”
陈如风听他这样一席话后,顿感咋舌,此人初次见面便要打打杀杀,又说出那么刻薄的话来,实在是令人费解。
“难道弱者就不能和强者结交了吗?”陈如风略带愤怒地驳道,“这个世间并不是只允许强者存在的。”
丁雨不屑地笑了一声,“你年纪还小,经历尚浅。只有强者,才配生存在这世间上,这番道理,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就是因为我不够强,才被赶出碧血轩,沦落至别人的府客。我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不是正好说明了这一点了吗?你看那些弱者,也只能在街头行乞,或摆摊售卖,以维生计。再看看那些强者,丞相大人,只手遮天,天子皇帝,号令天下,那些弱者,永远只能活在强者的背影底下!所以,若要生存,便只有强者合适!弱者只能偷生罢了!”
陈如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此人言语偏激,思想更是冥顽不灵,恐怕也不是一时三刻能使他开窍的,再跟他说下去也只是浪费唇舌。
“来吧,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一个强者,强者才有资格说话。”丁雨架好马步,横枪立定,锋尖处烁烁生光,直指陈如风,枪头所挂红缨烈似火焰,摇晃之间竟似要化作一团更为强盛的红光。一股气势往陈如风席卷过去,他顿时感到萧瑟削骨的寒风之中有阵阵阴隐的杀气。
“我是一个弱者。但我亦有办法胜过你。”陈如风双手蓦地成拳,指缝间绿光大作,似是刚刚陈如风捏碎了一个绿色的弹丸一般。他下了决心,要证明给丁雨看,这个世界,并不只是强者当道,弱者也能撑起自己的一片天空。
丁雨双目杀机一闪,快步疾走,枪一边虚空前刺,数道气劲接连往陈如风激射去。陈如风真气急转,随风而行,身如叶飘,如腰上绑吊绳一般,身体往上一提,避开了丁雨的枪劲。那几道劲气横扫过他身后的花圃,顿时一片花瓣零落。
陈如风半吊空中,倏地化成绿影,往疾奔而来的丁雨迎去,影中快拳疾击,直取丁雨的面门。丁雨也不慌张,脚一踩地止住前冲之势,拨起长枪,斜向上伸,与绿影快拳碰撞,陈如风内力明显逊色一筹,枪尖劲气勃发,自己的拳头硬是一震,攻势顿消。
同一时间,丁雨一蹬地,跃升至陈如风顶上,双手握枪,直往下倒插。陈如风毕竟身怀缥缈神功,速度及反应之快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枪尖将近他鼻梁之时,以闪电之势,卷成绿影瞬移到丁雨身后,由于双方距离较近,陈如风出拳之时,丁雨尽管反应过来,却成不了格挡,背腰只好吃下陈如风的一拳,闷哼一声,气贯后背,化去陈如风注在拳中的气劲,同时背上如滴雨之湖一般,泛起阵阵气波,把陈如风震开数尺,勉强得到缓息之机,一个急转身,双手并拢,将枪在半空旋转一圈,生出一道盾状真气往陈如风撞去。陈如风双拳前冲,却是犹如被牛直撞一般,一直被撞到双脚降在墙上白瓦处,气盾才被他拳上迸发的真气碎去。
丁雨往后倒飞,落于陈如风居所的屋顶上,微微气喘。而陈如风则已累至俯下身体,双手撑地,喘息之重犹在丁雨之上。
“你以为我就这点斤两吗?”丁雨冷笑一声,直起身子,“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弱者,让我给你看看什么叫生存的法则吧!”
陈如风抬起头来,却见丁雨面色霎时苍白下去,似乎一下子被人抽走了血色一样。
与之相反,他手上挥动的长枪,枪头有一团红光笼罩,随着丁雨脸色的愈加惨白,它则愈显通红,像一个硕大的苹果插在枪头上一般。
“血枪!”流心苑的圆拱入口传来一声惊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