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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羊歇雨心一紧,呼吸有点不顺畅。董冰倩阴柔地笑了笑:“说羊老师半节课的时间都盯着米结衣看。”
“一派胡言。”羊歇雨简直心如鹿撞,用手背在惨白的瓜子脸上擦了擦微微渗出的冷汗,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老师这些秘密?你也喜欢米结衣对不对?”
“我不否认,我想跟羊老师联合起来,打败苏雪舫和祁语嫣,等米结衣毕业后,我们俩公平竞争。”董冰倩拧转脖子远眺高3五班,幽幽地叹了叹。
心想:我先和这条笨羊联手,等赶走苏雪舫和祁语嫣这两个小贱人,回头再对付你,谅你也不是我对手,结衣永远是我的,我肯定那天救我的人就是米结衣。“咯咯,我一定败给你。”羊歇雨甜甜一笑。
“为什么这样说?”董冰倩两眼发光,羊歇雨看在眼里,暗道:我就先示弱,让她与苏雪舫和祁语嫣斗个两败俱伤,我再图渔利,哼哼,想到这,羊歇雨笑得更甜了:“因为老师只是觉得米结衣可爱而已,实际上老师的年龄比米结衣大很多,我们不是很适合。”
“羊老师。”董冰倩像一只嗅觉敏锐的狐狸,虽然不够老练,但已察觉到羊歇雨言不由衷,暗道:既然你觉得不合适,为何还跟我废话,很明显在敷衍我,哼,我就揭穿你,让你知道厉害。
“恩?”羊歇雨笑眯眯看着董冰倩。董冰倩也笑眯眯看着羊歇雨,半晌,说了一句:“你撒谎。”飘香的厨房里,米宝儿给骆秀仪扎上了围裙:“秀仪,放学的时候见着结衣了吗?”
“没,他都是等到学校的同学走光了才走的。”骆秀仪羞涩地左看右右,围裙穿在她圆润的身体上显得过大,但她一点都不介意,从这夏天开始,她已经按母亲与米宝儿的建议学习烹饪,相信毕业之时,她就能成长为一位贤惠的女人。
“估计这会结衣还在路上,等鱼蒸好了,他大概也到家了,来,帮阿姨把鸡蛋打匀。”帮骆秀仪系好围裙,米宝儿给她递来一碗刚破壳的鸡蛋,鸡蛋澄黄,一看便知很新鲜。
“刮刮刮。”厨房响起了打鸡蛋的声音。一旁的米宝儿抿嘴轻笑,暗思:从秀仪熟练地搅拌鸡蛋上看,这小妮子是可造之才,她听话乖巧,又漂亮又勤快,是好媳妇的料。
结衣若是娶了她,一定幸福,瞧她一身肉肉的,定是结衣喜欢的类型,如果我再从中撮合,保准结衣会接受,至于那位代课老师,还是算了吧。
米宝儿没有见过羊歇雨,凭她丰富的社会阅历,她认为羊歇雨根本不适合米结衣。“结衣有些懒,有时候甚至不吃,也不愿意自己动手煮,听你妈说,你在家里也是娇娇女,这可不行,如果你想跟结衣在一起,以后可要多学烧菜,学做家务。”
米宝接过打匀的鸡蛋,开始热锅放油,她要亲自手把手地把骆秀仪塑造成一位贤妻良母,其实,米宝儿对米结衣学校的四美都认识,她觉得苏雪舫有些懒,觉得祁语嫣太过漂亮,觉得董冰倩不爱说话,惟独骆秀仪最理想。米宝儿早有安排,只等米结衣一毕业,她就马上跟骆秀仪的母亲提亲。
骆秀仪的母亲叫郭芸儿,与米宝儿是三十多年的闺蜜,两人的名字都有一个“儿”字,在交通大学读书的时候,就有过广泛流传的赞美诗:环比宝儿肥,燕同芸儿瘦。
“米阿姨,我学,我愿意学。”骆秀仪端起了碟子递过去,眨眼间,一盘色香俱全的西红柿炒蛋已盛上碟子,相信味道会很棒。米宝儿朝骆秀仪做了一个很憨的鬼脸:“恩,真乖,快把青菜洗了。”
“哦。”铃铃铃米宝儿用围裙擦了擦手,接起了电话:“喂,是结衣呀,不回来吃饭了?”
“真是的,出去吃饭又不早点说,害得我们弄这么多菜。”放下电话,米宝儿满腹牢骚,米结衣不仅不回来吃饭,还说要很晚才回家。“米阿姨,米结衣不回来了?”
骆秀仪大失所望。米宝儿郁闷道:“可能是跟他妈妈或者爸爸出去吃了,电话里也不说清楚。”“米阿姨,米结衣喜欢他爸爸多点还是喜欢他妈妈多一点,”骆秀仪刚问完,马上觉得多嘴了。
她赶紧道歉:“对不起,米阿姨,我乱问了,对不起。”“唉。”米宝儿幽幽叹道:“其实结衣谁都不喜欢。”骆秀仪心思灵巧,马上奉承:“我知道啦,米结衣最喜欢姑姑。”米宝儿又是一声轻叹:“结衣确实喜欢我。
但我并不高兴,孩子应该喜欢自己的父母,可惜他们离婚给结衣造成了巨大心理伤害,将来你要是真的嫁给结衣,就不能轻易离婚。”骆秀仪小嘴抖了抖,举起一只小手起誓:“米阿姨,我绝不会离婚。”
“扑哧。”米宝儿被骆秀仪的娇憨逗乐了,她脱下围裙,掀起蒸锅,从锅里端出了一盘菱角蒸红鱼:“现在说这些尚早,我们吃饭吧。”“哦。”
地铁站里有风,很大的风,真不知这些风从那里来。米结衣刚从14号地铁站口的卫生间走出,身上的裙子就被大风吹起,他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裙角才不至于让人看出异样。
站在一幅玻璃前照了照,没有发现身上露出任何破绽,米结衣的心才稍稍恢复平静。他将随身的书包与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放置在地铁寄存箱锁好,然后迈着轻盈步子,走出了站口。
“颜伯伯好。”米结衣朝地铁口边一家经营便利店的老头打招呼,老头叼着一支红檀烟嘴,看起来很慈祥,拿烟嘴的左手只剩下三根手指头,小指与无名指齐断,断得很整齐。
“哟,小结衣来啦?今天好漂亮喔,吃饭了没有?”看见长发披肩的米结衣,老头满脸堆笑,仿佛见到亲人似的。
“吃过了,颜伯伯,等会见。”米结衣朝老头眨了眨眼。老头一句“小心些”刚说到嘴边,米结衣与他的花裙子已淹没在滚滚的人群中。老头的笑容凝固了,他轻轻地抚弄残缺的左手,喃喃自语:“真不知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我无别奢望,只求有人给我送终。”
自语中,他愧疚地闭上了眼睛,大概是老有所悟,老头已无法回首前半生的所作所为。老头叫颜昌顺,他还有一个名字:颜老四。
四十年前,西北的扒手界几乎无人不知颜老四的名头,传说他的偷技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可这一本事并不值得炫耀,随著名气越大,颜老四也越危险。
终于有一天被警察围捕成功,从此,西北的黑道上,再也没人见到过颜老四,有传言颜老四死在了监狱中。四十年过去了,颜老四死不死已没人关心,记得他名字的人几乎已绝迹。
哪知颜老四并没有死,他活着走出了监狱,改名颜昌顺来到了南方,经营起了这间便利店。九年前那个晚上,米结衣哭昏在地铁口,是颜昌顺把他救醒,问起为何哭泣,年幼的米结衣一一相告。
原来米结衣追寻母亲到地铁站,他哭喊着乞求母亲与父亲重归于好,可惜米结衣的母亲去意已决,无情地踏上了远去的列车,米结衣见挽留无望,不禁伤心欲绝。
颜昌顺听完后大动恻隐之心,见米结衣聪明伶俐,一时热血,就把一身高超的偷技都传给了米结衣,当时颜昌顺没想别的,只想着让可怜的米结衣有一技防身,将来即便没有人照顾也不会饿死,没想到米结衣意会贯通,举一反三,竟然将颜昌顺的偷扒技艺发扬光大。
出师那天,颜昌顺考验米结衣,说限半小时之内偷五个钱包,这等于六分钟偷一个,结果米结衣半小时之内偷来了十三个钱包,而且每个钱包都是鼓鼓的,全装满了钞票,他说,钱包扁扁的绝不偷,因为穷人的钱包才会扁扁的。
颜昌顺又是开心又是害怕,开心的是弟子宅心仁厚,技艺青出于蓝胜于蓝,害怕的是干这行当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幸亏米结衣并不滥偷,他有选择性地下手。第一,穷人不偷。这要看钱包厚薄大小来决定,不是单单看外表。
第二,看外表,穿金戴银,手指有两只金戒指以上的基本不放过。第三,对商务人士会坚决出手,这种人再穷也是有钱的。第四,看举止,俗话说,人穷气短,如果是颓废丧气,一脸倒霉样的人,米结衣绝不会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之举,相反,那些傲气跋扈,派头十足的人士多半是大官与老板,米结衣会对这些人痛下狠手,必要时,连这些人的手机与手表也顺手牵羊。
由于选择目标准确,被偷的人为了避免麻烦,很少报案,加上米结衣技艺高超,小心谨慎,以至于当地派出所的反扒警察都很少听说地铁站这一带有一个漂亮的小偷,偶尔有所耳闻,也认为是流动扒手,得手后已远走高飞,所以米结衣七年来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
颜昌顺粗略算过,除去学习偷技的两年时间,米结衣在“入行”的七年里,可以用战果惊人来形容他的收获,他为颜昌顺买了三套房子,他为颜昌顺买了最贵的医疗保险,养老保险,他还以匿名的方式给福利院捐赠了两百万。
颜昌顺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祈求上天宽恕米结衣。看见米结衣又打扮成美少女的样子,颜昌顺知道,米结衣今晚要出手了,颜昌顺放下红檀烟嘴,拿起身边的公用电话。
“芝芝,你去照应结衣,老规矩,别让他发现。”地铁站处于市中心最繁华地带,这里往北是金融商务区,往南是大型商业广场,往东是高档娱乐场所集中地,往西是人群更稠密的老城区。这里每一天的人流超过一百万。这里是扒手小偷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