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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民珊身为百凤帮总宫护法,一身功力自不等闲,而且,因他对骆双城的身份早有怀疑,表面上虽在对话,暗中却早已提聚全身功力以备应变。
所以,当骆双城欺身扬掌之同时,任民珊立即双掌一推,击出一股急劲威猛的劈空掌力。
可是,他所遇上的对手实在太强了,不但所发出的劈空掌力如泥牛人海,而且,在对方那“接引神功”全力施展之下,骑在马上的身躯,竟不由自主地飞投而前“叭”的一声,摔倒在骆双城身前。
紧跟着骆双城冷笑一声:“放你回去也是死,老娘索性成全你吧!”
出手如电,一下子点了对方的死穴。
变起意外,那王姓汉子与四个玄衣剑士各自愣得一愣,骆双城震身大喝:“来卿,这几个人一个也不能放走!”
话声中,与骆来卿双双飞身进扑,骆双城双掌翻飞,一下子就击毙两个玄衣剑士和那王姓汉子,骆来卿也一剑宰了一个玄衣剑士。
剩下一个玄衣剑士亡魂俱冒地策马疾奔中,骆双城已再度腾身追补。
就当那最后一个玄衣剑士危机一发的瞬间,那后来的四个黄衣番僧已适时赶到。
当先一人,让过没命狂奔的玄衣武士,大喝一声,由马鞍上腾身向骆双城扑来。
“砰”的一声大震过后,骆双城飞扑的身形一滞,那黄衣番僧却凌空三个筋斗,纵落三丈之外。
此时,那另外的三个香僧已飞身下马,一字横排,并立首先被骆双城一掌震退的番僧身边。
骆双城一面挥手示意骆来卿护着何慧卿退到她后面去,一面凝注对方冷然一哂道:“能接我老人家五成真力的一掌而不死,你也足以自豪了!”
那为首的番僧口齿启动间,骆双城又声接道:“我老人家也懒得问你们是铁木番秃手下的什么人,为了省事一点,你们四个一齐上吧!”
那为首的番僧闭目静立,显然他才发觉自己方才硬接骆双城一掌时已受了不轻的内伤,此刻正在暗中运气调息中。
第二个番僧左手一扬“嘶”地一声,一支火箭冲霄而上,在半空中爆出一朵丈许方圆的红云。
骆双城冷笑一声:“番秃,远水难救近火,纵有后援,也没法救你们的命了!”
那为首的番僧突然张开双目,冷笑一声道:“也许佛爷们四人联手,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这贼婆娘也”
骆双城双目中寒芒如电地一声怒叱:“秃驴找死!”
“劈叭”两声脆响,打得那为首番僧连退五六步,而打人的骆双城却似根本没移动似的静立在原地,连连冷笑不已。
那为首番僧嘴角沁血,双手捂住被打得既青且肿的双颊,目射厉芒地恨声道:“打得好,但你也休想活过半个时辰去这回,他可不敢再骂“贼婆娘”了!
骆双城冷冷地一笑,道:“老身本该立刻取你们四个的狗命,你既然如此说,倒要让你们多活一会儿,教你亲眼看到,究竟是谁活不过半个时辰!”
“砰回的一声,远处崇化镇上空,爆起一朵同样的红云。
骆来卿微显不安的道:“伯母”
骆双城扭头问道:“什么事?”
骆来卿目注何慧卿道:“七妹神志未复,我看还是早点打发他们比较妥当”
骆双城漫应道:“不要紧,老身自有分寸”
远处,黄尘滚滚,蹄声杂沓,疾驰而来。
骆双城举目一扫,平静地接道:“来卿,点住你慧妹的‘黑甜穴’,将她绑负在你的背上。”
说着,已同时拔出了暗藏腰间的一支奇异短剑。
那短剑长约一尺,几乎仅及普通长剑的三分之一,宽度仅约二指,如非其尖端呈剑形,很可能会被人误认为系一支匕首。
这短剑虽小得出奇,但却澄澈如一泓秋水,森寒逼人,显然是一支吹毫断发的宝剑。
原来这短剑名为“心光”本是佛门降魔至宝,系一海外神尼赠与当年毒凤帮开山帮主‘潇湘凤女’的礼物。
那位神尼赠剑时,曾向潇湘凤女特别交代:此剑杀孽特重,如非江湖浩劫兴起,无法收拾时,不许轻易使用,潇湘凤女一生,未曾经历过什么不能收拾的江湖大劫,所以她终生不曾使用过,而武林中也不会有人知道有如此一支宝剑在她手中。
潇湘凤女临终之时,将此剑连同佛门“心光剑法”以及千年蜈丹,一并密封于钢母铸成的圆筒中,作为百凤帮的旗杆,并于密藏遗柬中叙明经纬。
骆双城于获得潇湘凤女所留秘芨及遗柬时,虽然知道这一事实,但因当时武林中还算平静,也不敢违背祖师遗训而觊觎这一支前古仙兵。
嗣后,祸起萧墙,骆双城受了乃妹的暗算而被幽禁,接着毒凤帮也烟消云散,而那一面藏有心光剑及千年蜈丹百凤旗也跟着历尽劫难,而辗转到了罗大成的手,终于物归原主。
也因为这一项秘密和旗杆外层的钢母封套,所以前此武扬等人获知百凤旗旗杆中藏有能解天忌老人等人所中奇毒的千年蜈丹时,却是想尽了方法也没弄开,而一直等骆双城回到南部城郊的废堡中时,才使这一佛门降异宝重见天日。
这些往事,就此交代。且说骆双城拔出心光宝剑之后,随手一抖,剑尖上竟冒出尺许长的寒芒。
骆来卿业已点住何慧卿的“黑甜穴”睹状之下,一面将何慧卿绑负于背上,一面脱口赞道:“好剑!”
接着,又以惋惜的口吻道:“可惜太短了一点!”
骆双城淡笑道:“使用起来可并不比长剑差哩!”
远处尘头大起,急骤的蹄声隐隐地传来。
骆双城正容道:“来卿,记着,待来如敌势太强时,莫离开我两丈之外。”
骆来卿恭声应答道:“来卿记下了。”
此时,那四个黄衣番僧,已一个个面呈喜色。
骆双城目光在对方四人身上一扫,冷笑一声道:“你们四个别得意得太早,死罪虽暂时免去,但可得付点押金!”
蹄声如雷,增援的敌骑已逼近箭远之外了。
那四个黄衣番僧,尽管己方的大援顷刻间即可到达,但慑于骆双城的威势,仍然不自觉地向后面退去。
骆双城一声清叱:“秃驴站住!”
四个番僧闻声身躯一颤,投足狂奔。
可是他们逃没三步,耳边传来一阵冷笑,眼前寒芒飞闪,耳际一凉,每人一只右耳,已不翼而飞了,而骆双城却静立两丈外的原地,根本没有移动过似的。
此情此景,不但那四个番僧亡魂皆冒地被吓得钉在原地,连一旁的骆来卿,也不由又惊又喜,美目大张地讶然问道:“伯母,您会飞剑!”
骆双城淡然笑道:“会飞剑又有啥稀奇!”
一串“唏聿聿”的长嘶,十几匹黄骠健马,一齐于五丈之外刹住。
黄尘弥漫中,人影飞闪,骆双城身前两丈处,已一前二后,卓立着三个番僧。这三个的稍后丈远外一字横排,站着十个黄衣番僧,连同原先那四个锻己的黄衣番僧,一共是十七个。
最前面的一个,身着红色袈裟,高而瘦,犹如一根竹竿,消瘦的面颊上,一脸寸许长的灰白骚胡子,年纪总在五旬以上。
稍后两人,一高一矮,一身紫色袈裟,年纪都在三旬开外。
不论对方功力深浅,在人数上,骆双城这边只有两人,而骆来卿还要背着一个何慧卿,所以,严格说来,一比九还算是非常勉强。
权衡当前形势,尽管骆双城还能镇定如恒,但骆双城却紧握着手中宝剑,一颗心已在七上八下地忙个不停,心中更在不断地默祷着:“武扬,你快点来啊”当双方互相打量间,那原先四个黄衣番僧之一恭声说道:“启禀护法,那妖妇会飞剑。”
红衣番僧冷哼一声道:“没用的东西,少见多怪!”
原先那黄衣番僧又用藏语嘀咕了几句,红衣番僧脸色微微一变,双目神光一闪,凝注骆双城沉声道:“通下名来!”
骆双城淡淡一笑道:“先报出你的来历,让我老人家估量,看看能否够资格!”
红衣番僧双目中异彩一闪,仰首哈哈大笑道:“真是意想不到你竟比洒家还要狂,这倒是很合洒家的胃口,只可惜你年纪未免太大了点!”
站立他左后方的紫衣番僧笑道:“呼图护法,这回你可看走眼了!”
红衣番僧一怔道:“怎么说?”
紫衣番僧笑道:“此人分明是易了容,或者是套着人皮面具”
红衣番僧恍然大悟地一“哦”道:“对了!还是你细心!”
目光分别在对方三人身上一扫,淫笑着接道:“不错,背在那妞儿背上的,敢情正是那位被劫走的七公主所改装,嘻嘻待会咱们可以痛快地”
骆双城截口怒叱道:“秃驴,你们三个准备做糊涂鬼!”
红衣番僧茫然地一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骆双城冷笑一声道:“如果你们三个不希望做糊涂鬼,那就先行通下名来,待会我老人家超度你们之后”
红衣番僧截口狂笑道:“别什么你老人家我老人家的,洒家谅准你绝对比我年轻,咱们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来?咱们先行亲近亲近”
边说边缓步而出,一面并向背后的两个紫衣番僧笑道:“那两个妞儿,交给你们了!”
两个紫衣番僧一声恭诺,双双闪身向骆来卿扑去。
陡然,清叱震耳:“滚回去!”
随着这叱声,骆双城左手一挥,那两个争先飞扑的紫衣番僧,不但那激射的身形似乎撞在一堵无形的冰墙之上,而且被逼得跌跌撞撞地倒退四五步才拿桩站稳。
这一来,不但那两个紫衣番僧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进退不得,即使那红衣番僧也不由脸色大变地停止前进,注目阴笑道:“好身手!好功夫!嘻嘻功夫越好,越合洒家的胃口”
话没说完“拍”的一声,已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红衣番僧双目中凶光一闪,厉吼一声:“贱人!饶你不得!”
欺身扬掌,疾如电掣地向骆双城胸前印来。
骆双城闪身冷笑一声:“秃驴,我老人家言出必践,先报出来历”
“轰”的一声大震过去,尘土飞扬中,骆双城方才所立之处的地面,竟现出一个深达一尺的巨型手印。
扬掌虚空一印,在丈远处的地面,能有此种表现,这红衣番僧的功夫可真不闲。
骆双城心头暗忖:“这番狗方才所挨的那一记耳光,敢情还是在大意轻敌之情况下才挨上的哩”
但她口中却微微一哂道:“最多也不过八成火候的‘大手印’,也敢到中原武林来丢人现眼!”
红衣番僧冷笑一声道:“贱人,有种你就接接洒家八成火候的‘大手印’神功!”
骆双城冷然答道:“先报来历,我老人家自然会让你大开眼界!”
红衣番僧沉声喝道:“好!你站稳了!洒家乃红教第一高手铁木尊者座前四大护法之一呼图!”
骆双城忍不住莞尔一笑道:“是呼图还是糊涂?”
红衣番僧一愣,旋即怒叱道:“混账!你竟敢消遣佛爷!”
骆双城淡淡一笑道:“我老人家会有兴趣消遣你!秃驴!你太抬举你自己啦!”
略微一顿,扬手指着怔立一旁的两个紫衣番僧,沉声喝问道:“那两个是什么人?”
红衣番僧道:“那是铁木尊者的八大弟子之二。”
骆双城笑道:“徒弟如此,师傅的武功也就可以想见了!”
红衣番僧怒叱道:“你敢轻视咱们尊者!”
骆双城披后微哂道:“铁木那肥猪算是什么东西!待会我老人家还会宰他哩!”
红衣番僧双目中厉芒暴射地怒叱道:“贱人住口!”
骆双城冷冷地道:“秃驴!你鬼吼些什么!三个一齐上,我老人家超度你们之后,派人通知铁肥猪来给你们三个收尸!”
红衣番僧怒吼一声:“气煞我也!”
略微一顿,扭头向那两个紫衣番僧喝道:“你们两个还不擒下那妞儿?”
飞身扬掌,大喝一声:“贱人吃洒家一掌!”
挟雷霆万钧之势,一掌向骆双城击来。
同时,那两个紫衣番僧,也双双向背着何慧卿,按剑凝立的骆来卿身前扑去。
骆双城冷笑一声,身形微闪,让对方掌力的锐锋,左拿“倒打金钟”回敬一掌,右手一甩,一道寒芒电掣而出,同时厉声喝道:“躺下!”
“砰!”“叭!”
那一声“砰”是骆双城的左掌罡风击在地面所发出,至于那同时所发出的“叭”的一声,却是两个紫衣番僧之一身首异处倒地时所造成。
剩下的一个紫衣番僧,在眼前寒闪电掣的情况下,不好的念头尚未转出,左肩已被划破一道寸长的血槽,亏得他临危不乱,急急倒地,连连五六个急滚,才算幸逃一劫。
骆来卿一见骆双城那飞剑手法竟然如此神奇,她那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放落下来。
红衣番僧自己一击成空,而且还几乎挨上对方一掌,更使他又气又惊的是对方与自己交手的同时,还能以飞剑术使铁本尊者的两个徒弟一死一伤,这情形,教他怎能向铁木尊者交待!
此时,他虽明知已碰上中原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但在气急交迸之下,顿忘厉害地大吼一声:“通通上!”“。
那一旁的十四个番僧,闻令之下,一声暴嗥,一齐蜂拥而来。
红衣番僧挥手再喝:“擒下那妞儿!要活的!”
那十四个黄衣番僧又一齐向骆来卿身边扑去,连那被划伤左肩的紫衣番僧,一见己方人多势众,也不由胆量一壮地重行加入人潮中。
骆双城冷笑一声:“杀不完的番狗!难道你们都活腻了!”
红衣番僧心知骆双城要再施杀手,不由模移三步,截住骆双城冷笑道:“贱人!为何不敢接招!”
骆双城冷哼一声道:“你不配!”
飞身横门,疾如激矢地射落骆来卿身前。
就当她的身形将落未落之瞬间,在她凌空激射,剑掌兼施之下,悲号了阵“叭叭”连响,那些蜂拥而上的黄衣番僧己倒下了五个。
这气势,这神威,顿使那些黄衣番僧的攻势为之一滞,而一个个呆立当场。
陡然一声大喝:“混账东西!敢不听令!”
那黄衣番僧于身躯一颤之同时,再度蜂拥扑向骆来卿。
而同时,红衣番僧也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骆双城扑来,人未到,巨灵之掌闪电下击。
骆双城右手一甩,寒芒飞问中,又有三个黄衣番僧横尸就地。
十四个黄衣番僧之中,除开最先受伤的一个之外,能派用场的实际只有十三个,目前十三去其八,已只剩下五个,连同那受伤的紫衣番僧各一人,勉强算是七个,如果让他们冲到背上还背着一个人的骆来卿身边,情况还是非常严重!
而且,骆双城于再度杀三个黄衣番僧之同时,红衣番僧也及时扑了过来,迫得她不得不以左掌硬接一掌。
“砰”然大震中,红衣番僧的身形被震得一倒翻,飘纵丈外,而骆双城却借对掌的反震之力,腾身向骆来卿身边又逼近了五尺。
此时,那七个残兵败将业将骆来卿团团围住。
而那红衣番僧也大吼一声,再度向骆双城扑来。
骆双城没想到这批番僧,竟如此悍不畏死,在同伴业已死去大半之情况下,居然还前仆后继地往死路上钻,情急之下,不由银牙一挫,大喝一身:“挡我者死!”
右手宝剑一抖,剑尖上竟然冒出二尺有奇的煞芒,向疾而来的红衣番僧拦腰斩去。
左掌凝足十成“九阴罡煞”去向骆来卿的外围。
骆来卿一支宝剑,尽展她所会的三十六式万流归宗剑法,虽能勉强自保,但那却是由于对方要生擒她之故,否则,在对方七个高手围攻之下,纵然是两个骆来卿也早已被放倒了!
一声大震,那本已负伤的紫衣番僧和另一个黄衣番僧,被骆双城一掌震飞丈外,围攻骆来卿的敌人由七变五,压力已大为减轻。
那扑向骆双城的红衣番僧,不但被骆双城拦腰一剑逼得他横飞八尺,而且被划下一角僧袍。
这红衣僧袍也真够横!
当他被骆双城一剑逼退的同时,他为了阻止对方向骆来卿增援,探手怀中一扬一甩,两只飞钹,映日生辉,挟着摄人心魂的锐啸,一齐向骆双城身前飞来。
而他自己却就这空当,狞笑一声,踊身向骆来卿身边扑去。
那两只飞钹,因发射的手法特异,任凭骆双城掌劈指点,却是飘忽不定地围绕着她团团转,眼看那红衣番僧向骆来卿扑去,不由急得她使出飞剑手法,将那两只飞钹劈成四片。
可是劈成四片更糟!等于又增加了两只飞钹,仍然围着她团团转。
同时,一声洪烈马嘶,遥遥传来。
那红衣番僧已飞临骆来卿上空,以空手人白刃手法,探掌向骆来卿的主剑上抓去。
骆双城心中又喜又急地震声大喝:“来卿,小心应付,武扬即刻就到”
话是不错!可是纵然武扬立刻赶来,也没法解骆来卿之危了!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当武扬与骆凤卿二骑已到达箭远外之瞬间,红衣番僧已抓住骆来卿的剑叶。
骆来卿一声惊叫。
红衣番僧一声沉喝:“撒碑!”
远处传来武扬的一声大喝:“住手!”
声到人到,如天马行空般一闪而来。
可是,还有人比他更快的!
冷笑震耳中,人影电闪,惨号连倒,剩下的五个黄衣番僧中又死了三个。
寒芒一闪,一支长剑迅疾绝伦地直刺红衣番俗的右胁,同时一声沉叱:“你也撒手!”
这些,说虽嫌冗长,但实际上,自红衣番僧脱手发出飞钹使骆双城受困,一直到目前为止,当中经过,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
那位突袭红衣番僧的不速之客是一个乡村装束的斑发老者,当下他塌肩旋身,避过对方的一掌,长剑顺势一招“横扫千军”向红衣番僧拦腰斩去。
此时,那疾扑而来的武扬,距斗场已不足三丈,而骆来卿在压力大减之下“刷刷”两剑,又杀伤了最后两个黄衣番僧之一。
那红衣番僧眼看大势已去,大吼一声:“挡我者死!”
喝声中,一掌拍向斑发老者的剑中,腾身向场外飞射而去。
斑发老者怒叱一声:“秃驴留下命来!”
剑势一变“一柱擎天”斜挑红衣番僧的右臂。
红衣番僧不料斑发老者如此快速而绝。此时,他身形腾空,闪避已不可能,总算他功力高,临危不惧,向前激射的身形微微一侧,一条右臂虽幸而保存下来,但右手的拇、食二指却已不翼而飞。痛得他厉啸一声,似离弦急矢般疾奔而去。
刚好武扬于此时赶到,他一剑斩了最后一个黄衣番僧,大喝一声:“秃驴!你还想走?”
当他腾身追补的瞬间,骆双城扬唤道:“武扬,穷寇莫追。”
原来骆双城眼看骆来卿与爱女二人危机一发,而自己却被困于四片飞钹之中,没法驰援,心急如焚中,却急出一个办法来。
她想到那飞钹之所以能围住她,不怕她的指点剑劈和掌震,那是由于发射的手法特异之故。
如能顺着它飞行的方向加以点拨,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想到就做,居然轻易地将那四片飞钹拨跌四丈之外,而此时也正是红衣番僧锻己追去,刚刚赶到的武扬腾身欲追之瞬间,她于暗道一声惭愧之余,才出声将武扬唤住。
武扬硬行刹住,目注骆双城道:“伯母,没受伤么?”
骆双城道:“还好,只是受了一场虚惊。”
顿了顿话锋,轻叹着接道:“只因我一念轻敌。凡乎铸成没法挽救的大错,如非这侠”
顿住话锋,目注那斑发老者敛任为礼道:“大恩不敢言谢,请教”
斑发老者一面还礼一面截口笑道:“大姊,我是林慕陶呀!”
骆双城身躯一震,颤声道:“你慕陶这些年来,你”林慕陶苦笑道:“一言难尽,大姊,待会再行详谈。”
顿住话锋,转向武扬笑道:“老弟,认识老哥哥么?”
武扬哑然失笑道:“我虽然不认识,却猜想到是老哥哥你了!”
骆双城目光分别在两人身上一扫,讶问道:“你们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林慕陶爽朗地笑道:“大姊,待会一并详谈。”
骆双城又问道:“扬儿,解药取到了么?”
武扬道:“已经取到了!”
只听骆来卿一声欢呼道:“哦!大姊,你也来了!”“说着,已将背上的何慧卿解了下来。
骆凤卿笑道:“五丫头,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这大姊了哩!”
分别向骆双城和林慕陶福了一福道:“见过何伯母,林前辈。”
骆双城慈祥地笑道:“姑娘,欢迎你参加我们这阵容。”
同时,林慕陶一蹙双眉笑道:“姑娘,你这一声前辈,将我叫老了哩!”
骆凤卿笑道:“那么,改称林大侠,如何?”
林慕陶道:“这还算马马虎虎”
武扬接道:“伯母,此间不便久留,我们边走边谈,可好?”
骆双城点点头道:“可以,不过,解药既已取到,最好还是先将你慧妹的神智恢复之后再走,免得途中有什么阻碍时,还得分人出来照顾她。”
武扬点首恭诺中,由怀中掏出解药,走向何慧卿身边。
此时,何慧卿的“黑甜穴”业已解开,当武扬叫她吞下那药丸时,她痴痴呆呆地一口就吞了下去。
接着,武扬扬声道:“解药发挥功效,恐非片刻之间的事,咱们得先找一个干净而又阴凉的地方坐下”
不等武扬说完,骆凤卿首先说道:“对,诸位可以一面进食干粮,一面详谈,由我来担任警戒。”
林慕陶也接道:“待需用马匹代步,那些番秃留下的马匹可不少,且由我来挑选几匹较好的来备用”
一阵忙乱之后,大伙儿拣了距斗场箭远外的一株大树下,就地坐下,由骆凤卿、骆来卿二人高踞树上担任守望,其余二人却一面啃着干粮,一面由武扬详述着此次魔宫取解药的经过。
说完之后,骆双城幽幽地一叹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慕陶,想不到咱们却是在此种情况之下又重逢。”
林慕陶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真弄不清楚,究竟是人生如梦,还是梦如人生?”
骆双城却突有所忆地向武扬问道:“扬儿,你方才说你昨宵曾实受金老贼一掌,并同时还一掌将那妖妇震退?”
武扬点点头道:“是的!”
骆双城微显困惑地道:“实受金老贼一掌,并不稀奇,因为你有着不畏掌力的宝衣,但以你目前的功力,而能一掌将那妖妇震退,那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武扬笑道:“伯母,想来也真好笑,起初,我还以为是金老贼那一掌帮了我的忙哩!可是仔细想想,这种构想又实在不能成立”
骆双城沉思着道:“扬儿,目前,最合理的解释该是你昨宵所碰上的女人,并非骆双文那妖妇。”
武扬道:“扬儿虽然不认识那妖妇,但却亲自听到她跟金老贼的对话中,已明白表示就是骆双文。”
坐在树上的骆凤卿也插嘴道:“何伯母,那女人绝对是正宫皇娘!”
骆双城道:“既然你们两人都那么肯定,想来不会错的了!”
略微一顿,蹙眉自语似的接道:“那妖妇一身‘九阴罡煞’决不会在我之下,照昨官的情形看来,除非她是故意藏私”
骆凤卿截口道:“伯母,不可能会故意藏私”
武扬同时说道:“像昨宵那情况,正是她斩草除根的大好机会,我实在想不出她有故意藏私而轻易放过的道理!”
骆双城接道:“那就可能是有甚意外,而且那妖妇的功力,自然减退了?”
也许是她自己那“有甚意外”的四个字,触发了她心头的灵机,不由心中一动,注目问道:“扬儿,想想看,这些日子来,你有甚么奇遇么?”
武扬摇摇头道:“想不起来”
但骆凤卿却同时“哦”了一声道:“伯母,我想起来了!”
骆双城身躯一震,仰着问道:“什么事?”
就当此时,偎在她身旁的何慧卿,忽然妙目一张,发出一声惊咦道:“这是什么地方啊!”何慧卿这一声惊咦,不由使大伙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她的身上。
骆双城惊喜交送之下,顾不得再追问骆凤卿究竟是“想来”一些什么,忘形地将爱女向怀中一搂,颤声道:“好了!孩子,你总算清醒过来了”
何慧卿迷惘的目光,看看周围,又低头瞧瞧自己,不由茫然地道:“武少侠,你也在这儿?怎么我会变成这样子,噫!这位老人家,您是谁啊?”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人家不知由何处答起了。
骆双城颤声道:“孩子,我是你娘啊”何慧卿妙目睁得大大的,讶问道:“您是我娘?真的?”
骆双城苦笑道:“孩子,当然是真的!娘怎会骗你!”
何慧卿目注武扬道:“武少侠,这是怎么回事呵?”
武扬道:“这事情,说来话长,你且先镇静下来,听伯母慢慢说”
骆双城紧紧搂住一身男装的爱女,泪眼婆娑的,语不成声地喃喃自语着:“苦命的孩子苦命的孩子”
骆来卿向骆凤卿低语几句,由树上飘落地面,骆来卿娇笑道:“伯母,您太激动了!还是由侄女来说吧!”
骆双城连连点头道:“好!好!你说也一样”
何慧卿一见骆来卿,不由精神一振道:“啊!五姊,你也来了?”
骆来卿含笑向树上一指道:“大姊也来了哩!”
何慧卿仰着笑嚷道:“大姊,你还不下来?”
骆凤卿笑道:“我还得担任守望哩!”
何慧卿讶问道:“还得担任守望?”
骆来卿含笑接道:“七妹,冷静一点,别再发问,让五姊将经过情形详细地告诉你”于是骆来卿将武扬无意救出骆双城起,一直到目前为止的经过,源源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当然,有关何慧卿神智迷失后,在松冈镇上所发生的一切,她为了避免何慧卿心中的不安,是避重就轻,而那么巧妙地带过了。
何慧卿于静静地听完骆来卿的叙述之后,温驯地偎在乃母怀中,仰着脸,清泪双流地咽声问道:“娘,这不是做梦么?”
骆双城也是热泪盈眶地,一面吸吮着爱女娇靥上的泪珠,一面凄然笑道:“孩子,这不是梦谢天谢地,咱们母女总算是团聚了”
武扬忍不住笑道:“伯母,慧妹,今天是你们骨肉团圆的好日子,可不能掉眼泪啊!”骆双城看看武扬,又看看爱女,忍不住心花怒放地破涕为笑道:“对!孩子,你扬哥哥说得不错!快点坐好来,别让大伙儿笑话咱们。”
何慧卿赫然坐正娇躯,低首抚弄自己身上那身猎装,低声道:“娘,这一身衣服,我穿着怪别扭的”
骆双城苦笑道:“孩子,你这一生,已经够委屈的了!现在,就索性多委屈一会儿,等咱们安定下来,再设法换装吧!”
略微一顿,注目问孩子,你运气试试看,一身功力,是否已完全恢复?”
何慧卿默然地点点头,瞑目静坐了片刻,才幽幽地道:“娘!孩儿真气畅通,功力完整无损。”
骆双城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好!现在,娘是完全放心了”
也许是由何慧卿的功力完整无损之上,又联想到武扬真力突增的问题,略微一顿,仰头向骆凤卿问道:“凤卿,你方才说‘想起来了’,是想起一些什么呢?”
骆凤卿道:“伯母,侄女的真力也似乎增进多了哩!”
骆双城一怔道:“有这种事?”
目光移注武扬道:“你呢?”
武扬道:“我还没运气试过。”
骆双城笑道:“真是傻孩子!现在你不妨运气试试看。”
少顷之后,武扬神色困惑地道:“伯母,扬儿的真力也增进多了!”
骆双城再仰首问道:“凤卿,你想起了什么?”
骆凤卿道:“伯母,我想可能是在石洞中所喝的半杯嗯,不知那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空青石乳’了?”
骆双城身躯一震道:“有这种事,说说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当武扬抢着将昨夜在石洞中与骆凤卿所共饮的那半杯奇异的泉水的经过说完之后,骆双城忍不住兴奋无比地道:“那是传说中的空青石乳啊!孩子,你们的福缘可真不浅!”
一直未曾吭气的林慕陶忽然轻轻一叹道:“可惜啊!可惜!”
骆双城一愣道:“慕陶,可惜什么呀!”
林慕陶道:“空青石乳为武林中人可遇难求的瑰宝,照昨晚那情形,如全部给一人饮用,并立即静坐调息一个对时,不但可增加一甲子以上的面壁之功,而且几乎有脱胎换骨的功效!”
微微一顿,轻叹着接道:“可惜的是,如今服用的是两人,而且,他们因事先不知情,又心争出困,当时不曾好好调息,目前,只能发挥一半的功效了!”
骆双城道:“慕陶,人贵知足,纵然只能发挥一半的功效,也算他们两人福缘非浅的了!”
扭头向武扬笑道:“孩子,你说是以?”
武扬淡淡地笑道:“是的!扬儿非常感谢上天的仁慈。”
林慕陶笑道:“岳母的话总是对的,老弟,你真是一位女婿啊!”这一调侃,引起一串哄堂大笑,可是却将一身男性猎装的何慧卿笑得低下了螓首。
骆双城笑道:“慕陶,你跟扬儿称兄道弟的,可知道自己将辈分降低了么?”
林慕陶爽朗地笑道:“咱们是各交各,慧丫头可还得照样叫我姨父”
骆双城心中一动,正容接道:“对了!慕陶,现在该说说你别后的经过了。”
林慕陶神色一黯道:“此事说来话长”
骆双城蹙眉接道:“话长也总得说呀!”
林慕陶道:“此间非谈话之所,大姊咱们且紧赶一程,找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再行详说,可好?”
骆双城点点头道:“不错!咱们先赶一程吧”
经过半天工夫的急赶,于薄暮时分,进入九顶山山区。
也许是午间哪一场使敌方全军覆灭的血战吓破了魔帮的苦胆,也可能是魔帮震慑于敌势太强,而一时之间又调集不了适当的人手,因而这半天中,武扬等一行人,竟是通行无阻地没受到任何拦阻。
九顶山,范围不小,武扬等人为了使一些普通马匹略事休息,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当下一行人进入一幢废了的山神庙内。
那山神庙坐落于一个山坳中,四周群奋环峙,庙外浓荫蔽天,形势可算得相当隐秘而险峻。
大伙儿共进干粮时,骆双城首先发话道:“扬儿,今宵,大伙儿在这儿歇息一晚,明晨,你一个人赶回南部县去。”
武扬正含着一块腊肉,一愣之下,含含糊糊地问道:“为什么呢?伯母。”
骆双城道:“咱们时间太以珍贵,而这儿形势又颇为不错,我想将三位姑娘留下来,利用这时间,将‘九阴罡煞’的速成功夫传给她们,也好在正邪决战时,能让她们各自尽一份力量。”
武扬沉思着道:“这办法是不错!只是咱们力量分散,而这儿又不太安全”
骆双城道:“天下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我想慕陶也暂时在这儿,这样只要魔帮主力不来,咱们足能自卫,而且,只要挨过七天,就更没问题了!你是否愿意暂时留下来?”
林慕陶笑道:“大姊之命,慕陶怎敢不遵!”
微微一顿,注目讶问道:“大姊,你是说,七天之内,能使三位姑娘”
骆双城截口淡笑道:“纵然是以速成的方法研练,七天功夫也没法使她们的‘九阴罡煞’大成,但咱们目前要争取每一寸时间,能够增加一成二成的功力,也算是为我们未来的胜利增加一份保证,是么?”
林慕陶点点头道:“对!我完全同意。”
武扬口齿启动间,骆双城已注目接道:“扬儿,不必说了!事情就这么决定!明天,你赶回南部县去立即率领大伙儿一同西进,我想,七天之后,你们也该到达这儿了!”
武扬沉思着道:“伯母,七天功夫恐怕不行,因为扬儿还必须跑一趟长安。”
骆双城一愣道:“长安?去长安于啥?”
武扬道:“那是罗爷爷交待的,去代他老人家取回一件东西。”
骆双城道:“既然是无忌老人所交待,那必然是很重要的东西了?”
武扬神一整道:“不但很重要,而且关系未来正邪大决战的胜负。”
何慧卿插口问道:“是不是什么武功秘芨?”
骆双城笑道:“真是傻丫头!天忌老人还健在,如有什么绝招秘艺,还用得着去找秘芨么?”
何慧卿赧然垂首,骆来卿却笑接道:“少侠,别拐弯抹角的了,痛快点说出来吧!”
武扬目光向周围一扫道:“也好,好在这儿都不是外人”
骆来卿笑着说道:“是啊!那你还吞吞吐吐的干啥!”
武扬不自然地一笑道:“那是一颗药丸。”
骆双城道:“什么药丸,值得天忌老人如此重视?”
武扬道:“那药丸是‘蓑笠翁’。冷老前辈生前赠与罗爷爷的,名为‘彗星’”
骆来卿笑道:“好怪异的名儿!”
何慧卿注目接道:“取这怪名儿,可能另有深意吧?”
武扬正容答道:“是的!药如其名,凡是练武的人服过此丸之后,也就像天上的彗星一样,发出照耀长空的光芒,可是,仅仅是那么一刹那而已!”
骆双城一愣道:“此话怎讲?”
武扬道:“练武的人,服过此药丸之后,于盏茶工夫之内即可使其功力增加一倍以上”
骆来卿忍不住插嘴道:“那不是很好么?”
武扬淡笑道:“很好,可是,你别忘了它的名叫‘彗星’。”
略微一顿,轻叹着接道:“功力固然是增加了,但是一个对时之后,连原有的功力也一齐消失,形同常人!”
何慧卿“哦”了一声道:“这种药丸,还是不用的好!”骆双城道:“天忌老人要你取寻药丸,准备给谁服用?”
武扬正容道:“必要时,我自己用。”
骆双城摇摇头道:“不可以!孩子,你才是太阳刚出山的人”
武扬苦笑着截口道:“伯母,罗爷爷面前,我已经费了很多唇舌了!”
骆双城道:“天忌老人已经答应了?”
“是的!”
“你怎么会想到这笨法子的呢?”
武扬淡笑道:“那是来此间的前夕,罗爷爷特别将我叫去,于详细检讨敌我双方实力时,罗爷爷与我都认为我方不但是准备的工夫不够,而且,真正能够与敌人一较雄雌的人也实在太少了!所以”
骆双城截口接道:“所以,天忌老人就向你提出这‘彗星丸’的办法来?”
武扬道:“罗爷爷并未主动提出,是经过我再三求其法之后,才勉强说出来的!”
骆双城口齿启动间,武扬又接道:“当时,罗爷爷说,他老人家接受冷老前辈那药丸时,因觉其并无多大用处,故将其密封,藏于长安慈光寺的正梁之上”
骆双城道:“事隔多久,也许早被骆阳钟派人搜走了吧!”
武扬道:“不会的!那药丸太小,而藏处又十分隐秘。”
骆双城道:“天忌老人是要你必要时,就服下那‘彗星丸’,以完成消灭百凤帮的任务?”
武扬点点头道:“是的!不过,这是扬儿自愿。”
骆双城笑道:“好一个天忌老人!教出徒弟打师傅,自己没法收拾,却想出这么一个损人利己的绝招来。”
武扬苦笑道:“伯母,扬儿已经说过了,这是扬儿自愿,与罗爷爷无关。”
骆双城正容道:“孩子,别为天忌老遮盖了!想想看,如非他事先有此意图,又何必将你叫去,检讨什么双方实力呢?”
骆双城此言虽略嫌偏激,却也是实情。
武扬挣了挣,才正容道:“伯母,不如此,扬儿的血海深仇,可能无法湔雪!”
骆双城道:“目前你已经服过空青石乳,可以用不着再服那什么‘彗星丸’了!”
武扬道:“扬儿只是将它取回来,并不一定要服用它。”
骆双城轻轻一叹道:“孩子,你要多多考虑一下,试想:在这种情况下,纵然你将百凤帮一举消灭了,而你自己已成了一个废人,姑且撇开以后领导武林,维护江湖正义的大道理不谈,如果以后有人向你寻仇,岂非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武扬正容接道:“伯母,希望用不着那‘彗星丸’,如果万一有此必要时,扬儿不计一切后果,只求心之所安!”
一直未曾开口的林慕陶忽然一翘拇指笑道:“好一个只求心之所安!老弟,这种不计个人成败,全心全力,为武林大局着想的胸襟,老哥哥我好生钦佩!”
武扬讪讪地一笑道:“老哥哥谬奖了”
林慕陶双目一瞪地截口道:“什么‘谬奖’不‘谬奖’的,难道说武林中人送你这‘侠魂’的绰号也是送锗了对象么!”
武扬正容道:“老哥哥,那也是武林朋友的错爱,其实,小弟自出道以来所作所为,都不过是本诸于自己的良知,换句话说,也就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所应该做的事”
沉思了少顷的骆双城突然接口道:“别谈大道理了!扬儿,我跟你商讨一件正经事。”
武扬一愣道:“伯母有话请吩咐。”
接着,骆双城以传音功夫向武扬密谈了一阵,只见武扬心目异打连问,眉宇飞扬地道:
“好办法!”
骆双城道:“实行这办法,就大可不必去长安取那劳什子的药丸了!”
武扬方自沉思间,林慕陶又接道:“大姊,究竟是什么锦囊妙计,竟连我们这些人也要一并瞒住?”
骆双城神秘地一笑道:“既称锦囊妙计,自然是最高的机密,这办法,不到骆阳钟伏诛之后,谁也休想知道!”
林慕陶蹙眉道:“大姊,你是怕我们之中,有人靠不住?”
骆双城道:“慕陶,话不是这么说,你该能想到,凡是属于秘密的事情,总是越少有人知道内情越好。”
林慕陶方自苦笑着摇了摇头,武扬与骆双城二人却同时脸色微微一变。
接着,骆双城慰然地传音道:“孩子,你目前的功力,已不比我差了!”
武扬讪讪地一笑道:“伯母谬奖了!其实方才扬儿还比您略晚一点才有所”
骆双城以指压唇,示意他噤声。
这情形,不但使骆凤卿等三位姑娘如堕入五里雾中,即连林慕陶也有莫测高深之感!他的目光分别在武扬与骆双城脸上来回扫视着,几乎已口齿启动,却又强忍着没问出口来!
当林慕陶终于也微有所觉而暗道一声惭愧之际,骆双城却向他秘密地笑道:“明白了么?”
林慕陶尴尬地笑道:“明白是明白了,只是我惭愧得很”
骆双城淡笑道:“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说吗!”
他们两人这几句话,由表面上听来,好像是衔接方才林慕陶向骆双城追问其与武扬之间的锦囊妙计的问题,而且是那么自然而天衣无缝。但事实上哩,他们所说的,却根本是一件与“锦囊妙计”毫不相干的事!
骆双城于微顿话锋之后,又接着以真气传音问道:“慕陶,你说,一共有几个?”
林慕陶一怔之后,他传音答道:“好像是两个。”
骆双城道:“知道他们的准确位置么?”
林慕陶道:“好像是一左一右。”
骆双城点点头,林慕陶赧笑着扬声道:“大姊,你这一考,几乎使我当众出丑哩!”
武扬向骆双城投过探询的一瞥,传音问道:“伯母,要不要立即?”
骆双城传音道:“扬儿往左,慕陶往右,要活的!”
骆双城传音才歇,武扬与林慕陶二人已一左一右,箭疾地射向破庙之外。
直到此刻,骆凤卿等三位姑娘,才知道庙外有敌人在窥伺着。
就当三位姑娘同时暗道一声惭愧之瞬间,庙外,左右两边各传来一声暴喝,一声闷哼。
紧接着,人影电闪,武扬与林慕陶二人已各自提着一人飞身而入“叭叭”两声,地上已躺着一衣灰、一衣青的两个中年人。
林慕陶俯身“劈拍”两声,将他所擒的青衣汉子左右开弓地接了两记耳光,沉问道:
“鼠辈!痛快地答老夫几句话,老夫也给你一个痛快的!”
青衣汉子轻轻一叹道:“艺不如人,大爷已认命,你问吧!”
林慕陶笑道:“看来你还算是一个识时务的俊杰!”
微微一顿,沉声问道:“你是百凤帮中的人?”
青衣汉子道:“不错!”
林慕陶道:“总宫护法?”
青衣汉子道:“总宫护法。”
林慕陶笑道:“官职不小嘛!怪不得几乎使老夫没察觉出来而当场出丑!”
骆双城接问道:“你是由崇化暗中跟来?”
青衣汉子道:“不是”
骆双城道:“不是由崇化跟来,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青衣汉子道:“我们接到崇化分舵的飞鸽传书,所以”
林慕陶冷笑道:“那真巧!你们两个就好像是等在这儿似的!”
青衣汉子道:“我们本来就是在这儿的。”
骆双城接着道:“总宫护法,会在这些小地方?”
青衣汉子道:“信不信由你,我是另有”
他,似乎感到失言地突然住口。
骆双城淡笑着代接道:“另有任务,是么?”
青衣汉子漠然地道:“不错!”
“是什么任务?”
“与你们不相干!”
“既不相干,说说又何妨?”
“你早点给我一个痛快吧!”
林慕陶冷笑接道:“话还没说清楚,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另一边,武扬踢了他所擒的灰衣汉子一脚道:“你是什么人?”
那灰衣汉子哼也没哼一声。
武扬怒叱道:“鼠辈装什么死?”
俯身扬掌,向灰衣汉子脸上掴“劈拍”两声脆响,灰衣汉子依然没吭气。但武扬却不由“咦”的一声,伸手向友衣汉子的鼻端探去。
接着,他苦笑着自语道:“真不济事!”
骆双城注目淡笑道:“死了?”
武扬点了点头,骆双城苦笑道:“你呀!出手总是那么重,方才我不特别交待要活的吗!”
武扬讪讪地笑道:“伯母,方才扬儿出手并不算重啊!”骆来卿忍不住娇笑道:“少侠,你也不多想想,如今的你是何等功力,而对方又是什么角色。”
武扬一愣道:“对了!骆姑娘,你该认识他?”
骆来卿笑道:“这么黑黝黝的,纵然是认识的人,也没法分辨呀!”
武扬自语似地道:“可是,目前咱们不便亮灯火啊”何慧卿忍不住笑道:“何必费事!问问那活着的一个,不就行了么?”
武扬苦笑道:“今宵,我怎会这么迷糊”
林慕陶爽朗地笑道:“在三位天仙化人的美姑娘面前,再精明的人也难免会迷糊啊!”这一说,可把三位美姑娘都说红了脸,尽管是黑夜,没人看到,但何慧卿却不依地道:
“亏你还是姨父哩!再要这样老不正经的,以后我叫你姨父才怪!”
林慕陶笑道:“最好现在就跟着武扬叫我老哥哥”
何慧卿顿足娇嗔道:“娘,你也不管管姨夫!”
看着小儿女的娇憨,骆双城心中,是既甜蜜,又安慰,同时也百感交集地道:“大家都别闹了!说正经事吧!”
略微一顿,黑夜中,冷电似的目光注视着青衣汉子沉声问道:“这已死的灰衣人是什么人?”
青衣汉子答道:“他是本帮绵竹分舵舵主”
武扬心中一动地截口“哦”:“你是最近才来绵竹分舵?”
青衣汉子道:“不错!”
武扬沉声问道:“是奉命提解那东方亮护法?”
青衣汉子一愣道:“这是本帮最高机密,你怎会知道?”
武扬峻声道:“少废话,答我所问!”
青衣汉子道:“是!”武扬道:“人呢?”
青衣汉子道:“人还在分舵中,没送走。”
“这儿距离绵竹分舵有多远?”
“约莫七十里。”
“分舵中还有些什么人?”
“除分舵中原有人手外,尚有总宫派来的另一位护法。”
“那‘大漠双凶’中的轩辕巧儿也还在绵竹分舵?”
“不!轩辕供奉已独自前往总宫。”
“你是几时到绵竹的?”
“前天晚上。”
“为何还不走?”
“因为因为也是遵总宫谐谕,深恐半途遇上你们,所以才没走。”
武扬点点头道:“好!看在你颇能合作,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过,你还得跟我合作一次才行!”
青衣汉子一愣道:“怎么说?”
武扬道:“同我去绵竹!”
顿住话锋,目注骆双城道:“伯母,我想立刻前往绵竹,先解止水前辈之危”
何慧卿一声惊呼道:“怎么,表舅他老人家”
骆双城淡笑道:“别急,孩子,你没听你扬哥哥说马上就去解救么!”
何慧卿接道:“娘,我也去!”
骆双城沉思着道:“这个”
同时,武扬又向青衣汉子沉声问道:“知道咱们在这儿的除了你们两个之外,还有谁?”
青衣汉子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武扬目光一掠骆双城母女道:“伯母,慧妹,此行旨在救人,人手越少越好,我想,还是由我一个人去,此间秘密既尚未泄露,得手之后,还是将人送到这儿来,然后,我立即赶往长安。”
骆双城点点头道:“也好!”微顿之后,又讶问道:“怎么?你还是要去长安取那‘彗星丸’?”
武扬点点头道:“是的!”
骆双城道:“你这孩子,就是那么固执!”
武扬谈笑道:“伯母,服用不服用是一回事,取回来备而不用也是好的啊!”林慕陶接道:“对!我也赞成取回来!”
骆双城注目问道:“慕陶,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慕陶双眉一轩道:“必要时让我服用,我跟你们不同,孤家寡人一个,事成之后,功力消失也无什么遗憾!”
骆双城蹙眉沉思间,林慕陶又轻叹一声道:“而且,我也存有一点私心。”
骆双城一怔道:“怎么说?”
林慕陶道:“我如果能服下那药丸就有足够的力量,手刃那淫妇了!”
略微一顿,钢牙一挫地恨声接道:“大姊,你想我心中是多么恨她!这些年来,我埋头苦练功夫,自以为已经高过她了,可是,昨宵的经验告诉我,最多我只能跟她打成平手,所以,我必须借重那药丸才能完成心愿!”
骆双城幽幽一叹道:“寒门不幸,出此妖女,想来,我真愧对骆氏门中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林慕陶讶然截口道:“怎么?大姊你还以为那淫妇就是双文?”
骆双城身躯一震道:“慕陶,你是说魔帮中那位正宫皇娘不是双文?”
林慕陶神色黯然地道:“可怜的双文,她不但死得太冤,太惨,而且死后还要给人家背黑锅我”
骆双城身躯暴颤,目射煞芒地促声问道:“怎么?双文已经死了?慕陶,快说,她是怎么死的?死于谁人之手?目前那百凤帮中冒充她的妖妇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