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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午牌时分,来到一座大镇甸。
五荤弥陀领先行入镇甸,道:“咱们就在这儿打尖,顺便打听点消息。”
这座镇甸地当南北要道,行旅进食落店必经之地,比天马集还要热闹得多,大街上酒楼饭馆林立,空气中充满着酒香菜香,正是该打尖进食的时候了。
在踏入“鸿宾楼”酒菜馆的门口,五荤弥陀在那盛装废物的竹筐里,拣了一只破碗和一双断筷,拿到门口的一个角落,把破碗的碗口覆盖在地上,一双断筷插在那破碗的缺口里。
一切弄妥,这才同众人进入酒馆,登上二楼雅座。叫过酒菜之后,胜灵光开口道:“闵兄,你在门口弄些什么玄虚?”
五荤弥陀笑道:“没什么,我要请一位花子哥来问问消息。”
胜文光“哦”了一声,诧问道:“贵堡和丐帮联上手了!”
五荤弥陀点头道:“不但敝堡和丐帮联上了手,敝堡公孙堡主并且正和八大门派协议,在最近就要召开大会,商量铲除金龙宫的大计。”
胜灵光道:“既有如此盛举,在下这就立即禀明家父,倾敝堡之力来参加,不知贵堡是否欢迎?”
五荤弥陀正色道:“‘金龙宫’乃武林公敌,凡是同仇,敝堡无不欢迎之理,若能得贵堡参加,当然使大会增光不浅。”
胜灵光遂吩咐店小二取来纸笔,将这两天的经过详细写下,并建议参加八大门派召开的大会,共同对付尚文烈,写完封签妥善,交与两名武师,命他们饭后立刻动身赶返胜家堡,呈与胜老堡主。
店小二送上酒菜,众人匆匆进食,饭罢,会账下楼,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朝先前五荤弥陀摆破碗的角落望去。只见一名须发俱白,钨衣百结的老丐,蹲在那角落里,老眼微合,身旁靠着一根打狗棒,双手捧着那只破碗,似乎是睡着了。
五荤弥陀行过去,掏出三枚小钱“叮,叮,叮”分三次投入那只破碗里。
那名老丐老眼微张,望了五荤弥陀一眼,又垂下了眼皮。
五荤弥陀笑了笑,又掏出六枚小钱“叮,叮,叮,”分三次投入那只破碗里。
那名老丐老眼微张,望了五荤弥陀一眼,又垂下了眼皮。
五荤弥陀笑了笑,又掏出六枚小钱“叮叮叮叮”连续投入破碗里。
那名老丐连眼皮也不抬,口中低声道:“东横街,三官庙。”
五荤弥陀也不开口,转身行回来,对众人一使眼色,领先行去。胜灵光等人随后而行,走没多远,一转弯就是东首的横街,穿出去田野在望,那三官庙就在镇甸边沿。
众人刚一踏入庙门,忽见那名老丐笑嘻嘻地从庙里迎了出来,领了众人折入左廊房,朝地上一指,笑道:“这里比较干净,各位请坐,休嫌简慢。”
众人道谢,席地而坐、老丐盘膝坐下,庄容道:“老要饭梁松,奉派在此地管理那些小花子们,请教诸位贵姓,摆出紧急联络信号,不知有点什么事需要敝帮效劳?”
五荤弥陀“啊”了一声,道:“原来是名扬黄河两岸的‘皓首拘魂’梁前辈,请总失敬之罪。”
梁松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彼此素无渊源,怎敢当这‘前辈’两字!”
五荤弥陀便将众人姓名来历,一一说了,然后又把昨夜在天马集附近,那胡大爷庄院里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完毕,诚恳地道:“在下曾奉敝堡主谕示,说已同贵帮互结联盟,今后可凭联络信号,随时随地向贵帮请求协助,此事大概前辈已经得到通知了吧?”
梁松道:“联盟之事,已于上旬传示下来,闵师父如何打算,不妨说出来,敝帮自当尽力相助。”
五荤弥陀道:“事情很简单,请前辈吩咐贵帮弟子协助打听一下有没有这么一辆大车从镇上经过,最后能查知是往何处去?车上载的什么人?”
梁松笑道:“不成问题,请诸位就在此地稍候片刻,老要饭的去吩咐他们一声。”说完,起身匆匆出庙而去。不多一会儿就兴冲冲赶回来,一进门就笑道:“诸位运气不错,老要饭的出去一间就问着了,不错,在天刚亮后不久,的确有一辆四马拖挽的四轮大车从镇中经过,并未停留,直往北驶去,但因车篷盖得十分严密,是以看不清楚车里载的是什么,只看到那车辕上坐的是两名彪形黑衣大汉而已。”
五荤弥陀起身告辞道:“如此说来,那就不会错了,事不宜迟,在下等这就告辞赶路了,前辈相助之德,容图后报。”
胜灵光等人也纷纷起身,行礼谢过老花子,一同离开三官庙,一踏上官道,撒开大步,望北进发
那“皓首拘魂”梁松老花子望得五荤弥陀等人去远,忽然冷笑了一声,转头朝庙里唤道:
“许总管请出来吧,小辈们已经走了!”
随着话声,从庙里走出一人,手摇折扇,赫然是那胡大爷手下的文案管事许智高,他含笑一竖拇指道:“梁前辈果然有两手,在下这就回去禀报敝上。”
梁松冷然道:“不敢当,还有那一半希望许总管快些派人送来,因为那群蠢猪还没有去远呢”
许智高笑道:“当然当然,在下回去之后,马上派人送来,绝不会耽误时间的。”言罢,双手抱拳,深深一揖,道:“多承款待,再见!”
梁松老花子方自一摆手“再见”两字还未出口,突然“咔”的一声,从许智高手中的折扇上,闪电般射出一缕蓝光“嚓”的一闪,已射入他的咽喉!
这一突然的变化,使得老花子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他口中只惊叫了一声:“你”整个人就砰然倒在地上,寂然不动。许智高一阵得意地“嘿嘿”怪笑,蹲下去伸手在老花子怀里一阵乱掏,掏出一个两寸大小的锦盒,打开盖子看一眼,纳入自己怀中,站起身来,冷笑道:“凭你这身穷骨头,也配享受这宝贝,如今可便宜了我,嘿嘿!你只好到阴间去享受了!”
说完,又踢了老花子一脚,展开身形,竟自越过田野,朝南飞掠而去。
那蜷伏地上的花子身躯突然蠕动了一下,跟着便吃力地手足并用,一寸一寸地挣扎着往庙里爬去,爬了半天才爬到神龛前面,又喘息了一会儿,才颤抖着伸手在香炉底下摸出一面巴掌大的木牌,拔了几根烧过的残香脚,利用上面的炭灰,抖索着在木牌上写了些字,然后奋力将木牌向神龛右角的一具小钢磬上掷去“当”!小钢磬发出一声清响,老花子眼皮一耷,颓然滑落在地上,这才真的寂然不动了。
在天马集北面的官道上,蹄声如雷,尘头大起,六匹健马并作两行,二十四只铁蹄前后翻飞,加急疾驰。六名骑士,只有最前面靠右首那匹黄骠马上是一位长髯垂胸的老者之外,余下五名全是青色劲装大汉!紧靠着长髯老者的,赫然竟是奉了胜灵光之命,回胜家堡报信的两名武师之一。远处,从田野里跃出一条人影,踏上了官道,随即折向南下,撒开大步,飞奔而来眨眼之间,这一群人马和那赶路之人就已接近到三四丈远。
“咦!”长髯老者旁边的那名武师一声诧呼,随即大喝道:“那位赶路的朋友站住。”
那人闻声一愣,脚下不由一慢,六名骑士已陡地一字散开,一勒缰绳,停在官道当中。
这条官道虽然足有三丈宽阔,但六匹健马散开一拦恰好将路面堵住了,那人只好停了下来“哼”了一声,道:“诸位莫非想拦路打劫?”
那名出声喝叫的武师也不理睬,在马上侧顾那长髯老者,恭敬地道:“禀总管,昨晚上攻击咱们然后钻地道逃掉的,就有这厮在内,他为何不往北去,反朝南下,请总管明察。”
原来,那人正是出手暗算了老花子,匆匆逃走的许智高,他乍听这大汉如此一说,不由暗叫不妙,眼珠四下乱转,要打主意脱身
长髯老者飘身下马,含笑道:“阁下最好不要打什么主意,乖乖地答复老夫几句话,包你朋友不会吃亏,否则的话”话声一顿,脸色一板,冷冷哼了一声,道:“休怪老夫不给面子。”
许智高知无法脱身,只好把心一横,冷然道:“你朋友是哪条道上的?找我许某人有什么话说?”
长髯老者又恢复了笑容,道:“老夫莫天翔,人称“生死判”现任胜家堡总管,拦住了阁下,是想请问一下敝堡主的千金,胜小姐的下落,请阁下坦诚告知。”
许智高眼珠一转,道:“实不相瞒,许某人昨夜里的确曾出手参与攻袭贵堡胜大公子,但后来发生变故,敝庄一败涂地,我当时只顾逃命要紧,不知道敝上把胜小姐带到哪里去了。”
那名武师瞪目大喝道:“放屁!明明是你同那老贼一道逃走的,嘿,你倒推得干净!”
身子一侧躬身道:“禀总管,这厮”
莫天翔一摆手不让大汉说下去,含笑道:“朋友高姓大名,在贵庄主手下担任什么职务?”
许智高道:“在下许智高,乃江湖小卒,说来惭愧,在下只不过是一名护院打手而已。”
莫天翔冷冷一笑,道:“许朋友的大名,老夫似乎很生疏,但以阁下方才赶路的步法和这身衣服看来,恐怕不只是一名打手吧!”
许智高苦笑道:“许某人说的句句实话,尊驾既不相信,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莫天翔“嘿嘿”冷笑道:“好吧,就算阁下是一名打手,那咱们就打一架,看看你的本领,够不够打手的资格!”言罢,掉头喝道:“王忠!你出去瞧瞧这位许打手的本事怎样!”
一名中年大汉应声从坐骑上一蹬踏橙“刷”地飞落许智高面前,抽出背后的雁翎刀,冷冷道:“姓许的亮兵刃,咱们玩玩。”
许智高笑道:“在下这点三脚猫工夫,怎敢奉陪,请兄台中年大汉大喝一声:“少废话,看刀。”寒光一闪,一招“力劈华山”朝许智高当头劈下!
须知,万事都可以装假,只有要命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装假的,许智高眼看刀锋下落,怎肯拿老命来开玩笑,当下,身形一闪,避让开去。
中年大汉喝了声:“好身法。”一拧腕,刀光宛似泼水“横扫千军”带起一股劲风,斜落横劈而出。
许智高一挫腰,身形倏然退后三尺!
中年大汉“嘿”了一声,铁腕一顿,跨步欺身,挺刀直进,火辣辣地一招“直捣黄龙”照准许智高心窝猛搠!
许智高身形暴起,倒掠寻丈,一拧腰,竟然飞纵落在田野地里,撒腿就跑
中年大汉一声冷喝:“哪里走!打!”左手一抬,三点寒星电射而出,划空生啸,成品字形疾朝许智高下盘打去。
许智高双脚刚刚落在田野地上,耳听暗器破空之声,哪还敢再逃,忙不迭双臂一振,斜掠而起
他身形方自飞起,耳听那中年大汉狂笑道:“好身法,打”
目光瞥处,数十点寒星像雨点一般,分从上下左右电射而至。
在这种情形之下,任凭身法多好多快,根本就无法问躲得开,许智高不由急怒交迸,一声厉啸,一抖衣袖,铁骨折扇滑入掌中,刷地展开,顿时凌空涌起一座扇山。
“卟卟啪啪”之声连珠暴响,那数十点寒星打在扇山上面,登时四下纷飞,尽数震落在地上。
许智高也跟着足踏实地,虽然没有受伤,但已额角冒汗,胸前起伏,呼吸有些不平衡了。
莫天翔“呵呵”一笑,道:“大名鼎鼎的追魂扇言人午,怎地替人家当起打手来了?岂不是大失身份!”笑容一敛,冷冷招手道:“阁下不用装下去了,快过来咱们好好谈谈。”
许智高冷哼一声,道:“言某人身份已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什么可谈的!”
莫天翔笑道:“就凭你言老弟改名换姓这一点上,可谈的事情就不少,老夫劝你还是喝这杯敬酒的好。”
许智高冷冷道:“别人怕你‘生死判’,我言某人可不怕你!”
莫天翔神色一冷,道:“好!老夫倒要看看,你这把破扇子有什么门道。”
那位叫王忠的武师躬身拦住道:“总管何必跟这厮一般见识,还是让属下收拾他就是了。”
莫天翔摆手道:“王师傅体看他刚才光躲闪不还手就以为他没什么料,其实他的鬼门道真不少,还是老夫亲自下手比较好。”
王忠仍是不死心地说:“刚才属下是奉总管之命收拾这厮,还没有现出真章,等于属下尚未达成命令,所以”
莫天翔摇手截住,沉声道:“你再三请令出手,勇气固然十分可嘉,但老夫可不准你坏了咱们胜家的名头,去吧!”
王师傅躬身应了声:“属下省得!”拧身一跃,落在田野地里,面对许智高,左手抱着雁翎刀,右手一搭刀把,沉声道:“言朋友请!”
许智高双拳一抱,冷冷道:“玩命的事,阁下不必客气!”
王师傅喝一声:“好!”刀交右手,挽起一个刀花,进步欺身,右手一扬,一招“力劈华山”朝许智高当头劈下!
这位王姓武师适才一连三刀没将对方劈倒,确是不大服气,所以这第二度动手第一招就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许智高眼觑刀锋落下,也是如法炮制,身形往左侧一闪,让过刀锋,右手一抬,铁骨折扇却疾逾闪电地斜截敲出!
“卟”的一声脆响!王姓武师持刀的右腕登时挨了一下,直痛得他“哎”了一声!不由自主地五指一松!
“当”的一响,雁翎刀脱手跌地上!
许智高一招得手,更不停顿,上步欺身,右腕一抖“唰”地铁骨折扇乍开,仿佛一片乌光,电也似地朝对方脖子上削去!
王姓武师单刀脱手,心中已知不妙,忙不迭纵身倒掠而出,那知他应变不可谓不快,但对方比他更快,他身形方自一仰,一片森寒之气已掠过胸膛!
他当时顿觉胸口一凉,身形后纵之势却未停顿,凌空倒飞出去一丈多远,方始沉身落地,脚尖才一触地面,全身突然像气球泄了气一般,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他低头一看,脸上的血色顿时完全褪了个干净,比纸还白!
“啊!”他禁不住一声惨呼“砰”然一声,仰跌地上,略微抽搐了一下,便寂然不动,胸口处一片殷红,血染透了半边身子!
许智高一扇划开了对方的胸膛,方自收招冷笑,眼前人影乱晃,四名胜家堡的武师已纵将过来,把他围住了!
莫天翔也自缓步走下田野地来,一脸冷冽之色。
许智高仰面“嘿嘿”冷笑道:“闻名天下的胜家堡,竟是以多为胜之徒,许某人算是领教了!”
那名指认许智高的武师咬牙切齿道:“王八蛋!你今天落了单就这样讲,昨晚上你和那老贼不也是以多为胜?”话声微顿,扫了同伴们一眼,厉声喝道:“弟兄们快一齐动手,把这厮宰了,替王三哥报仇!”
另外三名大汉被许智高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动手群殴,这几句话一煽,顿觉大有道理,齐齐喝了一声:“对!大家上!”
许智高冷笑连声,道:“诸位尽管上,许某人今天要单枪匹马,瞧瞧胜家堡群殴的本事有什么名震江湖之处!”
话声一落,铁骨折扇“刷”地展开平举胸前,全神凝注四名大汉。
那四名胜家堡武师也齐举兵刃,移动脚步,围着许智高缓缓转变位置,八道冷厉眼神,紧紧罩定对方,等候机会,合力进击
陡地一声冷叱:“住手!”那莫天翔已缓步行来,喝令手下停止行动。
四名武师闻声,身形一顿,各将兵刃往怀中一抱,肃立当地。
许智高“嘿嘿”冷笑道:“大总管是否也要参加一份?不用客气,许某人照样接下了!”
莫天翔行入场中,睨视着许智高,哂然道:“收拾你这小辈,也用得着人多,老夫一伸手,管教你跪地告饶!”话声一顿,侧顾一名武师道:“张师傅,你去把老夫兵刃拿来!”
张姓武师躬身应了声:“是。”快步朝马匹处跑去d许智高“哈哈”一笑,道:“大总管的大话不要说得太早,说不定阁下判不了我许某人的生死,反被我这把“追魂扇”把魂给追掉了!”
说话之间,那张姓武师已将莫天翔的兵刃取来,双手呈上,原来是一根巨型的判官笔!
普通一般的判官笔,都是一尺八寸左右,而莫天翔所用的这一根,竟长达二尺五寸,粗如鸡卵,笔头特大,同真正的毛笔一般,垂着一丛尺许长的银丝,形式十分古怪。
莫天翔伸手拿过兵刃,振腕一抖,那一大丛银丝“沙”地散开,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尖锐笔头,冷冷道:“言朋友看清了,老夫这兵刃名为‘生死判官笔’,老夫要你生,就用这银丝拂你的穴道,如果你想死,那就很简单,你注意看着就是了!”
许智高冷然道:“大总管的好意,许某人心领了,有什么绝招,尽管施展,让许某人见识见识!”
莫天翔冷哼一声,目光左右一扫,沉声道:“你们退后一些,不准旁人乱闯进来!”
四名武师躬身领命,霍地散开,守住了四面方位。
莫天翔左手握笔,朝怀中一抱,右手当胸一立,目注许智高,冷然道:“言朋友请!”
许智高冷嘿一声,道:“许某人有僭了,大总管请接招!”
话声一落,铁骨折扇霍地一合,右手一抬,上步欺身,电也似地疾然点出,直取对方胸前“七坎”大穴!
莫天翔面露冷笑,屹立不动,等到那柄铁骨折扇将近胸前,这才身形微闪,左手一振,冷叱一声:“撒手!”
生死判官笔疾逾闪电,往下一压,一搭,笔端的银丝宛似灵蛇,迅快绝伦地朝铁骨折扇卷去!
许智高右腕一沉,铁骨折扇一吐即收,堪堪脱离开那千百条银丝所化的灵蛇,扇随身转“刷”地展开,一溜乌光,由下而上,反削莫天翔的左肘!同时冷笑道:“你才要撒手!”
莫天翔大喝一声:“好手法!”右脚跟一旋,身形倏转,判官笔迅疾交到右手,一招“月落星沉”连扫带砸地朝下一落!
笔沉力猛,劲道千钧,许智高怎敢拿铁骨折扇硬碰,当下一拧腕,撤招换式,身形快如行云流水,展开一轮快攻。
莫天翔“嘿嘿”冷笑,身形缓缓转动,目光注定许智高的身影,手中判官笔接招化招,丝毫也不浪费精力,口中冷冷道:“你有多少压箱底的本领,只管掏出来,老夫好教你输得心服口服。”
许智高一口气攻了十几招,兀自攻不进对方的防守圈子,不由心头暗凛,恶念顿生,手下一紧;铁骨扇乍开乍合,削,砍,点,戳,敲,又是一阵快攻,较先前出手更快,更狠,更辣,也更险!
兵刃上,讲究的是一寸短,一寸险,他这一轮险着迭施,骤见那缕缕乌光,犹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莫天翔神色一懔,赶快收起那讥嘲的面孔,挥舞起特制的判官笔,在身前身后,左右四方布下一幢光幕,守得严如铜墙铁壁
好一场生死的搏斗!
官道的北边,远远尘头大起,蹄声如雷,隐约可见一彪人马,疾驰南下
此际在田野地里相搏之人正完全进入高潮,只听得呼呼风响,仅仅见得到交缠在一起的两团光影,地上周围两三丈以内,野草砂石纷飞,卷上半空中!
如雷的蹄声渐近,已可看得清楚,这彪人马共有一十二骑,马上骑士一式劲装疾服,背上腰间,全都带有兵刃,鞍桥两侧,左挂弓袋,右悬箭壶,看样子,极似是来自塞外的健儿。
这时候,这批骑士们大概已发现田野地里有人在搏斗。都不由放松了缰绳,奔驰的速度,顿时缓慢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候,斗场中,响起了许智高的一声冷叱:“着!”
砂灰光影里,仿佛乌芒一闪!
“哎!”莫天翔惊呼了半声,陡地大喝:“无耻鼠辈,纳命。”
判官笔光华大盛,一振一绞!“啪”的一声爆响,霎时群声俱寂,光影倏敛!
砂灰渐渐落下,现出莫天翔高大身形,他左手按住右肩外侧,指缝间隐隐有血迹渗出,右手直伸,那根二尺五寸的特大判官笔,稳若泰山一般,锋锐的笔尖,正停在离许智高的咽喉三分之处!
那许智高右手握着半开的铁骨折扇,已被荡出偏门,左手似乎想拍击对方那一根判官笔,却又够不上部位的情景,停在半途中,一双眼睛瞪得好圆,死死盯住那一点锋锐的笔尖,双唇微绽却又呼不出声来!
他,整个人似是一下子但住了!
就在这一切突然静下来的刹那,官道口却突然有人“咦”的一声诧呼,那“得得”的蹄声也突然停住了!
莫天翔侧目瞥了那一批骑士一眼,立即将目光移注许智高,道:“阁下最好丢了手中的破扇子,乖乖地说出敝堡主千金的下落,老夫就给你一个痛快!”
许智高冷笑一声,神色不变地说道:“大总管有什么狠劲尽可施展,休想从许某人口中得到半点消息。”
莫天翔怒道:“阁下如再倔强;老夫教你死活两难,你休以为老夫作不出来那些酷刑是吗?”
许智高不屑地撒撇嘴,道:“光说有什么用,有种的就动手好了!”
莫天翔气得吹胡瞪眼,厉声大喝道:“来!把这厮捆上,带到那边树林里让老夫好好收拾他!”
两名武师应了一声,快步走过来就要动手
陡地一声大喝:“且慢!”一条人影,纵落场中!
莫天翔乍听喝声入耳,已摆手止住了正要动手的两名武师,同时目光稍稍移动,见来人生得豹头环眼,大胳腮胡子,身高八尺开外,一袭蓝缎劲装,雄伟非凡!
他不认得此人,但许智高却是心中打鼓,暗呼不妙,当真是冤家路窄,不是仇人不聚头了!
这名彪形大汉,赫然是被许智高废了一条右臂的“巨灵神”周冲,漠北“血魂堡”的二总管。
此时,那其余的十一名骑士也纷纷下马,快步飞奔过来,在外围站了一圈,将场中之人全部包围起来。
莫天翔见状,不由神色一变,也有些像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念疾转,倏地一振腕,那点在许智高咽喉的判官笔尖,闪电般左右一吞一吐,制住了对方的左右“肩井”穴道,然后收回兵刃,朝巨灵神周冲微一抱拳,沉声道:“朋友出声喝阻,不知有何见教?”
周冲“哼”了一声,左手戟指许智高,道:“本座与这小子有伤臂之仇,本堡与他们有夺人之恨,怎能让你把他杀了?”
莫天翔“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请教阁下尊姓大名?贵堡是哪一座贵堡?”
周冲洪声道:“本座周冲,人称巨灵神,乃雄踞漠北的‘血魂堡’二总管。”话声一顿,略转柔和地目注莫天翔道:“朋友可否把这小子交给本座,由本座来收拾他?”
莫天翔笑道:“周二总管既是与这厮有仇,老夫本应把他交给你”周冲大喜地截口道:“好极了,好极了!来人呀,把这小子”
莫天翔连连摇手,神色猛然一整道:“且慢,且慢!老夫话还没有说完,周二总管似乎高兴得早了一些!”
巨灵神周冲神色倏地一室,然后才道:“怎么?你不是已经说出要把这小子交给本座,怎地又反口了?”
莫天翔笑道:“老夫并不是反口,而是说,这厮费了老夫好大的劲才被制住,老夫有好多话还没有问他,怎能就此交给你?”
巨灵神周冲一瞪眼,道:“要怎样才能够把人交给本座?”
莫天翔一招长髯,道:“这很难说,得看这厮是否合作,爽快地回答老夫的问话,待老夫认为满意了,人就交给你去收拾。”
巨灵神周冲环眼一转,猛地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洪声道:“不行!不行!”
莫天翔奇道:“这是一举两得,怎地不行?”
巨灵神周冲“嘿”了一声,然后道:“倘若这小子到死也不肯说老实话,本座岂不是白费工夫来等你?”
莫天翔笑道:“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了。”
巨灵神周冲环眼圆睁,洪声道:“什么叫无可奈何,这小子本座要定了,不给也不行!”
莫天翔冷哼一声,道:“你阁下难道打算蛮干不讲理?”
巨灵神周冲仰天狂笑道:“漠北‘血魂堡’,有我无人,蛮干又怎么样?”
莫天翔脸色一沉,沉声道:“江南‘胜家堡’,威加宇内,阁下想蛮干,不妨试一试看!”
巨灵神周冲听得一愣,环眼瞪视着莫天翔,道:“你!你们是‘胜家堡’的?”
莫天翔冷冷道:“阁下完全说对了!”
巨灵神周冲重重地“哼”了一声,厉声道:“‘胜家堡’又怎样?凭你们这几块料,本座还不放在眼内,识相的赶快滚得愈远愈好,否则”
莫天翔掀须长笑,截口喝道:“好个不知死活的蠢货,竟敢在老夫面前口发狂言!”话声一顿,手中判官笔一晃,沉声道:“在老夫生死判官笔下,你今天死定了,快掣兵刃过来领死!”
巨灵神周冲怒吼一声!喝道:“秦武!替本座把兵刃拿来!”
忽听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缓缓说道:“老二不用生气,大家好商量!”
随着话声,施施然行过来一名中年劲装汉子
莫天翔凝眸将来人上下仔细一打量,心中不由一凛!
只见此人虽也穿着蓝缎劲装,但行动之间,却不带丝毫剽悍之色,反而显露着有些斯文姿态,在那文静的举止之中,更似又隐藏着一丝阴鸷的味道,脸色白皙,颏下无须,在细长的眉毛下面,一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睛,手指修长,肤白如玉,右掌中捏弄着两颗鹅蛋大小的晶球,球上门幻出绿幽幽的光芒!
总之,此人的一切,令人一见之下,就会产生一种说不出的诡秘之感!
莫天翔一皱眉头,道:“阁下是什么人?”
巨灵神周冲“嘿嘿”怪笑道:“你连本堡的大总管都不认得,还跑出来闯什么江湖,管什么闲事?不如乖乖回家睡大觉好些!”
那大总管阴阴笑道:“老二少说两句,让愚兄和这位老英雄谈谈!”话声微顿,转向莫天翔,目光闪烁,细声细气道:“请问老英雄上姓大名,在胜家堡位居何职?”一面说,掌心中的晶球“骨碌,骨碌”地滚转不停!
莫天翔的目光不期然地朝那两颗晶球望去,口中答道:“老夫莫天翔,现任敝堡总管。”
那大总管笑得愈发诡秘,阴阴地道:“原来是大总管,你远离胜家堡,有什么贵干?”
说话声中,那两颗晶球滚转得更急,绿幽幽的光芒愈见刺眼,令人目光线乱。
莫天翔的两道眼神竟似完全被这晶球上的光芒吸住了,闻言,好像有些不由自己地顺口说道:“这次老夫奉命”说到此处,浑身忽地打了个寒颤,话声骤止,目光一抢,离开了那两颗晶球,踉跄退了一步,厉声喝道:“‘慑魄冥星’,你”倏然住口,摇了摇头,沉声道:“你那一套在老夫身上行不通,待老夫问这厮把解药拿出来,再和你算账。”话声一落,霍地转身,一步跨到那呆立当地的许智高面前,厉声道:“快把解药拿出来!”
许智高“嘿嘿”冷笑道:“太爷的铁骨折扇号称追魂,哪有什么解药,不过,阁下尽管放心,刚才那一个寒颤只不过是毒性初次发作的现象,起码你还有三个时辰的罪好受,又何必那样着急?”
莫天翔不禁一呆,旋即怒道:“鬼话,老夫不信,快把解药拿出来便罢,否则管教你生死两难!”
许智高悠然地道:“信不信由你,至于太爷我是否生死两难,倒用不着你阁下操心,太爷早就豁开去了!”
一个人如果把性命也豁出去,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还有什么比要命的事情更厉害呢?
莫天翔不禁又是一呆,突然伸手夺过许智高手中的铁骨折扇,拿来指着他的胸膛,厉声道:“好小子,老夫也要你尝尝自己暗器的滋味,嘿嘿,等到毒性发作时,你就不会说没有解药了。”
许智高狂笑道:“大总管这个主意倒不错,哈哈哈!可是”笑声倏止,神色冷厉地凝视着莫天翔,冷冷说道:“除了太爷这条命,你休想得到什么!”
莫天翔这一绝招施展出去,却被对方狠狠地挡了回来,半点作用也发挥不了,握着那把铁骨折扇,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脑子里似乎想不出有什么更绝的招数
那位“血魂堡”的大总管阴阴一笑,缓步行过来,细声细气地唤了声:“莫大总管!”
莫天翔霍然一惊,身形倏地倒掠三尺,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那大总管依然细声细气地笑道:“方才你莫总管正要着迷之际,忽地醒转过来,在下还以为阁下定力超人哩,原来是中了这厮的暗器毒性发作了,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好好商量,携手合作呢?”
他娓娓说来,手中的晶球门幻不停,莫天翔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
莫天翔神情有些呆滞地道:“你要怎样合作呢?”
那大总管阴笑道:“很简单,你把要问这厮的话告诉我,由我来问他,然后再叫他把解药拿出来,末了,我把人带去处置,这样,你看不是很好吗!”
莫天翔听得连连点头,道:“好主意,那么,就烦阁下问他,敝堡主的三小姐和四名侍婢,被那姓胡的庄主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大总管“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件事情,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莫天翔有问必答地说道:“在前天晚上,天马集的悦来酒楼”
“嗄!”巨灵神周冲忽然插嘴道:“不对不对!在那酒楼上明明是上官琼那臭丫头,怎会是胜云龙的女儿?”
莫天翔二怔,道:“有这种怪事?”顿了一顿,大喝道:“马师傅!”
那一名回去报信的武师应声快步走过来,躬身道:“属下在!”
莫天翔道:“到底是不是三小姐和春兰她们被那姓胡的弄去了?”
马姓武师躬身道:“昨晚上在那姓胡的庄院里,属下跟随大公子和二公子,亲耳听那姓胡的承认不讳,并且还死伤了多位兄弟,事情怎会错得了?”
巨灵神周冲怒道:“本座在酒楼上亲眼看到的明明是上官琼,并且还与她说过话,本座这条胳膊就是被这小子伤了,难道还会有假?”
这一来,倒把莫天翔搅糊涂了,一个是亲耳听见,并且为此而爆发了一场伤亡惨重的战斗,另一个是亲眼看见,他为此而废掉了一条胳膊,两件事情绝对有一件是真的,但却一定有一件是假的,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那血魂堡大总管阴声笑道:“二位不用争执,待本座问问这小子,就完全解决了。”说完,移步到许智高面前,静静地站着,只把手中两颗晶球“骨碌碌碌”地转个不停
许智高自然也知道对方这两颗晶球有问题,千万看不得,可是,他穴道被制,全身不能动弹,心里想着掉头不看也办不到,最多只能将眼光偏开一些,可是,又有什么用,慢慢地,他那两道偏移过一边的眼神,依然被吸了回来,紧紧盯在那晶球上去!
他脸上紧绷绷的神色,一下子松弛了。
那位“血魂堡”大总管这才细声细气地开口道:“你现在只听见我一个人的声音了?”
许智高木然地答道:“是的!”
“我说的话,你都要坦白地回答,知道吗?”
“知道!”
这一幕奇诡的情景,这两句令人难以相信的答话,使得莫天翔以及四名武师目瞪口呆,各人的眼光完全被吸引住了,就连他们的精神也都集中在那两颗晶球上面去了!
那位“血魂堡”大总管用眼角余光瞥见了这情形,心中得意地暗自冷笑一声,继续对许智高问道:“你的铁骨折扇内藏暗器,有没有解药?”
“有!”
“藏在什么地方?”
“放在腋下贴身的暗袋里!”
那位“血魂堡”大总管朝巨灵神周冲一使眼色
巨灵神周冲轻手轻脚地贴近许智高,左手食指轻轻一划,将他的衣衫在腋下处划破一道裂缝,探手入内一摸,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鹿皮革囊,解下囊口倒出几个颜色不同的小瓷瓶来
细声细气的声音又起
“是哪一个瓷瓶盛的解药?”
“白色的!”
“怎样用法?”
“内服一九,外敷一丸,对时就好!”那位“血魂堡”大总管目光一闪,果然看见有一只白色小瓷瓶,遂使眼色命巨灵神周冲收藏起来。
怪的是,那莫天翔明明看着巨灵神周冲把解药藏起来,竟然动也不动,也不开口索取,似乎只顾得瞧把戏,把自己要紧的事情都搅忘了。
那细声细气的声音继续问道:“你们前天晚上是不是弄到了上官琼和她的侍婢?”
“不是上官琼,是胜夷光!”
此言一出,那巨灵神周冲不禁一愕,那莫天翔的两道眼光似是眨了一眨,却没有开口说话。
那位“血魂堡”大总管也有些意外地紧接着问道:“你怎么能确定她是胜夷光?”
“是她自己说的,也是那贾天绅介绍时说的!”
“贾天绅?就是在洛阳与‘金龙大侠’尚文烈比剑的贾天绅?”
“是的!”
“他也落在你们手里了?”
“是的!”
“你们是金龙宫的?”
“是的!”
“是哪座分宫?”
“现在没有分宫了,各地只有临时据点。”
“如今,你们把人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还是在老地方。”
“马上带我去!”
“是!”那“血魂堡”大总管转过脸来,凝视着莫天翔,道:“你过来把这厮的穴道解开了!”
这完全是一派命令的口吻,但奇怪的是莫天翔竟没有现出丝毫不满之色,漠然跨前几步,抬手挥动判官笔,连点带拍地解开了许智高受制的穴道。
那“血魂堡”大总管转对许智高,沉声道:“照你所知的路径往前走,中途不许停顿,走吧!”
许智高果真听话得很,身形一转,迈开大步,朝官道上奔去
巨灵神周冲也率领着众大汉准备随后转身,却没料到那莫天翔忽地眼皮一眨,倏地清醒过来。
须知,莫天翔本身有数十年的修为,内力和定力都比旁人深厚得多,倘若站着不动身体各部分都在静止的状态的时候,那“血魂堡”大总管的晶球迷魂术还可以发挥作用。但方才莫天翔这一手脚移动地去解那许智高的穴道,自然就连眼神也跟着移动了,在他本身深厚的定力支持下,自然而然地就立刻脱离了晶球的吸引力而清醒过来。
莫天翔清醒的一刹那,眼光已瞥见许智高正自移动的身影,心中立即明白那位“血魂宫”
大总管已经得手,当下,咳了一声道:“阁下好厉害的‘慑魄迷魂大法’,老夫的解药呢?”
“血魂堡”大总管也没料到莫天翔竟会在身躯一动之下醒过来,愕了一下立即朝巨灵神周冲一挥手,着他先行动身,然后阴声笑道:“解药么,本座已经拿到,不过,暂时得替你保管起来,不能马上就吃下去。”
莫天翔正待开口,忽然瞥见自己带来的四名武师,正神情木然地跟在那巨灵神周冲后面一同离去,不由惊怒交迸,双眉一竖,就要喝叫他们回来
那“血魂堡”大总管似乎已看出莫天翔的神色,立即沉声道:“不准叫喊,否则就没有解药!”
莫天翔怒道:“你把老夫的部属一齐迷住了,想干什么?”
“嘿嘿!不想干什么,等一下如果有同人家动手的必要时,想借重他们打个头阵而已!”
“你这主意太卑鄙了!”
“嘿嘿嘿嘿!还有更卑鄙的在后头咧!”
“怎么?难道你”“阁下不用紧张,本座也打算在必要时,请阁下帮忙打个头阵,谅阁下不致拒绝不干吧?”
莫天翔直气得七窍生烟,厉声道:“原来你把解药扣留起来,就是要逼老夫”
那“血魂堡”大总管阴笑连声,道:“不错,不错,阁下完全猜对了!”
莫天翔双目圆睁,怒吼道:“老夫中了那厮的暗器,不服解药就只有三个时辰可活,你难道不知?老夫怎能够”
“够了!够了!”那“血魂堡”大总管阴笑着截口道:“本座认为三个时辰足够了,如果到时还没有把事情办好的话,阁下就只好认了!”话声微顿,目注莫天翔,诡笑道:“在此地多耽搁一分,阁下就少一分的时间了,聪明的话,就快些跟本座来!”话声一落,徐徐转身,脚下如行云流水一般,踏上了官道
莫天翔被人捏住了七寸要害,想要不跟着去打头阵也不行,直恨得咬碎钢牙,气呼呼地展开身形随后追去
蹄声如雷,官道上飞扬起一阵灰沙,十余骑掉头南下,驰向天马集而去
北上的官道上,五荤弥陀等一行人马,埋头疾奔,顿饭工夫,已然离开那大镇甸十余里之遥,前面又是一处小镇集。
众人也没打算在这镇上停留,正待穿镇而过,忽然从官道旁的一家茶棚里,钻出一名癫头小花子,手拈打狗竹棒,朝他们一招手,反身就朝茶棚后面的野地里窜下去。
五荤弥陀不由一怔,急忙吩咐大家停下来,就在路旁等候,他却一拧身,紧蹑小花子身后,飞掠过去。
小花子蹲在一片高粱地里,眼瞅着五荤弥陀跟着钻进来,立即开口道:“大爷是不是姓闵?”
五荤弥陀诧道:“不错,小兄弟怎知道的?有事么?”
小花子接道:“刚刚接到前面沙坪镇发来的紧急传信,命小叫化转告各位,说:‘所追之人未曾北上’。”
五荤弥陀急问道:“就只有这么一句?”
“不错。”
“小兄弟不能说得再详细一些了?”
小癫头花子连连摇道:“敝帮的这种紧急传信,乃是利用各种方法就地急传,所以仅能将主要的话传送,内容都无法详细叙述,大爷欲知详情,最好是回到前面沙坪镇去查问,便知端的了。”
五荤弥陀只好重重谢了那小花子,飞掠回官道上,把那一句传来的急信,对大家说了。
胜灵光略一思忖,道:“既未北上,必然就是南下,我们可能都上了那老花子的当了。”
五荤弥陀道:“那也未必,像这种紧急传信,在丐帮中只有当地的负责人才有权下令发送,所以,这信息必然是那老花子发出来的,可见得”
那周兄插嘴道:“既然如此,咱们这就马上回头到那沙坪镇去,找到那老花子问问,不就完全清楚了!”
胜灵光连连点头道:“周兄言之有理,我们这就走!”
一行人马掉头南下,一阵急赶,在这种情形之下,也顾不得什么惊世骇俗,各展轻功身法,如飞驰去
顿饭工夫不到,已然进入沙坪镇,众人满头大汗地赶到三官庙去找那梁松老花子时,俱不禁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一床破草席,下面躺着老花子的尸体,二名中年花子,盘膝跌坐一旁,其中一名正不停地拿些纸钱丢进一只破瓦盆里焚化,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
坐在靠庙门口的一名中年瘦长花子瞥见众人踏入庙门,立即站起身来,迎上前拱手问道:
“哪位是闵老师?”
五荤弥陀还礼道:“不敢当,在下就是闵某人。”话声微顿,目光一掠停放尸体那边,肃容接道:“梁前辈出了事?”
瘦长花子点头道:“经过情形如何,咱们也不清楚,正午时分,咱们在附近突听警钟一响,忙赶过来探看时,团头已然气绝身亡,在警钟下面发现他的遗命,咱们马上就遵照发信通知闵老师”一面说着,一面掏出一卷破布,小心地解了开来,现出一根长约八寸,宽有一指,暗泛蓝光,锋锐异常的薄薄钢片,续道:“这就是射入梁团头咽喉的暗器,咱们识见俱浅,认不出来历,不知闵老师可看得出来么?”
五荤弥陀乍见之下,不由一怔,道:“这是关洛一带,恶名昭著的‘追魂扇’言人午所使用铁骨折扇里面的“追魂箭’,这厮横行关洛,怎地会跑到此地来了?”
胜灵光瞿然道:“那胡老贼手下,不是有一名使铁骨折扇的么?”
五荤弥陀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看来,咱们和梁前辈连络之事,必然是落在这厮眼里,故而下这毒手,可是”说到此处,他心念一转,已猜出一些端倪,但当着丐帮的人,不便说出来,遂立即改口道:“既然梁前辈遗示说贼人们未曾北上,那咱们就南下去搜便了。”话声一顿,转对中年瘦长花子道:“在下等这就南下追搜贼人下落,若发现凶手时,当尽力生擒,交给贵帮按规处置就是。”
中年花子行礼称谢,说道:“闵老师云天高谊,在下先行谢过,咱们这就紧急传禀敝帮主,请示行动。”
双方道别,五荤弥陀等人离开了沙坪镇,沿官道扑奔天马集而去
奔行了五六里路,突见官道上围集了一大堆人,七嘴八舌地不知嘈杂些什么,俱不由慢了下来,上前察看
原来地上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正是那一名被许智高划开胸膛的胜家堡武师王忠!
乍见之下,当中一名武师禁不住惊叫道:“咦!这不是”
胜灵光赶紧一扯他的衣服,截口朝围观的人问道:“诸位可有人认得这死者么?”
这种事情,有谁敢说认得?自然是一律大摇其头!
胜灵光趁机道:“既然无人认得,咱们就做做好事把他埋了,免得惊动官府,反而麻烦。”说完,也不等旁人有什么表示,立即吩咐手下武师,就在田野地里挖了个坑,把尸体抬下去埋了。
一切停当,这才动身上路,一面走,胜灵光沉声对五荤弥陀道:“死者名叫王忠,乃追随敝堡大总管身边办事的得力助手,看他致死的创口情形,分明又是那姓许的恶贼所为,不知那厮怎会”
一名武师插嘴道:“咱们从堡中出来寻访三小姐的时候,大总管的确是带着王师傅几个人一道,走在咱们后面,算是第二拨人马,按说”
胜文光摇头道:“不对,如果大总管也在场的话,那姓许的小子还跑得了?”
胜灵光点点头道:“二弟之言也有道理,何况如果大总管在场的话,决不会任令工师傅暴死在官道上不加掩埋之理”说至此处,皱了皱眉头,转脸又对五荤弥陀道:“这件事情,不知闵兄有什么高见?”
五荤弥陀的两道浓眉,一直就没有松开过,自发现尸体到落土埋葬,他始终都紧皱着眉头,目光四处搜视,口中不时喃喃自语
这时,给胜灵光一问,不由苦笑了笑,道:“麻烦!麻烦!这件事情愈来愈麻烦了!”
胜灵光不解地问道:“听闵兄言外之意,莫非情况不妙?”
五荤弥陀摇摇头,道:“妙与不妙,目前尚言之过早,的确令人费解”话声微顿,望着胜灵光兄弟,续道:“若单论贵堡那位被杀的武师胸部的创口而言,我闵某人不敢肯定凶手就是那胡大爷属下使铁骨扇之人,可是,根据道旁田野里的情形看来,显见曾有许多人在田野里践踏过,并且还有十多匹马的蹄印,所以,麻烦就在这里了”
胜文光插嘴道:“有什么麻烦的,那些脚印蹄迹,必然是敞堡之人所留”
五荤弥陀微笑截口道:“不错,可是他们又到哪里去了呢?”
胜文光双目一瞪,道:“自然是追赶贼人去了。”
五荤弥陀摇头道:“贵堡之人难道会抛下一具自己人的尸体不顾,而统统去追赶一名贼人?”
胜文光不由瞠目道:“这”五荤弥陀笑道:“如果贵堡之人打败了匆忙逃走,就会把尸体丢下不管了,可是,问题就在这里,贵堡来了这样多的人马,怎会打不过一名贼人?何况那贼又不是顶尖高手”
胜灵光“啊”了一声,截口道:“莫非姓胡的老贼又来了救兵?”
五荤弥陀点头道:“我闵某人也是这样想,是以麻烦就大了!”
胜文光道:“有什么好麻烦的,就算他搬来了天兵神将,咱们胜家堡也要斗他一斗!”
五荤弥陀“呵呵”一笑,道:“好!二公子有此豪情,咱们这就快马加鞭,赶到天马集去看看!”
那“血魂堡”的大总管押着许智高,胁迫着莫天翔等人,由许智高带路,来到了胡大爷的那座庄院里。
这时,日影已然偏西,斜阳之下,只见庄门大开,一眼望入庄院里面,静悄悄的鬼影俱无。
大总管不由一皱眉头,凝视着许智高,沉声道:“就是这里?”
许智高木然道:“不错!”
大总管把头一歪,道:“周二总管,带几个人进去搜搜看!”
巨灵神周冲应了声“是!”举手一挥,领着六名骑士飘身下马,兵刃出鞘,先趟进庄门里探望了一下,然后一涌而进,直扑入庄院里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工夫,周冲才领着六名大汉匆匆现身出庄,对大总管躬身行礼道:“禀总管,这是一座无人居住的庄院。”
大总管双眉皱得更紧,暗忖道:“我这手‘慑魂大法’莫非不灵了?”口中却阴森森地对许智高喝道:“你再好好想一下,是不是这里?”
许智高仍是木然道:“不错!”
大总管把手一挥,道:“咱们进去看看!”领先策马进了庄门,飘身下马。
众大汉及莫天翔等人相随入庄,各将兵刃掣在手中,凝神向四下打量
这的确是一座鬼影俱无的空庄院,大总管目光一扫之下,便知巨灵神周冲没有说错,可是,他的注意力,却陡然一下被靠近院墙的一堆新土吸住了!
没有人居住,谁来堆起这一大堆新土?大总管一挥手,然后又道:“周二总管,找人把这堆土刨开看看!”
周冲立刻吩咐几名大汉,利用手中兵刃,七手八脚地一阵猛刨,土堆已被刨开,赫然露出了十几具刚死不久的尸体来!
大总管和众人走过来一看,俱都暗吃一惊“
“啊!”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呼!那一名被胜灵光派回去报讯却又领着莫天翔赶来的大汉发出了一声惊叫之后,他那被催眠过去的神志,顿时为坑中尸体的惨象所刺激而霍然醒了过来!
莫天翔喝道:“你叫什么?”
那大汉手指着坑中的尸体,犹有余悻地说道:“那不是张三哥、赵五弟、王老八他们么?
唉!大总管!你看他们死得多惨!”
莫天翔当然也认得那些尸体,当下,脸色一沉,道:“昨天晚上,的确是在这庄院里动手的?”
那名大汉连连点头道:“不错!的确就是这里,昨晚大公子他们还在这庄里歇了一夜咧。”
那“血魂堡”大总管在一旁闻言,方确知这许智高并没有领错了路,于是缓步行近许智高面前,两眼中慑人的光芒大盛,冷森森地注定对方,沉声道:“地方既然是这里,为何不见半个人影?”
许智高木然道:“上面没有人,那就在下面了。”
大总管“哦”了一声!道:“还有下面?你带路下去看看!”
许智高木然转身,往庄内行去,大总管一摆手,命巨灵神周冲带了四名大汉,随后跟着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那周冲才又随着许智高回到了大总管面前。
大总管一瞧周冲的神色,就知道又是摸了个空,但仍不死心地问道:“怎么样?”
周冲摊了摊手,苦笑道:“下面确是有两间地窖,但照样连克影也看不到一个。”
大总管目光一转,注定许智高,冷冷道:“人到哪里去了?”
许智高木然道:“恐怕是到山里去了。”
大总管“嘎”了一声,道:“到山里去了!你不是说在这里么?”
许智高仍然一无表情地说道:“敝上与我约定,我到时候不回来,他们就先走了,预定的目的地就在山里。”
大总管咬一咬牙,道:“你带咱们去!”
“是!”大总管举手一挥,领着众人上马
莫天翔伸手一拦,道:“且慢!把解药拿来!”
大总管“嘿嘿”一笑,道:“事情还没完,阁下急什么?”
莫天翔摇头道:“老夫不打算追下去了,尊驾要相信那厮的鬼话,你就自己去吧。”
大总管“哦”了一声,笑道:“难道阁下不相信本座的手段?你认为那厮所说的都是鬼话?既然如此,阁下尽管请便!”
莫天翔怒道:“那你就该把解药给我!”
大总管冷冷道:“解药是本座取来的,阁下不与咱们合作,休想得到解药!”
莫天翔直气得吹须瞪眼,厉声道:“姓万的!须知老夫耐性有限,休要逼我翻脸!”
大总管也把脸色一沉,道:“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你要搞清楚,如果在他们手上的是胜云龙的女儿,咱们可就半点好处都捞不到”话声微顿,忽然又换了副笑脸,阴阴笑道:
“阁下不去的确也不要紧,只是,万一那胜家的丫头被咱们接去了的话,那就得烦你阁下跑一趟哦,不对,那时候你阁下已跑不动了,那就得烦贵堡主亲自跑一趟‘血魂堡’了。”
这一番话语,顿时将莫天翔冒出来的烟火,整个逼回胸膈里去,肚子里尽管火辣辣的就是再也爆发不出来!
可不是么,他自己率了大批人马出来,就是奉命找寻堡主的千金小姐,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条线索,若是为了不接受对方挟制而放弃追查的话,不但解药拿不到会送掉老命,而且,万-
莫天翔不敢想象下去,只好恨恨地说了声:“好吧!”翻身上了马鞍,心中似是愤火无处发泄,五指扭着判官笔上的银丝笔毛,猛地一扯,竟然硬生生地扯下了一大把来!
大总管笑道:“阁下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哩?本座的确是为你好!不要多耽搁了,快走吧!”举手一挥,大队人马跟在许智高后面,出了庄门,往右一拐,踏上了斜斜的山坡
斜阳影里,蹄声渐远,人马消失在山地里。
黄昏,晚霞满天,这座庄院静静地躺在残阳之下,悄无人声,也看不见炊烟,显得阴冷森森,如同废墟一般。
庄院上空,盘旋着一大群黑压压的乌鸦“呱!呱”乱叫,更增几分凄凉之感!
庄前的碎石路上,一群大汉飞奔而来,眨眼就到了庄院门前,一齐停住了脚步,十几道眼光四下乱扫
来的正是五荤弥陀跟胜灵光等人,个个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呼呼,分明已赶了不少的路!
胜文光掏出手帕拭了拭额上汗水,抬头望了望天空,忍不住皱眉骂道:“可恶的东西,乱叫些什么,真倒霉!呸!”一口浓痰,猛地激射而出,射向一只正在俯冲下来的大老鸦
“呱!”一声惨叫,那大老鸦真的倒了霉,顿时被胜文光这口浓痰击中,翻身跌落地上!
胜灵光摇了摇头,道:“老二也是,何必跟畜生怄气!”转头对五荤弥陀道:“闵兄,看这情形,庄里是不会有人的了。”
五荤弥陀笑道:“管他有人无人,既然来了,不妨进去看看再说。”
一马当先,冲进了庄门,胜灵光等人跟在后面,站在院子里四下一看,俱不由为之一怔!
首先触目的就是那座被刨开来的土堆,这时,正有不少大老鸦在那里跳上跳下地乱翻一通,不知翻些什么!
众人忙赶过去一看,胜文光首先按捺不住“呛”地拔出长剑,唰唰唰一阵乱劈猛砍!
“呱呱呱”!大群乌鸦顿时被砍得断羽纷飞,血肉狼藉,那些不曾遭殃的真恨不能再长两只翅膀,没命地四下飞奔,刹那之间,连空中飞翔的那一群也跟着逃得不知去向!
坑中的许多尸体,已然被啄得皮开肉绽,不成人形!
众人瞧在眼里,不禁一阵枪然!
胜灵光忽然“咦”了一声!道:“奇怪呀!昨晚上明明是埋得好好的,是谁把坟刨开的呢?”
这一来,就连五荤弥陀也搅糊涂了!
按道理来说,不论是胜家堡的人,或是胡大爷的党羽,都没有刨开这坟堆的理由,就算是刨开了,为什么又不把土盖上?
难道还有第三者?这第三者是谁?
五荤弥陀想来想去,就是想不通。
当然,谁也不会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插进“血魂堡”这支人马来。
众人方在思索之际,忽听一名武师“咦”了一声,叫道:“这是什么东西?”说着,弯腰从地上抬起一些东西,快步走到胜灵光面前,道:“大公子请看!”
胜灵光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三根尺许长的银丝,他仔细反复瞧了一会儿,忽然“啊”了一声,诧道:“这不是莫大总管那根‘生死判官笔’上面的笔毫么?怎会折断在此地,莫非”
话犹未了,陡所又是一声诧呼:“大公子!这儿也有两根!”
呼叫之人,乃是一名站在庄门外警戒的武师,手中也拈着两根同样的银丝,朝胜灵光扬了一扬。
胜灵光忙走过去一看,果然不错,这时,众人已无暇去想那坟堆为何会被人刨开之事,都一起来到庄门外,四下里张望
果然,这一张望之下,在庄门外面右首不远的地上又发现了两根!
胜灵光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五荤弥陀道:“这情形,得看这些银丝是被人削断的,还是自己扯断的”
胜文光插嘴道:“这有什么分别?”
五荤弥陀道:“当然有分别了,譬如说,这些银丝是被人削断的”
胜灵光忽然摇头截口道:“莫总管那根‘生死判官笔’上的笔毫,乃是九合银丝制成,普通刀剑难损分毫,极不易削得断的。”
五荤弥陀正声道:“关键就在这里,试想,如果能把这些银丝削断的人,岂非是武功既高而又持有断金切玉的宝刃么?如此一来,莫总管自然就不敌而逃了,那么,咱们岂可贸然赶去?”
胜文光道:“假如这些银丝是扯断的呢?”
五荤弥陀笑道:“兵刃在那莫总管的手里,除了他自己,谁能够扯得下这些银丝?所以,他为何要这样做,咱们就要研究研究了。”
他们在说话之间,那其余的武师们和“无名堡”的周兄等人,早已各自散了开来,弯腰在地上到处寻找
“哈!这里又有一根!”一名武师在右首更远的草地上,像发现金矿似的高声叫了起来!
众人自然而然地将搜索范围朝那边移去
胜灵光瞿然道:“我明白了!这些银丝绝不是被人削断的!”
五荤弥陀“哦”了一声,道:“大公子发现了什么?”
胜灵光目光一凝,道:“莫总管那根兵刃上的银丝如果是在拚斗之时被人削断了的话,削断下来的银丝,当然只会落在一个地方,而不可能像这样一根两根地散落下来,闵兄你说对不对?”
五荤弥陀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大公子分析得很对,那么,咱们就来研究一下那位莫总管为何要将这些银丝扯断下来,这样的散落在地上呢?”
胜文光冲口而出,道:“敢情莫总管故意散落下来,作为一种暗号的?”
五荤弥陀笑道:“二公子完全说对了!”
胜文光兴奋地道:“那咱们就赶快继续找下去,说不定”
胜灵光截口道:“老二不要忙,咱们回庄去把那刨开了的土盖好再赶不迟。”说完,挥手吩咐几名武师回到庄院里去,把那些被乌鸦啄烂了的尸体重新掩埋好。
诸事停当,众人这才向着最后发现银丝的方向。一路寻找过去
果然,走没多远,就在那斜坡脚下,又找到一根!
五荤弥陀,马当先,掠上斜坡,胜灵光等人随后跟上,一路寻寻觅觅,随着发现银丝的方向,一行人渐渐进入了山区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在崎岖的山路上,许智高大步走在前面,他身后是两名“血魂堡”武师,高高地坐在健马上面,再后面就是“胜家堡”的大总管莫天翔,他满脸愤怒之色,牙关咬得紧紧,脸上似乎蒙着一层灰色,身躯在马上微微发抖,好像强忍着什么痛苦!
那“血魂堡”的大总管紧紧跟在莫天翔后面,脸上不时掠过一抹诡笑,似乎在笑那莫天翔被他整治得服服贴贴,乖乖听话,掩不住内心的高兴。
其余之人两骑并排,鱼贯在后面跟着,那巨灵神周冲在最末尾殿后
蹄声得得,敲破丛山的寂静,这时,一行人马已置身在峰峦重叠的深山之中。
夜幕渐垂,深山里光景幽暗,树影模糊,境况愈来愈见荒凉
走着走着,已是傍山而行,右边是峻峭的山坡,坡上杂树成林,左边也是一道斜坡,直泻落下面的幽谷。
小路,蜿蜒着通往更深的丛山峻岭
山风萧萧!“呱咕!呱咕!”突然从杂树林中传出几声凄厉的夜泉啼声,划破了寂寂的夜幕!
莫天翔这时体内的毒已然开始发作,忍不住转头厉声道:“你究竟要跟那王八蛋走到什么时候?再不拿解药出来,老夫就和你拼了!”
话声甫住,陡听前面的两名武师大喝道:“站住!你要到哪里去!”
莫天翔本能地回过头一瞧,只见那许智高正在撒腿狂奔、打算逃走,不由心头一动,大喝一声:“鼠辈哪里逃!”人随声起,就在鞍上斜掠而出,疾逾闪电,越过那两名武师,朝许智高飞扑过去
那许智高忽然“哈哈”一笑!身子突然一歪,一倒,整个人骨碌碌地滚落斜坡下面去了
莫天翔扑了个空,忙凌空一拧腰,硬将身子扭转,翻过来何斜坡飞落
事出意外,那“血魂堡”大总管方自怔得一怔,还未来得及想通那许智高为何会突然清醒过来,又为何突然逃走的道理,陡地
一声尖厉的哨音,从右侧山坡上的杂树林中划空响起!
“咋登咋登”一阵机簧连珠暴响之下,顿时箭如飞蝗,密似雨点“嗖嗖嗖”
从右侧坡上的密林激射出来!
“哎!啊!哎哟”惨叫之声震撼着荒山野岭,更夹杂着健马惊嘶,乱成一片!
“砰砰卟卟”地响作一团,健马接二连三倒在地上,人影乱滚,飞沙走石,在这条狭窄的山路上,登时乌烟瘴气,变成了人间地狱!
很明显,他们是遭遇了有计划的伏击了!
大总管眼见手下乱成一片,已有大半中箭倒地,不由惊怒交进,厉声大喝道:“马匹不要了,快往坡上攻去!”喝声中,他人已离鞍腾空而起,疾朝右侧山坡上掠去
“啊!”一声惨吼!大总管的身子在空中忽然一个抽搐“砰”地坠落下来,紧跟着“骨碌碌”地滚落下面的斜坡去了!
山坡上的树林里,弩箭丝毫未停“咋登”连续扫射下来,只射得一班人马魂飞魄散!昏夜中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抵挡,虽然大总管曾喝令弃马向山坡上进攻,可是,连他自己也攻不上去,教那些武师怎敢冒这个险?
有几个比较精灵的,眼看情况不妙,早就滚下马来,双手一抱头“骨碌碌”地滚下斜坡,逃命去了!
那大总管的坐骑“噗”地倒了下来,挣出了最后一声悲嘶,人声渐渐静寂,最后,连呻吟的声音也没有了!
尘沙慢慢消散、沉落,山路的地上模糊地显出一些影子,那是横七竖八的人和马的尸体!
那莫天翔方自扭身疾扑正向山坡下滚落的许智高,突听山路上惨叫连天,不由身形一窒,掉头往上望去,触目之下,不禁暗叫一声:“好险!”
他若不是追扑那许智高,此刻恐怕也同样变作刺猬了!
正在怔神之际,蓦地一条人影“骨碌碌”地从空中跌落,滚下山坡,正对着他疾滚过来
莫天翔妄运真气提纵术追补许智高,此时业已半身麻痒,酸软无力,眼见这条人影滚来,只得勉力用左手紧握判官笔,插在地上一挡,将这条人影挡住,低头定睛一看,不由又是一惊!
这条滚下来的人影,竟是中箭受伤的“血魂堡”大总管!此际,只见他出气多,人气少,胸口和腰间露出一小段箭杆,伤中要害,距死不远!
莫天翔也懒得管这位大总管的死活,赶忙弯腰伸手在他身上一阵乱搜,却搜不出半颗解药,不由好生失望。
这时,坡上人声已然渐渐静止,莫天翔想起还有那位二总管,遂奋起精神,手足并用,往山路上爬去
刚刚爬了大半截,还未到达山路,陡听上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嘿嘿”笑道:“宰了这么一大堆,盲老四你这回功劳可真不小!”
“哪里哪里,小意思,还不是你杨兄指挥若定,料敌如神,才能把这班蠢材弄到此地来送死!”
莫天翔一听,愣了!这不是许智高的声音?
那尖锐声音的杨兄得意地一笑,道:“你客气!若非你装得那样逼真,这班蠢村怎会上当?”
那许智高不好意思地一笑,道:“说老实话,小弟在开头倒是当真被那死鬼王八蛋迷住了,糊里糊涂地把他们带到庄里,若不是有一个冒失鬼叫了一声,小弟还醒不过来咧!”
莫天翔这才明白,为什么许智高会突然醒转的原因。
只听那杨兄高声道:“你们看过还有活的没有?”
“看过了,一个活的都没有!”好几个人的声音,在山路的两头高声传了过来。
“咦!”那许智高的声音,诧叫道:“那三八蛋大总管呢?他死到哪里去了?”
那杨兄笑接道:“我亲眼看见他挨了我两支弩箭,滚下坡去了,十成十是活不了的,由他去喂狼算了。”
许智高的声音,悻悻道:“便宜了这王八蛋,我打算还要戳他几刀才出得这口气咧!”
那杨兄笑道:“算了算了!咱们快点收兵回去吧,胡老还在前面等候,好一起去见公子哩!”
话声一落,随听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迅快地消失远去。
莫天翔又等待了半晌,确定上面没有问题,这才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爬上了山路,挣扎着站起来,触目之下,心中不禁一阵惨然!
但他这时已顾不了许多,挣扎着在尸堆里一阵乱翻,终于发现了巨灵神周冲的尸体,慌忙伸出颤抖的左手,在周冲身上猛搜
谁知,他刚刚将那瓶解药搜了出来,突地浑身一阵抽搐,一阵昏眩的浪潮袭来,顿觉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