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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夫伤在太阴肺经,当时经过运气疗伤,也并不觉得如何、直到半个月之后,才有咳嗽咯血的现象,赶回伏虎寺去,经师尊以心灯禅功治疗,因为时已晚,落得个终身残废”布衣少女气道:“这人真是该死。”
青袍老者续道:“不料此人伤重不治,竟然故意颠倒事实,说他和老夫是为了争夺一幅达摩祖师遗留的神功而起。
这幅神功,原是他在青羊宫前向一个道人以五两银子买的,老夫恃强从他手中抢过来的,雪山派的人三十年来,一直在找寻老夫下落,其实说穿了,只是在找这幅墨拓碑文罢了。”
布衣少女问道:“干爹,到底这幅碑文是不是达摩遗留的神功呢?”青袍老者笑了笑道:“这个老夫也不知道,因为当年先师听了雪山派的话,曾要大师兄远上少林寺,向藏经阁识得梵文的老师傅请教,但也认不出来,据告昔年西域不下数十国之多,同是梵文,也各自有异。
而且有许多小国,早已不存在了,因此纵是梵文,也无人能识了。”布衣少女道:“那雪山派为什么还要争呢?”
“他们自然不知道了。”青袍老者续道:“但不论是不是达摩遗留的神功,它总是上千年的古物,是老夫花钱卖来的,雪山派也没有理由心存觊觎,藉口寻衅。”
丁天仁半晌没有开口了,这时抬目问道:“师叔,师傅是不是因无法化解雪山派的“寒冰掌”才封山的?”
青袍老者微微点了下头道:“照你方才说的,隗通天“寒冰掌”很可能已练到十二成境界,就是“三阳神功”也未必克制得住他,大师兄练的“心灯禅功”或可自保,但其他几位师兄就个是他对手了。
封山,对一个门派来说,是不得已的事,如无重大变故、谁也不愿意宣布封山,因为封山之后,这个门派也就在江湖上除名了”丁天仁听得心头一阵激动,胸口宛如压着一块沉铅。
青袍老者缓缓吁了民气,接道:“但封山也有一个好处,在封山期间,一切的江湖恩怨都随着停止,另外在封山期间也可以专心一致、集思广益的去研讨高深武学,作为重出江湖的准备。”
丁天仁垂着头,黯然道:“那不知要到那一年了。”青袍老者道:“时光不早,小兄弟该休息了,老夫睡在东厢,今晚只好挤一挤了。”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晨,丁天仁醒来,青袍老者早已起床,不在房中。
当下也并不在意,上了年纪的人,大都睡眠很少,习惯早起。开出门去,堂屋板桌上早就放好盛了半盆清水的木盆,边上还放着一方面巾。布衣少女迅快的从左首房中走出。
她一张娇靥似乎稍事修饰,秀发梳得一根跳丝也没有,还打了两条辫子,垂在胸前,这时看到丁天仁,眨动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叫道:“丁大哥早。”她叫出“丁大哥”
粉脸微微有些发赧,丁天仁忙道:“姑娘早。”布衣少女道:“桌上脸水已经打好了,你快洗把脸。”丁天仁道:“多谢姑娘。”
布衣少女迅快的往后面走去,丁天仁走到板桌前面,洗了把脸,就把脸水往门外倒了,回进堂屋,布衣少女已经端着一锅稀饭,和四式小菜在桌上放好,一面朝东厢娇声叫道:“干爹,吃早餐啦。”丁天仁道:“师叔不在房里。”
布衣少女奇道:“那会到那里去了?”她匆匆走近大门,在屋前屋后找了一回,依然不见干爹的影子,心下大急,叫了几声,也没有听到回音,就匆匆回了进来,说道:“干爹不知道去了那里”她急得连粉脸都胀红了。
丁天仁道:“师叔也许在附近走走,很快就会回来的。”布衣少女道:“但干爹平时就算要出去走走,也都是吃了早餐才出去的,就是出去,也总在附近,不会走远,叫一声就听到了,方才我叫了几声,都没有答应”丁天仁道:“姑娘不用急,师叔不会有事的。”
这样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依然不见青袍老者回来,布衣少女早就坐立不安,在门口进进出出的不知走了多少次,这回实在忍不住了,双眉紧蹩,望着丁天仁道:“丁大哥,这怎么办?要不要出去找找?”
丁天仁也没了主意,说道:“师叔一身武功,应该不会遇上什么强敌的,何况又没有人来找师叔,是师叔自己出去的”
“哦。”布衣少女好似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你知不知道干爹什么时候起来的?”丁天仁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师叔已经不在了。”布衣少女道:“昨晚干爹有没有睡呢?”
“哦。”丁天仁也哦了一声,说道:“对了,我起来的时候,看到师叔枕头下面,好像有一角白纸,会不会”
布衣少女心头猛然一沉,没待他说完,急急说道:“快去看看。”她急不容缓一阵风般朝右首房门冲了进去,等丁天仁跟着走入,她已从干爹枕头下面抽出一个信封。
这一瞬间她脸上已挂下两行珠泪,哭出声道:“干爹果然走了,他怎么不带我去呢?”丁天仁走到她身边,已可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信封上就写着:“字留云儿亲拆”
于是就柔声道:“姑娘先看看师叔信上怎么说的?”布衣少女用手拭着眼泪,从信封中抽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云儿:为父与雪山派结怨经过汝已知之,三十年来,为父隐居峨嵋后山,久有离去之意,一再因循,一是诸师伯叔盛意难却,二来也因汝年纪尚幼之故。
如今雪山派不仅找上伏虎寺,导致本派宣布封山,而且也找来此地,为父已非走不可,本来可将汝托付白衣庵无垢师叔,惟白衣庵均系皈依佛门之淄衣,不收俗家弟子,所幸丁师侄因本派封山下山,此子诚实可靠,为父托他照料,自可放心,汝可视之若兄,与他一起下山,一切要听丁贤侄的,至嘱,父留示。”
布衣少女看到干爹要自己和丁大哥一起下山,心头小鹿不禁一阵跳动,接着流泪说道:“干爹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走了,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呢?”
她把信笺朝丁天仁递来,丁天仁看完信笺,心头一阵作难,自己也是初次下山,但师叔已经走了,他信上把她托付自己。
想到自己这次下山,自然要回家去看母亲,就要她住到自己家里去,这样母亲也有个伴了,想到这里,心头已经有了主意,一面安慰着道:“师叔已经走了。
他不带你同去,也许另有困难之处,姑娘不用难过,慢慢的总有一天可以找到他老人家的。”布衣少女抬目道:“干爹没说去那里,怎么找得到呢?”丁天仁突然心中一动,说道:“你去看看,师叔是否把那卷碑文拓本带走了。”布衣少女道:“我去看看。”
迅快走到右首靠壁一口木柜前面,找开柜子,用手翻动了一下,就直起身道:“干爹果然带走了。”丁天仁含笑道:“这就是了。”
布衣少女眨着眼睛问道:“你想到了什么?”丁天仁道:“师叔当时用五两银子买下这卷拓本的时候,是因为那个道人以“传音入密”说了一句话,他老人家也一直认为这拓本说不定与武学有关,这次很可能是寻访识梵文的人去的了。”
布衣少女眼圈红红的说道:“那那我怎么办”丁天仁柔声道:“师叔信上不是说要姑娘和在下一起下山去吗,姑娘不如先到我家里去。”
布衣少女看了他一眼,粉脸胀得通红,低下头去,问道:“你家里有些什么人?”丁天仁道:“我娘,她老人家很慈祥,一定会很欢迎姑娘的。”布衣少女腼腆的道:“还有呢?”
“没有了。”丁天仁道:“我家只有娘一个人。”布衣少女道:“我怎么好意思去打扰伯母。”
丁天仁道:“姑娘是师叔的干女儿,算起来也是我的师妹了,何况这是师叔的意思,有姑娘和她老人家作伴,我娘不知有多高兴呢”说到这里,口中哦了一声,又说道:“在下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布衣少女脸上又是一红,低低的道:“我叫易云英,从小由干爹抱回来抚养长大的。”丁天仁道:“那么师叔呢?”
易云英道:“干爹姓易,讳秩然,我是跟干爹姓的。”接着转首又道:“丁大哥,稀饭快凉了。快去用早餐了。”回入堂屋,易云英装了两碗稀饭,两人匆匆吃毕,易云英收过碗筷,忍不住又眼圈一红,盈盈欲涕。
丁天仁道:“姑娘,你该去收拾了,昨天已有雪山派的人找来,万一再来,我们决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易云英只好点点头,含着泪水,往房中走去。过不一会,只见她手挽着一个花布包袱,一手提一个长形青布囊,脚下沉重,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丁天仁连忙迎着道:“姑娘收拾好了?”
易云英点点头,把包袱和青布囊往板桌上一放,走入左厢,把床上被褥收入木柜之中,然后带上了房门。丁天仁道:“我们走吧。”易云英朝屋中回顾了一眼。
突然一下扑入丁天仁怀里,伏在肩头,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丁天仁从没和姑娘家接触过,这下突如其来这种事,使他大感手足无措,只好由她伏在肩头,哭了一阵,才缓缓的道:“姑娘不用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