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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脸少女话一出口,墨天痕竟是嗅到一股决然之意,未及反应,梦颖已一把将他推开,额头转身往后方的殿墙上狠狠撞去!“不要!”墨天痕身体失衡,难挽佳人,话不及出口。
却见寒凝渊身姿电闪,白衣飘飞,箭步抢到梦颖身后,及时将她扯回怀中!“放开!你放开我!”梦颖哭的梨花带雨,叫喊着想从寒凝渊怀中挣开,怎奈她本就身小力亏,加上大半夜的无情摧残,早已是腿软体虚,方才推开墨天痕全凭最后一股求死的狠劲,如今又如何挣脱的开?
“薛姑娘,何必如此。”寒凝渊皱眉叹道:“此事非你之过,你又何必寻死以求解脱?”早在梦颖拉住墨天痕之时,他便已察觉少女神色有异,暗自留神,如若不然,只怕梦颖此刻已是芳魂杳矣。
一旁晏饮霜亦被她此举吓得心惊不已,赶紧上前拉住她道:“薛师妹,你这是何苦?”刚想劝她放弃轻生念头,脑海中却闪过“以死守节”一词,娇躯顿时一僵,不知该如何开口,心头第一次对自己所学之礼教产生了一丝疑惑:“失却贞操,便真的只能以死来成全贞洁吗?那对女子来说,岂不是有莫大的不公?”
墨天痕不料平日里懵懂无知的梦颖竟如此刚烈,惊吓之余,赶忙上前从寒凝渊与晏饮霜手中将她拉回,死死抱在怀中,生怕她再寻短见,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只是不停轻抚着少女的脑后青丝,连声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梦颖靠在男儿怀中,眼眶红肿,泪珠扑簌而落,不断抽噎着道:“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梦颖这样,以后还怎么和你在一起。”失贞对中原女子来说,是最悲惨而耻辱之事。
而梦颖不但被淫贼强行夺去贞操,还在她所爱之人面前被大肆凌辱奸淫,这等屈辱,早已粉碎了二八少女对未来之憧憬,让她只想一死了之!
贺紫薰在一旁欲言又止,她本也萌生死志,只想着与墨天痕交代完后事,然后便去寻一处僻静所在自行了断。
然而梦颖这一番哭闹反令她心起波澜:“贺紫薰啊贺紫薰,枉你身为捕快,遇到这种事情怎能像小女孩一样哭哭啼啼,寻死觅活?”
她虽是这样告诫自己,但受辱失贞毕竟在她心中划下一道深邃的伤痕,梦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心爱的男子,她,又何尝不是?
墨天痕同样泪水横流,他自小受儒门礼教影响,知晓女子贞洁之重,几乎更胜性命,不然落松太守也不会将男女私通判为重罪。
思来想去,墨天痕难觅良言,哀叹一声,对怀中哭泣的人儿道:“梦颖,待我寻回母亲,便请她做主,让我们完婚,好吗?”
此话一出,在场三女皆是一惊,贺紫薰心中微甜浅喜,羞赧却又觉无比尴尬,腹诽着男儿为何会在这种境况下提出这令人羞臊的事情。
晏饮霜立时怔住,心中竟是不自觉的泛出些许酸意,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从未料想过自己会对一名男子如此上心,不仅随他游历各地,还会为他千里奔走,心忧他之安危。
甚至在他可能遭难之时不惜弃自身于不顾,只想如何救他出囹圄,这一刻,这如悬天皎月般被众人所追捧的天之骄女却惊讶的发现。
原来自己这一路走来,与其说是照顾师弟师妹,倒不如说是她一直在注视着男儿那满身正气、刚强不阿的背影!梦颖杏眼圆瞪,抬起小脸不可置信道:“天痕哥哥,你说什么?”墨天痕并未回答。
而是转身又将同是满脸惊愕的贺紫薰揽至怀中,在她二人额上各自温柔印下一吻,坚定道:“待寻回母亲,我就娶你们过门,绝不食言!”
这句话若放在以前,梦颖定会欣喜若狂,欢呼雀跃,但此时此景,却好似更像被同情怜惜一般,忙摇了摇头,凄然道:“天痕哥哥,梦颖已经已经配不上你了”
墨天痕忙道:“你当然配的上!你挂怀我的安危,先是不远千里往落松寻我,又在正气坛中舍命相待,那时起,你我便已定下终生,时至此刻,我又如何能弃你?”
他一心读书习武,对与人相处只知真心以待,直来直去,全然不懂该怎样运用话术委婉表达。
“你是笨蛋吗?!”见墨天痕的拙劣措辞,贺紫薰忍不住含泪道:“只是因为别人对你好,你想要回应报答,便不顾别人感受了吗?
她对你这般情义,你却说的好似在报恩一般,这种同情这种怜悯,谁要!”她说到伤心处,又忍不住难受的流下泪来。“这当然不是同情我是真的想娶你们”
墨天痕急忙回应着,却下意识的看了晏饮霜一眼,此话一出,他与晏饮霜日后便已再未有可能,心中虽早有准备,但真到此时,他仍是揪心不已。
晏饮霜正沉浸在自己心头那怪异的酸楚之中,未能注意到墨天痕眼中的无奈与遗憾,只道他正在给自己递眼色,让自己帮腔,刚想开口,却又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一旁寒凝渊看不下去了,道:“墨贤弟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他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但心中定是喜爱你们至极,绝非同情或是怜悯。”
墨天痕仿若找到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道:“对对,我是真心喜爱你们,所以才想娶你们入门,绝无其他目的。”这句话如梦幻一般,是梦颖盼望多年之事。
但在这般境况下,她却犹疑道:“可是我”一旁晏饮霜听闻此话,心中酸意莫名更盛,竟是有种瞬间空落之感。
寒凝渊生怕墨天痕又说错话,忙道:“薛姑娘,贺捕头,请听我一言,你们虽遭大难,却得救援,未逢死劫,依寒某看来,这已是天大的幸运。”贺紫薰不悦道:“你说的轻巧,受辱的又不是你!”寒凝渊早料到会有如此回应。
接着道:“寒某久居边关,不到十岁便随父兄临阵,见过生死不下千万,每番大战之后,天关将士虽有死伤,但生者无不庆幸。我见过有断臂之人雀跃欢呼,亦见过失却双腿之人仰天大笑,更在暴雪封路之时见过无数将士为求活命茹毛饮血,啃草食泥,便是积雪也能吃的一干二净!
当活着都成为一种奢求,就没人会在意自己曾遭逢怎样的劫难。从那时起,我便知晓,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活着’二字更为重要,你们年岁不过二十,人生半数未至,还有大把日子需要过活,所以即便遇上挫折,也该拼命跨过才是,怎能就此起了轻生之念?”
墨天痕随即附和道:“不错,你们家中还有亲人,还有你们牵挂之人与牵挂你们之人”说着。
他牵起二女柔荑,鼻头一酸,眼泪已不争气的再度落下:“你们若离我而去,那不是又又只剩我一个人了”他家破人亡,又在师门遭陷,心中早已将二女视为最重要之人,只是口笨难言真心。
此时真情流露,更让众人动容。贺紫薰虽有死志,但见到墨天痕关切神情,知晓男儿是真心待她,那股冲动已去大半,只是一想到自己方才就在男儿眼前被那两个淫贼奸的疯言浪语,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说了出口,心中始终有股恶气难平,恨的牙根直痒。
她心性向来坚忍要强,不肯轻易服输,吃了如此巨亏,待自然想着该如何加倍讨回,于是抽回手来,昂首瞪了他一眼,佯嗔道:“谁要嫁你!还有!我又没寻死觅活,你干嘛把我也捎上!”
墨天痕只是望着女捕的双眸,诚恳而又认真道:“你们二人对我而言都无比重要,任谁也不能失去。”
纵使娇蛮高傲如贺紫薰,亦被这话、这眼神所动,忍不住又落下泪来,梦颖更是扑入墨天痕怀中嚎啕大哭,三人再度抱成一团,可这一次,却不再有人准备抛却性命,因为,当回头之时,已有人在来处等待,死生不弃。
只是仍有一人呆在一旁,如白梅静绽,玉立婷婷,心中却如受霜风刺骨,为这劫后定情的感人场景而黯然神伤,不为别的,只因她似是已喜欢上了那天真莽撞,却待人无比真心诚意的墨家少年!
这时,只听甲胄铿鸣,引得寒凝渊与晏饮霜回头望去,正是北落师门与千鎏影到来,寒凝渊冷哼一声,便把视线转开。晏饮霜虽鄙夷朝廷做法,但毕竟出谋者乃儒门掌教,自己又身为儒门子弟,自然不好太过不敬,于是行礼道:“见过一甲侯、镇西龙皇。”
正在哭泣贺紫薰听见声音,抬头一看,忙把脸上泪水一抹,拉扯着墨天痕与薛梦颖小声道:“二位将军来了,快先行个礼。”北落师门见到他三人惨状,不禁微一皱眉,摆手道:“不必了,本侯问几句话便走。”
墨天痕却突然匍匐而跪,狠狠的向北落师门磕了三个响头,诚恳道:“若非二位将军及时到来,学生只怕命尽于此,两位女伴也会继续受厄,此等恩情,来日若有机会,墨天痕定当舍生以报!”
北落师门道:“杀反贼,救百姓,北落师门分所当为,何须报答?本侯此来,只问你一个问题。”墨天痕道:“学生当知无不言。”
北落师门颔首,指向玉牵机与玉兰姬的尸首道:“好,本侯问你,那死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可是你所杀?”墨天痕顺着北落师门手指方向望去,随后点头道:“回侯爷话,正是学生。”
“如何杀的?”“剑意远发。”“嗯?”“哈?”同时两声疑问,两大神将皆觉讶异,千鎏影不禁道:“你小子鬼扯什么?你若能修出剑意,还会被整成这副惨样?”墨天痕被他触动心中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