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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栩冷冷瞪视他，看他一派怡然自得，显然是知道他和祝冉冉已经见过面。
婚礼之后，他见过严唯几次，谈的都是他所不了解的祝冉冉。
严唯仿佛是故意的，每次都告诉他一个消息，等他去别人那里得到印证，震惊之余又给他第二次冲击。
他就是要看着辜负祝冉冉的男人被良心化作的利刃千刀万剐、体无完肤。他似乎成了那段时日唯一知道祝冉冉下落的人，是他说她已经香消玉殒、不在人世。
说来也奇怪，梁栩没有少跟严唯这条线，但的确没有发现他跟祝冉冉联络或见面。以至于他差点真的相信他，祝冉冉已经死了。
如今看来，也许从一开始，严唯就打定主意不再让他跟她再接触，安排好一切让她这三年犹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无踪。
冉冉应该来到这家医院工作不久吧，或许他们大家都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重逢，尤其是梁栩，竟然成了她和严唯的病患。
“怎么样？康复得很好吧？你骨折不严重，很快可以出院了！”严唯一边翻看病历一边轻松地说着。
“我可以多住一段时间！”梁栩不急着出院，事实上他倒希望住得越长越好。
严唯嘴角一牵，“不是所有的事都由你说了算，至少在这里你得听我的！还有，虽然我不是这个科室的医生，只是来会诊，但要是让我听说你刁难这里的工作人员，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梁栩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深呼吸一口气，将目光移向窗外。
他不会刁难她，就算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他也会给她应有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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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看呀，那位梁警官又在外面等呢！他是不是看上咱们这里的谁了？”
“是哦，我也发现了！他明明有护工，但每天都自己出来打饭，然后站在就餐间外面痴痴地等！”
“哎，他挺帅的！而且据说他爸是市委书记呢，家里背景可雄厚了！”
“啊，真的？那被他看上不是有福了？”
“怎么，春心萌动了？”
“说什么呢你！”
几个年轻护士在医护人员就餐间里笑闹着窃窃私语，眼睛不时瞟向走廊不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
他很显眼，轮廓深邃俊朗，身材挺拔修长，要不是因为腿受伤有些微微勾着腰，应当更精神帅气。
况且他是因公受伤入院，家里是高干背景，一直受到重点关照，又带着几分英雄气概，的确是小女儿家会倾慕的对象。
还有他望向这个就餐间的眼神，好像蕴含着很深的牵念，如果不是喜欢她们其中的一个实在没有其他解释。
女孩们都叽叽喳喳八卦得起劲，只有桌边的祝冉冉一声不吭，低着头吃自己面前的便当。
“冉冉，你怎么不说话？你也给他换过药吧？他为人怎么样啊？”有同事带了几分认真地向她探听消息。
祝冉冉没有抬眼，用勺子拨拉着饭盒里的饭菜，绿色的蔬菜、黄澄澄的鸡蛋和酱色红烧肉全是她自己烧制的。
“我没跟他说过几句话，不是很了解！”
“怎么会呢？我看他好像挺好说话的，应该很有礼貌、很有教养吧？”同事打破砂锅问到底。
祝冉冉手中一顿，不置可否地说：“那样的家庭和出身，教养是第一位的！”
当年他不就不止一次地嫌弃她没有教养吗？想想她还真的是傻，她是什么样样的出身，什么样的成长环境，竟也妄想攀附他这样的高枝，结果爬得高摔得也惨，赔上一颗心不算，连性命都差点搭上，生活也完全颠覆了。
如今这些刚步入社会的年轻女孩，有她当年天真的影子，可她不想劝，也劝不了，因为想爱的时候，无论阻力多大，都断不了执念。
屋外的那个人在等什么、看什么都已经不关她的事，她已经有了新生活，答应过珍惜她的人，会努力向前看。
“都瞎聊什么呢！吃完赶紧回去工作啊！”
护士长突然走进来，中断了众人的讨论，祝冉冉也收拾好饭盒打算走出用餐间，却被她给单独留了下来。
“冉冉啊，上回跟你说的事儿考虑得怎么样？”护士长是个中年妇人，工作时很严肃，私下却很可亲。
可祝冉冉一听她开口说这个，就不由变了脸色。
“护士长，我……暂时不想考虑！”
“没关系，只是见个面嘛！我那侄子刚从英国回来，人长得又高又帅，在会计师事务所作高级税务经理，人品、前途都没得说！他跟咱们一样工作忙，所以把终身大事给耽误了，不过也才33岁，比你大一些，正好懂得体贴人！”
“不，是我配不上他！我跟您说过……”
“你结过婚嘛！我知道，但现在什么年代了，而且我侄子在国外待了10年对这事儿不介意，我就看你是个好姑娘，聪明又踏实，所以才介绍给他！女人青春有限，别把自己给绑死了！就这么说定了，周日下午雨花西餐厅见面啊？”护士长人热心语速快，不等祝冉冉再开口，就把相亲约会的时间都敲定了，径直走出了就餐间。
祝冉冉靠在餐桌边，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她现在的情况又怎容许去追寻下一段感情？
这般盛情难却，不是害了人家么？
她低头沉默半晌，刚抬起头准备走出去，就看到梁栩斜倚在门边看着她。
“你要去相亲？”他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好像一个吃醋的丈夫，又怒又酸。
“这是我的隐私，好像没必要向你交代！偷听别人的对话，你不觉得很没教养吗？”祝冉冉冷冷回应，忍不住用他以前惯常用的词句来刺他。
这样的对话听起来很熟悉，但对话的双方却完全掉了个儿。
梁栩看了她一会儿，难得地见她脸上有了生气，不再是那副淡然漠视的表情。
他有些艰难地拄着拐杖挪到她跟前，顺手关上了门。
“你干什么？”祝冉冉瞠他，这里人来人往的，被人看到他们这样独处一室，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闲言闲语。
她是不在乎再被人挖出那段陈年秘辛，反正她已经承受得够多，早已习惯了。但她在乎这份工作，不想被人拿住把柄，说她和病患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不要去！”短短三个字，简洁有力。
梁栩盯着她的眼睛，曾经细致描绘过的眉眼如今几乎没有任何修饰，但好看的眉型和大大的眼睛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
可他不喜欢那眉眼间的愁绪，有一种历经世事的沧桑感，那双像小兔一样清澈的眼睛不该有这些沉淀的。
“去不去是我的自由，你好像管得太多了！”祝冉冉别过眼不看他。
“我不管你谁管你！”
祝冉冉讥诮地一笑，微扬起脸道：“对，我是缺乏管教！从小到大，管过我的人寥寥无几！现在更是彻底的无父无母，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你也从来不屑于管别人的事不是吗？尤其是我现在已不是你的责任！”
“你是我的妻子！”梁栩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留住她迅欲离去的脚步。
“妻子？”祝冉冉语中嘲讽更深，“你何时将我当作过你的妻子！”
“可我们的确是夫妻！”
祝冉冉有些明白了，“原来你是介怀这个？放心，我很快会给你一个交代！”
梁栩急了，顾不得腋下还拄着拐杖，伸手拉住她，“冉冉，我不要什么交代！只要你别去赴约，你不需要去相什么亲！”
他到底是怎么让这一切发展到这样的境地？她明明可以有家有丈夫，为什么现在变成独自苦苦支撑着自己的生活，还要被人介绍一些陌生的男人让她去赴约？
祝冉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着，语中有一丝微颤，“你是不是认为……我连继续追寻幸福的权利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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