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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三人告辞离去蛰儿母子送到茶棚外。丁原走出数十丈回过头来还遥遥见到卫惊蛰朝自己用力挥手道别小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
直等拐过一道山崖三人才御剑腾空朝着滴水石林的方向飞去。
晏殊问道:“丁小哥你刚才打量蛰儿时眼神分明有异这孩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丁原回答道:“我乍一眼见着蛰儿胸口玉佩的时候也吃惊不小。这紫竹阴佩乃翠霞至宝师父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赠给一个孩童佩戴。因此我悄悄渡了缕真气体察蛰儿果然现他心脉先天不足全仰仗着玉佩灵气支撑。
“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要治愈此痛疾最终还需要修炼翠霞派的翠微真气自行打通淤塞续断心脉始为正途。”
晏殊恍然道:“原来如此令师悲天悯人的胸襟着实令小妹景仰。只可惜他走的实在太早了点也太冤了点。”
桑土公闷闷道:“好、好人不长命祸害—活、活千年。”
晏殊瞪了桑土公一眼生怕丁原伤情紧转开话题问道:“可丁小哥你为何不自己收下那娃儿却要托付给盛兄?”
丁原苦笑道:“再怎么说我也是翠霞派的弃徒。老道士嫡传的三个弟子里如今。准有盛师兄得以重回师门。也卿有他来教导蛰儿最合适不过。何况我自己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哪里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桑土公摇头道:“道、道貌岸然也未必就一是好、好师父。不过请盛、盛兄来教导蛰、蛰儿确实不错。”
丁原目送远方天际皑皑云雾道:“我只希望老道士传下的衣钵能在我们这代的手中继续传承下去。蛰儿将来能够有如何的成就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桑土公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要、要是令师还、还在该多好!”了原点点头低声道:“死者己矣咱们活着的人终究要继续活下去。不仅如此更要好好的活才不辜负老道士栽培我们的一片苦心。”
话到这里气氛顿显沉闷接下来的三百多里三人谁也没开口默然走完了这一程。
直到远远瞧见前方山麓间巍巍耸立的滴水石林晏殊才又笑道:“丁小哥咱们这就要到啦你猜年老祖出关了没有?”
了原微微璧眉俯瞰远处茫茫不知边际的石林苦笑道:“这个老鬼头也真会拣地方。偌大的石林他又是存心藏起来教咱们如何找寻?”
晏殊扭头问道:“桑真人此地是雷公雷婆的洞天府地你可知道他们夫妇在这里的具体位置?若能找着他们、自然可问到年老祖的下落。”
桑土公挠挠头为难道:“我、我和他们也没什么往来只是听说过—他们常年住、住在这儿。只要咱、咱们仔细查总能寻、寻得着。”
晏殊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这说了不是等于没说么?滴水石林地域广裹少说也有几千顷可真够一通好找呢。”
话音未落滴水石林中传出一记裂石崩云的长啸声震四野可惜啸声只到一半便转而嘶哑似是中气不足。
桑土公圆溜溜的小眼睛一亮叫道:“是、是雷不羁的啸声!”
晏殊面色微变道:“不好听他的啸音似己受了不轻的内伤咱们赶快过去瞧瞧!”
三人收了御剑之术降下高度御风而行风驰电掣般穿梭在滴水石林之中。
周围的一道道石柱参夭而起形态各异宛如鬼斧神工伫立了千年万年夺夭地造化之神秀令世人叹为观止。
除非身临其境否则根本不可能体会到这大千世界的万千气象更无法想像这些色泽或明艳或灰暗的挺拔石柱竟能聚立成林苍茫如
但丁原三人却无闲暇心情流连观光雷公的啸声分明显示他正遭遇强敌袭击眼下的情形大是不妙。
更让人忧虑的是年旗为重塑肉身闭入死关满身的修为直比一个婴儿还不如。一旦受到惊扰轻则警醒奋起而前功尽弃重则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丁原心中焦急全力施展身法犹如一道褚色浮光飞掠过重重石林转眼就将晏殊、桑土公抛在了后面。
两人越追越远不由相互对望一眼均苦笑摇头心道:“咱们这点修为跟丁小哥真是没得比啦此去别云山本想能为他帮拳助阵而今看来不拖后腿己是很好。”
两人埋头奋力追出一盏茶的工夫前方赫然有一座石峰拦路。那石峰脚下有一山洞洞口围着形形色色三十多人地上还横七竖八倒着二十余具缺胳膊断腿的尸体显然己经有过一阵惨烈搏杀。
桑土公停住身形掩身在一根石柱之后偷偷左右张望正找寻丁原耳中就听见丁原以传音必说道:“老桑你和晏仙子先躲在那里别动我们先看看情形再说。”
桑土公一怔上下左右脖子倒是活动了却还是没找到丁原藏身的所在。只这手隐身功夫怕只有老贼头能够胜得一筹了。
就见石洞前的三十多人里为的是一高一矮两名老者。
高老者身材逾丈一身黑色长袍手中提着对银斧脸色阴森虎视眈眈盯着洞内。
矮老者的身高只到高老者的腰眼倒和桑图公有得一拼金黄的短根根倒竖活像一只怒的刺猜手里握着的却是一把一丈八尺长的红缨金枪。
这两人桑土公都曾有过一面之缘一名典远一名宋禁都是红袍老妖座下别云五鼎中人修为与声名尤在死去的“血鼎”屠暴之上。
昔日红袍老妖开府大典之时桑土公述曾与这二人同桌把酒不过现在可不是套交情的时候。
在这两人身后除了别云山的部众外竟还参杂有南荒其他各家门派的人。仅桑土公认得的就有如万骨窟、不死酮等三家的掌门或长老。难怪以雷公雷婆联手之力也感吃紧要换作自己或许早就交代了。
宋禁似乎也颇顾忌石洞内的雷公夫妇不敢靠得太近站在五丈开外的地方扬声叫道:“雷不羁尊夫人己中了典兄的独门飞砂命在须臾。
“你就算不顾念老仙这些年来对阁下的体恤关照之德也要想一想尊夫人的性命安危。再顽抗下去明年今天可就是你夫妇的忌日了!”
洞内传出雷公微微带喘的声音道:“宋禁少说废话有种只管闯进洞来!”
典远冷笑道:“雷不羁你已是强弩之末还能强撑多久?若非老夫顾念旧情何必站在外面和你大耗口舌?只要你肯放弃抵抗老实交代冥轮老祖的藏身所在老夫愿在老仙面前保下你与雷婆的两条性命。”
里面的雷婆闻言想也不想啤道:“我呸!谁要你这无耻之徒担保?老婆子死就死绝不会出卖老祖!你们就算将老娘挫骨扬灰也休想得到老祖的下落!”
典远眼中寒芒闪烁森然道:“不识好歹雷不羁连如水你二人做鬼可别怪是老夫无情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忽听石林中有人远远高声叫道:“漫来漫来!天还没热诸位的肝火却怎么上得这么快?常言说得好万事和为贵。呵呵大伙儿都是老朋友老兄弟了抬头不见低头见何苦弄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呢?”
“不如在下毛遂自荐作一回和事佬替诸位说项说项如何?各位不看金面看佛面不看佛面看僧面不看僧面就看老夫的薄面薄面总要给的嘛!”
这人嘿哩嘿嗦一大堆当中不带一次换气停顿话说完人也到。
他光脑门肥头大耳面和神善身披描金大红袭装手捏白骨念珠正是曾随红袍老妖夜袭翠霞的唐森。说起来与桑土工、雷公雷婆渊源颇近尽皆属于夭6九妖中的成名人物。
不知为何丁原一看见唐森眼珠骨碌碌乱转油头粉面的模样便从心底生出一股反感。
他见雷公雷婆虽形势吃紧但尚能暂保无虞索性也不着急露面存心想看一看这位仁兄接下去究竟怎么表演。
宋禁朝唐森抱拳一礼道:“唐大师久违了。不知您怎会突然跑到这滴水石林来?”
唐森嘿嘿笑道:“我这阵子左右无事本想来滴水石林着着老朋友。谁知道来得旱不如来得巧正赶上了这么一档子事。”
“宋兄典兄两位都是咱们南荒数得着的世外高人大人有大量且莫将雷兄夫妇过激之辞放在心上。咱们都是这么多年的老交情啦眼瞧一只脚都进土了还打打杀杀个什么劲?”
雷婆在洞中冷笑道:“唐森你的意思是说老婆子我和当家的才是小肚鸡肠之辈了?”
唐森赶忙摇晃脑袋道:“哪里哪里雷兄夫妇名动九州在下一直景仰得很景仰得很。想当年咱们几个并肩闯上横阳岭一夜连灭血罗十八寨直杀得日月无光天昏地暗。雷兄一人独挑血罗六煞八面威风豪情万丈小弟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再后来小弟我误中南疆勾漏草之毒也是雷兄夫妇不远万里一天一夜血洗流春谷替小弟讨得解药如此恩情天高地厚在下永志不忘。还记得二十年前岭南铁砂派掌门出言不逊惹恼了老仙也是我与——”
雷公不耐烦再听唐森痛诉悲壮历史打断道:“唐兄有话你便直说吧。今日愚夫妇与别云山己经势同水火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他们?”
唐森被雷公掐断了话头脸上依旧笑嘻嘻点头道:“知了知了。雷兄小弟自然帮的是你。不过小弟都到了雷兄的家门口了再怎么说主人也该露露面才对。”
洞口人景一闪雷公修长的身躯伫立在唐森迸前。他满身浴血长披散但气度依旧从容不迫不愧是夭6九妖之中修为仅次于红袍老妖的第二人。
唐森朝雷公合十礼道:“雷兄咱们有些日子没见了不知你向可好?”
雷公脸上似笑非笑手中的混元兜率伞紧握不放以防典远、宋禁等人夹然暴起难回答道:“唐兄你看在下这般模样还算得上好么?”
唐森道:“知了知了。雷兄且莫忧心万事有小弟在。我这就劝说宋兄、典兄交出飞砂的解药。而后雷兄再将老祖闭关修炼的地方告诉他们大伙儿化干戈为玉帛岂不妙哉?”
雷公面色一寒冷然道:“唐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森笑呵呵道:“雷兄我这不是在帮你着想么?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与雷嫂都身负重伤难以力战。纵然加上小弟也不过是多个垫背的而己。为了年老祖就这么把性命丢了实在不值得。”
“不过小弟也知道雷兄素来恩怨分明不愿背叛老祖。因此我才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只要你和我袖手旁观两不相帮这么既不得罪老仙也不负老祖的恩情堪称两全其美之道。”
他话还没说完;洞中雷婆已破口大骂道:“放屁!唐森你不要再假惺惺的做什么和事老了!你忘记了老祖昔日对咱们的恩情愚夫妇却不曾忘。想知道老祖闭关的所在哼!先过了老婆子这一关!”
说着话她颤颤巍巍站到洞口怒目圆睁盯着唐森手里一对明晃晃的无憾双刀低低摘鸣闪烁着殷红血光。
唐森吓得朝后一退苦笑道:“雷嫂我这可是为你好。你和雷兄再不低头别的我不好说光是雷嫂身中的剧毒不用到天黑就能索了性命。”
“你与雷兄伉俪情深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万一雷嫂有个三长两短可教雷兄形单影只今后如何是好?不如听小弟一句劝老祖也好老仙也罢咱们谁也得罪不起也别去得罪干脆就置身事外明哲保身这才是惟一的生路啊。”
雷公摇头道:“唐森你不用再说下去了。阁下的心意老夫心领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夫昔年既受老祖深恩怎能背叛于他?”
他双指崩立如刀“喇”的一声割下片衣角抛在唐森脚下道:“今日你我割袍断义从此形同陌路各为其主。愚夫妇的人头在此唐兄与宋兄、典兄有本事尽管来取!”
雷婆大声道:“说得好咱们宁可战死也绝不能做忘恩负义之徒”
唐森一搓双手皱起眉头苦笑道:“雷兄雷嫂你们两位何苦如此?咱们这身修为谁都来得不容易就这么着为了年老祖把命给赔进去实在太傻了点——”
雷公一摆手道:“不用再劝了诸位一起上吧我雷不羁接着就是!”典远一声冷笑目露凶光说道:“看来你们夫妇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唐大师你心地虽好只是人家并不领情。咱们还是得用刀口来说话!”
他身后三十多人齐刷刷举起兵刃从三面缓缓围了上来。
雷公心知今日己是凶多吉少再加上唐森在旁窥觑自己能撑多久还是个问题。更不晓得年旗为何久无动静好在他藏身的地方极为隐秘否则典远等人也不必苦苦逼迫他们说出冥轮老祖的下落来了。
他一面聚集注查浅余真气准备誓死一搏一面以传音入秘道:“阿水我来挡住他们你找准时机乘乱突围若能留得命在日后再请老祖为我报仇”
雷婆“呸”的一声道:“你说什么屁话咱们夫妻生则同命死则同穴。到临了你还想抛下我不管没门”
雷公心中激荡一咬牙扬声道:“好生则同命死则同穴咱们今日里拼了!”
典远狰狞冷笑双斧一错照着雷婆头顶劈落。
不防眼前褚色身影一晃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双腕一麻被对方以指力弹中一对银斧呼呼挂风冲天而起兵刃竟在半招间即告脱手。
典远大吃一惊知道碰上了扎手角色赶忙侧身飘出双腿朝那褚衣身影连环飞踢以攻为守护住身前。
哪知身子刚一离地后腰蓦然被人轻轻印了一掌耳后有声音淡淡笑道:“去吧”
典远偌大的身躯顿日寸腾云驾雾不由自主的向左斜飞出去轰的撞士晶对良石柱竟是被对方料敌机先以行云流水一般的身法抢到背后顺势将他推飞。
典远成名百年何尝吃过这样的大亏?他晕头转向的翻飞出五六丈远丹田提气脚下一沉稳住身形怒骂道:“什么人敢暗算老夫?”
抬眼却看见唐森脸色白呆呆望着自己身后如同着了魔一样的失声叫道:“丁原—”
人的名树的影丁原这记看似轻描淡写的出手己然震慑全场而唐森的表演更像是在为他的出场推波助澜成浚敌胆。
原本蠢蠢欲动的宋禁等人立时住手有那见机早的己经悄悄朝后退了几步好躲到同伴身后。
昔日翠霞山一战宋禁与典远都有参加对丁原早有耳闻更知他年前挑翻魔道十大高手之一的鬼先生令名噪一时的鬼仙门万劫不复。遇上这样的人除了自叹倒媚之外就只能暗暗自求多福了。
丁原闲庭信步走到两阵当中瞥了眼满脸惊骇的典远悠然道:“不错正是丁某。就凭阁下的这点功夫方才我要取你性命也易如反掌。你若不服咱们再来打过。”
典远被丁原看得心头一寒兀自强撑道:“丁原这南荒的事情阁下还是少管为好。与我别云山为敌可未必会有好结果”话听上去虽然强硬可话音中隐隐己流露出怯战之意。
晏殊与桑土公双双护在雷公夫妇身前晏殊手晃紫灵鞭咯咯笑道:“典谷主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人家夫妻两个咱们有点看不过眼所以才忍不住出手相帮。你也别拿别云山的名头来压人这里哪一个不是给吓大的?”
唐森见状暗自叫苦嘿嘿干笑道:“桑兄咱们也好久不见了听闻你与晏仙子合籍双修怎么也有空来了滴水石林?”
桑土公看不惯唐森这种口蜜腹剑、反覆无常的小人翻他个白眼哼道:“你、你管?”
唐森碰了一鼻子灰依旧笑咪咪说道:“知了知了真人一定是随丁原来找年老祖。我一早就曾听说丁小哥与年老祖当年联手冲出潜龙渊结下了过命交情看来果然不错。
“只是年老祖与红袍老仙的恩怨毕竟是南荒自家一亩三分地里的事。倘若有旁人插手今后叫外人说起来年老祖是靠着翠霞派的一个二代弟子出手相助才躲过一劫终究不怎么好听啊。”
丁原哈哈一笑道:“既然晓得我和老鬼头的交情你们还敢欺负上门是否都觉得自己活得够长了?典远交出解药我放你们一茶生路。过几日丁某自会亲上别云山给红袍老妖一个交代。”
典远扫视过丁原等人思忖道:“不战而退空手回山老线那里请能饶的我们?想拿丁原再怎么厉害他们也就寥寥三五人。雷不羁夫妇身负重伤撑不了多久。桑土修为更不在话下只要县设法缠住丁原未必咱们就一定会输。”
他盘算己定向宋禁、唐森悄悄使了个眼色说道:“丁原你当真欺我别云山无人?想要解药先问过老夫手中的这对开天银斧答不答应?”
丁原就没将他的色厉内茬当回事淡淡微笑道:“你的这对斧头砍柴还凑合要想拿来取丁某人头恐怕差得还远!”
他最后一个字刚从嘴里吐出身形一晃己到典远身侧。典远吃了一回大亏这次提防正紧连忙双斧合拢朝丁原胸口劈下。
丁原施展穿花绕柳身法腾空而起袖口里辟神鞭倏忽吐出当头劈落。
典远双斧高举封住角度一个假身就想往宋禁身旁靠去以求支援。不料辟神鞭蓦地由刚转柔浚空一舒一卷缠住一对斧柄摘鸣欲典远深吸一口真气大力回夺说什么也不能让丁原第二次再将兵刃激飞。孰知丁原右手探出在斧头上轻轻向下一按辟神鞭同时松归入袖口。
典远粹不及防丁原的一按之劲连带着自己凶猛的回夺之力一古脑的倒涌过来斧柄重重撞在胸口上当场肋骨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脚下登登连退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险险丹田一口气就接不上来。
丁原飘然回到原位负手冷冷问道:“还有哪一个想上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