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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她变成什么样,这辈子,她都是我的妻子。”
虽然秦豫北还不曾为人父母,但是为人父母的心他却早已经看透。
殷正楼之所以这么伤心,除了殷沁昏迷不醒外,还有另外一层原因——他怕自己有朝一日会抛弃昏迷不醒的殷沁。
而自己做出如此承诺,正好可以让他安心。
殷正楼倒也没有遮掩什么,直接对他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吧。”
秦豫北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出了病房。
顾行年将手里的孩子交给秦时,然后跟她低声说了句:“你们先在这里,我出去一下。”
秦时点点头,给了他一个眼神。
应该是出去安慰秦豫北了,也是,殷沁出了事,最伤心的人,其实是秦豫北。
病房门口,秦豫北低着头站在那里,浑身都是寂寥。
那种寂寥,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并不是外人三言两语的安慰就可以让他感受到温暖。
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指路。
顾行年走到他身边,轻声地说:“人生本来就是这么艰难的,每个人都要熬过一段别人无法体会的黑暗,才能最终功德圆满。”
“和秦时这一路走来,你真的没有任何迟疑过吗?也从不曾想过要放弃?”
“不,很多次我都想过要放弃。”
如果说从不曾想要放弃,那是骗人的。
每个人承受压力的能力是有限的,当承受到极限时,便会自然而然地衍生出想要放弃的念头。
顾行年轻声地笑了起来,看着他说:“我是人,又不是铁打的。”
自己和秦时经历的事情,要比他们任何一对都多得多。所以,自己想过要放弃的次数,也肯定比他们多。
“其实我给不了你什么建议,更别说安慰了,你也不需要安慰。”
“我现在需要静静。”
顾行年差点因为这句话笑出来,抿了抿唇,将心底的那些笑意都压下去,然后认真地说:“你现在遇到的状况,就跟之前我昏迷的时候一样,秦时都能熬过来,你又怕什么?”
“我不怕,我只是”
秦豫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并不是害怕这段时光,唯一害怕的——是殷沁永远都不醒过来。
或许今天之后,没有人再会责怪自己,他们对自己只有同情和怜悯。
可是,自己却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有些伤害虽然不是你直接给予的,你也从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但是最终的结果是——她受到了伤害,并且是因为你。
在过去的这些天里,秦豫北每天都在自我折磨,尤其是在面对殷沁的时候。
他想要每天陪着殷沁,又害怕陪着殷沁。
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如果你需要安静的话,就找个地方好好安静一下吧,刚好我们来了,你可以不用担心没人照顾她的问题。”
秦豫北点点头,低着头靠在栏杆上,眼神盯着远方。
顾行年也看着他,心里莫名地有些惆怅。
纵然有的人害过你,让你受到过伤害,可毕竟他曾是你认定的朋友,情感,往往会战胜理智。
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安安到了伦敦之后,就没消停过。
先是拉肚子,再就是发烧,好不容这些都好了,忽然过敏了。
那张白皙的小脸上,起了大片大片的疹子,急得秦时都快要疯了。
顾行年向来把女儿当宝,安安发烧的时候他就说要带安安回去,当时秦时不同意,到了现在,顾行年气得都快忍不住掀桌子了!
秦时在着急安安的时候,害得抽出经历来安抚他:“好了好了,医生说只要每天按时给她吃药擦药,她脸上的过敏很快就会好的,绝对不会给你的宝贝女儿留下什么疤痕的。”
“我看你根本就不心疼女儿!”
“怎么会呢?她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心疼她!”
“你现在就知道你妹妹!你又不是医生,整天呆在这里又没用!”
大概是急坏了,顾行年开始口不择言。
秦时闻言一愣,紧接着心里难受得厉害,眼眶跟着就红了起来。
而顾行年呢,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立刻就后悔了,现在看秦时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更加自责。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时不说话,紧紧咬着自己的唇。
顾行年伸手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一个劲儿地安慰:“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哭,是我不好,是我错了。”
“不是”
“老婆,我错了,你打我吧!”
看秦时眼泪真的掉了下来,顾行年恨不得揍自己一顿。
怎么能说出这么混蛋的话呢?她怎么会不心疼女儿呢?当初为了母乳喂养的事,她还跟自己吵过架呢,如果不是心疼女儿,怎么会那样?
“是我太着急说错话了,是我不对。”
“不是的。”秦时说话带着哭腔,难过得要命“你说的是对的,我不是医生,我留在这里的确没什么用,可、可是——就因为我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才想要在这里多待几天,多陪陪她,我们迟早要回去的,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她毕竟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啊!”“是,老婆说的对。”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我还是好难过。”
“是我该死!你打我!”
顾行年拉着秦时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去,秦时当然不会真的舍得打。
两人正腻歪着呢,忽然传来咳嗽声:“咳咳——”
转头看去,无声无息出现的人,竟然是秦非同!
“你怎么来了?”秦时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秦非同微微一笑,表情故作遗憾:“看来我出现得很不是时候啊,我深深地感觉到我自己有罪!”
“别跟我贫嘴!”秦时瞪了他一眼,继续追问:“今天才到吗?”
“刚到。”秦非同收起打趣他们的心思,表情严肃了起来:“是秦豫北让我来的。”
“怎么了?”
“嗯”秦非同拧眉,表情万分不解:“在你们心里,一直都没有把握当做一个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