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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今儿内里一套贴肉衣衫,何等风流滋味,竟要给可卿瞧了去摸了去乃至脱了去不成?她虽入园为奴,心头百转千回,但是分分寸寸想的都是只有弘昼一个可能来奸之辱之坏自己清白逞欲,只如今方才意识到,居然另有其人,也一般可以玩弄凌辱自己身子,亵渎奸污自己肉体,竟还在弘昼之前。
更可怖是,这人居然也是个女儿家,这何等让人一时觉着荒唐可臊,倒好一似死死咬定,要提醒自己自己虽是芙蓉貌冰洁质,然为人性奴,到底只是个风月云雨可用之体,但觉一股羞耻热血,自丹田里奔涌上来,那脸蛋儿“刷”得红了。
数月来反复压抑着那一股少女被拘、沦为性奴、时时备着供人泄欲之惊惧惶恐,乃至自己心中独有那一份自悲自哀生欲死之心,都再也压制不得,满满溢得出来,几乎要恼得一时就要羞哀无度,要伸手推开可卿,哭出声来。
黛玉细弱纤纤玉手方才抬动,倒是可卿见她粉面儿猛得臊成血红,却是自有一份心灰意懒,叹得口气,却不再进一步动作。
也不忍再轻薄淫辱于她,只轻轻理理黛玉耳垂边发端云鬓,黯然道:“林妹妹你莫怕。你素日里虽与我淡淡的,可怜见的也是雪砌冰堆的女孩子家,既做了主子之奴,亦是命数使然。
以你颜色容貌,迟早要由得主子奸玩失身总是难逃。如今我也没一时可活了便是再淫贱无德只爱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儿,也只拿自己房里丫鬟出气撒火才是了
却如何舍得再拉你来垫背落水,一味作践。姐姐我只是一时情动,感念你真心劝慰我,才才亲你一口是爱你怜你,并不会难为你糟践你添你耻事的”
黛玉这几日本来心思就重,闻得此言,不由更是愣了,想着自己适才劝慰可卿之语,再想想这几日自己心头之意境,不由更是添了那一等凄凉决绝,自愧悲悯之意。
阵阵波澜方寸起,被可卿这一吻又是一慰,竟然有一等豁然念头:“我自己适才都说了苍天造化,生就这等风月之事,又托我为女体,命数我为性奴,如何就一时忘却了
我生得这身段儿皮肉儿,给那等男人家弄了去他们快活,我却悲辱,这安知不是前世里孽缘安排,否则何必生我如此美艳,又何必让男人家辱我时能那等得意
既为主子之奴,我本当安心侍主,由他淫辱奸玩怕不是这生里安生赎罪被污,来世里才能得个清洁身子
何况父兄教导,君臣主奴是为大义我却只是一介性奴,那古书上般般记载,为奴侍主是本份我尽是被那起子礼教歪人所误,天天想着可怜贞洁二字傲然事主,岂非是古人所说"过洁自持、不依轮回造化,到是堕落了魔道"”
想到这里,竟然又是一身冷汗,又思又想:“想主子定下规矩,上位者可任意奸辱下位者性奴,我初时只以为是女女欢好,是主子荒唐喜好观玩。
这情妃姐姐一口亲来,主子并不在身边,我却依旧那等悲耻难忍难道竟不是造化里造就这耻辱一道,于这里头深造三层,也是使然可见风流之事,本不是主子独有,亦不特需那等男子奸辱,便是女儿家也是天然的”
她想到这里,也不知怎的,又想起妙玉来:“我一向儿自持清白,躲着主子,却连累了妙玉被主子奸污玩弄
如今想来,究竟是我害了她,还是反而脱她出了真正苦海,断了那层"我清白不沾染风月"的妄念,才算是个了局呢”心头越想越乱,竟反复思量,仿佛是愧对自己素来之桀骜,有心要“顺从奴德”
也不知哪里来一股子心气,身子一震,一咬牙,竟是又蹲身半福,道:“情妃姐姐您说哪里话来?我适才不是说了,一切是造化您是妃子,我是小姐,差着尊卑位份,园中本有规矩。适才是颦儿有些个怕了,若是姐姐您想想想要”她此刻到底挣扎,方知出口艰难,努力憋了红脸。
但凭着一股子气,从牙缝里挤出那羞臊言辞来:“想要玩玩颦儿身子交欢侍奉,遭奸受辱,本来是颦儿的本份,给主子先玩,还是给姐姐先玩,可笑颦儿还挑个什么。
何况主子定的规矩,姐姐可以的姐姐看得上、能舒坦便是了颦儿虽羞耻凌辱,也算是尽了奴德姐姐尽不必管颦儿感受才是。”
她一路咬牙忍耻说到这里,顿一顿,羞得几乎要昏过去,见可卿却无举动,静默片刻,才回过口气来道:“只是姐姐今儿究竟是怎么了?
却是遇到什么事?妹妹虽不敏,姐姐能告解一二便告解一二,我听听,便是不能为姐姐排忧解难,至少也当姐姐舒展了心事若不能姐姐只要那什么到底,到底不必怜惜我”说着。
自己也知自己这话竟是实在羞得无地自容,低头玩弄自己衣带。可卿见她如此,听她如此,论此刻形态倒似芙蓉初露花苞羞,察言语心绪倒似杜鹃啼血尽,可怜可叹亦可观玩,倒不免有些口干舌燥,心中忽然又起个荒唐念头“这雪玉般的洁傲小女孩居然也悟了
主子倒另有一份温柔可享可怜我时日将尽,否则难不成我也可品几分滋味”只是可卿此时再也不忍心就此亵渎她的。
转过头,方才淡淡,一字一顿道:“主子这会子已命人围了天香楼,我本是在外头走动,是有个昔日里姐妹,不顾生死传个话给我
只是传话给我又能如何?我这一回去,便怕再也出不来了,今儿主子就要处置我说来我亦是自作自受,无可奈何,倒不过路过栊翠庵,来这里告菩萨一声就回我院子里去等死罢了”
哪知黛玉早猜到五分,此刻心境,闻得这等雷霆消息,竟然依旧支持得住,半晌却字斟句酌和悦颜色道:“姐姐你究竟是有什么事体难见主子,我也不问。究竟是真是假,我也不言了。
我这几日便一直在想这事。我们宗族有罪,说是贪赃辜恩,其实听说犯的还是圣忌,都该是剐的罪,可我们主子却格外庇护加恩,为的什么?”可卿闻言却瞧着黛玉,不知她所言何意。
黛玉却依旧道:“其实想来只为了一条,说句啐口的话主子风流,觉着我们几个女孩子,不仅模样儿,只怕性情上亦能愉悦主子,就凭这一条,才饶了大罪,拘在园中受用。从人伦上论,主子便确确是个荒淫的。”
可卿万不料她说出这等话来,倒唬了一跳,却听黛玉依旧说道:“只是如今我们,一死一生,皆在主子一念之间。
有罪无罪,当惩当赦,也在主子一念之间姐姐你说句等死,就不是为奴之意,你为自己也罢,也主子也好,既说自己有了罪,就该去见主子
见主子见主子求奸求辱宁可让主子奸玩你至死,也不要落到那起子龌龊人手里。也算了了这辈子的孽,酬了主子这辈子的恩来生来再不要脱胎红颜女儿家才是正理”
可卿看着黛玉半晌,到底长叹一声,却不再答言,转身吱呀推开佛堂小门,竟要出门。黛玉忍不住追一句道:“姐姐我不忍心看你如此,就再追问一句姐姐姐姐究竟有没有有没有真能惹主子生气要要发落的事体?”
可卿回头,居然凄然一笑,此笑风情万种,但使云月失色,桃梅无颜,只缓缓道:“罢了,适才林妹妹说你我一般儿人。
其实我如今方知,你我究竟有一等子差别。园中女子,如同妹妹,其实都贞洁自守,便是要供主子奸玩赏用,也是礼上所迫,只这样,才能让主子品赏耻态。
只我,却是天性里淫贱无耻、水性丧德。我如今死到临头,菩萨在上,便告诉妹妹也不怕,我喜欢主子奸我的我头一次被主子奸玩也是伤心欲绝,后来却喜欢的紧,不论什么性奴不性奴的话。
我也日日盼着主子来奸弄我的身子,如何折磨凌辱我也成的,而且我也喜欢奸其他女孩子我,我自问自心,其实也喜欢其他男人也能来奸我,是了,不论是不是主子,只要是模样儿好又懂得其中味道的男子,我都喜欢
你说这等喜欢,究竟算不算对不住主子?妹妹你如今说天性二字,说风月是造化自然之理,只是妹妹聪慧,等妹妹真的被主子奸玩过,再去逼迫奸玩下位的女孩子,再甚或被凤丫头甚至你宝钗姐姐逼奸
再甚或被其他男人奸辱,妹妹,你如今到底是冰洁处子,一尘不染,等你尝尽种种风月,还能说出天性二字么?我已知透其中滋味,总想来天理报应,女儿家失贞辱节、淫心妄行就该有这下场。”
黛玉不想可卿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一时竟听得脸蛋儿通红不知如何答话,半晌,却听可卿又是凄然一叹道:“话虽如此。
但是其实园中一池静澜之下,却有这许多机心这回是有人布了天大的局来害我我便是死了也就罢了林妹妹你虽良善,却也当自珍重小心”说着。
婉转幽叹,也不待黛玉再说什么,转身推门就出去了,只留西风卷寒,吹得帷幔扑扎、卷幅摇曳,倒是一堂冬意凌凌。黛玉呆呆了半晌,门上紫鹃才进来,悄悄道:“姑娘,似乎出事了?”
黛玉回头看看一堂佛号,独有那一幅“莲心”两字被窗外西风格外吹得凌乱,都歪了行迹,上前亲自扶了扶正,才回头道:“紫鹃,你出去找个丫鬟来打听打听,就问问主子这会子在哪里,我想要去见见主子请罪请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