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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澹然见张原走过来,半羞半嗔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张原道:“实在是气愤不过,不说那扫兴的事,我来给你们看一件万里外泰西国的宝物,是我三兄托人从南海澳门买来的,叫望远镜,
又叫千里镜,可以视远如近。”
说着蹲下身子,将长条木盒放在地上,取出木盒里的黄铜管望远镜,轻轻旋转,旋出一截,又旋出一截,他身边的商景兰、商景徽姐妹目不转睛看着这稀罕物事,商澹然也睁大了那双妙目张原将望远镜在眼睛上比了比,问“谁先来试?”
小景徽立即跳脚道:“小徽先试。”
张原道:蹲着身子,将望远镜凑到小景徽眼前,指点她该如何看,如何慢慢旋转铜管…
小景徽屏住呼吸,凝神细看,忽然叫道:“看见越王桥了!”挪开望远镜,朝府河上的越王桥眺望,还是那么远,又从望远镜里看,又近了,喜得小手微颤,慢慢将镜头挪向白马山,再慢慢往南看,叫道:“看到咱们家了,门前的灯棚都看到了一”商景兰再也按捺不住了,上前道:“让我看看,小徽,让姐姐看一下。”小景徽很乖道:“好,姐姐看,等下再让我看。”商景兰也看到自家门前的灯棚了,喜得连叫:“姑姑,姑姑,快来看。”商澹然被勾起了好奇心,表面还要矜持着,说道:“真有这么好玩吗。”张原直起身子,握着望远镜道:“来,我教你看。”站在商澹然身后,将望远镜对着她右眼,在她耳边轻声教她该怎么看,从来没有与商澹然这么接近过,能嗅到她的芳泽、能看到她后颈白nen的肌肤,秀发梳拢丰盛,耳垂晶莹如玉一望远镜就在眼前,可商澹然什么也没看到,她的心跳得很快,张原离她太近了,呼出的热气都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几乎要战栗起来,声音jiao颤道:“好了,好了,我看过了。”轻轻站开一步。
张原看到商澹然这边脸颊直至后颈都泛起jiao艳无比的玫瑰se,他那两世为人成熟的心和十六岁少年的身体一起都微微su麻,有强烈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小景徽道:“我还要看。”很小心地捧着望远镜看远处,看了一会,又给姐姐看,1小姐妹二人看不厌,快活无比。
商周德过来问:“什么稀罕物事,让我也看看。”小姐妹二人纷纷教导叔父应该怎么看,商周德一看,大惊诧道:“真有如此神奇之物。”听张原说是从泰西国传来的,叹道:“久闻泰西国人奇技yin巧,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已是戌末时分,张原、商周德一行人下山,不须一刻时就到了山下,回望山上,灯火渐稀,高悬天际的圆月开始显现如洗的清辉,月下的龙山也崭lu它的庄严和神秘,似只可远观而不能亵玩。
商氏的两辆马车在龙山脚下不远处等着,将上车时,张原看到小
景徽不时瞟武陵手里捧着的那装有望远镜的木盒,乌黑晶亮的眼睛会说话一张原知道小景微的心意,便道:“小徽,这望远镜是我三兄的,我不能把它送给你,以后我会请人制作出这样的望远镜送给你。”心道:“大明朝的能工巧匠甚多,以这副望远镜来模仿,不愁制造不出同样的望远镜来,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之战时能派上用场吗?”
小景徽喜道:“好,张公子哥哥可不许忘了哦。”
张原笑道:“不会忘,以后我来京师就带上望远镜送你。”
小景徽对于去京城也很期待,1小孩子总是渴望远行,现在听说张原以后也要去京城,自是更加欢喜。
张原、武陵和穆真真送商澹然一行到越王桥,商周德不许他们再送,张原便立在桥头,看着见马车和跟车的商氏婢仆到了桥那一端,这才转身正待回去,却见三顶帷轿款款而来,轿边跟着几个仆人,当先那顶帷轿帷帘一掀,王思任的声音道:“张原一”
张原赶忙迎上几步,叉手道:“老师现在才回去吗。”
三顶帷轿停在越王桥头,王思任也不下轿,掀着轿帷笑道:“张原,你到底打了董祖常没有?”张原含笑道:“不慎碰了他一下,他同时也碰到了我。”
中间那顶帷轿传出“嗤”的一声笑,是王婴资小姐的笑声。
王思任大笑,说道:“是他的腰碰到了你的脚是吧,哈哈,张原,你可以做一个颠倒黑白的话师了。”
张原道:“那位言必称家父董玄宰的董公子太嚣张了,也欺人太甚,学生觉得有必要薄惩一下。”
王思任点头道:“我也说踢得好,不过运董公子的仇隙你是难解了。”张原道:“那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任他欺负委曲求全老师,那董玄宰董翰林是何等样人?”王思任笑道:“还是有些担忧是吧,我和你说个故事,杭州有一官员平日雅好行善,颇肯济人穷急,一日访云栖寺莲池大师,问世间何等人最作孽?莲池大师说“如公等以甲科七篇出仕者为最”这官员愕然,自揣生平行事不至于这么恶劣吧,凭什么说他们这些凭科考出仕的官员最作孽啊,莲池大师喝道“谁说你自作孽,但凡依势作威者,上天垂鉴,其罪孽全加于公等。”
张原点头道:“学生明白了,即便董翰林是风雅谦和之士,奈何子侄家奴仗势欺人”
王思任道:“董公虽负清名,但其华屋园亭,佳城南亩,无不揽名胜、连纤陌,何故?皆系门生故吏代为经营,并非他自己出资,至以豪奴悍仆,倚势横行,扰得里党不能安居,更有那无赖小民,卖身投靠,城狐社鼠,难以驱除一不过你却不用担心,董公不至于因这件事而刻意为难你,毕竟你的族叔祖是张肃之,还有,那钟太监也引你为知音了,下山时还多次夸你,又听说侯县令说了你斗八股赢姚复之事,钟太监更是连声赞你才高至于说那那董祖常,蠢然一纨绔也,即便心里恨你也奈何不了你。”
张原躬身道:“多谢老师指点m思任道:“少惹事,多读书,下月就是县考了,先挣一顶方巾戴上,这样说话也有底气些。”张原应道:“是。”
王思任放下轿帷,起轿先行,中间那顶轿子也跟上去了,这轿子里应该是王思任的夫人,后面那顶轿子却原地未动,传出王婴姿的声音道:“介子兄”
张原近前拱手道:“端淑小姐有何吩咐?”
“不要叫我王端淑,我不爱听。”帷轿里的王婴姿道:“爹爹给我取这个名好似孙侯子的紧箍咒,要让我动弹不得。”张原“嘿”的一笑,又问:“婴姿小姐有何吩咐?”
王婴姿问:“你们先前在山上拿一根黄管子看来看去是什么?”张原道:“婴姿小姐那时也在山巅吗,我却没看到你。”
王婴姿轻“哼”一声,没说话。
张原正待取望远镜给王婴姿看,前面的婢女叫了起来:“二小姐,太太叫你快跟上。”
王婴姿便拍了拍轿沿,两个轿夫抬起帷轿前行,王婴姿道:“就等着看你的县试八股文了。”张原回到家中,已经是亥末时分,母亲还在等着他,要问他商小姐的事,张原想想还是不瞒母亲,说了龙山之巅的那场风bo,当然,言词尽量轻描淡写,免得母亲生气一但张母吕氏听了,依然很气愤,张母吕氏今日见到了商澹然,更加喜爱了,所以听说有人竟要破坏儿子的婚约,当然恼火。
张原赶忙安慰道:“母亲不必着恼,那姓董的家伙被儿子踹了一脚,又被侯县尊连夜赶出山yin城了。”
张母吕氏气愤稍率,说道:“商小姐实在是美貌,以后还是少抛头lu面的好,不然总有登徒子觑觎。”
张原笑应:道:“今夜也是遇到那外地来的没眼se的蠢货,不也灰溜溜走了吗,母亲不用担心。”
张母吕再点头道:“快交三鼓了,我儿赶紧去歇息吧。”
元宵灯会过后,这年节喜庆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各行各业开始忙碌起来,府学宫前十字街的商铺都开张了,山yin县各社学也陆续开学,正月二十二日,各社学就接到县府出牌告示,癸丑年山yin县试定于二月初八,凡应考者于二月初二日前到县学署或者县衙门礼房报名,要填写姓名、年龄、籍贯及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三代履历,保证身家清白,非倡、优、皂、隶、奴仆及其子孙方准应考,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要找一个担保人,这担保人必须是本县在学的廪生,廪生即县学岁考第一等的生员,应考的儒童要由找这样一个廪生书面担保,保证该应试儒童无冒籍、匿丧、顶替、假捏姓名,这样的儒童才具有参加县试的资格。
张原的担保人就是西张的大兄张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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