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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山道旁等了一阵,看到三娘她们远远的走来,凑上前问了问,这过来的一路相安无事,我和蓉儿才放下心来。我们一起进了显灵宫,小道童清秋早已替我们安排好了禅房,我只是单纯为了看顾过来大家。
但是,小道士耳濡目染,思想早熟的厉害,一副你到底行不行的样子看着我,我看在眼里,心里极度的不爽。龙虎宗的道士虽然开通。
但是终归要举行大型的仪式,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在道观里斋戒了三天,这一日正是张可大上香设拜,开坛招魂的甲寅正日。龙啸虎吼宫内闲人回避,只有祭坛边上七七四十九个道童正在默诵黄庭。
未几,张可大沐浴已毕,清斋入室正席而坐,以真朱笔点尸左目眦下,以雄黄笔点右鼻孔下,令小半入谷裹。
点毕,叩齿三通,祝曰:“二景飞缠,朱黄散烟,气摄虚邪,尸秽沉泯,和魂炼魄,合形大神,令我不死,万寿永全,聪明彻视,长亨利贞。”跟着又叩齿三通,咽液三过,以右指捻张庆先左目眦下,又以左手捻其右鼻孔下,各七过。
按照道宗招魂之法叙述,此二处,是七魄游尸之门户,妖精贼邪之津梁矣,故受朱黄之精,塞尸鬼之路,二景之薰灭淫乱之气。
我在边上镇坛,也算是开了眼界,原来的观念里还将之归纳到封建迷信的层面,现在看来,张可大的动作隐隐透露出一丝玄之又玄的道基。
只见神坛上的张可大研味至道,诵读神经,十言二十言,动辄舐唇咽液。百言五十言,每两三遍即叩齿,招神会灵,安和血气,我在边上观礼,也觉得颇为受益。
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个声音,桀闰对我说道:“凡道士不可泣泪及液泄,此为损液漏津,使喉脑大竭,是以真人道士常以吐纳咽味,以和六液。看来这三十五代天师确实不是个简单人物。”
我点点头,心说重阳祖师虽然是佛道儒三教全贤,但是单论符箓术法,果然还是和龙虎山的张真人有差距,更遑论人家还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积淀我忽然微微一愣,然后心念闪过:“你怎么还在?娘的,我跟媳妇亲热时候,你这不都看到了”
桀闰的声音传来:“没的,吾法身破灭,今日听闻真言,才被唤醒,现身与小友一晤。”我继续问道:“那上次见你,你也不和我说清楚。”
让这东西附身这么久,我心里不禁有种隐私曝光的不适感觉。桀闰很光棍的哈哈笑道:“哈哈吾自然只是暂居于此,今天这场法事之后,我就寄居到张天师的身上了。
你也不用担心镇坛亏损你的气运了。”他忽然又对我说道:“凝神,正戏来了。”然后就再无声息了,我心知这老家伙没安好心,原来所谓还人情,实际上是想要借尸还魂,我现在心里有些发虚,不知道这场法事究竟是祸是福
张可大常心中刻画兄长神魂的形象,极使髣髴手结法印,面上映出由洞壁顶端照射下的天光,此时,张可大一声敕令,左手高举桀闰法身的目珠,霎时间日光分阴阳而下,日在左,月在右,一直停留在他身前三尺之内,蔚为奇观。
张可大跟着啄齿三通,曰:“元始上真,双景二玄,右拘七魄,左拘三魂,令我神明,与形常存。”
然后又叩齿三七通,咽液七度。他事先知会过我,此法名曰“帝君存形拘魂制魄之道”能使受祝者遁地飞天,长生不死。
边上不得祝者,亦可聪健耳目。张可大接着恭唱道:“凡月三日、月十三日夕,是此时也,三魂不定,爽灵浮游,胎光放形,幽精扰唤。
其爽灵、胎光、幽精三君,是三魂之神名也,其夕皆弃身游遨,飚逝本室,或为他魂外鬼所见留制,或为魅物所得收录,或不得还反,离形放质,或犯于外魂,二气共战,皆躁竞赤子,使为他念,去来无形,心悲意闷也。学生者皆当拘而留之,使无游逸。”
只见他边说,身上一边动作,在我看来就有如抽风一般,但是在场群道都看得如痴如醉,我才知道这是极难懂晦涩的法诀,只有我这个外行在看热闹。
只见张可大冥目闭气三息,叩齿三通,存心有赤气如鸡子,从内仰上,出于目中,从目中出外赤气转大,覆身下流身体,上至头项,变而成火,因以烧身,使匝一身,令内外洞彻,有如然炭之状。
都毕,其时当觉体中小热,乃大叩齿三通毕,存呼三魂名:爽灵、胎光、幽精,三魂急住。因微祝曰:“太微玄宫,中黄始青,内炼三魂,胎光安宁,神宝玉室,与我俱生,不得妄动,鉴者太灵,若欲飞行,唯得诣太极上清,若欲饥渴,唯得饮回水玉精。”
根据进程,这时候,应该是三魂塑型已毕,我确实看张庆先尸体右手的小指动了一下。张可大片刻不停,紧跟着恭唱道:“月朔、月望、月晦夕,是此时也,七魄流荡,游走秽浊,或交通血食,往鬼来魅,或与死尸共相关入,或淫赤子,聚矶伐宅,或言人之罪,诣三官河伯,或变为魍魉,使人厌魅,或将鬼入身,呼邪杀质。
诸残病生人,皆魄之罪,乐人之死,皆魄之性,欲人之败,皆魄之疾。道士当制而厉之,炼而变之,抑而止之,摄而威之。”
其第一魄名尸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阴,第四魄名吞贼,第五魄名辈毒,第六魄名除秽,第七魄名臭肺,此皆七魄之阴名也,身中之浊鬼也。
心念一动,桀闰忽然对我说道:“吾去也!”然后就没了声息,我知道他是要随着七魄进入张庆先体内。
张可大继续作法,他交手于项中,闭息七过,叩齿七通,存鼻端有白气如小豆,须臾渐大,以罩身九重,下至两足,上至头上。
那氤氲之气忽然凝聚成形,状似蛟龙猛虎集会。又有玄武、朱雀来朝,分站四方正位。青龙在两目中,白虎在两鼻孔中,皆向外,朱雀在心上,向人口,玄武在头西尾东,在庆先双足下,又有持仪仗的童子上前,执耳门护卫灵海七窍。
良久都毕,张可大又咽液七过,叩齿七通,呼七魄名。毕乃祝曰:“素气九回,制魄邪凶,天兽守门,娇女执关,炼魄和柔,与我相安,不得妄动,看察形原,若汝饥渴,听饮月黄日丹。都毕也。
于是七魄内闭,相守受制,若常行之,则魄浊下消,反善舍形,上和三官,与元合灵也。”张可大手中的龙珠光华大盛,炼合聚集的生魂逐次第归位,只是在最后吞贼归位之时,张可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但随后只长叹一声,并没有出手阻拦它。光华散去,张庆先缓缓睁开眼,对着我和师弟张可大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已无碍,原来他虽然魂游物外。
但是一直都没有跨越龙啸虎吼宫的范畴,所以,自从我们那天在此商量如何举办仪式,他心里自已经有数。
张庆先身体还很虚弱,加上月余未进水米,又道童扶着下去调养,张可大则把我拉到一边问道:“刚才,改之可看出什么蹊跷?”我点点头道:“刚才最后时刻,桀闰离开时跟我打了招呼。不过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就寄居在我身上,我怕打断仪式会有什么不良后果,所以才没有出声。”我说的大多是实情,所以也颇为坦然。
只是桀闰说他替身而入,从而不损我的气运,我自然是乐见其成,但是这时候却不好表现出来,张可大自然能甄辨我说的是不是真话,半晌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天意使然啊。”我对着张可大问道:“难道这样很不好?”
张可大解释道:“师兄承袭了蛟龙千余年功力,短期内固然是好事,但是,道行的修为没有跟上,只怕在渡劫之时哎,我天师宗的道法颇有特异之处,即使师兄能够顺利渡劫成仙,只怕功力也再难寸进。”
我听的有些不高兴,心想:你考虑的也太远了吧?能捡条命回来就不易了,不说我牺牲一颗龙珠,还差点要替你们背黑锅,连声感谢不说,还在这跟我挑三拣四,我倒想问问,你们天师宗不靠外力,真正渡劫飞升的又有几个?
不过听张可大说,张庆先现在功力大增,这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忍不住问道:“弟子不懂仙家之事,不过,张天师既然痊愈,终归是好事,至于不好的影响,还是可以想办法消解的嘛观妙先生说老天师功力大增,不知道再对上天照,有几成胜算?”
张可大沉吟道:“胜负还未可知,不过尚有一拼之力。这里都是最可靠的弟子,对外贫道也已有所交代,就连观里的弟子也只当是为陛下祈福的法事”
“嗯?”我听罢也跟着阴阴一笑,心说这老道士的做法合我胃口。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定下了针对日本三人的计策,我心里有了底,才出了龙啸虎吼宫。“这样就有把握了吗?”晚上,蓉儿还是不放心忍不住问我道。
我有些暗淡的摇摇头,再一次正面交锋,我依然看不出天照的深浅,只是能感觉到她的深不可测,比冲动莽撞的须佐之男和阴险狠辣的月渎不知道要强多少倍,直觉告诉我,她肯定是我最不愿碰到的敌人。
蓉儿见我无精打采,连说话都没得气力,忍不住搂住我说道:“不行我们别趟这趟浑水了”蓉儿心说,江南乱些也好。
虽然现在南北都呈现乱局,总比他们腾出手来插手江北事务好些。我心里也知道这时候退出或许是最好的时候,让两位张天师去和敌人周旋,但是我这人还是心软,见不得百姓受荼毒,让我老丈人说就是成不了大事的人。
不过,皇帝老儿现在也算是我老丈人了,看龙儿在边上有些紧张的看着我,我自然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更深层的原因,是我打骨子里对日本鬼子的厌恶貌似我讨厌蒙古人,讨厌女真人,讨厌高丽棒子,讨厌日本鬼子,讨厌是不是有些狭隘了呢?管他呢,总之犯我华夏天威者,虽远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