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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这样的还放倒别人呢!知道为什么没人找你杀猪么?嫌你太废物,杀个猪哆哆嗦嗦,娘们唧唧,到头来还不够别人费事的呢!你呀就猫在家里,靠你娘一把岁数抛头露面鼓唇弄舌地养活你吧!”二爷嘲讽技能大开。
“草你姥姥,信不信放开老子,老子一刀攮翻了你!”刘彪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快住唔!”刘媒婆还想提醒儿子,被身后的于永突然塞嘴里一只麻核,顿时舌尖发麻,再也发不出声来。刘彪没注意到身边变化,只梗着脖子怒视丁寿。
这小子果然如于永所说,鲁莽暴躁,丁寿心中得计,面上则充满蔑视地乜斜着眼“你能攮了谁?孙玉娇舅舅舅妈岁数是大点,可收拾你这废物还是手拿把攥,你真去了还不被打得抱头鼠窜!”
“杀那两个老东西一只手的事!”刘彪已然红了眼。“你当杀人和杀猪一样,捅上一刀就算完了?”
“老子杀他们是一刀一个剁了脑袋!”大堂上突然静谧,丁寿拍拍手,对目瞪口呆的安惟学和曲锐道:“口供出来了。”反应过味儿的刘彪转目四顾,见老娘噙着眼泪看着自己,顿时明白:完了!
于永松开手,刘媒婆吐出麻核,嘴里麻劲未过,仍说不出话,只是扑到儿子身上拼命捶打,泪水潸然。刘彪默默承受,闷声道:“几位老爷,小人愿招,只求宽饶老娘。”
“那日与傅鹏街上争执,刘公道办事不公,句句偏向傅鹏,回到家中喝了几杯闷酒,越想越是气愤不过,原想他得美人,我得几个酒钱,既然不给酒钱,我便去得美人,靠着那只绣鞋,不定还可来个以假乱真”
“夜入孙家庄,摸进孙玉娇房中,发现床上竟睡着一男一女,想是那傅鹏又抢先我一步睡了美人,这厮事事在我先头,岂能容他!
便手起刀落,结果了两人性命,想起白日受刘公道所辱,便给他分润个人命官司,寻了个包袱皮,包住一颗人头,趁夜扔进刘公道家院中。
只是一时大意,将我那吃饭的家伙也扔了过去”真相大白,立即召集所有涉案人等,当堂宣判。丁寿请出御赐金牌,众人山呼万岁,齐齐跪倒。
看着呆立不知所措的刘青鸾,丁寿微微一笑“刘二小姐,既然赶上了,跪下说话吧。”刘彩凤一扯妹子衣袖,刘青鸾琼鼻轻皱,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了下去,御赐金牌?了不起么!
“刘彪刀伤二命,嫁祸他人,罪不可恕,判斩立决。”“刘氏包庇凶犯,本该同罪,念事先不知实情,事后回护也有亲亲之意,杖责八十,流放琼州。”
刘彪向堂上叩头,又冲着母亲连磕三个响头,刘氏泪流不止。“刘公道杀害宋兴儿,绝人子嗣,秋后处决,家产充公。”刘公道心若死灰,一言不吭。
“宋国士,你养了个好女儿啊。”丁寿对互相依偎的宋家父女笑道。宋国士欣慰地看着自己女儿,宋巧姣叩首拜谢。
“宋巧姣为父为夫,独行千里拦驾鸣冤,孝感动天,刘公道害宋国士子嗣,他家罚没财产便补偿于你,给女儿备一份好嫁妆吧。”
“谢大人。”宋国士热泪盈眶,感觉丁寿句句说到自己心坎里,若非家徒四壁,幼子岂会到刘家佣工,没有丰厚嫁妆,女儿嫁过去定受夫家轻视,这下却是解了后顾之忧。“傅鹏!”丁寿转向了这一串事件的始作俑者。
“学生在。”傅鹏应道。丁寿叹了口气“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熟读兵书勤练武艺,来日承袭世职,也算不辱没先祖门风,再不然苦读寒窗求个功名,你偏偏四处招蜂引蝶,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你这场牢狱之灾算不得冤!”
“学生知错。”傅鹏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知道错还有救,你这未过门的小媳妇不简单,好好疼惜人家。”丁寿这话说得宋巧姣玉面发烧,螓首低垂。“那孙玉娇你怎么处置?”
“啊?”傅鹏惊讶。“啊什么啊,这案子弄得满城风雨,你小子撩完不管,人家姑娘还怎么活!得了,好人做到底,那丫头对你也有意思,干脆一妻一妾,一同过门,便宜你小子个齐人之福。”
“谢大人恩典。”傅鹏没想到因祸得福,大礼拜谢。“平头百姓的事说完了,您几位的账是不是也该算算了?”知道躲不过去,安惟学心中一叹,由衷道:“缇帅办案机巧,筹划深远,我等心服口服,听凭大人钧裁。”“郿县知县李镒!”“下官在。”李镒身子瑟瑟发抖,前程怕是保不住了,不进诏狱便是烧了高香。
“我让人查了一下,你的官声确实不错,为官也是清廉,可就这么一个案子,让你审得乱七八糟,搞得陛下不安心,太后不顺心,本官我几千里路这通折腾没个消停,你可知罪?”“下官知罪。”李镒颤声道。
“那便将功折罪吧,罚俸三月,宋巧姣的婚事交由你筹办,务必办得风光体面,免得太后问起我没法交待。”丁寿颇语重心长地说道:“审案断狱,切忌先入为主,凭空臆断,今后引以为戒。”
“下官谨记。”李镒感激涕零,这位锦衣帅似乎不像传说中那般凶神恶煞,不近人情。“陕西按察使曲锐!”“本官轻信妄断,出入人罪,自感罪行深重,昨夜已具手本辞去官职,请缇帅转呈陛下,并听候发落。”曲锐取出一份奏本,双手呈上。
曲大人,你这不是坑下官么,你一个隔了好几级的提刑按察使都因此案辞官,我这个直接审理的县令还保得住嘛!李镒欲哭无泪。“臬宪,此举似乎太过?”丁寿也是微微讶异。“朝仪,三思而行。”
这案子和安惟学这个管民生的布政使关系不大,最多是个失察之过,可曲锐这下玩得有点脱,让安惟学跟不上节奏。“曲某提点一省刑名,险些一叶障目,错害无辜,使凶手逍遥法外,如不加严惩,如何正国法,肃纲纪!”
曲锐掷地有声。丁寿接过奏本看了看,随手就给撕了“你”老曲锐被气得险些从地上蹦起来,到底是锦衣卫啊,三品大员的手本说撕就给撕了,这位爷跋扈起来也是真没边啊,李镒将头再度埋了下去。
“御赐金牌,如朕亲临。本官代陛下驳了你这道手本。”“曲某险铸大错,若不严惩,如何忝列朝班,面对同僚!”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丁寿含笑扶起安惟学和曲锐“况且只是无心之过,并未酿成大恶,两位大人为官多年,素有清名,安靖地方,百业兴盛,若为此小事便弃官而去,那才是上愧君王,下负百姓。”曲锐二人若有所思。
“丁某昨夜偶有闲情,信笔涂鸦,请二位前辈赐教。”丁寿从案上拿起两幅卷轴,分递二人。曲锐展看轻诵“执法无偏,今不异古。”安惟学接口诵道:“律身有度,公而忘私。”
“缇帅高义,老夫受教。”曲锐语意真诚。“字字珠玑,我等感奋于衷。”安惟学颔首认同。“小子不敢,当与二公共勉之。”丁寿拱手为礼。
跪在堂下的刘彩凤目泛异彩,低声对身边妹妹道:“不想丁大人平日嬉皮笑脸的,公堂之上却宽严相济,正气播扬,让人钦慕不已,”姐姐的话刘青鸾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有一个念头:这赌输了“二小姐,可准备好了?”
“好了,你快点。”“可能会有些疼”“别啰嗦,来吧。”“若是觉得疼,可以喊出来”“你是不是男人!弹个脑奔儿哪那么多废话!”郿县城外,愿赌服输的刘青鸾鼓着腮帮子,横眉立目地瞪着丁寿。“我不是怕二小姐你承受不住么。”
丁二爷满心委屈,随手向侧方屈指一弹。‘嗤’地一声破空轻响,丈外的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咔嚓折断。这恶徒不显山不露水的,指上竟有如此劲道,这要是弹到自己脑袋上,还不一下敲个窟窿出来。
刘青鸾心中打鼓,面露惧色。丁寿心中得意“青鸾姑娘想好可要履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来吧。”刘青鸾倒有点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瞅着强自硬气的刘青鸾,丁寿摸着鼻子笑道:“其实姑娘可以不挨这三下的”
“真的?!”刘青鸾惊喜雀跃。“只要姑娘说出那日所使得与华山派风格迥异的剑法是何人所授,这赌账便两相抵消,如何?”丁寿说出真实目的,二爷对所有不确定的事有种本能抵触,何况还是和自己结过梁子的华山派。
“你只想知道这个?”刘青鸾诧异。“不错,举手之劳,姑娘不亏。”“这倒是简单,不过本姑娘不答应。”菱唇微抹,刘青鸾笑容三分得意,三分讥诮。“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打听这个,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偏不告诉你。”
“青鸾姑娘可想清楚了?”感觉被耍了的丁二面色不善。“有本事你就动手哎呦!”丁寿没废话,抬手便是一记,刘青鸾只觉眼冒金星,脑浆似乎都乱成了一团浆糊,差点一头栽倒。
“小贼,你真敢打我!?”刘青鸾抱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大叫。“丁某说一不二,你现在答应条件还来得及。”丁寿冷冷道。“不说不说就是不说,气死你哎呀!”丁寿第二记来得更狠,刘青鸾只觉头晕目眩,烦闷欲呕。
“我告诉二叔你打我!”刘青鸾使出了弟弟被她打时常用的招数。“愿赌服输,青鸾女侠可是要食言而肥?”丁寿摊手,一脸无辜。“我”刘青鸾一向以侠女自命,丁寿一句话竟让她无言以对。“第三下丁某可要用尽全力,刘二小姐想好挨不挨这一下?”丁寿夸张地吹着手指,语意威胁。
“谁怕谁!来吧。”刘青鸾紧闭双目,秀颈微扬,一副视死如归的刚强模样,可微微颤抖的樱唇和眼角沁出的泪珠却把她出卖得干净。“那好,我可打了。”抿紧双唇,刘青鸾全身不由绷紧,闭眼用力点头“打吧,本姑娘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