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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又叹了口气,举手向大家一邀,说道:“各位请坐,待小徒回来,贫道有话奉陈,还望各位鼎力相助才好。”
大家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由于陆瑜已有话在先,所以都还忍住,没有开口。
不一会儿,小道士回来说道:“师兄虽然不在,但从情形看上去,大概是回来过一下,又打开后门走了。”
老道士骂了一声:“孽障该死!”
这才转脸对大家陪笑说道:“这事发生,贫道应负完全责任,只是”
说到这儿,脸色一惨,堕下泪来,说道:“这也是贫道前世作孽,今生遭受,叫贫道怎么说法才好?”
陆瑜见老道士似有无限难言之隐,连忙说道:“道兄不民和难过,你我同事三清为祖,但说无妨?若果有困难之处,大家合力解决就是。”
老道士这才含泪说道:“道兄若能如此,贫道也就放心了。”
说着又一指黑孩儿,对陆瑜说道:“道兄初临之日,贫道看到这位小施主身手不凡,曾有求助之情,当时未蒙允诺,否则的话,也就不至于有今日这等事情发生了。”
黑孩儿道:“这些都不必提了,你且说出,盗骊项珠者,究是何人?也就是了。”
老道士又叹了口气,道:“提起此事,说来话长,这里瑶池,本来是一个清静修道处所,却不料传至贫道手中,由于一念之差,致生出无限烦恼,想来若不是贫道前孽。还是什么呢?”接着便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这王母宫中的道士,世代单传,以入门先后,份定师徒,百世以来,守为科律。
直到老道士手上,由于一念偏私,没去挑选贤才,而收了俗家的一个侄子为徒。
这侄子却不是个能过得清静无为的材料,年龄稍长,懂得你事之后,便终日里偷出庙门,酗酒采花,做出些风流案件来,没钱的时候,便出之于偷窃。
事为老道士所悉之后,也并没依照清规处理,只轻轻地责打了他几下。
这一来,那侄子胆量愈来愈大,同时又结交上了一班匪人,学会了一些武功,干脆为非作歹起来。
黑孩儿一怒,仗着也会几手,前去找他。
但那侄子那里还肯再听教训,一言不合,反把老道士揍了一顿。
并且从此以后,视王母宫为逆旅,爱回来就回来,爱出去就出去。
老道士管他不住,只好听随他去,只另外收了两个小道士为徒。
老道士接着垂泪说道:“各位若能代贫道清理一下门户,贫道感激不尽。”
陆瑜道:“那他现在人在那儿呢?”
老道士道:“离此三里,有一御马村,听说他在那儿包了一个娼妇——名叫阿素,现在可能在那儿,也说不定。”
黑孩儿道:“既然如此,你带着我们去走一趟再说吧!”
老道士连声应是,随即吩咐两个小遭士,好好儿看守门户,自己便领着大家,出门上马,向御马村走去。
到得村中,来至一所屋前说道:“这里就是。”
陆瑜便叫老道士退后,然后对大家说道:“小兄带着秦家娃儿,上前叫门,我们守在四周,免得那东西逃跑。”
布置妥当,黑孩儿便带着俏郎君上前叩门。
门里立刻传出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问道:“谁啊?”
黑孩儿回了声:“我。”
门启处,便现出了一个满脸脂粉,一脸妖气的妇人来,搭眼看到黑孩儿,笑容一敛“啐”了一声:“要饭也不懂规矩,没早没晚的,这时早饭已过,午饭未熟,拿什么给你。”骂着便想关门。
但再一抬头,看到俏郎君,这才又笑了起来,说道:“哟!原来你是带他来的,这倒是我错怪了你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二十文钱来,递给黑孩儿道:“谢谢你,这给你拿去买饼吃吧?”
黑孩儿见了,既不开口,也不去接钱,只看着那娘们儿好笑。
阿素道:“怎么着,这还嫌少吗?”
把钱向地下一丢,道:“要不要随你好了。”
转身对俏郎君飞了个媚眼儿,扭了几下头,又扭了几下屁股,笑着说道:“公子爷进来吧!房里正没人呐!”
俏郎君被阿素这一误会,臊得满脸飞红。
黑孩儿又开玩笑说道:“公子你,她要你进去呐!你就进去看一看吧!”
俏郎君奇穷难当地说道:“小老前辈,你怎么竟拿我开起玩笑来呢?咱们办正事要紧啊!”白守德也在旁边喊着:“小兄,你快一点吧!别让他们消了赃,又添麻烦。”
黑孩儿这才收了笑容,向阿素喝道:“你就叫阿素吗?那贼道士来了没有?”
阿素四边一看那多人转住了屋子,这才发觉不妙,花容陡变,愣了好一会儿,战战抖抖地说道:“小小老爷,他没来,他他已两天没来过了。”
黑孩儿那里肯信,对俏郎君歪了歪嘴道:“走!咱们进去看看。”说着便暗作准备,以防攻击,走进屋内,四处一查,果然无人,这才又退出屋外,告诉了陆瑜。
陆瑜便问老道士道:“他不在这儿,还会到那儿去呢?”
老道士皱眉道:“那就难找了,因为那帮匪人,行踪飘忽,并无定处,除了他们自己,是谁也不容易找得到他们的巢穴的。”
陆瑜想了一想,又向阿素喝问。
阿素也说不知。
陆瑜察言非诳,也就为难住了。
还是黑孩儿说道:“他们既然常在这一带出没,巢穴当然不会太远,那还怕搜不出来吗?且先回去,从后门顺着他的脚迹去找吧!”
大家听了,都觉有理,也就舍了阿素,上马回去。
那知来到宫前,黑孩儿眼快,一眼便看到蹄迹纵横,宫门大开,少说点也似有三五十骑人马来过的样子,不由生疑,说给大家知道。
老道士立刻脸色一变,紧张地说了声:“不好!”滚鞍下马,便向宫里冲去,一面没口喊着两个小徒弟的名字。
但却不见有人答应。
大家都非常之直觉的,感到不妙,再到得房中一看,天啊!就像被锦衣府抄过家似的,翻乱得一团糟,金银甭说了,凡是值几个钱的东西,都已一起不见。
耳听老道士也哭丧似的在那里骂着:“没良心的贼,这是你做的好事啊!莫道你是我的侄子,便是我的老子,我也不能再容你了。”大家听老道士哭得伤心,忙赶过去看时,便看到老道士的屋里,也是乱成一团糟。
两个小道士则被捆倒在地,打得遍体鳞伤,不省人事。
陆瑜和黑孩儿连忙上前,把小道士解缚救醒,这才从小道士嘴里得知:在他们离去没上多久,老道士的侄子,便把那一帮匪人带着来过了。
大肆劫掠一番不算,还把两含小道士捆起来,打着问,要小道士说出大家的去处。
小道士见他们人多,怕大家吃亏,因此直被打得昏死过去,也没肯说出来,后来就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走的了。
黑孩儿道:“这不成了好心帮忙,反帮错了门儿了吗?不然的话,岂不免得我们再去找他们?”
马腾风道:“且别说这些了,现在时间还早,顺着蹄迹找去,还怕他们跑得了吗?”
大家这时都已气愤填膺,也没再多说什么,便又涌出宫门,跨上马背,由马腾风和黑孩儿察看踪迹,在前引导,纵马驰去。
十里之外,黑孩儿眼快,抬头便看到对面山头之上,有个人影闪了一下,连忙用手一指,说道:“在那儿了。”
话声未完,已一拍坐下马,说了声:“骊儿,快与我追上去,别叫他们跑了。”
骊儿长嘶一声,放开四蹄,箭一般地突众而出。
这一来,其余的人,虽然纵辔疾驰,依然望尘难及。
那人影也正是那帮匪徒的哨望,看到这边有人来了,忙去报与他们的头儿——毒铁拐马胡子知道。
马胡子虽然只剩下一条腿,但却是天山群龙中的一霸,内外武功,都不平凡,尤其是那支铁拐,使将开来,更是风雨不透,虽干军万马,也别想近得了他的身。
只为天性喜欢啸聚山林,过那打家劫寨的生活,聚了一二百人,出没在这一带,谁也不敢招惹于他。
马胡子听到报说来了人,并没惊慌,只说了一句:“按例行事。”便又自去喝他的酒去了。
那匪徒中便有几十人,随声飞身而起,各持弓矢,隐身山头岩石背后,看到黑孩儿近前,立刻扣弦发箭,向黑孩儿猛射。
谁知骊儿脚下太快,以致那些匪徒虽然瞄得极准,但脱弦之后,都落在马后,一箭也没能伤及黑孩儿。
等到二次搭箭之时,黑孩儿便已到了他们面前,从腰间解下鲛筋索,舞动起来,虎入羊群也似地把那几十个匪徒杀得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一声呐喊,抱头乱窜,四散逃命。
马胡子远远看到。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再向身旁的几个人说道:“你们前去,替我把他擒来。”
立刻又有十几个人,应声而起,挥动兵刃,纵马向黑孩儿扑到,三面齐上。
黑孩儿又那里会把他们放在心上,一条鲛筋索使将开来,便和那些匪徒斗在一起。
那些匪徒那能识得鲛盘索,只以为是根烂草绳,所以兵刃向前,并无顾忌。
那知两个里才一接触,便觉得不对,但已无及,鲛筋索一绞,便有两三人变成了赤手空拳。甚至有一个匪徒,竟被拉下马来,摔了个头破血流。
其余的匪徒见了,便又惊叫起来道:“大家小心,这小花子手中的烂草绳,不是个玩意儿。”
黑孩儿笑骂道:“放你娘的屁,这种烂草绳你也拿根出来给小花子爷看看。”说着把鲛筋索使得像一根钢鞭也似,向前一指,便又有一个匪徒,被点巾肩穴,翻身落马。
就在这时,陆瑜等人,纷纷纵马上前,各展所长,冲杀过去。
一眨眼间,便又伤了两三个。
马胡子见了,气得须发怒张,暴吼一声,恍如晴天打下一个霹雳,摔掉了手中的洒葫工芦,捞起倚在一边的那支碗口粗细的铁拐,抬身站起,单腿一跳,便上了马背,飞上前来,喝声:“何方小子大胆,敢到我这儿来伤人,就没打听我马胡子也是惹得的吗?”马随声到,铁拐横扫,罡风顿起。
白守德首当其冲,连忙挥剑迎敌。
那知才和铁拐接触,便觉得虎口生痛,半臂发麻,一个把握不住,喊声:“不好。”宝剑便已被磕得脱手横飞,直落出去四五丈远近。紧跟着马胡子的铁拐,又当头直压了,下来。
总算白守德应变得快,连忙抛镫弃马,倒纵而出。
可怜马胡子铁拐一落,那匹马便被拦腰打成两断,直吓得白守德冷汗直冒。
这时旁边的两个匪徒,眼看到白守德赤手空拳,认为是个便宜,先后挥动兵刃,纵马到。
白守德马既失手,逃亦无及,眼看危急万分。
所幸俏郎君一眼看到,忙把两支“凤尾鞭”并入一手,飞马赶来,挥鞭架开那前面匪徒的兵刃,同时弯腰仲手一拉,把白手德提上马背,一骑双乘,绕辔脱围。
但就在这同时,那后面匪徒的马已追到,手起一刀,便向俏郎君砍到,结结实实地欠在俏郎君的背上。
那匪徒正在得意,谁知俏郎君有那件刀枪不入的紧身护衣,刀砍上去,不只是没能够伤得了俏郎君,反被俏郎君打得着白守德,铁拐横扫,又奔向马腾风和他带来的两个助手。
马腾风算是见机得早,回马让过。
那两个助手,慢得一步,杖已临身,吓得连忙“镫里藏身”躲到马肚子底下去。
但人虽躲过,铁拐过处,两个马头,被打碎了一只。
黑孩儿见了,连忙大喝,飞马上前,鲛筋索一抖,缠住了铁拐,向上一提,缓得一缓下落的拐势,那两个助手,这才连爬带滚地从杖头底下,逃出了性命。
黑孩儿和马胡子却都各各心中一吃惊。
黑孩儿想道:“这贼的拐,竟是这等沉重,倒是不可轻敌了。”
马胡子也在想着:“原来这小臭花子,果然有两下子,凭着一根烂草绳,竟能够抵住我下落的拐势,这就难怪那些饭板不是他的对手了。”
二人这样一想,所以都不由的各自收回兵刃,拎马向后退了两步。没立即交锋。
尤其是黑孩儿,眼看对方的人多,自己的人少,白守德和那两个助手,又都失去了马匹,若再鏖战下去,自己虽可无事,其余的人就难免要吃亏了,因此脑筋一转,忙向马胡子喝道:“咱们与你,本来河水不犯井水,且先大家把话讲明,你道如何?”
马胡子也因为自己手下,已死伤了好些,心存顾忌。因此也就同意,喝退了那些匪徒。然后对黑孩儿喝道:“你有什么言语要讲?”
黑孩儿且不答语,先把几个人聚在一起,低声对陆瑜、俏郎君和马腾风说道:“这臭胡子非常辣手,且由我去斗他一斗,若能赢得了他,当然最好,万一落败,则你们三个必须一人带着一个,赶快逃走,切莫恋战,要紧要紧。”
白守德等是已吃过亏的,当然无话可说。
便是陆瑜和俏郎君,也看到过黑胡子的凶劲儿,知道自己绝不是人家的对手,当然犯不着上前冒险,所以也都愿意,只叫黑孩儿当心。
黑孩儿应了声:“晓得。”
转身对马胡子身后众匪徒一看,看到一个道装打扮,满脸邪气,鼻青脸肿的家伙,这才开口对马胡子说道:“王母宫老道士的侄子,是不是你的手下?”
马胡子道:“是又怎样?”
“他偷了我们的东西,你能叫他还给我们,那我们就把其余之事,一概不究,各走各的路,你道如何?”
马胡子大笑道:“你倒说得好,那几两臭银子,便能使老子饶过你们了吗?老子还正要去找你们呢?老实告诉你们吧!这瑶池一带,乃是才子的地界,一切天生的,地长的,人做的,都该归老子所有,谁也不准妄动丝毫。所以你们如果是识相的,便应当替老子把骊驹和骊项珠一起留。老子也高抬贵手,放过你们,一概不究,并把那几两臭银子。加倍偿还给你们,否则的话,有你们的来路,却无你们的去路,你们便甭再想离开瑶池,下得天山了。”
黑孩儿听了,见两方要求,相距过远,知道难谈得拢,因此便又想道:“照此看来,若不能取胜于他,问题绝难解决,若要取胜于他,却又没有把握,这便怎生区处?”想到这里,的确颇费踌躇。思量着如何才能取胜。
马胡子见黑孩儿皱眉不语,误会到黑孩儿是怕了自己,因此不由的胆量一壮,凶焰又长,对黑孩儿喝道:“你倒是怎么讲?老子却没耐性慢慢儿的和泡蘑菇。”
黑孩儿知道一场恶斗,绝难避免,因此也就只好把心一横,笑着说道:“你我所求,相距过远,已非言语所能解决,所以不必再谈了吧!”
马胡子笑道:“这样倒也干脆,老子和你押一宝,你的我的,兵刃上相见,强者为胜好了。”说完之后,不待黑孩儿再开口,铁拐呼呼风响,便又劈了过来。
黑孩儿刚才已经试过他的膂力,知难力斗,因此一挟骊儿,闪了开去,让过杖锋,这才出手,抖起鲛筋索,向马胡子背后扫去。
马胡子笑喝一声:“你也知道老子的厉害,不敢和老子正面交手,想和老子游斗吗?告诉你吧!这也是梦想。”言毕侧身一顺铁拐,便挑开了鲛筋索,同时左手一撤,右手一抖,使了个“毒蟒出洞”杖头又对黑孩儿前胸点来。
这一招不只是力道千钧,并且其疾如电。
黑孩儿马上功夫平常,眼看杖头已临胸襟,勒马躲闪,早已无及,暗叫一声:“不好!”无可奈何,只好全力集中右掌,打算拼着受伤,硬挡一记。
那知骊儿通灵,不待黑孩儿控勒,早已闪躲过去,使马胡子杖头落空。
黑孩儿惊喜交集,同时也就得计,一拍马颈,喝了声:“骊儿,咱们找他背后下手。”骊儿长嘶一声,似乎在答道:“知道了。”立刻四蹄翻花,左旋右转,抢占马胡子身后位置。
马胡子见了,当然不肯,同时他坐下的那骑“踢雪乌骓”也极神骏,忙回控制,和黑孩儿对抢有利位置。
这一来,别人看到,可就好看极了,只见一白一黑两匹马,推磨也似的回旋起来,八蹄生花,翻翻滚滚,袅娜闪烁,那里还像是两芬马,却像是两条游龙在那儿对舞一般。
并且愈转愈快,转到后来,竟纠缠在一起,看得人两眼发光,一齐忘形地喝起采来。
只是乌骓到底比不上骊儿天生灵物,一个是需人控勒,一个是全凭灵性,所以时间一长,优劣立分,骊儿驼着黑孩儿,已如影随形地紧叨乌骓尾后,任凭马胡子如何控勒乌骓,也摆脱不了了。
黑孩儿既已占着有利地位,当然不肯放松,笑骂一声:“贼胡子,现在可有你好受的了吧?”说着鲛筋索一起,便对马胡子脊背上扫了过去。
马胡子兜不转马头,无法回身应战,惊骇之下,只好舞动铁拐,化做一圈丈许寒光,连人带马,一起护住,这才逼退骊儿,纵马跳出圈子。
黑孩儿笑骂道:“贼胡子,你逃什么?知道你小花子爷的厉害了吧?乘早俯首认输,把东西吐出来,小花子爷高抬贵手,放你过去就是。”
马胡子怒喝道:“胜负未见,大言何益?”
说着心中思量:“骊驹神驹,乌骓非敌,倒不如诱他下马,再收拾于他。”
因此又接了下去说道:“你若敢与老子下马战上几个回合,老子便服了你了。”说着一跃下也,拄着铁拐上前。
黑孩儿知道马胡子忌惮骊儿,但再看到马胡子只有一条腿,不由的笑道:“这一来你不是格外的吃亏了吗?”
马胡子喝道:“少放臭屁,是有种的,赶快下马就是。”
黑孩儿一想,便想好了主意,笑道:“这是你自己的主意,却不是我要欺负你这个残废。”
说着翻身下马,在骊儿背上一拍,道:“骊儿,你到那边去等着我。”
骊儿也真听话,立即便走到陆瑜身边,转身站定。
黑孩儿这一次已存下了破釜沉舟之心,准备冒险仗着一身轻功,欺负马胡子是个独郐,不避铁拐,抢攻上去,以求侥幸一战成功。
所以站定之后,只向马胡子说了声:“请。”立刻展开“移形换位”身法,抢到马胡子身旁,鲛筋索同时出手,直攻下声。向马胡子独脚上扫去。
谁知马胡子虽然只剩下一脚,却灵活得和好人一般,单脚一滑,已自让开,跟着展开铁拐,罡风四起,拐影缤纷,从四面八方,同时下落,把黑孩儿罩在当中。
黑孩儿做梦也没想到马胡子的身法拐法,竟神妙到这等地步,同时鲛筋索又是个软兵器,无法封挡招架,惊骇之下,只好仗着身法灵活,蛱蝶穿花也似的,在拐影中飞腾跳跃,四处躲闪。
俏郎君见了,不由的急得向陆瑜说道:“陆仁叔,小老前辈已无还手之力,恐怕要吃气了,这该怎么办呢?”
陆瑜皱闻说道:“眼前尚还不至于落败,且再看下去再说,如果真的不行了的时候,我们上前抢救好了。”
俏郎君听了,便紧张万分地注视着场中的变化。
黑孩儿边斗边自想道:“似这等挨打,终究不是个办法啊!”想到这儿,心神一分,已被马胡子一杖逼来,乱了身法,心头一惊,只好不顾一切地一抖鲛筋索,向拐上缠去,同时发出全力,想把铁拐引开,然后跳出圈子,再圈良策。
那知慌乱大意之中,鲛筋索竟在铁拐上打了一个死结。这一来,如果要想脱身后退,那就非撒手弃索不可了。
鲛筋索乃是武林瑰宝之一,更何况情丐门下的规矩,对师父所赐的见面礼,是物在人在,物丧人亡,所以黑孩儿那肯就此撒手。
所幸他这次出手之时,业已运足全力,因此脚下还能稳住,没被马胡子拉动,成了个对峙之局。
黑孩儿这时固然放手不得,马胡子却也无法将拐收回。但马胡子仗着天生神力,并没吃亏,并且也发出全力,想把黑孩儿挑起,笑着说道:“小臭花子,你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还是乖乖儿的听老子的话,把骊驹和骊项珠一起让给老子,老子高抬贵手,放你们一条生路好了。”
黑孩儿以全力与马胡子相拼,正在全神贯注,那肯再开口分神。
两人就这么各以全力互夺,势均力敌,谁也别想占得了上风。
时间一久,黑孩儿突然觉得情形发生了变化,原先是马胡子持拐上跳,想把黑孩儿挑起离地,但这时马胡子的拐头,却已慢慢地降低,而变成了两下里互拉之势。
黑孩儿心想:“我并没能占着上风,怎能便把他的拐头拉得低了下来呢?”
再仔细一看,却才看出,原来两这一比拼真力,都陵出了十成劲儿,黑孩儿站立之处,已插入入土中一半,人变得矮了,杖头当然也就低了下来了。
黑孩儿看清这等情形,心下一动,便得了主意,声色不露,只把吃奶的力,一起用了出来,和马胡子争夺。
马胡子突然觉得手中加重,又那敢怠忽,也就运出全力,向回死拉。
黑孩儿见马胡子没觉察到自己的计策,暗暗高兴,猛一撒手,喝了声:“小花子爷抢不过你,你拿去好了。”
马胡子万没想到黑孩儿并未落败,便使出这一手来,由于自己的拉力太大,一时收不住劲,人便向后仰去。
马胡子连忙向后跃退,想卸去那回拉之力,可是他的一只脚插在土里,那里还能够跳得来。
同时黑孩儿胸有成竹,撒手之后,略一缓势,人已二次向前,双学齐发,向马胡子推出。
这些事,本是刹那间事,前后问不容发,所以没等马胡子有转念的机会,四下里一起发作,马胡子那条唯一的腿“嘎吧”一声,便又折断。
马胡子虽然凶狠,又那里还能够支持得住。惨吼一声,软瘫在地。
黑孩儿见计已遂,好不高兴,飞身上前,夺过铁拐,收回鲛筋索,向后一招手,喊了声:“大家一起动手,别叫他们跑了。”
骊儿通灵,首先奔了过来,黑孩儿一跃而上,便向众匪徒冲杀过去。
陆瑜、俏郎君和马腾风,也是齐声呐喊,放过马来。
白守德两个箭步,冲到马胡子身侧,拾起铁拐,一下子便结果了马胡子,再一个箭步,便夺到了乌骓马,也冲杀上前。
那些匪见见马胡子一死,直吓得魂飞天外,魄落九霄,那里还敢交手应战,呼啸一声,鸟兽四散,乱窜逃命。
尤其是老道士的侄子,逃得更快,擦过马腾风身侧,纵马如飞。
陆瑜见了,忙喊一声:“马仁兄,千万别放那东西逃走。”
马腾风笑道:“仁兄放也许,他逃不了的。”说着已纵马追了上去,理出套出索,一撒手,便套住了那道士,向怀里一带,拉下了马。
两个助手上前按住,捆了个结实。
其余匪徒,也都被杀得死伤狠藉,逃出性命去的,十不及一。
大家这才收马聚拢到一起。
白守德第一个着急,跳下马便搜那侄子的怀中,却没搜得出骊项珠,心中一狠,扬手便打了那侄子两记耳光,喝着问道:“骊项珠何在?交出来饶你不死。”
那侄子吓得满脸死灰,哀声说道:“我并没取到骊项珠,但求饶舒。”
白守德以为他是说谎,伸手又打。
还是马腾风拦住说道:“白庄主且慢动手,他的话可能不假,现在就是打死了他,也逼不来的。”
白守德气呼呼地说道:“明明是他偷的,不打着问他要,又怎么办呢?”
马腾风道:“照我看来,可能不是他偷的,也说不定。你难道没听到马胡子一上来,便要我们把骊项珠交出来的话吗?马胡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凡是他手下的人,得到赃物之后,谁也不敢隐瞒于他。”
白守德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底下的话虽没说出,却已看了黑孩儿一眼。
马腾风知道白守德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骊项珠乃是骊驹口涎积聚而成,所以必须经过多年不可,这也就是说,如果骊驹年龄不够,当然不会生出骊项珠来了。”
白守德道:“你是说骊儿还小吗?”
马腾风道:“马龄以齿为准,生初之马,名为‘划口’。以次渐马,则为‘对牙’、‘四牙’、‘六牙’、‘八牙’,又名‘齐口’,意谓齿已长齐之意,骊项生珠,必在‘齐口’之后,所以我们且看一下骊儿的口齿,也免得误时费事,多生无谓的气。”
大家听了,都觉有理。
黑孩儿扒开骊儿的嘴巴一看,果然只有两牙,因此笑道:“若非如此,我小花子还脱不了干系,有人以为骊项珠是我贪心藏了起来呢?”
白守德不由脸上一红。
陆瑜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马腾风道:“还有什么办法?再找也就是了,不过今天为时已晚,且待明天再说吧!”
别人倒也没有什么,只有白守德失望非常。
俏郎君叉问如何处理那侄子?,
黑孩儿想了想说道:“算了吧!别带回去了,老道士若再生出骨肉之情,又遗后患。”
俏郎君明白黑孩儿的意思,一伸手便点了那侄子的死穴,然后帮着大家,收了匪徒遗下来的马匹和财帛,满载而归。
回到王母宫,除了他们原有的,其余都给了老道士,并告诉了老道士一切。
老道士悲喜交集,也就自告奋勇说道:“各位为本地除去大害,贫道愧无以报,但却知道有两匹才能骊驹的出入踪迹,赶明儿带各位去寻找,算做聊以报德吧!”
白守德听了,这才又高兴起来。
谁知刚交四鼓,白守德一觉醒来,便听到窗外风声,呼呼不绝,心中不由的着急起来。
这时大家也都为风声惊醒,马腾风推窗一看,便说了一声:“糟糕!”
白守德忙问为何?
马腾风道:“这风一起,乃是雨雪前兆,不出三天,大雪必然封山,所以寻找骊项珠之事,今年恐怕办不到了。”
白守德道:“那可如何是好,岂不要误了明年钓剑之期?”
马腾风道:“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并且我们还非赶快下山不可,否则封山之后,就非等明春雪化不可了。”
俏郎君听了,便急得团团乱转起来。
还是黑孩儿兑道:“我们且去问老道士一声,如果骊驹离此不远,那就拼着花半天时间,把事情办好,下山的时候,要赶紧一点儿,也就是了。”
白守德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那知向老道士一问,老道士竟说:“单是一去路程,就得一天,劝大家放弃此想,并答应明年帮忙。”又问各位是不是愿意留下过冬?
大家各人有事,当然不愿,即就是白守德,也放心不下家,只好暂时死了这条心,主张立刻起身下山。
就这样,算化们走得快,第二天下午,仍被雨雪撵上,几吗下不得山,吃了无数的苦,这才回到乌鲁木齐。
白守德是不放心家,俏郎君也急于想回去和白依云见面,因此在乌鲁木齐并没多做耽搁,只和马腾风约好来年再见之期,立刻取道东返。仍循旧路,出星星峡,走安西,经酒泉、张掖、武威。不只一日,弯到宝鸡。
在悦来店也只住了一日,便又趱程南下,直奔牢固关。取道剑阁。
白守德忽然想到凤尾竹,便问俏郎君是不是可以顺便取来,带了回去。
俏郎君倒无可无不可。
陆瑜却不赞成,说道:“凤尾竹既蒙公孙夫人答应,随时可以去取,那又何必先拿回去招摇,且让老怪物保留几天再说吧!”
白守德听了有理,这才罢休。
黑孩儿便表示要和他们分手,自回巫山。
俏郎君忙背着白守德,对他说道:“小老前辈,你怎能不到眉山去走一趟呢?”
黑孩儿知道他的用意,也就笑着答应了下来。
谁知第二天才到绵阳,便遇到了醉丐和疯丐。
黑孩儿连忙上前见礼,问道:“二哥和六哥在这儿做什?”
醉丐道:“随师父来此有事。”
黑孩儿问道:“何事?”
醉丐道:“师父未言,谁能知道?”
黑孩儿道:“师父何在呢?”
醉丐看了大家一眼,道:“你要见师父吗?那等会儿你到南关外去等着我们好了。”言毕这才又与陆瑜等见过,并问此行如何?随即扬长而去。
黑孩儿道:“现在说不定我不能陪你们再回去了。”
陆瑜和俏郎君在云雨谷住过,知道情丐门中,戒律极严,任何人在未经他同意之前,不得见面,所以出知道黑孩儿的话,等于是说:如果情丐不愿意和大家见面,那就非分别不可,不由为之怅然。
尤其是俏郎君,竟拉住了黑孩儿的手,拿眼连瞟了白白守德几下。
俏郎君虽未开口,黑孩儿已知他的用意所在,忙笑对白守德道:“现在小花子不能再去宝庄,叨邀一杯喜酒,真是太遗憾了。”
白守德知道黑孩儿所指,乃是自己在乌鲁木齐所做的承诺之事,同时也想到将来需要黑孩儿帮忙之处正多,因此也笑着说道:“小兄放心,白某承诺之事,怎能说了不算,但望小兄明天开春之后,能够早日降临,再同去天山一走,使能赶上端阳钓剑之期才好。”
黑孩儿笑道:“一定一定。”
说着便拍拍俏郎君道:“现在你总可以放心了。”
跟着又转头对陆瑜和白守德说道:“二位此行,当然可以先拢青城一下了吧?”
白守德点头同意。
到得南关之外,果然从醉丐口中,得知情丐暂时不愿和大家见面,因此随即别过。
黑孩儿又把骊儿交给俏郎君道:“你替我喂养几天,待我用得着它的时候,再来取好了。”
骊儿犹有不愿之意,还是黑孩儿抚慰有加,又说了几句好话才行。
不提黑孩儿之事,单表陆瑜、白守德和俏郎君,一路南下,不到一日便到了青城。
俏郎君抢先回去,告诉了父母。
秦楼梦夫妇好不高兴,忙出来迎,见面之后,互相之间,当然有一番寒暄客套,也不细说。秦家那一番招待,当然就格外不必谈了。
话转至正题上去之后,当即三面议定,由陆瑜担仁大冰。三日之后——十月二十六日,先行文定纳采,也不请客,结婚之期,以后再慢慢商量。
白守德把一切谈妥之后,便向秦楼梦夫妇作别,说是:要先行回去布置一番。
秦楼梦挽留道:“又不请客铺张,还有什么好布置的,干脆咱们同行好了。”
白守德作难道:“这个倒并不是为了这个,还是让我先回去一下的好,陆仁兄是知道有此必要。”
陆瑜知道白守德是要回去安排一下俏郎君和白依云的事,便替白守德说了。
秦楼梦这才没再坚留。
白守德一路之上,也就玎好了主意,打算先把白依云劝答应了,然后好在了劫大师面前,矫辞推托。
所以到家之后,一问白福,并无什么大可一自己处理,立刻并叫白福传命白依云,前来相见。
白依云见是父亲呼唤,随即前来,见礼之后,便问何事?
白守德拿出慈爱万分的样子,先问了白依云近日生活情形?并问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白依云一一应对了,并说一切都好。
白守德这才说道:“我儿早所已十七,转眼十八,终身之事,为父无日不在心中,尤其是前次五月间答应我儿之事,当时乃是由于你陆仁伯有事他去,并非是为父诳遍于你,所以为父借此次出之便,亲去找他,将此事谈妥,现在本月二十六日,秦家就要前来下聘,我儿可了生平之愿,当然也该高兴了吧?”
白依云被白守德这样开门见山地,劈口便说出此事,不由满脸飞红,双眉深锁,低头不语。
白守德只以为她是女儿家怕羞,因此又接着说道:“我儿不必怕羞,婚姻乃是人生大事,圣王不讳,何况秦家娃儿乃是为父的同门师侄,即如一家人一般,所以为父的已经决定在纳采之后,虽不立刻便行大礼,却让我儿和他见面,我儿当然会格外高兴的了?”
白依云略一抬头,似欲有言,便立刻又娇羞得垂下头去,泪洒襟前。
白守德并不知白依云心中想着的是什么,却以为这是小儿女常态,因此又说道:“我儿从小长生园中,受尽寂寞,为父每感不安,所以在你出客之时,为父必盛备妆奁,作为陪嫁,以补过去不足就是。”
白守德这样说来,认为心已尽到,尤其是看到白依云并没开口,以为白依云是默许了,不由的便放下了一半心,正想再接下去说时,那知白凤仙突然撞入,怒容满面地对白守德说道:“爹!爹在和姊姊说什么?”
白守德一下子想到中秋节时,白凤仙曾当着陆瑜的面,反对过这件婚事,同时又知道她脾气刚腹,口直心快,怕她出言不逊,影响了白依云的情绪,因此说道:“我与你姊姊所谈之事,不关你事,你且出去,以地后你自然会晓得的。”
白凤仙冷笑道:“这事虽与我无关,但爹为什么不替姊姊多作想作想呢?”
白守德被白凤仙这一顶撞,也不由的生起气来,喝道:“大胆无知,你这是在对我说话吗?你这是在对父亲说话吗?”
白凤仙天性倔强,那肯受气,也气得涨红了脸,反唇抵触道:“我那一点说错了?我这样说话,就是做女儿的不应该,你不为姊姊的终身幸福作想,便是做父亲之道了吗?”
白守德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白,指着白凤仙大骂道:“你你眼睛里头还有尊辈长上吗?你这是在对谁说话?你替我滚出去,滚滚滚!”
白凤仙冷笑道:“孙子有理,大似公公,有理说理,我为什么要滚?你别以为姊姊好脾气,好说话,娘又死了,没人替我们做主了,是不是?这可不成,我看着不合理的时候,我非替姊姊做主不可,我有这个责任。”
白守德气得发昏,脱口而出道:“她是你的什么姊姊,她的母亲并没”
说到这儿,猛然一惊,又连忙把话缩住。
白凤仙却已追问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她不是我的姊姊是谁?她的母亲并没怎么样?你说出来。”
白守德一语出错愕在那儿,急得搓手跺脚,那里还能够说得出话来。
白凤仙见白守德不答,心中一想,自己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种事实在管不来,同时也不应该对父亲这佯说话,因此脑筋一转,想到不如把了劫大师清来的好。
白凤仙是个胸无宿物,想到便要说出的脾气,所以说道:“你把我当小孩子,不肯理我不要紧,我只要去告诉了劫大师,让了劫大师来问你好了。”
说着便去拉白依云道:“姊姊,我且送你回园里去,等了劫大师来了再说好了。”
白依云早已哭成泪人也似的,哽咽不能成声。
白守德听到白凤仙这样一说,立刻吓得面色陡变,像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软了下来,抢到房门口拦住,说道:“我的孩子,你别这样做,我们再谈谈好了,适才是为父的一时性急,把话说错,你是我的亲生女儿,难道还不能原谅我吗?”
白凤仙道:“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应该原谅你,难道姊姊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不应该替她打算打算吗?”
自守德陪笑道:“谁说不是?又谁说我没为她打算呢?来来来,你们都且坐下,我们好好儿的谈一谈好了。”
白凤仙见白守德这样说话,立刻又动了好强之心,觉得若能由自己手中解决问题,岂非更好,因此也就坐了下来,说道:“你既口口声声都说在为姊姊打算,那你为什么又要逼着姊姊嫁人呢?”
白守德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伦之常,你姊姊又何能例外?同时这也是做父母的责任,你母亲已去世,为父的当然不能不管,这不是为她打算,还是什么呢?”
白凤仙道:“可是姊姊业已一心向佛,有志出家,这正是她摆脱前世宿孽的一条正路,你又为何能逼着她舍此他图?”
白守德道:“这是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悟尘神僧说过,你姊姊不可能成为佛门中人,你也是知道的啊!”白凤仙道:“可是神僧也说过姊姊不应在二十岁以前结婚,你又为什么逼着她马上出嫁,明天就要行聘,这不是在害她,还是什么呢?”
白守德笑道:“这你又错了,明天行聘,只是下定而已,结婚之日,仍在三年之后,这又要什么紧呢?”
白凤仙见驳不倒白守德,心中着急,便又说道:“即使姊姊非嫁人不可,也不该嫁给姓秦的那样一个轻薄子弟,姊姊将来,难免不会为他生气,岂非害了姊姊一辈子的幸福,我绝不赞成,所以你非替姊姊把这门亲事退了不可。”
白守德笑道:“傻孩子,这是什么话,你姊姊的这件婚事,乃是由情丐老前辈成全,你陆仁伯做的伐,都一致认为你秦师兄乃是个用情极极专之人,为父的这才应允,并已当面允过你秦师叔,岂同儿戏,又怎么能随便退亲,那叫为父的将来如何做人?”
白凤仙说不得白守德,便又使性子说道:“我不管这些,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便去找了劫大师来和你谈。”
白守德道:“了劫大师虽来,又将奈何?这辽得你姊姊同意才行啊!如果你姊姊已经答应了,她又怎能管得了。”
白凤仙诧道:“什么?你说姊姊已经答应嫁给姓秦的了吗?”
白守德道:“秦师兄本来就是你姊姊挑中的嘛!”
白凤仙道:“我不相信。”
白守德道:“你姊姊就在这儿,不信你不会当面问她吗?”
白凤仙这样说法,乃是记着从前的事,又加上刚才告诉白依云的时候,白依云没有开口,便以为白依云是默认了,所以非常之有把握。
白凤仙见了,当即就迟疑起来,一时之间,不敢去问白依云,就怕白依云所答的话,与己愿违。
白守德格外得意,说道:“你不敢问,我来问给你听好了。”说着便转身去问白依云,问他说的可对?
白依云哭着说道:“爹别问我,我不知道,我心里乱得很,我不想过问这些事:”
白守德便又转头对白凤仙说道:“你听到了吧?她不过问这事,正合吗了在家从父,一切由我做主之逛,现在你明白了吧?”
白凤仙气得不再去理白守德,一跳跳到白依云面前,厉声说道:“姊姊,你这是怎幺啦?你怎么能够答应呢?你这不是太糊涂了吗?”
白依云泣不成声。
白凤仙见了,便双手拉住她,一阵乱推乱摇,喝道:“姊姊,你真的不想要命了吗?你忘了在佛前所许的愿了吗?”
白依云哭着进出声业道:“我几时忘了?我这一辈子已是佛门中的人了。”
白凤仙道:“那你为什么又答应爹去嫁人?”
白依云道:“我不要听这些话,我谁也不嫁,我一个出家人,为什么要去嫁人呢?我不要听这些话,你们都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不爱听,我的心里都乱死了。”
白凤仙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白守德又作急起来,瞪大着眼睛说道:“什么?你又反悔了不成?”
白依云道:“爹!你别逼我好不好?我本来就没答应过你什么啊?”
白守德跳了起来说道:“你没答应过?上次在园子里的时候,你不是亲口说过,全凭为父作主,并且秦家娃儿,也是你自己所喜爱的啊?”
白依云哭道:“爹,你别问我这些,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我已经全都忘了。”
白守德道:“忘了也不行,我已经答应了人家,明日就来行聘过礼,你不能叫为父的对人家说二话。”
白依云屈膝向白守德面前一跪,哭着说道:“爹,你千万别这样做法,你成全了你的苦命女儿,莫使我再入红尘受罪吧?”
白守德连连摇头,一直不肯答应。
白凤仙便又插上来说道:“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到底讲理不讲理嘛?”
白守德一腔怒气,正自无可发泄,听到白凤仙这一开口。不由的想道:“好好儿的事情,都叫这死丫头给弄糟了,云儿明明已经答应了,偏又为她几句话改变了主意,这叫我明天如何向人家交代?”
想到这儿,不由的把一腔怒火,完全发泄到白凤仙的头上去,并胜想了个杀鸡吓猴之计,对白凤仙喝道:“你现在就予我滚出去,再也不准开口,否则的话,便莫怪为父的了。”
白凤仙天生倔强,又回嘴道:“我要开口,你怎么样?”
白守德一扬手,便打了白凤仙一个耳光。说道:“不听话的孩子,为父的非严加教训不可。”
白凤仙从小以来,又几曾被父母打过,吃了这一下耳光,立刻愕住,但再一转念,便放泄也似的大哭大闹起来。
白守德于是又一不做,二不休,装腔作势发起威来,手指着白凤仙,眼看着白依云,大声喝道:“凡是不听话,我都是这样对待。你再大闹,我就再打。”
白依云被吓得连忙膝行上前抱住白守德的大腿,哭求道:“爹不要这样,妹寻大了,爹也替她留点脸嘛!”
白守德道:“大了又怎么样?就是活到八十岁,也不能不承认我是父亲,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敢不亡,别说是打得,不听教训的时候,我杀也杀得,还有谁能够说我一声不是?便是你,也是一样。”说着竟像真的似地,探手摘下宝剑,青锋出鞘。
白依云听了,果然吓得向后直退。不敢再说什么。
白凤仙却仍然大哭大闹了起来,一定非要白守德杀她不可。
俗语说得好:“虎毒不吃儿”更何况白守德唱的乃是一台假戏,那敢弄假成真,因此倒反而被闹得下不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