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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阳。
武汉三镇直面大江,正是九省通衢之地,气势极为宏大,汉水和长江在此水乳交汇,而龟蛇两山隔江相望,而三镇最紧要的就是汉阳,或者可以称他为汉京。
这里就是顺京,也可说汉阳城是大顺朝的根本,在汉京附近有着几个最精锐的军编制,有着大顺朝控制下最重要的财源,汉阳城内有着大顺的皇室和中央政府。
前明崇贞十六年,太祖皇帝李自成的大军克襄阳后直下汉京,后来太祖虽然回襄阳杀“曹操”罗汝才去了,可是武汉方面却出现一个极大的变化。
本来张献忠的大西军对隔江的武昌是虎视耽耽,在另一个时空是张献忠拿下了武昌而大顺军一无所得,但历史改变了,由于垂涎楚王的财产,牛金星府中的一个记室,老营的一个帐房程系,说服白旺赶在张献忠之前突袭武昌成功,事后因功被授武昌府尹。
这是程系程大人宦海生涯的起点,从此以后武汉三镇便一直在大顺军的控制,无论是太祖兵败一片石,还是襄阳苦战,武汉三镇是大顺军稳固的后方。
当神州易色之时,太宗皇帝李过就把京城定在这里,高一功继位之后仍然维持着这个格局。
初入汉阳,白云航有些很不适应,这是天下间第一等的大城市。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而在汉京,也有这种感觉,虽然离开汉京只有一年,可这个城市变化让白云航感觉到一种陌生。
汉京已经许多年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了,现在这个城市之内有着好几万大大小小的官员和他们的家人、奴仆,他得到了许多意料之外的资源。
无论是西南的战火,还是北边的锋烟,都不会影响到这个城市的生活,人家似乎活在醉生梦死之中。
而河南完全就是另一种局面,从前明末年到永昌年间,河南一直是大军厮杀的战场,其间大小战役不计其数,民众十不存一,在这种情况下,小小的登封县也能号称“小开封”了,但是只有走到这个汉京,才能体会到这是什么样的城市啊!
白云航站在码头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大发感想,最后他突然有了一个极其深刻的感想:“有人掏他钱包!”
白县令好歹也算半个练家子,当即一伸手握住了那黑手,哪料想那小偷滑得很,一见不对当即甩开白云航,一路狂奔而去。
看着抓着自己钱包的那只黑手,白云航气炸了,当即一路跟了过去,只是那小偷地形熟,跑得又快,白云航追了好一会,硬是没追上。
他一到汉京就丢了这么一次人,刚想说话,那边彦清风手持银枪转了过来:“好小子!可不要让我逮到你!”
白云航问道:“彦兄弟这等身手,也被人掏包了!”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倒是兄弟失了手,是我们帮主失手了!”
他口中的帮主,是洛水帮前任帮主林古兰的妹妹林古英,是稚气十足的小姑娘,比孙雨仪还要小些,不过在船上却很讨众女的欢心。
彦清风前后侍奉过洛水帮三代帮主,可以说是看尽洛水帮的潮起潮落,在洛水帮中再没有人的威望胜过他,可是他这人是个死脑筋,硬要学“两朝开济老臣心”,自觉受林古兰大恩未报,所以一定把林古英扶上帮主的位置,自己反而要退居其次。
他平时为林古英是百般维护,今日竟然有不长眼的毛贼向林古英下手,那还不叫他火冒三丈!
当即是提了银枪到码头上巡视,白云航又跳回船上去说了这事,众女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这二十多大小船支上可有不少贵重礼品,切莫叫小毛贼给顺了去。
那边洛河七姐妹却已是吃了小亏,被人提走了一包土特产,虽然不值什么银子,可是白云航也不禁骂道:“这汉京的码头怎么乱成这副德性!”
彦清风提起银枪,就朝一个在码头上维持秩序的捕快走去:“你们汉京的公人捕快是怎么回事?这码头上怎么有这么多贼啊!”
那捕快冷哼一声:“旁人怎么没遭贼偷!偏偏是你遭了贼,报上名来……姓名,何方人氏,何处何时被窃,遗失何物……”
他说了一通废话后又说道:“咱们汉京城一向治安良好,今年的发案数比去年足足少了三成,这个月又比上个月少了五成,而我们这个码头更是汉京出名的夜不拾遗,莫不成你是想报假案!”
白云航也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在下是河南省开封府登封县县令白云航,奉旨回京公干,哪料想一下码头就……”
他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那捕头就肃然起敬了:“没想到是位县令大人啊!大人回京公干?好!好!好!可是遭了贼?”
那瘦捕快说话那是十分客气:“咱们码头常有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冲撞大人,请大人千万不要在意!大人的身体金贵着,这抓贼的事情就交由小人来办!大人可是发愁今晚上住店没有银子?小人身边还有些碎银,请大人先收来吧!”
说着,他从身上拿出碎银,白云航却是摇头道:“不必了!”
他被窃的那个钱包只有些零碎的银子,林古英那边也是差不多,可关健的问题在于:他和彦清风着实丢不起这个人。
洛河七姐妹和众女也来帮忙,来回巡视码头内外,老子报仇从早报晚,决不吃半点亏,不多时孙雨仪一阵小跑过来拉了拉白云航的手,白云航心里有数,当即和彦清风转了过去。
就是这个矮子!白云航见了人影就欢喜起来,那小偷却没发现已经被两个大男人盯上了,嘴里哼着十八摸的小调在人群转了两转,又掏走了一个钱包,白云航可是把他掂记上了!
那小偷一路向东行去,白云航和彦清风一路跟踪而来!
小偷一转身,竟是进了一个小房间,白云航探进半个头一看,却原来这房中还有一人,那小偷正把两个钱包递给那人。
白云航看得真切,其中一个钱包就是自己的!当即大喝一声,彦清风提着银枪就杀出来了!
虽然银枪这重武器携带不便,可是施展出来,谁都怕上几分,何况彦清风是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人物,别说是两个小毛贼,就是两个一等一的好手,也要他的银枪之下饮恨当场。
可白云航却是发呆了,耳边只听到彦清风大声喝道:“好大胆的毛贼!还不束手就擒!”
白云航眼睛大大地望着那接过钱包的人物,这胖子身着皂衣,手持一把木棍,正是个汉京府的捕快。
只是彦清风的银枪一出,莫说是汉京府的捕快,就是大内侍卫都得讨饶,两个人赶紧跪在地上,双手抱于脑后讨饶道:“这位大侠,手下留情……”
虽然还有“小人家有八十老母,又有弱妻在床,还有幼子”的老套路,可是彦清风却是狠角色,他银枪一抖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告诉你一声,你放心便是!一枪挑了你,你家中的银子票子妻子房子儿子都由我彦清风来照料便是!哼哼!您夫人若有些姿色,就由这位白公子来照料便是……”
说着银枪又是一挑,吓得这一毛贼一捕快脸色都白了,话儿也说不出来了。
白云航则是在他身上踢了几脚,然后把身子都给翻了一遍,洛河七姐妹丢的那包土特产没找到,苏琴后来发现丢的药材也没找到,但是白云航和林古英丢的钱包都找到了。
彦清风当即把他们押了过来,嘴里大声骂道:“好大的胆子……也不看咱们是什么人!胆子倒大得很!”
白云航这一行,都是武林中的顶尖人物,这帮毛贼倒真是胆大包天,往前走了几步,开始撞到的那个瘦捕快从左侧钻了出来,笑道:“白大人……这钱包找到了!”
白云航没翻钱包却点头道:“钱包是找到了,也没缺失什么,可这事情怎么说!”
说着,他瞪了这对难兄难弟一眼,那胖捕快只得低下头去,倒是这瘦捕快机灵得很,当即笑道:“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说着往那对难兄难弟看了一眼,这两人也机灵得很,当即就开溜了,那瘦捕快道:“大人您还有什么东西遗失的……这都是清单!”
说着施展出一件极其厉害的兵器,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能叫很多人息事宁人,可是白云航是什么人物啊!
平时几百几千的银票也是经手了好多,哪会将在这五十两一张的银票放在眼里,他冷哼一声,和彦清风一起转头走了出来。
走了约莫了三四十步,彦清风冷哼一声:“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
白云航更是怒道:“这汉京城的捕快实在太可恶了!这等捕盗勾结的事情都做得出,可惜不是在我们开封府啊,否则我就好好整治整治他们!”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是不能这么算了!我有办法!”
白云航问道:“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我有很多老朋友,请他们出面见一面还是办得到的!”
整个汉京府小偷最猖狂的地方是汉阳码头,而第二天,彦清风发出了请贴,请他们在汉阳码头见个面。
彦清风当年是大顺军中的大将,虽然只是个指挥,但这个指挥比起普通的果毅将军权限都要大,因为这个指挥是当年李自成和高夫人的亲军改编而来,后来虽屡经变化,始终是顺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当年的部众今天身居高位者实在不少。
更紧要的是,从这个指挥演变出来一个今天相当吃香的狼牙军,就驻于汉京附近,这些老部下一听说老长官有事召见,当即赶来见个面。
结果在汉阳码头就有许多故事,一个果毅将军的钱包没了,结果捕快报案的时候应付了事,可是知道果毅将军的真实身份之后,当即一转身出去,不一会就带了一个钱包回来了,结果果毅将军一看,果然是自己的钱包,包里什么东西都没少。
还有一个掌旗来见老长官,结果也被掏走了钱包,当即向捕快报案,那捕快得知被盗者是个军官后,为了息事宁人,当即顺手自掏腰包给了几十两银子。
结果一会面,这个掌旗就把事情捅出来了,彦清风惊道:“一个小捕快随手就能拿出几十两银子!好富啊!我们这些老弟兄中,虽不缺五六品的官员,可是要随手拿个几十两银子,也未必就这么大方了!”
那个果毅将军更是发了一通火:“就是就是!这帮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我们狼牙军一向就看他们不惯了,平时吊尔郎当,打几个绿林人物都得我们出手!”
那个掌旗连声说道:“就是就是!这汉京府的公人捕快,非得好好整治不可了!”
彦清风似是有意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若是能派些我们的老弟兄进去,这风气自然能整肃一新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帮军官都有些心动,这京都之内有好几千捕快,是个极大的肥缺,以往一直落在“曹操”罗汝材旧部和一帮前朝降官的手里,若是把这抓到手,却是个大大的好处!
特别是打完仗后,大顺军的部队很有可能进行裁军,谁不想给自己留个后路啊!因此一个指挥当即说道:“老大人说得极是!这汉京府的捕快确实是需要整治整治了!”
彦清风这些人算是老营出身的人马,在顺军比不得当年高一功在荆襄的嫡系,自然有些失意,这话一出大家的脑袋就活络起来了:“老大人!您来说说,这到底怎么才好!”
彦清风年纪并不大,只是当年在顺军威望极高,这帮旧下属倒是尊称他为:“老大人!”
只听彦清风指了指白云航:“这事关健还在靠这位兄台相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