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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约翰趾高气昂地走进大厅,后面跟着二十多个铠甲闪亮的禁卫军。莉安和蕾琪行正式的屈膝礼,低垂着头等待国王赐她们平身。蕾琪偷看了约翰一眼,有点讶异他只是个中等身材、相貌平凡的人。
三位男爵向国王屈膝行礼,等约翰赐他们平身后,埃佛谄媚地说:“真是令人惊喜,陛下。”
“的确。”约翰说。“你又在耍花样了,埃佛。”他慢条斯理地说,语气中带着笑意。
“没有耍花样。”埃佛向他保证。“陛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我不是来看你的。”约翰不耐烦地说,转身穿过大厅。
莉安和蕾琪突然订着一双闪亮的靴子。“平身。”约翰说。
她们站起来。蕾琪直视国王的眼睛,但在发现莉安仍然低着头时急忙效法她。
“你们哪一个是莉安?”
“我是莉安小姐,陛下。”她回答。
埃佛跑过来。“陛下,请问你找我的被监护人有什么事?”
“你的被监护人?我授权你监护她了吗?”
莉安缓缓抬起视线,她的勾魂绿眸和细致五官使国王吃惊地倒抽口气。“好一个美人,她为什么没有入宫晋见过我?”
“我以为你不会想看到杀人凶手的女儿。”埃佛说。“如你所知,我坚信莉安的父亲涉嫌谋害安娜和偷窃宝盒。我觉得看到莉安会使你想起那件悲剧,所以我没有带她入宫晋见你。我认为你不该受那种痛苦。”
约翰眯起眼睛。“对。你一直是个体贴的朋友,埃佛。”
埃佛点点头。“莉安一直跟她的舅舅柴摩肯男爵住在英格兰北部。她刚刚才回到登罕郡。我这就叫她上楼,以免你再看到她。”
“不必。你去跟胡?和德温坐,我有话私下跟两位淑女谈。”
埃佛不敢争辩。他瞪了莉安一眼后去加入他的朋友。他们三个坐不住,全都拉长了耳朵想听到国王说什么。
“在哪里?”约翰急切地问莉安。“安娜的宝盒在你手上吗?”
“不在,陛下,但我想我知道它被藏在哪里。”
“你想?”他重复,脸开始变红,好像随时会大发雷霆。“你无法确定?如果白跑这一趟,我会很不高兴。”
“我没有时间察看,但可以肯定它就在登罕郡这里。走几步路就到了。”
她的解释使他平静下来。“你想必明白,如果找到宝盒,那就会证明你父亲跟安娜之死有关。”
她忍不住为父亲辩护。“我听说也相信我父亲是正人君子,绝不会杀害无辜的女人。”
“我也认为你父亲是个忠臣直到他背叛了我。”
“我无法相信他真的背叛了你。”她低声地说。“当时我的母亲刚刚去世,父亲在家服丧。就在登罕郡这里。”
“我知道安娜遇害时他不在宫里,但埃佛认为他与另一个人勾结。那个人杀害安娜后把宝盒交给你的父亲。如果宝盒在这里,那就证明埃佛的推论是正确的。”
“我不知道要如何说服你相信我父亲是清白的。”
“我们很快就会有证据证明他的心肠是否狠毒。如果你隐瞒宝盒的下落,我永远无法肯定你父亲背叛了我。你为什么要派人告诉我?”
“埃佛以摩肯舅舅为人质,胁迫我去高地寻找姊姊。埃佛认为宝盒在她手上,我必须去把她和宝盒带回来才能保住舅舅的命。”
“埃佛帮我寻回宝盒的热情多年不减,我无法责怪他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约翰像个溺爱儿子的父亲般微笑解释。“但他有他的缺点,贪婪就是其中之一。我相信他逼你找回宝盒是为了交还给我以便领赏。换作是我也会如此,你不也是吗?”
“陛下,我不要赏金。我只求你保护我的摩肯舅舅,他是你忠实的臣民。”
约翰的态度突然变得和蔼可亲。虽然早已听说他的喜怒无常,她还是感到猝不及防。
“我刚刚才跟摩肯长谈了一番。”他说。
“他还好吗?”她颤声问。
“他年老疲惫,还做了许多过分的指责,但他很好。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
她热泪盈眶。“谢谢你,陛下。我知道你急于查明宝盒是否在这里,但如果我错了,宝盒并不在这里,请求你不要迁怒于摩肯舅舅。他跟这件事无关,我愿意负全部的责任。”
约翰长叹一声。“十五年的等待使我在即将物归原主这一刻忧喜参半。我不急,因为可能来临的失望会使我非常痛苦。至于摩肯,我向你保证,即使宝盒不在这里,我仍然会保护他,以及你。你以为我是吃人妖魔吗?我不会要你为你父亲犯下的罪负责。”
她知道他此刻句句出自肺腑,但也知道他喜怒无常,所以不敢把希望放在他的承诺上。
“你真是宽宏大量,陛下。”
“我偶尔可以宽宏大量。”他傲慢地说。“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嫁给了一个金发披肩、身材魁梧、名叫布勃迪领主的蛮子?”
莉安摇晃了一下。“我确实是他的妻子,陛下。他在这里你见过他?”
“我是见过他。他和另外两位高地领主带兵包围了登罕郡。”
蕾琪倒抽口冷气,引起了国王的注意。“我忽略你太久了,亲爱的。原谅我的失礼,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她是我的好朋友,”莉安说。“名叫柯蕾琪。”
蕾琪对国王微笑,他立刻回以笑容。“啊,你就是辛领主要找的那位淑女。”
“我是他的族人,陛下。”蕾琪轻声细语,国王的注意令她紧张。“我是他众多的忠实拥护者之一,但他大老远跑来不会是只为了我。”
国王放声而笑。“从他对我破口大骂来看,我认为你错了。我必须承认高地人令人望而生畏。我看到他们时很想回伦敦调来更多的军队支援,但后来那三位领主单枪匹马地追过来拦截我。他们似乎刚刚得知你们两个在城里,他们非常激动。我命令他们留在城外,我要告诉你们我很不高兴麦领主竟敢同我争辩。我告诉他是你派人找我来的,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他们这才勉强同意在城外等候。你为什么大老远跑到这里来,蕾琪?”
蕾琪面有难色地望向莉安。莉安代她回答:“埃佛男爵以为蕾琪是我姊姊。”
“但她不是。”国王说。
“我们欺骗埃佛男爵。”蕾琪脱口而出。“但莉安说我不可以对你说谎,陛下。”
她的诚实似乎令国王感到好笑。“她说的没错。”接着他转向莉安。“你的姊姊呢?”
“她再也不会回到我们身边了,陛下。”
约翰点头,接受她的说词。埃佛打断他们的谈话,表示酒宴已经备妥。
“我回来时再跟你们一起吃。”
“回来,陛下?”埃佛问。
“是的。”约翰回答。“莉安要带我去找安娜宝盒,不亲自去看看就无从得知它到底在不在莉安认为的那个地方。”
埃佛退开一步,打手势叫霍勒过来。
约翰对莉安微笑。“我们走吧?”他退后一步,伸出臂弯。
她把颤抖的手放在国王的手臂上。约翰疼爱地轻拍她的手背,叫她别再害怕他。他注意到埃佛在跟霍勒窃窃私语时,唐突地转身责骂埃佛不懂礼数。埃佛连忙道歉。
“你们在讨论什么?”约翰问。“那件事对你一定很重要,否则你不会如此无礼。”
“霍勒是你最忠贞的士兵之一,我在跟他说我会问你同不同意让他和另外三个士兵护送你和莉安。”
约翰耸耸肩表示同意。“我们不会去太久的。”接着他对他的禁卫军下命令。“你们全部留在这里。在我回来前,任何人都不可以离开大厅。蕾琪,你在这里等好吗?”
“遵命,陛下。”她回答。
“我可不可以陪你们一起去?”埃佛问。
“坐下。”
埃佛没有听出国王语气中的警告,斗胆又问了一次。
约翰恼了,决定给埃佛一点苦头吃。“你不可以跟来。”他说。“莉安和我去散步时,我劝你、德温和胡?别靠近敞开的窗户。”
埃佛一脸茫然,约翰呵呵低笑。“我忘了提起登罕郡被高地人包围住了吗?啊,从你的表情可以看出我忘了,我真是粗心。”
“蛮子来了?”埃佛两眼暴突,猛吞口水来克服他的惊愕。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你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对不对?”约翰问。
埃佛装傻。“我怎么会知道?”
约翰咧嘴而笑。“要不要我告诉你他们大老远跑来是为了什么?”
“如果你愿意。”埃佛圆滑地说。
“他们想要杀你。让我回想一下他们是怎么说的。啊,我想起来了。最高的那个姓麦,他告诉我他要用他的双手把你的心脏挖出来塞进你的喉咙里。那是不是很有意思?凭他的体格,我认为他做得到。”他低笑后继续。“他们三位领主当着我的面争吵谁有权杀你。”
埃佛挤出笑容。“的确很有意思。”
“德温,胡?,他们也扬言要杀你们。布领主认定你们之中的一个殴打过莉安小姐,他自认现在有权砍掉那个坏蛋的双手。哦,他还提到要砍掉你的双脚,埃佛。”
“你应该杀了那些恐吓你朋友的蛮子。”埃佛嚷道。“我们不是忠于彼此吗?你我熬过许多艰困时光,我总是与你并肩对抗你的敌人,包括教皇在内。杀了他们。”他高声要求。
“不要!”莉安大喊。
约翰轻拍她的手臂。“瞧你的话有多么令这位可爱的小姐苦恼。来吧,莉安。这件事可以等我们回来再谈,但我向你保证,我无意杀害三位领主。连我也知道那会使所有的高地人找上门来。我的国家内忧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增加外患。”
卫兵替他们开门。莉安提起裙摆低头步下门阶,再度抬头时她惊叫一声戛然止步。
全副武装的依恩、雷西和勃迪就站在庭院中央。勃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她身不由己地凝视着他,他看来好像等不及要对她动手。
约翰先前命令三位领主在城外等候,因此他们的出现令他不知该如何看待。他们是怎么进入的?他三分生气七分好奇地瞥向莉安问:“你是心甘情愿嫁给那位领主的吗?”
“是的,陛下。”她回答。“我深深爱着他。”
“这么看来,爱情果然是盲目的。”
不知道国王是否在开玩笑,她只好保持沉默。她走近勃迪时,他分开双腿占据两倍的空间。依恩和雷西立刻如法炮制。他们要传达的信息很清楚:他们不会让莉安通过。莉安知道就算国王和她企图绕道而行,他们还是会加以阻挡。庭院里的禁卫军都紧握剑柄等待约翰的命令。三位领主似乎根本不把禁卫军的举动放在心上,这使莉安更加担心他们的安危。
“让开。”约翰命令。
“陛下,可不可以让我的丈夫同行?”莉安轻声问。“我很久没有看到他了,很希望有他陪伴。”
“真的吗?”约翰再度咧嘴而笑。“他似乎不太高兴看到你,莉安。事实上,他有那种丈夫想要打老婆的表情。”
“不,他绝不会做那种事。”她向他保证。“无论多么生气,他都不会有伤害我的念头。他们全部都是正人君子。”
约翰停在勃迪面前,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你的妻子希望你陪我们散步。”
勃迪不发一言,但退开让约翰和莉安通过。她的手轻擦过他的,那是她无法抗拒的刻意碰触。她知道勃迪紧跟在背后,她的心中充满矛盾的情绪。她一方面想投入他的怀抱告诉他她很抱歉害他身陷险境,另一方面又想破口大骂他欺骗她和为了报复而不顾自身安危。
国王放开她的手臂,他们并肩穿过寸草不生的庭院。她看到霍勒挑选了三个士兵,那使她感到十分不安。但愿约翰没有答应埃佛的要求就好了。埃佛的士兵尾随在国王后面,勃迪则紧跟在她身后。他的背部暴露在攻击之中,那使她惊惶不已。她从眼角瞥见埃佛的另一群士兵跑上门阶进入城堡。
“你要带我去哪里?”约翰问她。
“旧马厩,陛下,就在埃佛霸占登罕郡后盖的新马厩后面。”
“他为什么不派人拆掉旧马厩在原地重建?”
“迷信。”她回答。
“把你的意思说清楚,顺便告诉我你是如何判断宝盒藏在哪里。”
莉安从父亲遇害那夜说起,抵达颓圯的马厩时正好说完。
国王命令其中一个士兵去拿火把,等待时约翰提醒莉安。“你还没有解释你所谓的迷信指的是什么。”
“艾特发疯后士兵都很怕他。他们认为艾特被魔鬼附身,不敢碰他或他的东西,唯恐灵魂会因此被夺走而变得跟他一样疯狂。艾特白天到处游荡,夜晚就睡在马厩的角落里。”
“你把我的士兵形容成迷信的傻瓜,但若你的猜测正确,那么他们的畏惧使我的安娜宝盒完整无损了这么多年。”
士兵拿来点燃的火把,约翰命令他先进去。莉安突然深感惶恐而无法动弹。她祈求上帝保佑宝盒在里面。感觉到勃迪把手放在她肩上,她往后靠在他身上。她只停靠了两秒,但那已给了她所需的安慰和勇气,使她举步跟进马厩。国王抵达通道中央时停下来示意她带路。
“在角落里。”她快步走向甬道尽头,留意着脚下腐朽的木板和生锈的铁钉。
抵达最后一间马房时,她缓缓转身望向角落,然后发出一声叫喊。在那里,艾特的背包依然挂在墙壁的勾子上。
“让我们看看宝盒在不在里面。”约翰低声说。
他取下肮脏的背包,踢开碍事的碎石,然后跪在地板上。莉安默默地站在他身旁。
“宝盒在不在,陛下?”霍勒高声问。
约翰不回答,轻轻地把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首先滚出来一个生锈的铁铰链,然后是各种形状的石头和泥块。国王惊叫一声。一块裹成球状的布料落在他的膝头。他打开布料,逐渐看出那是一件男人的上衣。最后一褶翻开,出现在眼前的是盒盖上闪闪发亮的宝石。
回想起他和安娜的恩爱时光及失去挚爱的悲痛,约翰热泪盈眶地低头不语。
“陛下,找到宝盒没有?”霍勒再度高声问。
约翰太过激动,没有注意到霍勒语气中的傲慢无礼。但是勃迪注意到了。当勃迪转身背对莉安和约翰时,霍勒朝其他的士兵打手势。他的三个同党立刻在勃迪前面散开成半圆形。挡在他们和英王之间的只有一个高地人,他们愚蠢地相信寡不敌众。
勃迪很清楚他们的计划。他憎恶地低声说:“你们的国王没有武器。”
仍然跪在地上的约翰抬起头时正好看到士兵拔剑出鞘。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一时之间竟然以为企图对他不利的是高地人。后来他看到勃迪的双手仍然垂在身侧,剑仍然在剑鞘里。那么使士兵拔剑的威胁潜伏在哪里?
约翰暂时忘了宝盒,站起身来。“危险在哪里?”他问。
士兵默不吭声。
“莉安,告诉你的国王他的士兵意图杀害他。”勃迪说。
霍勒露出微笑。“我们会因此受到尊敬。没错,约翰,我们不但要杀了你,还要杀高地人和他的妻子。”他朝勃迪点个头。“当然啦,你将成为代罪羔羊。”
约翰伸手去拔剑时才发现他没有携带武器。“我只要叫一声,我的手下就会赶来。”
“等他们赶到时你已经死了。”霍助嘲弄道。
勃迪摇摇头。“我不能让你们杀你们的国王,因为那会使我的妻子难过。你们更别妄想动我妻子一根寒毛。我说得够明白吗?”
他们四个一拥而上,却因判断失误而使勃迪占到便宜,他们在仓促中撞成一团。勃迪的动作快如闪电,攻击他的人只看到一团模糊的身影和闪着寒光的剑刃。他在砍杀两个士兵的同时一脚踢断第三个士兵的手臂。接着勃迪弓身闪避最后一个士兵的攻击,趁隙用手肘撞碎他的下颚。
莉安抓住国王的手臂企图把他拖到安全地带,但约翰英勇地把她拉到他的背后保护她。她还来不及尖叫,四个士兵已经两死两伤。勃迪却毫发未损。他若无其事地在一个死人身上擦掉剑刃上的鲜血,然后把剑括回剑鞘里。他转身看到国王保护莉安时无法不感到惊讶。
约翰目瞪口呆地望着叛徒,然后望向勃迪。“一个打四个。了不起,领主。”
勃迪耸耸肩。“你还没有见识到什么叫了不起。”
一支火把落在他们背后的地上烧了起来。约翰再度跪下来用双手捧起宝盒,小心翼翼地依序按下秘密机关,盒子啪地一声开敢。他默默地注视着盒内的东西,片刻之后他从喉咙深处发出痛苦的怒吼。悲愤的嚎叫声震撼了莉安,其中的心痛、背叛、欺骗和恐惧突然令她忍无可忍。她好像又回到记忆中秘密通道的陡峭楼梯顶层,怪物从墙壁里跳出来把她和莉婷推下黑暗的深渊。她又变成了胆战心惊、孤苦伶仃的小女孩。痛苦的尖叫声在耳畔回响,她又看到父亲用悲伤遗憾的眼神望着她。他救不了她,她伸出手勃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呼唤着她的名字。“莉安,看着我。”
他温柔的声音和碰触穿过恐惧的迷雾传到她心里,她啜泣一声扑进他怀里。“我要回家!”她喊道。
“快了。”他承诺。“现在到我背后去。”
他的厉声命令使她回过神来,她立刻照他的话做,因为她可以听到呐喊的士兵朝马厩奔来。一定是闷烧的浓烟惊动了他们。背后的火势越来越大,她知道禁卫军跑进来看到尸体时一定会攻击勃迪。
她转向国王,看到他拭泪关上盒盖。他把盒子用衣服包好后塞进背包,然后摇摇晃晃站起来,走过去站在勃迪身旁。当禁卫军进来时,他举起手。
“这些是谁的手下?”勃迪问。
“我的。”国王回答,语气出奇平静。“跟我来。”他命令勃迪,然后率先离开马厩。
勃迪拖着莉安来到庭院。他吹声响哨,狄良和劳柏策马上前。
“狄良,带她离开这里。劳柏,等蕾琪出来后带她离开。”
她还来不及表示意见就被狄良抱上马背,他轻夹马腹催马快跑。
“让高地人进去。”约翰命令卫兵,然后示意依恩和雷西尾随勃迪和他进入大厅。
埃佛在等待时并没有闲着。他趁那段时间召来更多士兵,因为现在有十多个士兵聚集在储藏室附近。勃迪和依恩站在国王背后,但雷西看到坐在角落里的蕾琪时立刻走向她。他抓住她的手拉她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拖着她往外走。
她不敢跟他说话,她从来没有见过雷西如此愤怒。他同样一言不发地把她交给劳柏,然后转身低头走回去。
雷西回到大厅时正好听到国王问依恩被绑架的是不是他的儿子,依恩绷着脸点个头。国王伸出手。“你的剑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依恩勉为其难地把剑递给他。约翰一手持剑,一手拎着背包,缓缓转身走向在桌边的埃佛。埃佛要站起来,但约翰叫他坐着。“今天充满了失望。”约翰说,声音如冬夜般冰冷。
“这么说来,宝盒还是没有找到?”埃佛问,眼角隐隐带着笑意。
约翰没有回答,而是把背包放在埃佛面前的桌子上。“打开它。”
埃佛把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盒子从衣服里滚出来。
约翰告诉他盒子里有些什么东西。“我的匕首在最下面。在我匕首上面的是安娜的一绺金发。告诉我,埃佛,在那绺金发上面的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埃佛结结巴巴地说。
“你当然知道。你的匕首。”
“不,匕首不是我的!”埃佛叫道。
约翰开始缓缓绕行桌子。“不是吗?匕首的把柄上刻有你的徽章。”
“有人偷了我的匕首一定是莉安的父亲”
约翰厉声说:“她的父亲不在宫里,但你在。你杀了她。”
“我没有”
约翰用拳头重击桌面。“想活命就说实话。”
“活命”
“只要你告诉我实情,我就饶你一命。”约翰承诺。“我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你必须先招认。是你杀了她,对不对?”
“她要背叛你。”埃佛结结巴巴地说。“她不肯听我的劝:她决心离间你和你的顾问。我只是想保护你。权力使她疯狂,因为她知道她能够控制你。”
“我要知道详细的经过。”国王气得声音发抖。
“我去她的房间劝告她,但她对我冷嘲热讽,真的,陛下。你的侍从把盒子拿进来放在桌上。盒盖是打开的,你的匕首在里面。侍从没有看到我,他离开房间后,安娜用你的匕首割下一绺头发,她把匕首和头发放进盒子里──”
“然后你继续劝她?”约翰问。
“是的,但她不听。她发誓不让任何人妨碍她。她攻击我,我不得不自卫。”
“所以你割断了她的喉咙。”
“那是意外。我承认我慌了。你的侍从回来敲门,我不假思索地把我的匕首扔进盒子里和关上盒盖。我打算告诉你,真的!”埃佛喊道。
“由于你有房间的钥匙,所以逃脱不是难事。你锁上房门,把盒子带回你的房间。对不对,埃佛?”
“对。”
“然后你在我发现尸体时安慰我──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我本来是要告诉你的,但你伤心欲绝,所以我决定等一段时间再说。”
“不,你决定嫁祸给莉安的父亲。”
“是的。”埃佛努力以忏悔的语气说。“他到我的庄园来讨论我们共有的土地。他突然闯进大厅,假装没看到盒子,但我一背过身去,他就把它偷走了。他想要把它据为己有。”
“胡说,你知道他会把盒子交回给我,对不对?所以你围攻登罕郡杀人灭口。”
“我不得不杀安娜,”埃佛重复。“她会毁了你。”
“毁了我?”约翰大叫。这个游戏他玩不下去了。他站在埃佛的背后,举起依恩的剑。“你该死!”他尖叫着把剑刺进埃佛的背部。
埃佛身子一弓,然后慢慢往前倒下。约翰往后退开,愤怒使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在一片死寂中拿起盒子走向大门。
“你儿子的仇报好了。”他对依恩说,然后示意他的士兵跟他走。
躲在士兵后面的胡?大叫:“陛下,德温和我并没有参与埃佛的叛乱。”
约翰置之不理。他经过三位领主身旁时说:“那两个人就交给你们了。”
大门关上,依恩、雷西和勃迪缓缓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