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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裂帛声起,缠绕于水芙蓉上身的白色绷带陡然被从中扯裂,冉冉落了下来。莫慎扬的手劲轻巧得不再让“负伤”的水芙蓉感到疼痛,却又有力地撕去了那些遮蔽。
水芙蓉胸前一凉,但呼吸却像被无形的压力勒住。她火速以双手环胸,挡去重要部位。
屋里随即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水芙蓉虽然用力遮掩,却没有勇气低头去看身子裸露到什么程度,一双水汪汪的凤眼只是死死地瞪着莫慎扬瞧。
莫慎扬笔直地睇视着“他”不,是“她”半裸的身躯,没有预期会见到属于女性的玲珑线条,想起方才惊鸿一瞥的柔软丰盈,眸中蓄满震惊。
“他”她是个女子?他向来运作自如的大脑,停摆了一瞬间。
而这雪白有如羊脂的莹玉肌肤上,哪儿有伤?在她欲盖弥彰的遮掩之下,胸前的贲起被微微挤着,更显丰盈,撩人遐思到了极点。莫慎扬缓缓地浏览过那娇稚的小人儿,他的眸光渐浓,因为这刺激感官的一幕,而有了些许的悸动。
“色狼、登徒子、采花贼,你不要脸!”发现他直勾勾地望着她的裸露,眼神一点也不客气,水芙蓉大骂出声,七手八脚地想要捞起床单盖住自己。
她又羞又恼、又气又急的模样,竟让莫慎扬不禁心中一荡,他欺身上前,想再多看清楚她的面目一些。
“走开、走开,你想做什么?”水芙蓉哇哇乱叫。但那避之惟恐不及的态度,只像是怕被烈火煨着,而不是真以为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伤害的事。
莫慎扬不理会她的推拒,他握住她的藕臂,轻而易举就将她推入怀中。
“喂喂,你休想乱来!”他和她的上身都是半裸着,相触的瞬间,就像是火海燎开,烧出炽烈的热度,水芙蓉被他烫着,因而扭动不安。
“如果不想让我乱来的话,”她的身子和手臂直接摩擦在他的胸膛,焚起了热辣的欲望。“那就最好别动!”他低声警告道,挽回有些流散的自制力。
“你敢保证?”她死命地瞪着他,手臂依然坚守岗位地护住胸前美丽的防线。
“没有人可以质疑我的话。”他睥睨着她的眼神,像是在严责她的不信。
水芙蓉信了他,乖乖地倚住,不敢乱动。
莫慎扬握住她小巧的下巴,在她的粉颈边缘摩拳着,找寻他臆测的破绽。过不了半晌,果真摸到了不对劲之处,她的颈际有一角小小的翻起。水芙蓉虽然心慌,但碍于双手都“有事忙”只好任他用力一撕,将一张精巧的丝膜扯下来。
“你果然易了容。”他淡淡地说道,而努力平静下来的心涛,在看清她的闭月羞花之后,再度澎湃了起来。
她有一张雪花似的匀白小脸,五官精致,但那浮面的美丽不是重点;她的伶牙俐齿与鲜明个性,才是让那美丽鲜活起来的绝对因素。她的作风甚为爽利,有话直说,一点也没有顾忌,和时下女子战战兢兢地拿捏着分寸的模样,很是不同。
她的与众不同,让他印象深刻;她的音容笑貌,开始烙印在他的心版上。
丝膜陡然被扯去,水芙蓉痛得龇牙咧嘴。“是呀是呀,你好厉害,你明察秋毫,你见微知着、以小臂大。兄台,还需要我说更多的赞美之词吗?”
顶高小鼻子,水芙蓉暗暗诧异自己竟毫不容情地削他面子。
她知道自己向来是任性而率直的,凭着美貌才华与手腕,过去男人们总把她捧在手掌心,任她胡说、任她发怒也不制止,但她心里总有个准儿,再怎么随性也不至于全然不设防。水芙蓉有丝不解,眼前的他为何不同于其他男人,能让她情不自禁地掏遍心底话?
“你不必一再复诵事实,那只会让我感到厌烦而已。”一抹悄然的微笑,柔化了他冷厉的脸部线条。
按诵事实?他真的以为她在称赞他吗?“自大!”她忿忿不平地低嚷着。“我又不是想要易容一辈子,要是你耐心些,愿意多等一下下,过几天我自然会招供了嘛。”
段云香帮她做的易容丝膜,最多最多也只能撑一个半月而已。利用男子身份,远去那招蜂引蝶的丽颜,四处行走总是方便些。她原本打算在抵达莫城之后,就要回复女儿身的,谁知道他居然抢着“破案”?
“是吗?”莫慎扬随意接口道,扣住她裸腰的大掌,竟像是有自主意识地抚着她嫩滑的肌肤,指尖十分享受细腻的触感。
他粗糙的指端滑过细肤,带来一点点疼,和许多难言的酥麻感,水芙蓉如遭雷殓。“放开我,你别想借机揩油!”她红着雪颊指控道。
“早点说清楚,不就没事了吗?”莫慎扬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却贪恋不已。
“谁知道你的动作这么快?”他若不是不懂得尊重人权,就是天生是个号令众人的领袖,所以才有不准人不从的恶习。“赶紧转过头去啦!你还看什么看?”
“既然看都看了,就干脆进行本来该做的事。”他平静地宣布道,黝黑深潜的眸子根本看不出所思。
“都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想摸我的心口?”水鞭蓉激动跳起。
摸不摸不是重点,护住她心脉、遏止寒气成毒才是,便莫慎扬已经懒得纠正她了。“如果你坚持要用这种说法的话,我没有意见。”
“君子非礼勿视,你不是应该要及早告退的吗?”她一只手溜下身去揪紧床单,却没有办法将它掀起来盖住自己。
“见面以来,我说过我是君子了吗?”他薄情的唇角掀起了嘲讽的弧度。“君子处处拘礼是不能救你的命的,你该庆幸我不是才对。”
“你”水芙蓉气结。多少男人巴不得有呵护她的一丁点机会,而他居然以嘲谑的态度对待她,轻薄了她的唇,如今还想用手造访她的纤躯?
虽然她也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保住她的命,但她就是觉得好呕。而经过这番折腾,原本就虚弱的了更觉气力全失。
莫慎扬看出她的虚疲无力,他快指如风地封住她的穴道,令她扳正坐直,扯开虚软的手臂,开始为她输灌真气。
那厚实有力、炽热如焰的大掌,毫无间隙地熨上她心口。那一瞬间,虽然莫慎扬已收心发功,但黑眸里一闪而逝的激荡,还是泄漏了他为之一动的秘密。
水芙蓉红着脸,看着自己的一只丰盈尽安于他的大掌之下,却无办法挣扎;那一处传来了大量热流,酥酥麻麻,她已经辨不清究竟是真气,抑或羞赧所致。
刹那间,寒暖两道气流在她的体内交会,冲击力直逼向她的体能极限,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晕了过去。
莫慎扬为她输气完毕,已通体发热,浑身冒汗。他穿上衣物,门外已经传来了久候不耐的争吵声。
望着她晕去的痛苦模样,他不自觉地揉开她眉上的结,动作充满了怜惜。看着她裸着的娇躯,他知道方才自己急于救她的动作唐突了她,因而在心里已经有了个底:她是在莫城待定了,而且对于她的未来,他自然该负起责任。
奇异的是,对于这天外飞来的责任,他并不觉得不快,反而有丝期待。
莫慎扬拿出下人事先预备好的男子衣物,打算为她穿上。但在指尖触及到那粗糙的衣料时,他心里打了个突。下人们送来的都是男人的工作服,全由粗硬耐磨的布料制成的,穿在她的身上,恐怕不到半晌就会磨出疼痛来吧?
但现下也只得让她将就着穿,回头得要人调来布面柔滑的女子衣装,才能放心包裹住她无瑕的胴体。莫慎扬盘算着,细心为她着装,却没有意识到心里正为她设想了许多细节,而这是前所未有的。
一切处理完毕,他拉开门,客房院落外哄闹成一片的人群倏然静寂,之前与守住门的莫亭言起了冲突的众多姑娘也退到一边,不敢再在梦中情人面前造次,但之前吵得最凶的萤芝仍扭着腰上前来。
“慎扬大哥,里头那位公子怎么样了?”原本跋扈叫嚣的气势全化成了娇声娇气的嗓音。“大伙儿都好替他担心,偏偏亭言不准我们进屋去探望。姐妹们熬了葯汤和红糖姜汤,等着要为他祛祛寒呢。”
“恐怕是想献殷勤吧。”亭言微笑地低讽道,俊美的脸庞尽是讥诮。
“哼,关你屁事!”萤芝扭头不理,对莫慎扬巧笑连连。
“她没事了。”莫慎扬的视线越过了萤芝的头顶心,淡然对众人交代道。“只需多加调养,快则一周,慢则十日,一定会恢复健康。”
“那咱们就宽心了。”萤芝拍拍心口,喘了好大的一口气。“放心吧,慎扬大哥,我们大家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他’的!”
莫慎扬不置可否,召来了府里管事的人。
“总管,派两个轻手轻脚、伶俐乖巧的婢女进去侍候。”想起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想必之前一定过惯了让人侍候的富裕生活,这使他的保护欲不自觉地勃升,竟不愿她娇美的模样因为来到莫城而枯萎。
“派我去、派我去!”总管衔命回首,正要点召人手,谁知道一群婢女竟挤成一团,抢个工作机会像是在抢金元宝似的。
“还是我去吧!”萤芝一自告奋勇,所有的声潮顿时退了,可见女人们几乎都以她马首是瞻或者该说是畏怕她私底下的狠劲。“我心细如发、手脚俐落,再说,我本来就该替慎扬大哥分忧解劳的。”她不胜娇羞地说着,语意深深。
“哈。”莫亭言喷笑出声,望着萤芝的眼神中有着不屑与阴霾。
“那就有劳萤芝姑”总管不想开罪于这个大小姐,免得鸡犬不宁。
“慢着,有件事必须宣布。”直觉地不想让萤芝接近娇弱无力的她,总觉得萤芝会肆意良妄为,他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她。“在客房院落里的,不是公子,那是个姑娘家。”莫慎扬启口,沉冷的音调慑住了所有浮躁。
“嗄?”众人的下巴一落,一张张的大嘴足以一口塞下鸭蛋。
莫亭言愣了愣,快言讥刺道:“所以,这些女根本不必争了,对吗?”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莫慎扬,眸底一片晦涩。
萤芝拼命压抑住放声尖叫的冲动。“你你怎么能确定那是个姑娘家?”
“我替她把脉,也为她换过衣裳。”莫慎扬坦言不讳地说道。当众承认这等事,等于当众宣告他心里已作好的重大决定。
换衣裳?那不等于“怎怎么不叫我代劳呢?”想到那些话所代表的意义,萤芝已经顾不得面子,直嚷道:“我不是一直在屋外待命吗?”
“你是在待命吗?你不是一直争吵不休,想要抢先进去看看那个“男人”生得是何模样吗?”莫亭言冷潮热讽,最是不顺眼萤芝的娇揉造作。“既然堂哥见过了她的身子,那岂不是代表已经打算将她迎”会让所有女子昏厥的噩耗,莫亭言在舌尖上打了个转,还是仁慈地吞下腹去。
莫慎扬挑挑眉,并未明显表态,只是下令道:“好生待候着她,我不许她有一丁点儿损伤。”语毕,他便旋身离开。一时之间乒乒乓乓,所有的葯汤和瓷具,统统在恍神的女人手中摔成了粉碎。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到了子夜时分,莫府里的人们几乎都睡下了。一道精瘦颀长的身影,穿过了廊檐,步履极轻地来到客房院落。
白天里闹哄哄的情景已经退散,他径自推开了门扉,屋里除了哔哔啦啦的燃柴声外,只剩下规律的呼息起伏。
静悄地走到床榻边,触手试试炕上的温度是否够暖。淡淡的月辉照在屋外的雪地上,从细细的窗缝照进来,炕上那映着雪光的容颜竟是如此美丽。
莫慎扬望着那张平和的小脸,神情莫测高深。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下午的情景。她的美丽、她的丰盈,还有她伶牙俐齿的模样,都烙印在他心底,烙痕渐渐地加深;每次情不自禁地想起,心中那根蒙尘未弹的细弦总像是被撩动了。
她带给他的刺激太深,也太多。他向来稳若磐石,却为她的顶撞挑惹所震动;他尚且如此了,莫慎扬几乎可以想见她将会在莫城掀起一阵叛逆狂潮。
莫慎扬坐上榻边,伸出大掌,触摸她额上的热度,指尖却流连在她的细肤上,不肯轻离。在察觉到她没有发烧之后,他惯常拧起的眉峰不禁放柔了。
“唔”在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到有人近身,水芙蓉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
“感觉怎么样?”他收回大掌,低沉嗓音在静谧的夜,还是有雷鸣般的效果。
“很吵。”她撑起身子,答非所问,还一本正经地教训他。“看到人家在睡觉,你要问话,不会小声点试探看看吗?要是我还在睡梦中,铁定也被你吵醒了。”
“感觉怎么样?”他完全不受教,不把她小女人般的嘟嘟嚷嚷当成是一回事。
“不怎么样,只是觉得怎么一觉醒来,又是看到你?”
“‘又’是看到我?”他不悦地眯起眼睛,为她那语气中的不耐隐隐发怒。“这是什么意思?”
水芙蓉当然不会老实地告诉他,在梦中,他的身影一直纠缠着她,老是用炯炯深眸焚视她;而她赤裸的身子被他瞧得火烫无比,却只能局促不安地任他以眼神掠夺,不能反击,也无法遮掩。
她不喜欢这种无助的感觉;他所带给她的,非关厌恶,而是融合着羞窘赧涩,和一些些、一些些的亢奋噢!都是那双黑眸的错,一定是它们怀有不为人知的魔力,才让她胡思乱想了起来!
“没有意思啦。”她赌气地说道,不想他再追问下去。
又使小性子了!这女人简直把它当特权了。“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什么事?”水芙蓉顶高了小鼻子。“我、拒、答。”她不喜欢他主宰的口气,不喜欢他要人有问必答的态度,,如果他想从她身上问到些什么,那他得客客气气地来。
“你的名字?”高大的身子威胁地踏近一步。对于莫城的事务,他向来要求全盘掌握,哪怕只是区区一个名字,只要他想知道,都不容人有所隐瞒。
那陡然逼近的身形,让水芙蓉不禁畏缩地猛吞口水。要他客气点?恐怕她是奢求了。“你你凶什么凶啊?要本姑娘告知芳名,是不晓得要礼貌一点吗?”
“名字?”他低声问着,已经接近猛兽的低声咆哮。
他长得这般魁梧,站得离她这么近,得要她仰高了头才能直视他;他抡起拳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在她头上敲个包,那一定是很痛的吧?
水芙蓉胡思乱想着,却不服输地回瞪着他。他的眼神就像是火炬,在熊熊燃烧之际,却也不断地闪烁着忽明忽灭的火光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定睛细瞧,才发现那是他一直在忍耐着的怒气。这个男人的声势与块头虽然足以吓坏人,但在他心里却克制着脾气;他根本没有动手伤人的意思。
这个小小的发现,让她打从心底地绽出一朵微笑。这个男人,还不赖嘛!
她的笑容,激怒了莫慎扬。“同一句话,不要让我讲太多遍。”
“好啦好啦,我看你长得也不太像是鹦鹉。”她的发现,让她变得有恃无恐。
“名字!”他压抑着愤怒的咆哮。她得意的笑容虽然好美,但也让他好想一指捏碎这个惹人怒的小妖女,她似乎把激怒他当作是一种游戏,乐此不疲。
“才说你长得不太像是鹦鹉而已,你不要马上就承认你自己是,好不好?”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存心考验他的自制力。看着他铁青的神色、紧锁的眉头,她知道,他一定是个惯于让人臣服的男人。“给我点时间,我还得编一个名字呢!”
“编?”他迸出来的嗓音,夹杂着浓浓的硝烟味。
“是呀。”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明明知道他已经心上一把火,却还是想要惹他大发脾气。“不是说,来到莫城的人,都可以重新开始的吗?那就该要改名换姓,不是吗?”
想编造身份来历,她倒是很有胆量在他面前承认。“你想叫作什么?”
想到屋外的片片飞雪,她沉吟道:“就叫瑞雪好了。”
她说得有道理,来到莫城的人,都可以获得重新开始的机会;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你冒着大风雪到莫城来,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来投奔自由了!难不成是来观光的吗?这里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玩?”不晓得为什么,水芙蓉发现,在他的面前,她特别喜欢抬杠。大多数的时候,他的眸底是深沉的潭,没有波澜,她偏偏喜欢把它们燎成火海。“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城主?”她挑衅地看着他,脸上映着不驯的美。
“你要见城主?”他瞪着她看,冰傲的眸子显得诡异。“可你又不知道城主是哪一位?”
水芙蓉听出他语气中淡淡的嘲讽,却听不出其中的异样。“是是是,我是不知道城主是哪一位。你以为那臭男人的肖像图满天飞,连三岁孩童都认得吗?”
“你说我说城主是个臭男人?”他清傲的脸庞有一丝欲展未展的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却坚持不透口风。
“不只是个臭男人,搞不好他还秃头、挺个肥肚脯呢!”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他以为他笑起来像个可爱的小顽童,让她心神一荡,就得意了吗?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希望到时候不会失望。”莫慎扬冷厉的线条因为她而柔化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两人却都没有发现,仿佛这样的相处是很自然的。“你很快就会见到他。到那时候,你恐怕会发现,不只是三岁孩童,连牙牙学语的婴孩都认得他。”而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她那副惊讶的模样。
“见到城主是一件很难的事吗?”瞧他说得神秘兮兮、语焉不详,她很怀疑。
“不难。”他的眸心凝在她的俏脸上,深意悠悠。“一点儿都不难。”
“等我见到了他,我首先一定要向他告状。”水芙蓉义愤填膺地说道,决心给他一个吓破胆的威胁。“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你是个多么恶质的男人,居然看去、看去”言及此,她霞烧玉颊,再也说不下去。只要一想到才初初见面,他便碰了她的唇两次,并与她裸里相对,她便心乱如麻,又羞又怒,脑子一片浑沌。
“看去什么?”她的结巴让他感到有趣。
原来她的小嘴也会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圆溜溜的话语就像弹珠,全都可以毫不费力地从她舌尖弹出来,收也收不住。
“总之,你就是看去不该看的东西!”她大声啸吼,好讨厌他那副恶劣的模样,让她气得想磨牙。
“也许城主会因此而命令你嫁给我。”他似笑非笑,眼底有着深潜的认真。
“哈哈,你提供的笑话还满好笑。”嫁给他?算了吧,她又不是吃饱撑着。水芙蓉不表示意见,也没把他的话当作一回事。“好了,知道了我的名字,你这就可以滚蛋了,晚安。”她缩进被里,美丽凤眼瞪视他送客。
莫慎扬旋身离去。在踏出门槛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过如此飞扬的时候。
当水芙蓉还躺在床榻上,偶尔咳嗽两声,却庆幸着自己终于开始新生的时候,莫城里有关于她的种种传言,已经沸沸扬扬地传开。
被总管遣来照顾她的两名婢女,端个饭、送个茶之后,便跑得不见人影。她们看着她的眼神,含幽带怨,偶尔还夹杂了几许杀气,水芙蓉差点以为自个儿欠下了八百两银子还没有还。
但,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对吧?
水芙蓉乐观地想着。传说中,莫城的人民是很和蔼、很亲切、很善良的,他们一向欢迎投向莫城怀抱的新朋友;或迟或早,她一定会见识到这些特质的。
这时,门扉传来了轻敲声。
水芙蓉直觉地意识到,这绝不会是那个可恶的男人。夜里到清晨,他过来探望过几次,每次都是门推了就进来,从来不懂敲门的礼仪。要不是念在他其实很关心她的病情,每次出现都给她好安心的感觉,她才不会任他说来就来。
“瑞雪姑娘,我们是来探望你的。”门一开,十来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成行走入,卷来了一阵浓郁的香风。
带头走入客房院落的,正是萤芝。这些少女全都刻意妆扮过自己,弄得漂漂亮亮,打算在一开始就给她一个下马威。谁知定睛一看,倚坐在床榻上的,竟是一个美丽非凡的女人。
水芙蓉皱起了柳眉。如果不是她神智清楚的话,她恐怕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澄湖;这些少女浓装艳裹的模样,比那些送往迎来的姑娘更夸张。
她在这些少女的眼中,看到了嫉妒不对,水芙蓉摇了摇头。嫉妒应该不存在于莫城,这里的人们都该是善良的。
萤芝走了过来,抖着嘴唇,努力地扯开一抹微笑,其实眼中正问着强烈的妒意。“你,长得很美嘛。”她上下打量着水芙蓉,很不客气。
听起来像是挑衅,但水芙蓉极力压抑这种猜测,陪笑道:“你也不差呀。”
萤芝脸色愀然一变。什么叫做“你也不差”?这个意思是说,她美则美矣,但还是比不上她吗?
这个女人才初来乍到,也不晓得是什么来历,就尽得莫慎扬的特殊待遇。他从来不曾对一个女子费心过,但却为她搜罗了全城最上等的女衫、交代下人们要好生伺候着。若只是这样倒也算了,然而最可恨的是她手中还握有一个叫人疯狂嫉妒的“特权”莹芝咬牙切齿地想。
水芙蓉看出她眼中的愤恨嫉妒。那太熟悉了,从以前到现在,她不晓得从多少女人的眼中看到这种神色,但善意、善意!莫城的人们都是很善良的,她所听来的消息,不都是这样的吗?
萤芝凑上前来,伸手捏了捏她水嫩的脸庞。“你的皮肤可真好。”转瞬间,她突然加重力道,掐住她的细颊,狠狠一扭。
水芙蓉疼得都快要掉下泪来,却还是努力地游说自己,她绝对没有恶意。
那些经由转述得知的莫城风土民情,已在她的心底扎下根基,让她坚信不疑:莫城里无不是之人;所有人性的黑暗面,在莫城都不存在。
只除了那个恶质男人以外。水芙蓉在心里自行加上注解。
“我叫萤芝,这里所有的女孩都听我的话。”萤芝趾高气扬地介绍自己的地位。“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说毕,她们便扭头离去了。
捂着瘀青疼痛的颊侧,水芙蓉终于松了一口气,自我解嘲地模仿着萤芝的口气,摆头说道:“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哈,一听就知道口是心非!
“你到底是一粒软柿子,还是一只会咬不会叫的狗?”冷漠讥诮的声音传来。
水芙蓉抬起头,发现一个俊美少年倚在门口,漠然地看着她。而她心里不住转呀转的疑问,不知怎地在看到他的瞬间,就自然而然冲口而出了。
“人家不是都说,莫城的人是很和善的吗?”她问道,有些困惑。
“你好,我是莫亭言。”少年咧开了嘲讽笑痕,双手环抱着胸前。“欢迎来到莫城。你将会发现,莫城的人和全天底下任何地方的人没有什么两样,一样有善有恶、有邪有正,甚至还更精采的哩!”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水芙蓉一人留在原处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