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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三人就在石室中相对坐下,默默等待着秃龙严公展前来搭救。大约足足等了三个时辰光景,仍未听见石壁中有一点声响,冯燕燕开始现出不耐烦,以要哭的声调道:“慕龙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上官慕龙嗒然道:“大概已入夜了!”
冯燕燕道:“那你大师伯为什么还不来?”
上官慕龙道:“我想他正在四处寻找我们,只是他不知道我们陷在这里罢了。”
小秋儿道:“何不把你八师伯的睡穴解开?也许他会想到出室的办法呢!”
上官慕龙也觉得八师伯经过这几个时辰的沉睡之后,神智或许会好一点,当下起身走过去,正要出手解开他的穴道,忽听由石壁传来一阵“轧轧”之声,那声音与早先花彩云来时所发出的完全一样!
冯燕燕也听到声音,忙道:“且慢,有人来了!”
话声刚落,但见右边那堵石壁突然移动起来,徐徐向上升起,露出一条宽阔的地道。
地道上,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迹。
冯燕燕惊诧道:“咦,怎么没有人?”
上官慕龙也觉奇怪,低声道:“你们别动,我先过去瞧瞧!”
他举步走到地道口,运目一瞧,只见地道长约两丈,尽头有一道石梯折向右边,再走近石梯下一看,隐约可见石梯上面又是一条地道,却仍不见半个人影,当下停步思量片刻,急速转回石室说道:“看情形似有人在暗中协助我们脱困,我们赶快走吧!”
冯燕燕手指昏睡中秀龙潘宾,道:“你这位八师伯怎么办?”
上官慕龙走过去将他背起,挥手道:“走,你开路!”
冯燕燕拔出宝剑领先走入地道,登上一道石梯,又走过一条两丈长的地道,再登上一石梯,忽地惊叫道:“啊呀,是什么东西?”
上官慕龙疾忙越前一看,原来只是一张字柬,它贴在地道石壁上,由于地道有通风设备,故字柬微微飘动,乍见很像一只编幅,当即趋前扯下,只见字柬上写着两行草字:“老弟:遣开妞儿们,速赴援起云庄。一朵云留”
上官慕龙不禁跳脚大叫道:“一朵云!一朵云!原来是他救了我们!”
冯燕燕迷惑地道:“一朵云?谁是一朵云?”
上官慕龙兴冲冲道:“他是一位武功很高的中年残丐,曾经数度暗助我脱险”
冯燕燕噘嘴道:“哼,他要你遣开我们是什么意思?”
上官慕龙一愣,但很快便明白中年残丐要自己离开“妞儿们”的意思,当下举手搔头道:“哦,这个大概有他的道理在吧?”
冯燕燕皱皱鼻子追问道:“什么臭道理?”
上官慕龙陪笑道:“我也不知道,嘻嘻”小秋儿道:“我猜必是嫌我们麻烦,哼!那臭叫花真可恶!”
冯燕燕接口道:“正是,他最好别教我碰上,否则,哼哼”上官慕龙笑道:“我又不会听他的话,你们紧张什么啊?”
冯燕燕嫣然一笑道:“是啊,你若听从一个臭叫花的话遣开我们,那岂不是大笑话?”
上官慕龙不再多说,举步走去,又登上一道石梯,忽见这一层地道石壁上又贴有一张字柬,扯下一看,上面写道:“臭叫花也想喝你们喜酒,但绝不是现在!一朵云再及”
冯燕燕看了又羞又气,大骂道:“臭叫花胡说!臭叫花胡说八道!”
上官慕龙忙道:“住口!他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可骂人?”
冯燕燕跺脚道:“谁教他说什么喝喜酒不喝喜酒的?”
上官慕龙含笑不语,举步再走,一连登上五道石梯,方才走上地面,摆头顾望,发现置身于一间精美的卧房里,知是花彩云的房间,于是便把秀龙潘宾放在床上,再运指解开他的睡穴。
秀龙潘宾悠悠醒转,眨了眨眼皮,蓦地翻身下床,如飞冲出房门。
上官慕龙紧跟而出,大叫道:“八师伯!八师伯!您要往哪里去?”
这时天已三更,四周一片黑暗,那秀龙潘宾恍如听不见上官慕龙的呼喊,飞身登上屋顶,纵目四瞩满目创痍的采虹庄,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凄厉,有若鬼哭神嚎!
上官慕龙瞧他神色大异,心头暗懔,连忙飞上屋顶劝慰道:“八师伯,您请冷静一点——”
秀龙潘宾双目一瞪,暴叱道:“你是谁?谁是你八师伯?”
上官慕龙躬身道:“小侄上官慕龙,师伯忘记了么?”
秀龙潘宾挥臂狂吼道:“我不认识你!给你我滚开!我要找花彩云去!我要找花彩云去!”
上官慕龙再次躬身道:“师伯请听小侄一言,那降龙圣手”
秀龙潘宾未待他话尽,猛然劈出一掌,厉声道:“你是降龙圣手?好!我先打死你!”
掌出如电,力道雄浑异常。
上官慕龙知他已然发疯,虽作防备,却不敢出手抵抗,疾忙仰身飘退,手指南方大声道:“降龙圣手已去巫山起云庄,您快追上去吧!”
秀龙潘宾收掌注目问道:“真的?”
上官慕龙道:“真的,花彩云也在那里呢!”
秀龙潘宾怪啸一声,双袖一拂,踏屋疾奔而去,眨眼奔出了采虹庄。
上官慕龙怔立良久之后,这才转对站在一旁发呆的冯燕燕和小秋儿叹道:“唉,他终于发疯了!”
冯燕燕颦眉问道:“你很同情他么?”
上官慕龙点头道:“嗯,他迷恋花彩云而狠心杀死自己的发妻,结果花彩云却害得他家破人亡,这个刺激实在太大了!”
冯燕燕道:“因此我认为他不值得同情!”
上官慕龙不愿批评自己的长辈,乃顾左右而言他道:“奇怪,我大师伯好像也已不在这庄中了!”
冯燕燕道:“还有你四师伯和绿帽公也不知哪里去了,咱们再找找看吧。”
三人在庄中找了半天,均不见三老他们的踪迹,只在采虹厅的粉壁上见到秃龙严公展留下的四行墨字:“慕龙贤侄:汝等三人突于庄中失踪,师伯找遍全庄均无发现,谅已因故离庄他去,今为驰援起云庄不容延迟,故率部先行,汝等如返回此地,火速赴巫山起云庄会晤为盼!师伯严公展留字”
上官慕龙读罢留字,低头想了片刻,掉头向冯燕燕笑道:“小师父,要是我听从那位中年残丐的话遣开妞们,你会怎样?”
冯燕燕玉脸微沉,佯怒道:“你敢?
上官慕龙笑笑说道:“敢不敢是另一问题,我是在问你,如果我当真独个儿走了,你有何打算?”
冯燕燕眼眶一红,尖叫道:“你敢?”
上官慕龙耸耸肩,低声道:“这样吧,你们先在此稍等片刻,待我去向那位中年残丐解释一下,我想他不会太反对你们跟着我的。”
冯燕燕摆头张望,问道;“那臭叫花在哪里?”
上官慕龙微微一笑道:“在这庄内的某个地方!”
冯燕燕冷笑道:“那么我跟你去,我要问他凭什么理由要怂恿你遣开我和小秋儿!”
上官慕龙摇头道:“你不能去,他不喜欢见生人!”
小秋儿插口道:“别是你想藉饥溜走吧?”
上官慕龙心中一惊,连忙正色道:“这是什么话,你们这样不信任我么?”
冯燕燕见他面有不悦之色,倒也有些害怕,便推推他笑道:“好,我信任你,你去吧!”
上官慕龙点头一笑,大刺刺跨出采虹厅,转向右方进入另一进庭院,回头不见她们跟来,立即纵身疾起,几个起落便飞出采虹庄,一路向南方道上落荒而逃
七天之后,上官慕龙越过大巴山脉,进入文龙宫天影的地界。
也许降龙圣手欲进犯起云庄的消息已在蜀境传开,上官慕龙一人蜀地便嗅到了一股肃杀的气氛,因为接连有好几个身份不明的武林人物,纵骑由他身边驰过,行色匆匆,看似负有重大的使命!
这天中午,上官慕龙正在道上赶路时,蓦闻身后马蹄之声大作,掉头一看,但见远处有一队人马扬尘滚滚而来,前锋一骑高举一面大旗,上书“豫州柴”三字,一看即知是病龙柴亦修的人马。
临近一瞧,果然大旗之下病龙柴亦修骑着一匹花斑骏马,领着数约五十名的锦衣武士疾驰而来。
上官慕龙自从了解了六师伯病龙柴亦修的为人之后,对他已产生厌恶和恐惧,这时见他率领部下进入梁州来,虽知他多半是驰援七师伯文龙宫天影而来的,但仍不敢与他相见,当下一矮身形,低头钻入道旁一片杂林中。
转眼工夫,病龙柴亦修和五十名锦衣武士已由树林外风驰电掣而过,每排二骑,有如一条长蛇,迅速冲向南方道上,渐渐远去了。
上官慕龙正欲出林,忽听远处马蹄声又起,探头一望,原来又有一队人马扬尘驰来。
前锋一骑亦举擎一面大旗,上书“荆州柯”三字,正是盲龙柯天雄的兵马!
盲龙柯天雄虽未真正找过上官慕龙的麻烦,但上官慕龙对他也没有好印象,因此也不想和他相见,立刻把头缩了回去。
须臾,只见盲龙柯天雄亦率着数约五十名的红巾武土纵骑驰过,蹄声如雷,滚滚驰向南方道上。
等到人马远去,上官慕龙正想出林,远处马蹄声又起了。
这回来的是“扬州睡龙董路臣”的人马,人数亦在五十左右,睡龙董路臣骑一匹黑马,人在马上依然不改常态,低头、闭目,浑身不带劲,一副昏昏欲睡之状,令人颇替他担心随时会从马背上跌下来。
他的部下一律穿着蓝色劲装,身材骠健,神态高昂,竟是一支精锐部队。
上官慕龙想起自己母子俩在九崇嶷,差点死在他的“天龙指”下,故对他也没有好感,又把头缩回去树林中。
俄顷,睡龙董路臣的人马也驰过去了。
又不久“徐州含光城笑龙翁笑非”的人马亦由远而近,他的部下身着黄色劲装,个个身宽体胖,竟是一支别开生面的胖子军。
笑龙翁笑非纵骑于大旗下,一直笑态盈眉地和身边一个部属谈笑风生,好像刚由战场凯旋归来似的。
上官慕龙望着他们已由树林外的道上驰过,心想八龙已到其五,还有两个未到的是“醉龙常乐”和“秀龙潘宾”但前者没有部属,而且已在采虹庄神秘失踪,后者已因家破人亡而发疯,后面不可能再有人马开来了吧?
那知思忖未已,远处马蹄声又如雷传来,竟又有一支人马开来了。
这支想象以外的人马,人数多达一百,有僧有道有丐,年纪不一,服装互异,为首一个老叫花手上也高举着一面大旗,上面赫然绣着“上官”两个大金字。
上官慕龙大吃一惊,心中大叫道:“天啊,这批人是哪里来的?”
是的,这是多么使人惊奇的一件事,只因从今天五龙率部前来援助文龙宫天影的情形看,眼前这批“杂军”所标举的“上官”两字,应该就是代表爹爹“金龙上官天容”才对,可是他深知爹爹生前并未立庄置堡,亦无蓄养部属,更何况爹爹已亡故多年,如今这批“杂军”是从哪里来的呢?
假如那面大旗上的“上官”两个金字不是代表爹爹,那么,它代表谁呢?
上官慕龙膛目惊愕间,那批“杂军”已驰近树林外的官道上。
只见那领队者竟是个赤眉老和尚,他年逾八旬,鹞眼蒜鼻,嘴如仰月,若非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袈裟,谁也不敢相信他是佛门中人,因为他的相貌实在太可怕了。
但是,他的相貌虽然长得可怕,一对眼神却散射着一种正气凛然的光芒。
上官慕龙瞧得满腹疑惑,再也忍耐不住,飞身掠到道上,张臂大叫道:“来者止步,在下有事请教!”
那赤眉老和尚立即勒停坐骑,举手约住众人,然后向上官慕龙合掌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何故挡路?”
中气充沛,显然有着极高的内功造诣。
上官慕龙抱拳还礼道:“请问大师父,你们诸人可是赴援起云庄的?”
赤眉老和尚颔首道:“正是,小施主有何指教?”
上官慕龙举手一指那面大旗问道:“在下斗胆请问,这面旗帜上的“上官”两字究竟是代表何人?”
赤眉老和尚凝目打量他几眼,反问道:“小施主何故问此?”
上官慕龙含笑道:“在下觉得你们这旗帜上的“上官”两字,显然是代表“金龙上官天容”的了,可是据在下所知,金龙已亡故多年,故此甚感惊异,大师父可否赐告?”
赤眉老和尚冷然道:“不错,老衲也听说金龙上官大侠已不在人间,但他的精神不死,因为他的儿子已出现江湖了!”
上官慕龙前此已听五味怪侠毛扬尘描述过爹爹生前任侠仗义的各项事迹,知道爹爹在生之日极受武林人土的爱戴,当下轻“哦”一声,微笑道:“大师父等昔日与金龙上官大侠交情想必非浅?”
赤眉老和尚道:“谈不上交情,但老衲等昔日都曾受过上官大侠的恩惠,因此我们有意为他的儿子打天下!”
上官慕龙极力压抑住激动的情绪,以平静的语调问道:“大师父见过金龙之子么?”
赤眉老和尚摇头道:“没有,但老衲等不久当可和他相见!”
上官慕龙惊讶笑道:“怎么说?”
赤眉老和尚道:“这是五味怪侠毛老施主说的,他要找们赶去巫山起云庄助文龙宫天影一臂之力,届时自可和上官慕龙会面!”
上官慕龙一听大喜道:“啊,毛老前辈此刻何在?”
赤眉老和尚皱了皱寿眉,没好气地道:“小施主无故挡道,又这样连连盘问,莫非认定老衲不敢再像当年那样发脾气是不是?”
上官慕龙正要回答,忽见那举旗的老叫花以强硬的手法把大旗送到赤眉者和尚手中,敞声大笑道:“哈哈,我老叫花早就说你半僧上人不够资格当领队,你偏要逞能,如今还是让我老叫花来吧!”
被称为“半僧上人”的赤眉老和尚,敢情还没把脾气修好,一见老叫花把大旗强塞到自己的手中,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磐,瞪目怪叫道:“姓洪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叫花不理他,翻身下马,朝上官慕龙抱拳道:“上官少侠,要是我老叫花没有喊错,事不宜迟,请先上马再说如何?”
上官慕龙慌忙抱拳道:“晚辈岂敢,还是老前辈请上马吧!”
半僧上人眼睛一直,瞧望上官慕龙失声道:“啊,你就是上官慕龙?”
上官慕龙含笑一挥道:“是的,刚才多有冒犯,大师父请原谅!”
半憎上人长长惊“噢”一声,拉住身边的老叫花问道:“洪帮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叫花哈哈大笑道;“你半僧上人大概还记得当年金龙上官大侠的容貌吧?”
半僧上人点点头道:“记得啊!”老叫花笑道:“那么,你再仔细地看看这位上官少侠,看他的面貌有没有当年上官大侠的影子?”
半僧上人果其凝目再端详了上官慕龙一阵,这才又长长惊“噢”一声,忙不迭翻身下马,将大旗交给旁边一个老道士,合掌稽首道:“善哉,善哉,老衲眼拙,差一点发错了脾气,恕罪恕罪!阿弥陀佛!”
上官慕龙长揖恭声道:“不敢,大师父折煞晚辈了!”
半僧上人面上喜色盈盈,再合掌道:“上官少侠,实不相瞒,老衲当年是个偷鸡摸拘的坏胚子,后来承蒙令尊的感化,放下屠刀做了和尚,只因”
那老叫花见他大有滔滔不绝之势,立刻挥手怪叫道:“我说上马再说,你这野和尚听见了没有?”
半僧上人听如未闻,转身向那百名武林豪杰高声道:“诸位,这位上官少侠就是“金龙上官天容”之后,让我们为金龙上官大侠有此英哲而欢呼三声!”
那百名武林豪杰登时纷纷撤出兵器,高举着欢呼起来。
原来这些武林豪杰当年都是“冀州”武林黑白两道的人物,以前都曾受过金龙上官天容的恩惠或感化,后来金龙上官天客神秘失踪,冀州便归入“秃龙严公展”的手里,他们无法与秃龙的手下相处,因此纷纷退出江湖,最近接到五味怪侠毛扬尘的通知,知道金龙上官天容有后,于是答应重出武林扶助上官慕龙打天下,希望能由秃龙严公展手里收回冀州武林霸权,这时见到了上官慕龙,就好像见到了小主人,自然兴奋异常,因此欢声雷动。
上官慕龙并不知他们的心意,但见他们如此热忱,不禁感激得热泪盈眶,连连向众人拱手作揖不已。
好半天,众人才才渐渐安静下来。
半僧上人这才耸耸肩膀,转望老叫花笑道:“洪帮主,你认为老衲不够资格当领队,难道你就够资格不成?”
老叫花哈哈笑道:“别愁,老叫花不过开开玩笑而已,你快请上官少侠上马吧,老叫花还是跑跑腿习惯!”
于是,上官慕龙在半僧上人的坚请之下跨上了老叫花的坐骑,一行百余之众立刻浩浩荡荡的向前挺进。
上官慕龙一路与半僧上人和老叫花攀谈,方知他们两位都是数十年前即已名震武林的人物,老和尚的俗家名号叫“无情屠夫魏玄光”顾名思议,可知他早年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后来改邪归正做了和尚,只因不会念经,故赢得了“半僧上人”的雅号。至于老叫花,乃是丐帮的前任帮主,号称“伏虎神丐洪石松”都是与五味怪侠毛扬尘平辈论交的武林异人,此次接受五味怪侠的邀请,重出武林主事召集昔日敬仰金龙主官天容的武林散兵游勇,其真正的目的,除了想收回冀州武林霸权之外,据说还有另一层意义,只是这层“意义”只有五味怪侠一人知道罢了。
而这次所以举起“上官”大旗与秃、笑、睡、盲、病五龙同时会师梁州,也是出自五味怪侠的授意。
上官慕龙虽不明白五味怪侠的真意所在,但想他这样做必会与师祖三多老人有过商量,也就暂时保持缄默,老老实实的当起“领队”来了。
三天之后,笑、睡、盲、病及上官慕龙五队人马先后抵达巫山脚下,上官慕龙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拜见四位师伯。四龙对于上官慕龙的突然出现,均大表惊异,其中表现得最亲热的有病龙柴亦修,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前年在九嶷山附近那百姓祠冒充降龙圣手的行为已被上官慕龙识破,还拉着上官慕龙问长道短,频频“垂询”别后情形,真是“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内中只有睡龙董路臣表现冷淡,盖因他已从部下“金华市侠杨三白”的嘴里获知上官慕龙已知道自己前年曾派遣部下,假装“海盗”企图抢夺九龙香玉佩之事,这时和上官慕龙见了面,自是十分尴尬,只好装出一副要死不活昏昏欲睡的样子。
笑龙翁笑非有意给病龙柴亦修一个难堪,一把拉过上官慕龙哈哈大笑道:“孩子,前年在九嶷山上,你为什么化名“陆志剑”难道你把师伯们当作敌人么?”
上官慕龙长揖道:“二师伯请恕罪,当时小侄尚不知家父即是金龙上官天容”
病龙柴亦修搓搓手,轻咳笑道:“二师兄千万不要多心,小弟当时所以隐去这孩子的真实姓名,实因担心他的性命安全,因为杀害师弟之人必非等闲之辈,他可以随时致这孩子手死命,唉唉”
盲龙柯天雄冷酷的面上闪过一抹微笑,开口问道:“龙贤侄,你娘哪里去了?
上官慕龙恭声道:“家母于前年与小侄因故失散后,至今毫无消息。”
盲龙柯天雄沉吟道;“你离开仙人岛已有数月之久,照说像今天这种场面,她应该会猜想到你多半会来参与,是以应来找你才对,其所以至今未来找你,可能已遭遇意外了!”
上官慕龙低头黯然遭:“是的,小侄也曾有这样想法”
盲龙柯天雄正要再说什么,忽地面容一凝,转对笑龙翁笑非道:“二师兄,咱们派去起云庄的探马回来了!”众人摆头一望,果见远处道上出现了一匹快马,像一只野兔疾窜过来。
眨眼间冲到四龙部众之前,马上跳落一个黄衣胖大汉,他急趋向笑龙翁笑非面前恭禀道:“报告城主,水晶宫主人及起云庄主快到了!”
笑龙翁笑非目光一注,含笑问道:“起云庄情况如何?”
黄衣胖大汉道:“起云庄平安无事!”
笑龙翁笑非神色一怔,诧异道:“喷,起云庄平安无事?”
黄衣胖大汉道:“是的,降龙圣手并未前来攻打起云庄,据说他们进入梁州时,包括降龙圣手在内,一百个人突然在一夜之间全部失去踪迹!”
上官慕龙惊讶道:“一百个人?降龙圣手原带有红黑两百名剑手及八个剑客,其中留在采虹庄的只有一个剑客和三十个剑手,现在开来梁州的应该还是有一百七十多人才对呀!”
黄衣胖大汉道:“这是起云庄主亲口说的,详情属下亦不得而知。”
病龙柴亦修面呈严肃之色道;“莫非降龙老贼运用声东击西的战略,转攻荆州去了?”
一语震动在场众人,因为这是极有可能之事,而降龙圣手如果真是采取此一战略,则危险性最大的该算距离采虹庄最近的荆州凌霄堡,因此盲龙柯天雄面色大变,跳到自己部众之前大声叫道:“兄弟们,准备开拔回堡!”
五十名凌霄堡的武士登时纷纷拨转马头,准备开拔回堡,就在此时,忽闻四下炮声大作,立见由山中冲出两群火牛,为数不下三五百头,以钳形阵式前这边猛窜而来!
众人睹状大惊失色,纷纷拨马欲退,但此时会合在一起的四龙部众及上官慕龙的“杂军”为数总在三百骑以上,急切间哪能迅速撤退得了,大家争先恐后之下,顿时被冲得马嘶人仰,秩序大乱。
转眼之间,那三五百只火牛已奔到近前,形成包围之势,低头直冲过来了!
笑龙翁笑非长啸一声,跳上马鞍大喝道:“大家别慌,几只火牛有什么可怕的,随老夫弃马迎击!”
本来“火牛”这东西在武林人的心目中,的确没有什么可怕的,但因此刻众人聚集在一处,而且全骑在马上,行动极不方便,加上马匹惊慌乱窜,因此无不慌了手脚,这时听见笑龙喝令弃马,立刻纷纷跳下马来,迎着猛冲而来的火牛群奔去。
“杀啊!”“杀啊!”一片喊杀冲天声中,一场人与牛的战争于焉开始了。
那些火牛头上挺着两支尖刀,尾巴拖着火把,全因负痛而疯狂奔驰,来势十分凶猛,看见有人迎上来,挺角便刺,毫不客气。
笑龙翁笑非振臂大叫道:“斩牛脚!带刀剑的人斩牛脚!”
转眼间,牛嗥人叱,人牛“战”成一团,由于火牛是以包围之势冲上来的,它们彼此碰上时根本不懂得避让,因此“战”时敌友不分,又惨烈又滑稽。
笑、睡、盲、病四龙及上官慕龙等数人武功高绝,自然不把火牛放在心上,一掌便可结果一头,但其余部众却有穷于应付之苦,故当场被火牛触死的,亦不在少数,刹那间人尸牛尸倒满一地。
正在人牛纠斗不休之时,蓦然一声长啸划空传到,旋见一条庞大人影踏空飞来,疾然纵落火牛群中,双脚连点牛背,登时有十几头火牛在他的一踏之下,瘫痪地倒了下去。
来者非别,正是九龙之首秃龙严公展。
四龙立即跃上牛背如法炮制,病龙柴亦修一面踩踏牛背,一面大声问道:“大师兄,你的人呢?”
秃龙严公展高声道:“昨天与降龙老贼发生遭遇战,他的人多,愚死的部属不幸已全军覆没了!”
笑龙翁笑非接口问道:“七师弟情形怎样了?”
秃龙严公展惨然道:“七师弟身负重伤,愚兄已将他救往别处去了!”
一直很少开口的睡龙董路臣忽然开声道:“那么,刚才探马回报说“起云庄平安无事”大师兄和七师弟都在庄中,这是怎么一回事?”
秃龙严公展沉声道:“愚兄来迟一步,起云庄已被降龙老贼攻陷,那探马入庄所见的七师弟和愚兄,必是降龙老贼化装的!”
病龙柴亦修道:“大师兄既知起云庄陷落,为何不尽速通知我们?”
秃龙严公展道:“愚兄也想尽速通知你们,无奈七师弟他伤势甚重,愚兄不敢马上离开他而去。”
说话间,人牛之战已至尾声,许多火牛都被他们以内家真力踏死,其中有一部价四散奔开,因此战事很快便结束了。
但饶是如此,四龙及上官慕龙等带来的三百多人和坐骑,已是死伤大半,场上人马牛尸体杂陈,血流遍地,情景惨不忍睹!
上官慕龙杀得遍身染满牛血,这时瞪着一对血红的眼睛大叫道:“降龙老贼此刻何在?
咱们找他去啊1”
秃龙严公展这时才发现上官慕龙也在场,神色微微一怔,当下也不遑发问,挥臂大喝道:“大家去起云庄看看,说不定他还在庄中!”
众人早与那一大群的凶悍火中“战”昏了头,闻言便欲往山上冲去,盲龙柯天雄却大声地阻道:“且慢,降龙老贼纵有三头六臂,他这时也不敢再在起云庄停留,最可虑的是他极可能乘虚攻向咱们的庄堡去,咱们还是赶快返回庄堡防御要紧!”
睡龙董路臣高声道:“不错,摘星堡的兄弟们快到后进集合!”
于是,四龙各把自己的部众集合起来,略作清点之后,随即匆匆取道赶回自己的庄堡去了。
上官慕龙也请半僧上人清点人数,结果发现只死了十几人,原来半僧上人此番带来的这百名英豪,均是冀州武林知名的高手,每人都有他的一套,较之四龙带来的二流角色自然要强多了。
秃龙严公展并未随四龙走,他询问上官慕龙在采虹庄的经过后,对于那位中年残丐
一朵云深表惊异,说道:“武林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位高人,你知道他此刻在何处?”
上官慕龙道:“他像天上的一朵云,今天飘到这里,明天飘到那里,神秘莫测,小侄也不知道他行踪何在。”
秃龙严公展沉吟一阵,又问道:“你们现在打算何处去?”
上官慕龙道:“降龙老贼既已攻陷起云庄,他的第三步行动,极可能转攻荆州五师伯的凌霄堡,小侄打算与这数十位英豪赴虎牙山一看,不知大师伯以为如何?”
秃龙严公展颔首道:“你五师伯武功虽然很高,可惜双目失明,如降龙老贼要向他下手,正需要有人帮忙,你的看法很对,师伯就跟你一道去吧!”
上官慕龙躬身道:“是,小侄年幼不懂事,路上还请大师伯多多指教!”
秃龙严公展苦笑道:“好说,师伯若是能干,也不会把带来的部众全部断送在降龙老贼手里了!”
上官慕龙吃惊道:“大师伯带来的人当其全数罹难了么?”
秃龙严公展浩叹一声道:“不错,昨晚师伯带人赶到起云庄时,你七师伯已身受重伤,师伯一面保护他,一面与降龙老贼动手,故此无暇指挥部下作战,结果百名部属全被他的七个剑客及两百名红黑蒙面剑手围歼而死,除师伯和你七师伯幸免于难外,一个也没活着逃出来!”
上官慕龙道:“七师伯此刻在何处养伤?”
秃龙严公展道:“在距此五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庄上,那小村庄的人都是你七师伯的佃户,师伯已将他安顿妥当,大概要疗养个把月才能起床,你要不要去看他?”
上官慕龙想了想,摇头道:“现在时机紧迫,如何消灭降龙老贼才是当务之急,小侄以后有机会再去向他老人家请安吧!”
秃龙严公展点点头,环望遍地尸体慨然道:“这样也好,咱们把这些尸体掩埋之后,就动身赶赴荆州虎牙山援助你五师伯!”
上官慕龙刚才见那四位师伯竟不顾自己部下横尸荒野,使即开拔离去,心里甚觉不快,这时听见大师伯秃龙反要掩埋不是他自己的部下人的尸体,不觉敬佩之心大起,暗想毕竟还是大师伯心地仁厚,不愧有“大好人”之誉,当下欣然道:“正是,大家一齐动手吧!”
于是,众人开始动手挖地,足足忙了个把时辰,方将所有的尸体掩埋完毕。
这时已是日薄西山的黄昏时分,远处山中暮烟四起,上官慕龙与大师伯秀龙严公展及半僧上人等商量的结果,决定连夜起程赶往盲龙柯天雄的凌霄堡,好在半僧上人带来的百名英豪虽非百炼金刚,一日一夜不休息也不至支持不了,因此众人就在秃龙严公展和上官慕龙的率领下纵骑奔向虎牙山而去。
巫山距虎牙山仅三百多里,沿长江而下即可到达,上官慕龙一行人连夜疾赶,第二天早上已进了荆州的官渡口,大家取出随身干粮吃过之后,立即再度出发,哪知沿途一打听,均无降龙圣手经过的消息,秃龙严公展便向上官慕龙道:“贤侄,我看降龙老贼可能未来荆州,咱们还是转往豫州弄月庄看看吧?”
上官慕龙思索着道:“降龙老贼行动神秘异常,咱们打听不到他的行踪,似不能就表示他未来荆州,而且除非他打算暂停行动,否则,绝无舍近求远之理,小侄以为还是去一趟凌霄堡看看的好!”秃龙严公展沉思半晌,额首笑道:“也好,师伯只是觉得奇怪,照说他带的人不少,不可能全无踪迹才对”
正说着,忽听丐帮老帮主伏虎神丐惊叫道:“咦,前面道上怎么啦?”
上官慕龙抬目一望,发现前面约半里外的道上倒着许多尸体,不禁大惊道:“不好,可能是五师伯的人马!”
说着,双腿一夹马腹,领先拍马急进,眨眼弛至近处,一看地上倒的正是凌霄堡的红巾武士,有的身首异处,有的伤中要害而死,约有三十名之多,看情形昨天未被火牛触死的,已尽数死在这里了。
上官慕龙对于五师伯盲龙柯天雄及其凌霄堡的红巾武士虽无好感,但看降龙圣手如此嗜杀,不由也为之义愤填膺,忍不住怒骂道:“好个降龙圣手,我若不把你这老贼碎尸万段,此生誓不罢休!”
秃龙严公展随后驰至,他满脸流露悲痛之色,默默注视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良久,长长浩叹一声道:“唉!你五师伯情形也不晓得怎样了?”
上官慕龙沉痛地道:“往最好的方面想,他老人家或许已赶回堡去了!”
秃龙严公展凝声道:“不管情形如何,咱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援助他!”
上官慕龙恨不得马上找降龙圣手跟他拼个死活,闻言立刻回头向众人大声道:“诸位英雄们,大家辛苦一点,务必于明日中午赶到凌霄堡援助我五师伯,走啊!”一声呼喊,百骑齐跃,登时全速猛进,有如一道湍流疾速地奔向虎牙山。
中午,抵新滩,黄昏,过黄牛峡,午夜时分,来到一处不知名的荒野地带。
上官慕龙发觉众人已疲备不堪,而且许多坐骑也到了举步无力的地步,于是下令下马歇息,众人经过两日夜的奔驰,个个浑身无力,下马之后,也不管地上有多脏,一个个颓然躺下,不到盏茶光景,鼾声大作。
上官慕龙及半僧上人伏虎神丐三人不敢睡觉,分头站到高处去守望,秃龙严公展不愧是当今武林的绝顶高手,他依然精神奕奕,走到上官慕龙面前笑道:“贤侄何不躺下歇息一会儿?”
上官慕龙道:“小侄还支持得了,大师伯请歇息吧。”
秃龙严公展含笑道:“师伯也还可支持,要是贤侄不想歇息,师伯倒有几句话跟你谈谈。”
上官慕龙躬身道:“大师伯请说!”
秃龙严公展仰望天上的眉月,静默片刻之后,开口缓缓道:“这次半僧上人带来的这百名英豪,听说都是冀州武林已退隐了的人物,是么?”
上官慕龙点头道:“是的,他们都是古道热肠的义侠,大师伯有何指教?”
秀龙严公展微笑微一笑道:“又听说他们想扶你为主,收回冀州武林霸权,是否?”
上官慕龙含歉道:“这只是他们的想法,小侄绝不敢这样做,请大师伯放心!”
秃龙严公展摇头道:“不,当年你爹甚得冀州武林朋友的爱戴,后来你爹忽然失踪,冀州武林便成了“无主”的地方,其时鼠辈迭起,凶杀事件日有所闻,师伯看不过去,便擅自将冀州一地收归管辖,贤侄可知师伯这样做的用意么?”
上官慕龙市容道:“大师伯旨在遏阻流血,理当如此!”
秃龙严公展叹息道:“不错,可是许多人却误解了师伯的意思,认为师伯有意侵占你爹的地盘,唉”
上官慕龙忙道:“大师伯做法很正确,小侄以为一个人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对于外来的批评大可不必介意!”
秀龙严公展颔首慨然道:“贤侄说得不错,师伯苦衷惟天可表,故此这些年来,师伯从不理各方的任何批评,一心只希望你爹能够回来,那时师伯便可将冀州完壁归赵,了却一番心事。可是据你说,你爹已为人所害,唉!如今只好将冀州归还给你了!”
上官慕龙心头一震,慌忙长拜道:“大师伯万勿如此,小侄决不敢接受!”””
秃龙严公展扶起他微笑道:“父业子承,那冀州一带原本是你爹的地盘,如何反说不敢接爱呢?”
上官慕龙惶然遭:“小侄学武目的,只在寻找仇家报杀父之仇及一些武林人应尽的责任而已,绝无争强夺霸之心,大师伯千万不要让小侄为难!”
完龙严公展苦笑道:“师伯也知道你不喜这样,但好人难做,师伯这些年来遭受的冷嘲热讽也够多了!”
上官慕龙正要开口,秃龙严公展突然目光一凝,别脸向左方黑暗处沉喝道:“什么人?”
黑暗中传来一片刺耳的“桀桀”狞笑:“我降龙圣手是也!”
随着话声,一个黑影由黑暗中缓步出现,临近一瞧,赫然正是为害武林到了无法无天地步的降龙圣手。
继他之后,又由四面八方冒起了黑压压的一道人环,数逾两百,人手一剑,竟然将沉睡中的百名英豪团团围住。
上官慕龙大惊失色,慌忙掉头向睡在地上的众人高声叫道:“诸位英雄快起来,降龙老贼来了!”
一言甫毕,前面已听到半僧上人和伏虎神丐的暴叱,听声音已知跟敌人干起来了。
百名英豪由梦中惊醒,仓皇爬起时,敌人已冲到眼前。
“杀!”“杀啊!”于是,刹那间刀剑翻飞,人影交错,喊杀连天,一场令人目怵心惊的大群斗又展开了。
这一边,秃龙严公展与降龙圣手相对凝视片刻之后,秃龙严公展忽然仰天狂笑一声,抢先疾上,挥掌便劈。
降龙圣手满面狂笑,一声沉嘿,抬掌相迎,两个当今武林代表一正一邪的震世高手,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干了起来。
双方都似有意考验对方的武学路子,因此一上来便先以掌法对拆,动作时快时慢,快时如急风肆掠,漫时如美女翩翩轻舞,招式曼妙多姿,令人为之目眩神驰。
上官慕龙方自注望间,蓦觉眼前一花,一道剑光已劈至面前,疾忙将身一斜,使出了“九秋蓬”身法弯腰一转,双掌顺势切向敌人小腿。
他反应灵敏,身手又快,对方剑势才扫过他的头上,他的双掌已切中对方小腿,只听“啊哟!”一声惊叫,那人腿骨顿折,倒地不起。
上官慕龙注目一瞧,原来只是一名黑衣剑手,当下举目环顾,发现身左三丈外有一位英豪正被“八大剑客”之一的一剑断魂简斗光逼得险象环生,立刻跃身飞扑过去,有若天兵下降,大喝一声,掌出如刀,以三多神掌的“东“字一撇,劈向简斗光右肩。
一剑断魂简斗光原是来头很大的八大剑客之一,武功经验均极老到,这时哪会被上官慕龙轻易一拳击着,只见他身形一拧,脚踩八卦步,倏地便转到上官慕龙左侧,手中长剑平胸扫出,直削上官慕龙胸膛。
他号称一剑断魂,果然出手奇快异常,上官慕龙一掌落空,发觉对方剑锋已距自己脸膛不过三寸,不禁心头一惊,百忙中将身一仰,同时飞起一脚踢向对方腹部丹田。
这一手是武林常见的险招,用之稍不恰当,即有断腿当场之虑,一剑断魂简斗光估不到他胆敢如此,猝不及防,一时腹部正好露在对方攻势之下,但他对敌经验十分丰富,应变迅速,但见他足尖一挺,蓦然纵起三尺高,左掌陡沉,反向上官慕龙右脚扣来。
两人交手三招,优劣互见,一时便打了个难分轩轾。
但就双方战况来看,降龙圣手的两百名红黑剑手已占尽优势。原来,半僧上人带来的百名英豪,身手虽都不在红黑剑手之下,但他们经过两昼夜的长途奔驰,已成疲困之师,而且大家刚由沉梦中惊醒,仓皇应战,心神无法平定,加上对方还有太极剑客钟应山、百花剑客贾隆东、无影剑客施诰、蛟龙剑客萧百柳、左手剑客欧阳弼、流星剑客洪风标等几个杰出高手加入参战,因此一开始便呈现不支之势。
混战间,惨叫之声迭起,倒下去的多半是半僧上人带的英豪。
半僧上人和伏虎神丐武功虽然不凡,两人却分别被太极剑客钟应山和百花剑客贾隆东死死缠住,无法分身抢救陷于危急的部众。
双方拼斗顿饭工夫之后,百名英豪已战死一半以上,上官慕龙瞧得惊怒交迸,无奈使尽全身本领,也只能将一剑断魂逼屈下风,然而就在刚刚占到上风时,流星剑客洪风标又扑入联攻,顿时形势大转,反落下风了!
他一面拼命迎战两个剑客,一面不住观察场上情势,忽然发现场上已不见了大师伯和降龙圣手,心中一急之下,蓦觉右腿上一痛,业已中了流星剑客洪凤标一剑。
流星剑客洪凤标一招得手,出手更加凶猛,手中长剑绵绵递出,势如流星,招招攻向上官慕龙身上要害。
一剑断魂简斗光亦大发神威,长剑连翻,一口气劈出七剑,最后一剑也在上官慕龙肩头上割出一道血口。
上官慕龙连受两伤,鲜血如泉涌出,自知再打下去只有送命一途,当下奋力打出两掌将简洪二人迫退一步,陡然大叫道:“诸位英雄,留得青山在不伯没柴烧,你们各自逃命去吧!”
众英豪也知寡不敌众,不逃只有白送命,闻言登时纷纷暴退,往四下疾逃而去。
半僧上人高呼道:“上官少侠,你也快逃吧!”
上官慕龙自然打算开溜,当即使了一式“旋风舞蓬”巧妙地脱去简洪二人的联攻,斜身掠到半僧上人身边,挥起一掌拍向太极剑客钟应山,大声道:“上人和洪帮主勿恋战,咱们后会有期。”
半僧上人得上官慕龙一掌之助,很轻易便脱离了太极剑客钟应山的死缠,他随即飞身扑至伏虎神丐身侧,扬掌推出一股狂飚卷向百花剑客贾隆东,宏声道:“老叫花,别不见棺材不落泪,咱们扯活吧!”
伏虎神丐怪叫道:“罢了,咱们回头就在你我二十年前,打出交情的那个地方会面,不见不散!”
他们两人均非等闲之辈,决定“扯活”时,谁也拦他们不住,几个起落便逃得没了影子。
上官慕龙也奋勇冲出重围,没命地落荒而逃,忍着伤口痛楚一口气狂奔七八里,忽然双脚一软,倾身倒下,昏厥过去了。
原来,他身上中了二剑,失血过多,再加上一阵奔跑,自然支持不住,奔到此,头脑一阵天旋地转,再也立脚不住,故尔登时失去了知觉。
就在他刚刚萎顿倒地之际,蓦然有一条纤小的黑影由附近电掠而至,一把揽起上官慕龙,转身疾奔,几个箭步便跳入一片密林中,左钻右钻的奔窜一程,最后窜入了树林中一间破败古刹。
这间古刹的墙壁大半倒塌,看情形已久无人居,那黑影奔入殿中,把上官慕龙放下,随即由怀中摸出一个小磁瓶,倒出三粒药丸塞进上官慕龙口中,又取出一包药粉撒在他的两处伤口上,再拿布条为他包扎好,然后走到一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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