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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琅支撑不住, 昏了过去。
令狐柔叫了府上的大夫,大夫给周琅诊治, 她就站在一边等候。
大夫先是给周琅把了脉,说了声, “这位公子肾脏精气不足。”又掀开周琅的眼皮,“又是受了惊吓。”
令狐柔一言不发。
大夫本来就要开方子的,却见昏迷过去的周琅忽然呻吟了一声,眉头也紧跟着蹙了起来,他就问了令狐柔,“不知公子这位公子身上还有什么伤势,何以昏迷了还是这副模样?”
令狐柔想起方才给周琅捆在桌子旁的模样, 就说, “你就一并看看。”
大夫听令狐柔如此说,就低头去看周琅的手腕。
周琅身上已经换上了衣裳,将袖子一捋开,就看到两道通红的勒痕, 大夫心下一抖, “这……”面前这位公子非富即贵,怎么胳膊上有这样的伤势?
令狐柔脸色还是生硬,“你只管看病就是。”
大夫看了一眼周琅的胳膊,审视伤口的时候,又看到周琅的手臂内侧有五指的掐痕,心里更疑惑,那烙的痕迹指节偏粗, 该是男子的指印。他又解了周琅的衣襟,看他胸前平坦白净,腰上却又一片勒痕,现在已经淤青了,他望了令狐柔一眼,“小姐,这位公子这是——”
“别的你不需管,好好看病就是。”令狐柔只当是自己失手弄伤了周琅。
大夫听令狐柔如此说,也不说话了,去摸了摸周琅腰侧的伤口,在得到周琅苦痛的呻吟之后,又不经意看到周琅的大腿根上似乎也有掐痕,大夫的眉头皱的更紧,回头看令狐柔,见令狐柔面色不善,就没有胆子开口。
令狐柔方才给周琅换了衣裳,也没有细看周琅的身体,现在周琅躺在这里,大夫细细查看,便觉出不寻常来。
周琅的腿根处也有大片的青紫。
“小姐,将军让你过去。”千河站在门口禀报。
令狐柔自然也猜出了令狐胤叫他过去所为何事,她昨夜闯了大祸,现在天大亮了才叫她过去,已经是令狐胤念了兄妹之情。
令狐柔出了门,千河也正要退出去,给周琅检查伤势的大夫却忽然叫住了他。“你过来下。”
千河迟疑了一瞬,还是走了过去。
大夫说,“你将这位公子扶住了,我看看他身上的伤势。”
是检查伤势,千河自然不能拒绝,他坐在床榻上,扶住周琅的双肩,周琅发了烧,身上的温度高的惊人。想是被小姐浇了这么多热水,现在是发烧了才是。
大夫却没有理会千河在想什么,因为周琅仰面躺着,便看不完全伤势,他皱眉道,“你将他翻过来些。”
千河照做。
只是这个姿势,周琅便是伏在他的腿上,不知为何,千河就有了些脸热。
大夫已过了花甲之年,自然不会对这秀美的少年生出别的心思,他只见周琅腿上隐有掐痕,后腰窝上又有许多玫红的痕迹,打开周琅的双腿一看,见他双腿见狼藉一片,当即吓了一跳。
千河不敢看周琅,便只能盯着大夫,他见大夫忽然变了脸色,就往周琅的双腿间看了一眼。
“大夫,这是?”千河也是如遭雷劈。
大夫自然知道,他连连摇头,“好好的小公子,怎么折腾成这个模样。”
千河说不出话。
大夫帮周琅清理了一番,上了药,又给周琅穿好了衣裳,开了些内服的药,才告辞离去。千河捏着药方,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周琅,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周公子,为何会……会伤在那处?
被令狐胤叫去的令狐柔刚一进门,就听令狐胤大喝一声,“跪下!”
令狐柔当即不发一言的跪了下来。
令狐胤沉着面色,一副风雨欲来的阴沉神色。令狐柔跪在他面前,低着头,也没有开口。
“你昨夜去了哪里?”令狐胤质问。
令狐柔也不替自己开脱,如实答道,“邑宁侯府。”
令狐胤虽然已经知道事实,却在见到令狐柔这副坦然的样子,心头气闷万分,“你可知带兵闯入侯府是什么样的大罪?”令狐胤不知令狐柔何时有了这样的胆量,从前他只当令狐柔不同于一般女子,却不想她会犯下这样的大错,“更何况,你还将谢萦怀打伤!”
“错在我身,任凭哥哥处罚。”令狐柔说完,叩首到地。
令狐胤将面前的密信丢到地上,“谢萦怀已经递了折子上去,要去皇上那里讨个公道。你以为我处罚你了,这件事就能了了吗?”
令狐柔垂首不语。
令狐胤忽然起身,走到令狐柔面前,“小柔,你不是莽撞的人,为何会做出这样不经大脑的错事?”
“我去侯府接我的夫君,何错之有?”令狐柔反问。
忽然提到周琅,令狐胤的神情一滞。
“千般万般的错都在我,若是皇上怪罪,我一力承担。”令狐柔道。
令狐胤摇头,“你担不起的。”
论身份,谢萦怀虽然不如其他朝廷重臣那般来的显眼,却是个切切实实的皇亲国戚,自小又长养在宫里,很得皇上喜爱,此番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怕他将军府难逃罪责。
两人沉默半响,才又听令狐胤道,“小柔,你与那周琅——”令狐胤虽然不想说,但却又不能不说,虽然他与令狐柔不亲,但再怎么说,令狐柔也是他妹妹。成亲之前的令狐柔干脆果决如男儿一般,却懂进退得失,不想为何成亲之后,却总是要闹出许多荒唐的事来。好似扯上了周琅,一桩桩,一件件,都荒唐的很。
听到周琅二字,一直沉默的令狐柔就仰起头来。
“你个性刚烈,寻常男儿都比不过你,但那周琅,终究只是个柔弱的书生,你与他怕是。”这些日子,周琅与令狐柔的相处令狐胤也看在眼里,那周琅是真的在惧怕令狐柔,偏偏令狐柔性格如此,几番较量下来,只能将周琅逼的更远。
令狐柔提到周琅,却一反常态的坚决,“他既已入赘了将军府,便只能是我的人。”
令狐胤听令狐柔如此说,也只能摇头作罢。
“如今也只能我去侯府登门道歉了。”令狐胤道,“你去换身衣裳,与我同去。”
令狐柔言语生硬,“我不想去。”
“这个时候,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吗?”令狐胤冷声道。
令狐柔咬了唇,下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令狐柔换了衣裳,与令狐胤一同往邑宁侯府去了。
邑宁侯府看门的奴才该是被特别叮嘱过的,见到令狐胤与令狐柔二人,还出言刁难了几句,令狐柔变幻了几次脸色,令狐胤知道她的脾气,捏着她的手,与那奴才周旋半天之后终于进去了。
谢萦怀躺在房里,十几个大夫一并站在榻前。
令狐柔冷眼看着谢萦怀这副做戏一样的做派。
令狐胤叫了一声,“谢小侯爷。”
躺在榻上的谢萦怀瞥过来一眼,视线却落到令狐柔身上。
令狐胤和令狐柔一并走了进来,“昨夜令小侯爷受惊了,今日带舍妹过来给小侯爷赔罪。”因为是自己的妹妹犯了错,令狐胤就端出了认错的好态度。
谢萦怀却不吃这一套, “岂止是受了惊,你这将军府的千金真是天大的脾气,差点要了本侯爷的命。”他是真的受了伤,昨夜那令狐柔抢了他的剑,刺了一剑在他的胸口,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却也不算轻的了。
令狐柔自然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她除了没有这一处剑伤,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却要比谢小侯爷多的多。
令狐胤准备了礼盒,让伺候谢萦怀的奴才递过去。
谢萦怀躺在床上,接过礼盒打开看了一眼,看那根百年的人参,冷笑一声,将礼盒掷在地上,“你们便以为,我的命便只值这区区一支人参?”
“小侯爷误会了,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看到谢小侯爷如此做派,令狐胤就知道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令狐胤,你若是要道歉,便让你的老子亲自过来同我说。”谢萦怀也是咄咄逼人。
“家父如今远在边陲,怕是只能由我代来了。”令狐胤还是那副口吻。
谢萦怀摆了摆手,“那便不必谈了。”
令狐柔厌恶谢萦怀,见他这副高傲的神态,便扯出一抹讥笑来,“你不就是要我给你道歉么?”令狐柔作势要跪下去。
谢萦怀扫了一眼,“你跪我也是无用。”
令狐柔动作一顿。
“你昨夜带兵闯我邑宁侯府,气焰是何等的嚣张,怎么今日却露怯了?”谢萦怀也是隐忍令狐柔多时,这天子脚下,哪个不对他恭恭敬敬,偏偏这令狐胤令狐柔兄妹二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将他放在眼里。
“昨夜之事,是我错了,还请小侯爷大人有大量,不与我一般见识。”令狐柔咬牙说完这一段话。
谢萦怀哪里听不出这其中痛恨的意味,“我折子已经递上去了,这样的话,还是请令狐小姐留到皇上面前去说。”
这一回,令狐柔一点理都不占,闹大了,对令狐家半点好处都没有。但若是谢小侯爷愿意松口,就便可通过三皇子的关系,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小侯爷要如何才愿意不追究此事了呢?”令狐胤看谢萦怀此番紧咬不放的模样,就知道这谢萦怀还抱着其他的心思。
他确实是猜对了,谢萦怀确实抱着别的心思。
谢萦怀听令狐胤如此问,挑眼一笑,“令狐小姐心里该是最清楚才是。”
令狐柔听谢萦怀如是说,脸色跟着就是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