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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佛喜欢玩游戏,尤其是残忍的游戏。
虽然他一早就诸事不顺,但这会儿玩得正高兴。他在回登罕郡的途中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得全身湿透,中午抵达时又听说莉安企图帮助男童逃跑。虽然莉安和男童已被寻获和带回城堡,但心情恶劣的他在大发雷霆前已经杀了前来报告的士兵。
此刻他们正站在他面前听候发落。让他们在恐惧中猜测他要如何惩罚他们是埃佛的技俩之一。雷西领主的傻瓜弟弟笨得听不懂也不会说,但埃佛看得出他很害怕,因为他不停地挨近莉安。莉安则令他大失所望,因为她毫无恐惧之色,好像根本不在乎生死。
那个小贱人还是有能力令他胆怯,他气自己懦弱地无法正视她的目光。他始终没有忘记屠城后她被带到他面前时的眼神。他知道她看见他杀死了她父亲,但相信时间会模糊她的记忆。此刻他却没有把握了。她还记得什么?她有没有听到他在动手前对她父亲认罪?那个问题令埃佛背脊发凉。莉安的憎恨使他心虚害怕和不寒而栗。
他坐在长桌的中央,左右两边各坐着他的死党巴娄男爵胡?和秃子德温。莉安和男童已经饿了两天,强迫他们看他和他的死党狼吞虎咽是埃佛的技俩之二。
他们三个都喝醉了,丑陋的吃相更令莉安作呕。亚力站在她左边的壁炉旁,一声不响地观看着,但不时会伸手碰触她的手。她虽然很想安慰他,但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因为埃佛正密切注意着她。如果她流露出对男童的关怀,埃佛就会拿他来对付她。
她警告过亚力情况只会更糟,还要他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说话。只要埃佛认为亚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就会继续在他面前畅所欲言,甚至有可能泄漏绑架的目的。
埃佛等人的吃相令她实在看不下去时,莉安转身面对大厅出口。有个老旧的柜子靠墙摆在楼梯附近。柜子上面堆满地图和羊皮纸卷,但靠近边缘处有一把匕首。从匕首柄上的特殊图案可以确定它就是勃迪送给亚力的礼物。
埃佛响亮的打嗝声引起她的注意。她看到他用衣袖擦嘴,然后往后靠在椅背上。他的眼睛快闭上了,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莉安,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老是跟我作对,难道你不明白我一切都是为你着想?”
德温粗嘎地放声大笑。胡?呵呵低笑地又去拿酒杯。
“你实在很惹人厌,”埃佛继续道。“但我对你一直很包容。这些年来我不是都没有打扰你吗?我承认看到你出落得如此标致令我大吃一惊。果然是丑小鸭变天鹅。你现在颇有身价了,我可以把你卖给出价最高的人,替我赚进一笔财富。那个可能性令你害怕吗?”
“她一脸无聊,一点也不怕。”德温说。
埃佛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莉安,你知不知道我动用了一整队士兵才把你从你摩肯舅舅手中夺来?没想到那个糟老头竟会顽强抵抗。但我还是会大发慈悲,让他少受点活罪,早死早超生。”
“别碰我舅舅,埃佛。”她说。“他伤害不了你。”
他听若未闻地说:“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也违抗我的命令。这里是你的家,你应该急于回来才对。约翰国王裁定登罕郡在你结婚前仍将归你所有,结婚后当然由你丈夫代你统治。”
“你还没有从国王手中骗到登罕郡?”莉安惊讶地问。
“我何必多此一举?”他嘟嚷。“我是你的监护人,登罕郡就等于是我的。”
“约翰指定你当我的监护人了吗?”她那样问是存心激怒他,因为她知道国王并没有授予他那个权利。
埃佛果然气红了脸。“你对国王无足轻重,他根本忘了你的存在。我说我是你的监护人,我就是。”
“才不是。”
“埃佛是国王最信赖的心腹,不准你用这种傲慢无礼的语气跟他说话!”德温叫道。
“她的确很傲慢。”埃佛说。“不管你喜不喜欢,莉安,我都是你的监护人,你的命运握在我的手中。我会亲自替你挑选丈夫。也许我会自己娶你。”
她不愿去想那个令人作呕的可能性,继续面无表情地瞪着埃佛。
“你答应立夫把她许给他了,”胡?提醒他。“听说你表弟已经在做计划了。”
“我知道我答应过什么,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说话算话?”埃佛咧嘴而笑。
胡?和德温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埃佛挥手示意他们噤声。“我没有惩罚你舅舅的造反行为,莉安,谁叫我生性厚道宽容呢?”他灌下一大杯酒。“你却恩将仇报地企图帮助那个小蛮子逃跑。身为你的监护人,我不得不惩罚你的忤逆不从。看来你和那孩子不吃点苦头是学不会谦恭的。”
“如果你打伤她,她会需要时间复原,势必无法立刻去替你办事。”德温劝告。
“我知道。”埃佛招手叫仆人替他斟酒。“德温,有没有注意到那孩子有多么黏莉安?他一定是愚蠢地相信她会保护他。我们要不要证明他错得有多么离谱?胡?,你可以对那孩子动手,但小心别把他打死了。如果莉安令我失望,我还用得着他。”
“你们不可以打他。”莉安从埃佛困惑的表情中看出她的轻声细语比大吼大叫还有效。
“难道你愿意替他挨打?”
“是的。”
她的迅速同意令埃佛吃惊,她的毫无惧色令他气愤。勇敢是他缺乏的特质,所以他向来厌恶勇敢的人。“我爱怎样就怎样,莉安,你阻止不了我。我也许会决定杀了你。”
她耸耸肩。“你想杀就杀吧,但你不会突然平白无故地逼我回──”
“没错,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醉意使埃佛难以集中精神,但他反而又喝下一杯酒。“经过多年搜寻,我终于知道你姊姊躲在哪里了。我甚至知道庇护她的是哪个氏族,但我不知道她现在叫什么名字。你是她妹妹,一定认得出她,所以我要你去替我把她带回来。”
“你为什么不派兵去把她抓来?”
“我不能让我的军队深入她藏身的苏格兰高地,那些蛮子会把我的手下杀光。当然啦,我可以要求国王派兵增援,但我不想把他扯进家族事务里。何况,我有你替我办这件事。”
“士兵不知道哪个女人是莉婷,那些蛮子肯定也不会透露。他们会不遗余力地保护自己人。”胡?插嘴道。
“如果我拒绝前往呢?”她问。
“我有别人可以带莉婷来,但你去找她来比较不复杂。”埃佛说。
“这个别人认得出她吗?”
“那个提供情报的高地人知道莉婷现在的名字,你可以逼他告诉你。”德温提醒埃佛。
“那个高地叛徒差人送信来说他明、后天就会赶到。”胡?说。“如果不是有急事,他不会冒着被人看到的风险大老远跑来。”
德温摸摸双下巴。“如果你揍那孩子,胡?,那个高地人也许会不高兴而讨回黄金。”
胡?大笑。“他希望那孩子死掉,笨蛋。你当时喝醉了,没听到谈话的内容。高地人和埃佛达成协议。你也知道,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看到那个宝盒的谣言出现,约翰国王每次听说都会派兵前往搜寻。他想要找到杀害安娜的凶手和寻回宝盒的决心并未随时间而动摇。”
“有人说他的决心不减反增,”德温说。“国王甚至派兵到低地打听过消息。”
胡?点头。“在约翰努力找寻他的宝贝时,埃佛努力找寻莉婷,因为他认为她知道宝盒藏在哪里。他想要证明她的父亲偷了宝盒,这些年来埃佛也派人到各氏族打听莉婷”
“但都没有结果。”德温说。
“没错。没有人愿意承认知道莉婷的事,直到那个高地人出现。”
“但那个叛徒跟埃佛达成什么协议?”
胡?望向埃佛,等他回答问题。但埃佛闭着眼睛,头垂到胸前,好像在打瞌睡。
“我从来没看过埃佛喝得这么醉。”胡?说。
德温耸耸肩。“协议的内容是什么?”
“男爵同意囚禁男童引出他哥哥辛雷西领主让高地人杀他。男童只是一颗棋子,等雷西被杀”
“男童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完全正确。”胡?说。“所以高地人根本不在乎男童有没有挨揍。”
“那么男爵又有什么好处?”
“高地人给他黄金和别的东西,详情去问埃佛。如果他想让你知道,他就会告诉你。”
德温用手肘戳醒埃佛,询问协议的详细内容。
埃佛咒骂一句,在喝了一口酒后回答:“高地人告诉我莉婷藏身在高地的哪个氏族。他还发誓等雷西一死就告诉我莉婷现在的名字。”
莉安不敢相信他们三个竟然醉到在她面前如此口无遮拦。听到高地人即将抵达登罕郡令她惊慌不已,因为叛徒会告诉埃佛抓错人了,到时亚力势必性命不保。
埃佛打个呵欠,眯眼望向她。“啊,莉安,我忘了你站在这里。我们说到哪里了?哦,对。”他转向胡?。“既然莉安自告奋勇替那孩子挨打,你就别辜负她的好意。但是别碰她的脸,因为脸部的骨头愈合较慢,而我希望她尽快上路替我办事。”
“那个孩子呢?”胡?问。
埃佛嘲弄地看莉安一眼。“一起打。”
她把亚力拉到背后。“除非先杀了我,埃佛,否则休想动他一根寒毛。”
“但我不想杀你,莉安,我要你把你姊姊带来见我。”埃佛朝胡?点个头,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莉安心慌意乱地思索该如何阻止即将发生的暴行。
“你并不是真的想要莉婷回来,对不对?”
“我当然想要她回来,她可以帮我实现许多计划。”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存心激怒他地笑着说:“我很清楚你的计划。你真正想要的是约翰国王的宝盒。你认为宝盒在莉婷手上,想逼她带着宝盒回来,以便证明我父亲杀了国王的情人偷了宝盒。然后你就可以得到奖赏和登罕郡,这就是你的计划,对不对?”
埃佛像是被热油泼到似地跳起来。“你果真记得那个盒子!”他怒吼着绕过桌角,推开挡路的胡?冲向她。“你知道它藏在哪里。”
“我当然知道。”她撒谎道。
埃佛怒吼一声冲到她面前。“告诉我它在哪里。在莉婷手上,对不对?疯子艾特告诉我你的父亲把盒子交给了她。这些年来我千方百计地寻找它,你一直知道却不告诉我。”
他在盛怒中一拳挥向她的下颚,把她打倒在地。愤怒使他失去了理智。他不停地用力踢她,决心使她痛得哀嚎,要她后悔胆敢瞒了他这么多年。“盒子只可以由我交给国王,”他气喘如牛地咆哮。“只有我可以得到奖赏。”
莉安被那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她无法还手,只能翻身用手臂护住头。她的背和腿承受了大部分的重击,但讽刺的是,将近昏厥的她感觉不到埃佛意欲加诸她的疼痛。
当亚力尖叫着扑到她身上时她突然清醒了。她把他拉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住埃佛的拳脚,同时紧握住他的手,希望他明白她不要他出声。
埃佛一边踢,一边口沫横飞地破口大骂。他很快就踢累了,脚步不稳地踉跄后退。胡?看得哈哈大笑。德温大叫着鼓励埃佛继续。莉安感到天旋地转,耳中隆隆作响,但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饱受惊吓的亚力身上。
“安静。”她低声说。“乖,安静。”
仿佛有人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一般,亚力的尖叫戛然而止。他圆睁着充满恐惧的眼眸,迅速朝她点个头,让她知道他会保持安静。她高兴地挤出一个无力的笑容。
“自制一点,埃佛。”胡?笑嚷着擦掉眼泪。“别把她弄死了。”
埃佛背靠着桌子,喘着气说:“对,我必须控制住自己。”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推开亚力,把莉安从地上拉起来。她嘴角的鲜血和呆滞的眼神使他满意地点头。
“你活该受这皮肉之苦,谁叫你惹火了我,”他咕哝道。“我给你两天的时间养伤,然后你就给我到高地去。窝藏你姊姊的是费氏一族。找到她,把她和盒子带回来见我。”
他生气地坐回椅子里,用衣袖擦拭额头,然后灌下一整杯酒。“如果你没有完成任务,莉安,我会让你亲爱的舅舅生不如死。那孩子也会被处死。”他停顿一下。“但是等你把莉婷和盒子带回来时,我愿意违背对高地叛徒的承诺,饶那孩子一命。”
“万一她只能带回其中一样呢?”胡?问。
德温也在想这个问题。“哪一个对你比较重要,男爵,莉婷还是国王的宝盒?”
“当然是宝盒。”埃佛回答。“但我两个都要。少了任何一个,她舅舅都得死。”
胡?走到莉安面前,色迷迷地观着她。“埃佛,朋友多年,我从未向你要过什么直到现在。把莉安给我。”
他伸手想要摸她,她挥开他的手,往退后一步。他低头瞥向紧挨着她的亚力。她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下流无耻、懦弱无能,胡?。我看到你就想吐。”
她的辱骂令他又惊又气,反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她微笑以报。
胡?举起手还要打她,但埃佛不耐烦地命令。“别惹她了。”
胡?悻悻然地回到座位上。“你要给她多少时间完成任务?”
“她必须在收获节前回来。”埃佛接着转向莉安说:“你最好不要动歪脑筋求高地人帮你救你舅舅,因为我已经派了一整支军队把他家团团围住。只要有一个高地战士踏进他的领地半步,摩肯就会立刻毙命。在你回来前,我会以他为人质。听明白了吗?”
“万一她告诉雷西他的弟弟没有淹死,而是被你囚禁着呢?”胡?问。
“除非她不想保住那孩子的命。”埃佛回答。他打手势召来门口的两个卫兵。“莉安小姐连站都站不稳,押她和男童上楼,把她关在她以前的房间里。瞧我有多体贴,莉安,让你睡在自己的床上。”
“男童呢,爵爷?”其中一个卫兵问。
“关在她隔壁的房间里。”
一个卫兵抓住亚力的手臂,另一个伸手去抓莉安时被她甩开。她咬紧牙关,慢慢挺直腰杆,自行缓缓走向楼梯。快到楼梯口时,她身体一歪就倒在柜子上。
卫兵把她拉起来,拖着她走向楼梯。她佝偻着身子勉强爬上楼梯,亚力一直抓着她的裙子不放。她绊了两跤后就力气用尽地瘫在阶梯上。卫兵啧啧作声地把她抱起来拾级而上。她的背越来越痛,还没抵达她的房门,她已经昏过去了。卫兵把她扔在床上后抓住亚力,但亚力拳打脚踢地就是不肯离开莉安身边。
“由他去吧!”另一个卫兵说。“如果把他们两个关在同一个房间,我们今晚只需要在一扇门前站岗。那孩子可以睡地板。”
两个卫兵在离开后锁上房门。亚力爬到床上坐在她身边。害怕她会死掉,留下他孤单一人,他忍不住啜泣起来。
莉安过了好久才醒,难忍的疼痛使她流下眼泪。她听到亚力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没事了。别哭,亚力。”
“你会不会死?”他担心地问。
“不会。”她想要坐起来,但疼痛使她又倒回床上。
“你伤得很重吗?”
“我已经觉得好多了,”她撒谎道。“至少现在我们安全了。”她闭上眼睛,把手放在额头上,祈求上帝帮助她赶快恢复体力,因为时间所剩不多了。
“但是我听到男爵说那个高地人明、后天就会赶到。”他烦恼地说。“他一看到我就会知道我不是迈可,他一定会告诉男爵的。”
她睁开眼睛,轻拍他的手,挤出一个笑容。“那个高地人来不来对我们都无所谓,事实上我还想好好看他。”
“那样你就可以把叛徒的长相告诉我爸爸、勃迪和雷西?”亚力的脸色开朗起来。
“完全正确。”
“但是我们为什么不在乎那个高地人来不来?”
“因为我今晚就要带着你一起离开。”
他惊讶地睁大眼睛。“摸黑吗?”
“对,希望今晚的月色够亮。”
“但我们要怎么离开?我听到士兵把门上了锁,走廊上可能有卫兵守着。”
她指指房间另一头的墙壁。“我们要穿过那面墙壁。”她庆幸埃佛没有把亚力关在她找不到的地方,她打算好好利用他的判断失误。
亚力的脸又垮了下来。“莉安,人是不能穿墙的。”
“这里是我小时候的房间,那面墙壁有一道密门通往隔壁我姊姊的房间。”
“如果密门通往你姊姊的房间,那么我们要怎么离开那里?”
“密道里还有楼梯通往城堡下方的地道。如果密道没有被封死,我们就可以出到城墙外面。”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吗?”他问。
她摇摇头。“我们必须等男爵上床睡觉后才能行动。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很快就会不省人事。但天黑前他说不定会派仆人来察看我们的情况,如果我们不在房间里,仆人会立刻向他报告。”
他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墙壁猜测门在哪里。最后他转向莉安,皱着眉头问:“万一男爵把密道封死了呢?”
“那么我们会想别的办法逃走。”
“什?办法?”
她茫无头绪,只知道她必须在高地叛徒抵达前把亚力弄出登罕郡。“也许我们可以把卫乒骗进房间里来──”
他兴奋地打断她。“我可以用力打他的脑袋把他打昏,”他用拳头猛敲床铺。“我会打得他头破血流。如果站在那个柜子上,我也许还可以夺下他的剑,把他劈成两半,让他痛得大呼小叫。我的力气很大。”他吹嘘道。
她努力抗拒拥抱他的冲动,甚至不敢微笑,唯恐他会认为她在嘲笑他。“我看得出来你的力气很大。”
他高兴地咧嘴而笑,但对她的称赞只是耸耸肩。
所有的小男孩作起白日梦来都跟他一样残忍血腥吗?她纳闷着。他前一刻还抓着她眼泪汪汪,这一刻却兴高采烈地计划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报复。她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她觉得自己完全不能胜任,同时又对他充满保护欲。她是小男孩和灾难之间唯一的屏障,在她心里,那意味着亚力仍然身陷险境。
“痛不痛?”
她眨眨眼。“什么痛不痛?”
“你的脸,”他伸手摸摸她的脸颊。“肿起来了。”
“有一点。”
“你颚下的疤痕怎么来的?”
“小时候从楼梯上跌下来弄的。”她拍拍身边的床铺。“来,躺在我身边睡一下。”
“但是天还没有黑。”
“我知道,但是我们今晚要整夜赶路,”她解释。“所以你应该趁现在休息。”
他躺下来,倚偎在她身边。
她在床上挪动身子。她全身都痛,根本找不到舒服的姿势。她把绑着绷带的手臂移到胁下时感到一阵刺痛,这才想起她要给亚力的惊喜。
“把眼睛闭起来,”她说。“我有东西给你。”
他跪起来,闭紧眼睛。“什么东西?”
她拿出匕首。她不必叫他睁开眼睛,因为他已经在偷看了。他欣喜的眼神使她鼻酸。
“勃迪的匕首。”他敬畏地低语。“你怎么找到的?”
“你告诉过我它在哪里。”她提醒他。“我在离开大厅时从柜子上拿来的。把它收在皮鞘里以免不小心伤到自己。”
找回宝贝使他开心地搂住她的脖子,亲吻她肿胀的脸颊。“我爱你,莉安。”
“我也爱你,亚力。”
“有了匕首,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了。”
她露出微笑。“那么你要当我的保护者吗?”
“不行,”他格格笑道。“因为我只是个小孩子。但我们必须替你找一个。”
“保护者吗?”
他一本正经地点头。
她摇摇头。“我不需要保护者。”
“但你非有不可,也许我们可以问问勃迪。”
“那个狠角色吗?”她打趣道。
他再度点头。
她轻声笑了笑。“我不认为──”
“我们一定要问他。”他用大人般的语气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