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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我下头的亲兵说,这个贼他认得居然是以前京中的一个名角武生叫作柳湘莲的那对镯子,却是昔日主子您赐园子里一位恩姑娘的”这惊声一句,倒说得弘昼都眯了眼神。
预知后事如何,请候下文书分解。却说弘昼听闻门下旗奴如今从军为将的勒克什,说捉了一个匪贼,身上藏有王府之物。他本不以为意,待到闻得“柳湘莲”三字,却未免亦皱了皱眉,心下默谋,已是晓得了这勒克什来拜之意。
想那冯紫英当初在顺天府里捉拿小颜生、查抄寿熙班。顺天府这等京畿地面衙门里,三府六部九卿十二营俱有眼线,有什么机密可言。那柳湘莲也算是京中一方名角,既是“得罪了和亲王府,潜逃在外”只怕已经是件京城官场人尽皆知之事了。
若说这头一层上,朝廷所谓“三司以律法治天下”那皆是那掩人耳目,哄哄黎庶愚顽的。凭是何等王法律条,这柳湘莲千般不是万般恶,乃至所犯哪条哪款,其实一概俱是扯臊,只有“得罪和亲王”这一条便是剥皮抽筋之罪,自然人人都想着拿住了请弘昼发落,好替弘昼出气。
然说到这另一层上,既然事涉王府行宫女眷之事,只怕凭谁都能猜到三四分不是什么光彩事,若是拿住了这柳湘莲,他三刑五木之下,嚷嚷出些有的没的话来,那便不是替弘昼出气,却是要弘昼的短了。满朝又知自己“荒唐”
之名,谁又敢冒这等风险,万一马屁拍在马蹄上,惹毛了自己,岂非不上算。故此一来二去细细算来,这柳湘莲说是个逃犯,其实是个烫手的炭盆,哪个衙门都不敢沾惹的,是故才能让他逃遁这许久。如今这勒克什却是可巧碰上了,既然是自己门下旗奴,才不审不问,来小心翼翼得探自己的口风发落了。只是这一对“顾德沐恩”的镯子却事关重大,另有一层意味,也不知这狗腿子武官儿可知内里究竟。
弘昼想通此节,脸上便也是一笑,淡淡道:“是有这么个毛贼,想来是偷了园子里的镯子,倒给你拿了汉白玉的镯子,纹得"顾德沐恩"的恩”
他本是想着要让勒克什将人秘解给冯紫英,让冯紫英问一问口供,话到嘴边,却忽然改了主意。
以手指敲敲桌子想了想,才转了口风道:“既然你拿了,便是有功。便宜你替你主子办这个差事就是了一个人也别告诉,刑部大理寺更不用解了你就锁在你营里,给爷往残废里用刑。
但是别弄死了就问他"园子里的事,有什么该说的没说的,说透了"你亲自打点军中问,问得了口供,赶明送过来记得,要亲自办,除了你的亲信兵丁,其他人不必知道”
那勒克什大喜,本来他也惴惴不安只怕捉了不该捉的人,但如今听这话,竟好似是能替自己本主做件机密又是贴心之差事。这等替王爷办私差他日里如何能不念自己的情。
何况拷打一个匪贼要张口供,于这等常年在外头带兵的,有何难处,军中私刑更是便当?忙满口子应了,连声只说“主子放心,他便是铁石人藏了青铜心,奴才也能叫他吐尽了。
主子更放心,奴才带亲兵亲办,定不会走漏了风声,赶明有了信,立时再来回主子”见弘昼无话,说着才跪辞去了,那身后鸳鸯、金钏儿二女虽是低眉顺目站着伺候,听得来亦知是柳湘莲竟被拿着了,于园中而言,三姐的事甚不体面,本已是已经过了风头,不想这会子又提起来。
不定自己这主子又要如何着恼出气。待到勒克什去了,却只见弘昼依旧坐在那方桃木圈椅中淡淡吸溜吸溜的在那里品茶,一时堂中虽寂静无声,二女反而倒是头皮发麻,各自心头一份寒意陡然而起。
却哪知其实,弘昼此刻只是微微有些个走神,他没来由得了柳湘莲之消息,脸上不肯带出,心头已是一片阴冷筹谋,有些疑思。
只是疑思归疑思,到底于他此刻早已逐渐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地步,一时想想这些事已经只算是“性奴贱婢的些些小事”
然后被勒克什勾起,一时尤三姐、可卿等人脸蛋儿身形儿在眼前仿佛乱晃,莫名有些懊悔没有先奸得尤三姐一番再发落给冯紫英,竟有个莫名其妙的懊悔念头“那小娘儿也是尤物,倒不该一时兴起顺嘴,便宜了冯紫英那贼厮鸟,也不知可奸死了不曾”
由着三姐可卿,不知怎生,一时又想起迎春,念着迎春的风流柔媚却怯懦可欺,自己赏用了几次,其实倒是颇为受用她那副“愧对主子,羞惭不堪”的模样儿,想着迎春一时却又想起惜春来。
再转念间,灵台里才隐隐一片玉堂粉媚,晌午那黛玉罗衣一展,春意满怀的恼煞人又爱煞人之模样儿又仿佛在了眼前,竟觉着怅然若失,般般不足,别有一番古怪。
细查自己心思,竟到底还是被适才黛玉之色所魅,明明是已经奸玩过许多女子、品尝过无数风月,却偏偏此刻有些“欲得未得,辗转有思”的味道来,不由也自嘲一笑,口中胡乱品几口茶水,只是发呆。
只弘昼这当儿自己遐想,那鸳鸯却到底是女孩儿家,只当是主子在生气,一时忍耐不得,展眼去看身侧的金钏儿,本要使眼色让金钏儿和自己一起劝告两句,哪知却见金钏儿脸上越发之古怪,偷偷不敢瞧弘昼,竟好似避祸之色。
鸳鸯一时以为金钏儿只是唬着了,咬咬牙,竟是大了胆子,媚着身子弓下去,她如今穿衣凭是大冬天也要小露脖领处几寸肌肤,此刻更是刻意露露自己胸前那抹玉腻春色,温声软意求告弘昼,只说些主子可要茶水瓜果、午觉要在哪房里歇息之类话头,有心来要差开弘昼心思。
弘昼被她唤过神来,心头别有一番打算,却一时也不愿在二女面前带出喜怒来,略一筹谋,起身便洒笑只说无妨,又叫干脆散步去滴翠亭里听个曲乐。
更好似反而起了兴致,就便儿,又叫那芳官、龄官、藕官、豆官、文官等几个女伶唱演几个新鲜玩意来解闷。连蕊官听闻弘昼来滴翠亭赏玩,她到底是这里出去的奴儿,也便赶来伺候。说起那滴翠亭里几个优伶,其实都自持有些颜色,又是技艺傍身,为这等天家王爷府里侍奉,便是以色艺双侍,也是常理。
除了个别贞洁骄傲之人,实在都有个攀龙附凤之心,却不想只有一个蕊官当日以蝶舞之姿得趣恩宠,一路都已经做到了王爷之贴身奴儿,比着众人何止高了一头,总未免有羡慕之色,难得弘昼来,又是不涉淫行,只是本份上叫唱演,如何不卖力。
在那滴翠亭里傍着琉璃水屏,有个听戏的台子本唤作观音台,倒是芳官上头领唱了一出新鲜的归来燕,蕊官这会子却不肯展才,只胡乱跟着舞了几个身形媚态,便叫演戏,更有个柔媚讨巧的文官,领着豆官、藕官两个作演个贵妃醉酒,小小年纪,妆点起来那等异样之杨妃风姿,却是三分娇媚,七分俏皮。
又是嗓音清亮,妆容娟秀,一时果然连弘昼兴致都起了,倒好似忘了适才之事,更叫摆了台桌,一边用些酒水,一边独自坐在滴翠亭之观音台前赏看。到了申时才尽兴,他本来是满腔的欲念,就想要弄弄台上几个娇媚小女。
只是酒上头来,略略有些疲惫倦困,才只罢了,就在滴翠亭女孩子卧房里胡乱歇得中觉,倒也未曾奸玩女奴,只随手一招,便命身边伺候着最近的文官脱去杨妃戏袍,只穿贴身小衣,入被窝来陪伴着由着自己随意搂着摸玩一番,更胡乱轻薄折辱几下,陪着枕席眠歇罢了。
那藕官、芳官等自然含羞退了里间,也未免有三分抱憾。却可怜这文官,既逢机缘,主人招着陪侍,到底有一番处子娇羞不胜,总以为自己处子生涯将尽,终究要遭男人淫辱奸污了。
哪知搂到被窝里只是胡乱轻薄折辱几下,虽说要紧皮肉都被弘昼抠磨了,但是自己尚在怯生生等着主人进一步举动,便闻弘昼鼻鼾雷动,此刻心头。
也不知自己是该恨该羞,该喜该怨,也不知该惭自己到底难动主子之心,还是该幸自己又得一度未曾遭奸失身,只幼小身子头一回遭男人亲近又别有那一等异样滋味,此中缠绵又是未极宣泄,浑身滚烫羞耻,又哪里睡得着,亦难一一细述。
却不说弘昼里头搂着文官歇中觉,外头自然有金钏儿、鸳鸯、蕊官三个在抱厦下坐等着弘昼醒来伺候。
蕊官其实眼尖,瞧见戏班里最是娇俏的龄官今儿又不见出来伺候,知道她向来性子倔强,也不知是耻于落在自己身后,还是羞于见弘昼取悦献媚。
只是也只好装没瞧见不肯提起,只是弘昼是尊贵主子,凡事自然是随心所欲,欲念起了便胡闹,一时懒怠便只扔下了,既是此刻歇息在滴翠亭里,上午唤了香菱之事,迷蒙酣睡之中,早已一时不曾念及。
鸳鸯、金钏儿却都是办差的奴儿,如何能不记得早晨主子吩咐让香菱晚上侍寝之事。她二人也心细,一面乘机打发人去宝钗去寻些话题说项,只为让宝钗这屋主知晓弘昼之意,但是又叮咛要软和述说,只怕闹得周张了惹了宝钗暗地里心酸。
一面自然去小丫鬟回顾恩殿里叫留守的玉钏儿备着伺候。那蕊官在一旁瞧着,她却到底是女伶出身,也是有心学习这等侯门大丫鬟伺候主人的套数,便看着鸳鸯问道:“姐姐,左右是主子吩咐香菱服侍自然是主子让怎么就怎么又有什么可以让玉钏儿预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