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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我帮他?”花花轻笑着,眼中诡谲之色一闪而过“你是要我帮他止血止痛么?”
她此刻只对着澳萨卡说话,正眼看也不看金笃一下,彷佛屋内没有那个人一般。
万般仇怨恨绝,不止因他的欺瞒负心,更是苦痛于他给自己和小水带来的伤害。只要这人存于世间一天、逍遥安生一天,她心中的那团怨气便纠结不散,叫她好生难过。报复是她唯一的发泄手段,除此外她也不知要如何才能消去心中的恨怨之意。她自己没想到,旁人也没料到,性子最柔顺安乐的她,一旦极端起来,手段却是如此暴烈凄绝,充满凶戾怨毒之气,不由让人隐隐害怕。尤其是刘盈精豆等人第一次看到金笃的模样,不禁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她们却为花花担心起来这般施仇行为,等若走入偏激一途,对她的心性发展极为不利。尤其她本身性格正好相反,此时执着于虐仇之事,以后施法时的反噬危险将会大增。
刘盈面无表情,心中却打定了杀掉金笃的主意。金笃不是珐琅人,而是炎雍的叛徒,杀了己方还能占理。只要此人一死,花花的仇恨心思总能消磨光。为朋友计,这叛徒金笃必须死!她本就冷若冰霜、心性坚硬,又于战场厮杀多次,手下无数冤魂死鬼,是在血与火中锻出的冷悍将军。此时杀机一起,整个室内的温度都彷佛降至零点以下,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澳萨卡大惊,哪料到金笃一出,花花还没发飙,刘盈先起了杀意。他不禁开始怀疑己方的定计依据了金笃和魏小五都说这行人必会考虑大局,断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而冒开战的危险。但此时看来,那位声名赫赫的冰武公主却是个既多情又冷酷的人,多情只用在少数几个她在乎的人身上;这冷酷却是有如寒冬般无情,自己倒是亲身领教了。
不过好在他另有准备,当即轻轻击掌道:“对了,前几日小王遇上一位老先生,知识渊博,炼金术之技更是出神入化。小王心中仰慕,特意请他到皇宫中做客。这位老先生各位也认识,名为普拉客”
话未说完,在场众人已经明了怪不得他有恃无恐一般,原来是有人质在手!听清澳萨卡的话以后,毛毛球心头一阵恍惚,又是一阵无力她那便宜老子果然疼她爱她,这么快就帮她找到了人,没想到却成了对方手里的人质,说到底还是自己害了他!
事涉毛毛球,刘盈就不便动手了。她退后几步,示意花花自己作决定。
花花瞄了瞄一脸黯然的毛毛球,转脸对澳萨卡道:“别说废话了,我帮那人止血止痛,你放了普拉客,是这样吧?”
澳萨卡微微颔首,几个内侍抬出了昏睡的普拉客。这可怜的老头子中了迷药,连最顺溜的空间闪人**也没机会施展便成了阶下囚,实在倒霉。
花花检查完普拉客,同澳萨卡一起订了个魔誓。他便示意手下将普拉客交给了刘盈的近卫们。而花花素手轻扬,一道闪闪的金光自她手心发出,幻化成一把利剑,劈头便向金笃砍去。
澳萨卡惊呼刚起,还来不及阻止,就听金笃一声痛嚎,右边的一整只胳膊“唰”的一声被切了下来,鲜血猛然喷涌而出,金笃痛得滚倒在地,其状之惨犹甚方才。
“你怎么能”澳萨卡刚想指责花花背誓毁约,却听她轻描淡写的说道:“好了,这个法子就能让他身上那几千个伤口止血止痛了!”
见对方将信将疑,花花嘲讽的看了瘫倒在地的金笃一眼,细细解释道:“他身上的伤口是我用‘金丝雨舞’弄出来的,后来又加上了两个疗伤魔法。一个是手术时使用的‘持创术’,让伤口无法愈合;另一个是补血保命的低级‘回血术’,让他血流不尽,想死也死不了。破解法子其实十分简单,我让那两个疗伤魔法在他体内保持着一种微妙平衡,只要打破这种平衡,魔法自然就能停止生效。不过这平衡不能由增血入手,而要从失血入手。说白了,让他大量出血一次,平衡便会打破,就能治好他的疼痛和失血。”
澳萨卡心中凛然,好险恶毒辣的法子!金笃受伤以来,几个门徒加魔炎猫轮番上阵,百般救治,却总是无效。毕竟一般治疗的方法是给他输入鲜血活力,哪有反倒让失血甚多的病人再大出血一次的道理?偏偏花花的办法就是这样设计,怪不得其他人怎么施放光明系魔法都没有作用!
“你,你”金笃身上时刻不停的噬咬之痛终于停了,也不再浑身流血。但他丢了右臂,又没有保命的回春术,右臂断口处鲜血淋漓,不死也只剩下半口气了。
澳萨卡赶紧施法,少了那两个疗伤魔法,金笃很快就止了血,但右臂却是长不回来了。明明可以有其他办法让他出血,花花却偏偏割了他一条胳膊。他心里明白,这又是一次报复。想到自己这月余来生不如死,他心中恨极;但一想到对方的手段,他又恐惧备生。
“既然交易完成,那我就说明此次来意吧。”刘盈淡淡看完,好整以暇的迈步向前“请问王子那光明行宫在何处?”
澳萨卡微叹一声,该来的还是避不了。从主人那边传来的命令,是要他透露琉璃岛的地址给黑暗神,对于魔音使的朋友却没有提及。他心里揣测,主人既不想现在就要这帮人的性命,又不想让她们打扰到几个神明之间可能进行的对决,最好的做法是把她们困在某处拖延着。这才是他邀请众人来皇宫的最大原因。
这般想着,他客气道:“各位来此做客,小王无比荣幸,还请贵客们在此多住几天。”
“想留下我们?就凭你?”猪猪手一招,艳丽无双的大王花无风自摇,飘曳在珐琅皇宫的最高塔屋之中。
呼!一股并不怎么凛冽的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自塔屋中尖啸而过!紧接着,屋内陷入一阵连骨头也被冻僵的极度冰寒之中!生长在热带雨林的大王花遇此低温,还来不及开花施放味道便瞬间枯萎残败、冻得有如铁棒子一般。众人知是有人施放了极为可怕的冰系魔法,但那几乎在眨眼间就僵直硬化的身体完全无法做出应急的防御手段。
吼!屋内龙吟陡起,数蓬灿烂的红莲爆响在半空,火色的莲花于极度冰寒中傲然绽放,热力十足的炙烤着空气,几秒间就将温度提升上来!屋中的众人顿觉温暖如常,方才冻僵的身体这才能动上一动。一得回行动自由,众人的施法速度便极可观。只见屋中异彩纷起,五颜六色的防御结界和魔法护盾把不大的塔屋挤得满满当当。
费尔斯张牙舞爪的盘桓于半空,对于敢在它眼皮子底下耍冰系魔法的人类很不满。但它摇晃着硕大的脑袋左顾右看,屋内除了退远一些的澳萨卡和金笃以外,那些珐琅国的内侍、卫兵尽皆冻僵了。费尔斯瞪着铜铃般的眼珠寻了片刻,也没发现方才那施法的那人。
猪猪心疼的收起她的小猪,正想质问澳萨卡,却被一只干瘦的手拉住了。随即,一声冷笑响起“真没想到,珐琅国人脉这么广,竟然能请来这么多老朋友们。”撒鲁一直冷眼旁观,这时突然发话道“你们身为大魔法师,躲躲藏藏鬼鬼祟祟不说,还对几个小辈进行偷袭!大把年纪都活狗身上去了?真丢尽了大魔法师的脸面!”
撒鲁性情冷孤,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热情”的骂人。不过这位大陆第一杀手平日里最常干的就是以大魔法师身份进行偷袭行刺,此刻听到他竟拿这个来指责别人,众人都感觉怪怪的。至于他话中所说对手是大魔法师,几个女生身经百战自然满不在乎,倒把周围那几位公主近卫弄得紧张万分。
也难怪,除了名声不显但实力已经超越大魔法师级别的越加以外,现今大陆尚无人晋级圣魔导这一最高级别。因此,目前大陆魔法界中最顶端的存在便是那十个大魔法师级别的老怪物。不论是否修习魔法的人,都对他们满怀畏惧尊敬之心。这十人之中,除了撒鲁这个杀手外,炎雍帝国有两位、弑神家族有两位,其余人都是一种半隐居状态,很少介入世俗纷争。此时撒鲁一语道破,己方面对的竟是普通魔法师心中神明一般的高端存在,几名近卫均倒吸一口凉气,连手脚都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最紧张的莫过于精豆了,他心忧刘盈安危,赶紧站到她的身前。这时,一道胳膊粗的闪电突然自塔尖冲着刘盈站立的地方疾击而下。精豆大惊之下,只得合身而上,想要为她挡住这一道似乎势不可挡的攻击。
但他人刚跃起,忽然觉得下方脚踝一紧,整个身体被人用极大的力气猛然一拉,便拖了回去。精豆晕头晕脑砸在地板上,却听一个有些恼火的清冷声音斥道:“你干什么!”
他晃晃脑袋,再仰头时,屋中哪有什么闪电,倒是他方才跃起之处的上空便是费尔斯的龙息怒火。他刚才若是跃出己方的防御结界,恰恰会撞上那朵灿烂的红莲,被烧个干净。他马上明白过来,自己方才应是中了什么幻象魔法,才会误以为刘盈受袭。想到这里,他不禁赫然道:“我,我只是担心你”“担心你自己吧!”刘盈极火大,怒道“我又不是一击即倒的废物!”由不得她不生气,刚才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抓回精豆,这小子便没命了。对手还未现身,自己这边就先折一个,那样的情形刘盈绝对不愿看到。她一贯冷若冰霜,此时气于精豆的莽撞举动,冰玉般的脸上怒容横生,完全打破了以往那副冰美人的模样。看起来,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头对精豆倒是着紧得很。
精豆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多言。他的身边,撒鲁的脸色很有些难看。他因要保持与皮炎的精神连线,不得不分出一半心神维续,此时对敌只能使用一半的力量。为了节省冥想力,他便没给那些近卫加持精神类的防御手段。原本以为他的那些老朋友们断不会在自己这位精神系大魔法师面前使用精神魔法,没想到对方倒是专捏软柿子,无声无息的损了自己一道。
眼见对方如此示威,撒鲁岂能无动于衷,顿时眼中寒意大作。也不见他念咒,塔屋四周便传来几声闷哼,五个人影闪现出来。
“几年不见,你的精神力攻击越来越精纯了。”淡淡的冰雾中,一个女子走了出来,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原本我还以为自己的潜行魔法大进,能瞒过你去呢!没想到连你的第一击都撑不住。”那女子身影袅娜,面容清冷,周身都散发着寒气。毫无疑问,方才的冰系魔法定是她的杰作。
撒鲁微微瞥了她一眼,问了个不太相干的问题:“谢尔盖是你徒弟?”
女子摇摇头,轻声道:“那孩子是我十多年前回国时正巧碰上的。他资质不错,适合学冰系魔法,我便传了几个自创的魔法给他,倒不算是徒弟。”
撒鲁冷哼一声:“若不是看到他冰系潜行魔法那般出色,和你必有渊源,我早就杀了他。”
女子展颜一笑,端是媚人:“那倒要谢谢你了。但不知今日一战,你可还会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撒鲁脸上露出讥诮的神情“你们五个大魔法师齐聚在此,不顾脸面围攻几个后辈,还需要我手下留情么?”
“我可不想被个‘后辈’臭倒!”女子的目光略过猪猪“大王花一出,我们可就遭殃了,我可无法放任不管。撒鲁,这次我们来此,只是要劝这些孩子回归本国,别再被人蛊惑加害。我可以保证,不会伤害这些孩子,只要她们愿意归国,并不再为难珐琅”
“蛊惑加害?你在说谁?哼,是那个王子告诉你们的吧?真是一群白痴!你们几人向来不介入世俗纷争,这次被人哄来,倒是齐整得很!”撒鲁扫过其他几人肃然的面容,冷笑道“说你们大把年纪都活狗身上去了,果然没错。这珐琅国已成恶神附庸,你们竟然轻易就被哄骗来助纣为虐,当真愚不可及!”
“恶神?”领头的那女子眉头微蹙“何意?”
“你们连内情都不知,便来此凑热闹!”撒鲁摇摇头“你们可知万年前的恶神光明神?他被封印多年,今年正是万年期限的最后一年。封印松动以后,他便在大陆卷起若干事端,你们当今年大陆的战火密布是自然生成的么?全是他从中作祟!这珐琅国的王子便是他的属下之一,在前几日协那恶神抓去了炎雍国的魔音使。这些后辈们心忧同伴,来此要人,理所当然。他邀你们前来定是心怀恶意,要挑起大陆魔法界的死斗!几个笨蛋中了人家的设计还不自知,真是可悲!”
撒鲁为人心狠手辣,但对大魔法师的同级总有几分保全之心。他心知澳萨卡骗来这几位,是要让大魔法师们自相残杀,以削弱大陆上的魔法高端力量。所以他虽习惯沉默冷然,此刻却按下杀意,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句。但这番说辞对其他几人来说太过匪夷所思,撒鲁的名声又不怎么好。一个红脸老者当即讥笑道:“没想到杀神撒鲁也会编故事!只是这故事编得太烂,若是真信了你,那我们真成笨蛋了!你处处维护魔音使那个祸害,莫非也中了她的蛊惑?”
此言一出,唢呐等人皆是怒目相向,猪猪嘴里更是“老混蛋、大白痴”之类乱骂一通。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人听她骂得不堪,皱眉开口道:“那魔音使行事不正,在保罗城拍卖会上诱杀各国代表,这才引起大陆各国交战。你编出个光明神来,也无法为她脱罪。再看这些女子,小小年纪全都满身杀气、凶性十足,若说不是魔音使暗中控制蛊惑,焉能如此?尤其刚才那使光明系魔法的女子,我刚刚亲眼所见,她出手是何等残戾毒辣!有此恶毒心肠,当真该杀!”此言一出,毛毛球等人大翻白眼:“真是一群修魔法修成呆子的老笨蛋!别人说的全都信,我们说的就是编故事,就这智商还能当大魔法师?保罗城的拍卖会上若是没有皮炎,大家伙早都死光了!你现在只看到花花的报复残酷,可有看到那金笃以前对我们所作的事更加残酷?别当自己是正义使者!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撒鲁也冷笑一声:“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来的奇谈!魔音使若真像你说的那般冷血无情,那我倒会放心多了。可她偏偏是个不会害人、不喜杀人的笨孩子,你们偏听偏信,毫无证据的冤屈她,我日后定会为她讨还这口气!只是现在,我不想让恶神的阴谋得逞,才大费口舌向你们解释。你们不信我,总该信魔法。只要抓住那王子,你们用精神魔法一审便知,看我是不是在编故事!又或者你们可以探察这些后辈的精神波动,看我是不是在说谎!看她们是不是被控制!”
“哼,你真当我们是白痴?”另一个面容古奇的老头接口道“在你堂堂精神大魔法师面前,我们能探察出正确的信息才怪!而澳萨卡王子说句不恭敬的话,若不是我们施法确定他没说谎,今天也不会在这里了!至于那魔音使哼,我前几日作出一则预言,那魔音使便是祸乱大陆的根源!”
撒鲁的目光投到站得远远的澳萨卡,心里猜测着这几位同级虽然为人不那么圆滑,但也不至于笨到别人说什么都信的地步。出现这样的局面,八成是这位门徒的诅咒异能加上外界的一些误会,才让这帮老家伙笃定魔音使是罪恶源头。
“大家都知修习魔法不易,成为大魔法师更是难上加难。”又一有着大把白胡子的老头插嘴道“你撒鲁杀人如麻,我等也没惩戒于你,就是顾及你身为大魔法师的不易之处。但今天你若要阻拦我等的行动,我等拼了性命也要将你铲除。”
撒鲁看都不看那老头儿,径直对那女子说道:“那几个笨蛋常年独居、不入世俗,容易被人用所谓的大义哄骗,倒是情有可原。怎么你也跟着糊涂起来?”
女子微皱起好看的眉:“拜姆大师的预言术从不放空。他既然预言到那那魔音使的祸害之处,我们做些防范也是应该的。现在魔音使踪影全无,你们和澳萨卡王子之间又似有误会。我们来此本意,只想将这些孩子安置到魔音使影响不到的安全之地,也消弭一场炎雍同珐琅之间可能发生的战争。这是为了她们好,也是为了两国的平民”女子说着,语气一转“我倒是很奇怪,像你那般随心所欲的一个人,怎么现在管起这些闲事来,非要护着魔音使?
“你没有徒弟,我有。”撒鲁那冷冰冰的脸上升起几缕温情“魔音使是我徒弟,徒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解释已完,你们不信我也无法。不用多说,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