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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虽是朦胧胧的亮了。
然而,沉沉的阴霾,却叫老天再也难笑开膛。
晨间,那原本轻轻淡淡的薄雾,随着时间的消逝,逐渐变得深浓。
带着肃杀气息的陡峭北风,此时,像是为增添大地那股子沉重的气氛似地,竟也呼啦啦地吹刮起来.
阴冷冷的迷雾,在初冬寒风的拨弄下飘飘荡荡,有着说不出的悲涩涩和空茫。天地之间,似乎也感染了这雾握的沧凉,令人眼里瞧着,心头触着,全都给抹上一股子道不尽的晦涩和哀切。
小混等人奔行的速度,因为这浓雾,也不得不放慢了许多。但饶是如此,各马飞驰的那股劲儿,依然是有够瞧的。
打着呼哨在转的冷风,拂过急驰的人马身上,冰寒和刺骨,就宛如风中带着大把大把的冰雪渣子,正顺着浑身上下的毛孔,直朝骨子里头钻去。
桑君无悬念铁血堂安危的心情,衬着现时这种天气,更难放得下心,脸色也就越发森冷浓郁。
但是——
碰上小混这种天塌下来,都敢拿脑袋去顶的超级混混,他最受不了看人那种寡妇死儿子的脸色。
此时此景,若要他就此一路憋到位于桐柏山区的铁血堂,那他了愿立刻一头撞死,也不情愿一路憋死到地头。
“桑名大”小混入在马上,扬声大喊:“还要多久时间,才能抵达铁血堂?”
桑君无轻嘘口气,缓下神色道:“依咱们目前行进的速度大约要在掌灯时分,才能到达。若是过此时候浓雾能够消散,咱们加紧赶路,尚能提早到达铁血堂。”
小混点点头,驰近桑君无坐骑,呵呵笑道:“桑老大,这路程不可能再短了,是不?”
“没错。”桑君无颔首回答。
小混又问道:“可是,你的心很急,急着想快些赶回铁血堂?”
“当然。”桑君无这下可听出,小混似乎别有话意,于是笑问:“小混帮主是不是有什么见教?”
“啊哈!”小混弹指笑道:“我还没有认真暗示,你就知道我有话要说.你果然不是普通的聪明而已,的确不愧为一帮之主猪”
小混含混的语音,在风中显得越发的模糊。但是,狂人帮的众将兵,依然没有漏听他的意思。他们一个个笑得既诡异又暖昧,有趣地瞅着没有听出小混消遣的这位北地绿林大豪。
桑君无虽然觉得狂人帮众人笑得古怪,但想到这些人本来就不能以常理论断,故而只是淡然一笑,不做他想,便以目示意小混继续发表高见。
小混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笑意。这才语含哲思地黠笑道:“桑老大,这路程既然就是这么远,你心急也不能把路缩短,心宽也不会叫路变得更长。那么反正结果不会变,你又干嘛要心急,何不把心放宽些,也好计划一下其他琐事。”
“其他琐事?”桑君无若有所思地重复着。
小混右眉一跳,贼样笑道:“譬如说,像咱们这样子赶路,人在马上不吃不喝当然可以,但是马在路上,不作不息,只怕会越跑越慢。到后来,它们还可能罢工不跑,那时岂不就成了欲速则不达?”
桑君无稳重一笑:“关于这一点,小混帮主放心,此去铁血堂途之中,将会经过野塘村,那里虽然没有酒店客栈,但因为该村地处铁血堂的前哨位置,因此本堂在那设有堂口。
所以,咱们只要进了村子,大伙儿不但能有吃有喝,马匹也能在那里换过之后,再行赶路。”
小刀凑前,略带犹豫道:“大当家的,不是我有意危言耸听,得罪责堂。只是此刻时值非常,霹雳堡既然联络其他组合,大举进犯贵堂。那么,贵堂在野塘村的堂口,只怕可能已经”
“凶多吉少?”桑君无不以为什地笑道:“我想应该不会,因为本堂该堂口是处暗桩,驻守村里弟兄就是野塘村土生土长的庄稼人,而且不止一户人家,所以外人怕是很难察觉,那里即是本堂的前哨站。而就算霹雳堡的同路人确实加以小心,除非他们能够狠够毒,真的进行屠村,否则,想要摧毁本堂此处前哨站,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容易。”
“那就好。”小混嘴里如是说着,心里却暗自付道:“若依我看来,熊老鬼那号人物,也不是做不出屠村这种事的人。”
“桑帮主。”小妮子笑着发表意见道:“若是照你所说的看来,其实,霹雳堡想要偷袭你们,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得手呐,他们的人马只要进入野塘村,你们那边的人哪会不马上报告到铁血堂里面去。如此一来,我看呀,原本想混水摸鱼的人,到头来反而变成陷入网中让人捉的鳖了。所以,你老太过为自己的属下们操心,非但是自寻烦恼,而且等于是你不信任自己手下的能力嘛。”
桑君无一怔之后,豁然大笑道:“好,说得好,过去我只听闻,狂人帮上下,人人口舌如刀剑,消遣起对手,就连死人也会被气得冲出棺材来跳脚。如今却才知道,贵帮哄人慰怀宽心的本事,同样也能叫人高兴得自动活转回来呐,哈哈。”
“才不呢!”小妮子扮个鬼脸,咯咯娇笑道:“能将死人气得跳脚,那可是本帮大帮猪的独门绝学,我哪敢与其争锋?这可是冒犯帮猪大罪耶。”
小混伺机探手,在这妮子粉颊上摸了一把,嗲皮笑脸道:“啊哈,不愧是我的亲亲好老婆,终于学会把这种有面子的本事,推给我出风头啦。”
他无视于这妮子被吃豆腐后,那股子似嗅犹娇的模样,径自扭头,对着桑君无呵呵笑道:“桑老大,你实在有所不知呀,虽然我有那种气死人不赔命的真功夫,但是若要说吹捧拍哄的本事,则属本帮的准帮主夫人功力第一。你若不信,只要看我被她哄得连魂儿都送给她了,就可以证明我所言不虚呐。”
这混混虽是骑在马背上,却犹能空出双手,做着西子捧心的媚态,逗得桑君无开怀畅笑道:“我信,禁信,我千百个相信。”
小妮子见这混混又在那边装疯卖傻地胡扯爱的宣言,便一夹马腹,指挥赤焰掩上前去,啪地一单打醒小混的鸳鸯蝴蝶梦。
小混哎哟一叫,险些被这妮子一巴掌刮下马背,待地扭头看清偷袭自己的人时,小妮子早已骑着赤烙溜出老远。
小刀等人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嘿嘿直笑。
小混揉揉鼻子,朝桑君元和李标无奈地耸耸肩,瘪笑道:“人家说打是情,骂是爱,你们只要看我老婆的行为,就足以证实,这句话的确是真理。”
桑君无忍不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他这连夜的抑郁忧心,碰上了小混这位天才小混混,想不消散都很难。
他们这一路调笑着驰来,不知几时,四野的浓雾竟已谈逝。
就连天空,似乎也感染了小混他们的好心情,变得晴朗开来。
阳光透过稀疏的薄云,照耀下来,最后一丝阴冷的雾终于也被暖暖的冬阳所冲散。
阳光明亮了大地,也为地上的人们带来无限的生机与希望。
野塘村,美其名野塘,在村中却看不到那令它成名的波光塘影。
经过掩映着屋角瓦檐的那片翠重疏林,便可看清这座村子的全貌。小村之中,没有任何特异之处,就和北方任何一处僻野地区的寻常农村一样,一切显得纯朴而又安宁。
铁骑帮起带的沙尘,有如漫天烟雾似的,随着震响的马蹄声,卷起这片宁静的小村。那些正在庄稼地里忙着的村民们,惊异地伸直了腰杆翘着张望。
当这些村人看清楚来骑之后,有人发出短促的欢呼声,几个长得结实壮硕的年轻人,已然丢下手边的工作,行动利落地奔迎而来。
赤焰习惯性地一马当先,冲向村头最大一家屋舍而去。
来人错过赤焰,急忙迎向桑君无。不待桑君无抛蹬下马,这些年轻的庄稼汉们,一致单膝点地,恭谨请安。
桑君天停住马,朝那些迎接自己的手下们和霭地点点头,道声:“罢了。”
小混在旁看得吃吃直笑:“桑老大,当个龙头把子,可得当的像你这样,到哪里都有人高迎远送,这才叫威风、这才算气派。”
小刀横他一眼,满脸狐疑道:“你这混小子又有什么有坑无笋的歪点子?”
小混援援下巴,半真半假的考虑道:“本帮主在想,咱们狂人帮也该学学人家这一套,规定帮主出山、回山时,帮兵们都得跪地迎送。”
丁仔嘿然怪笑道:“大帮猪,你若果真有“出”山(出殡之)的那一天,我们不但愿意跪地相送。而且保证一定嚎陶哭,好帮你省下访人来五子哭墓的那笔银子。”
“去你的。”小混扬脚瑞向丁仔所骑马匹的后臀,笑叱道:“童言无忌,大风吹吹去。”
丁仔的马匹受了这一端,惊吓地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将丁仔掀落马背。幸好丁仔身手敏捷,功夫到家,落马之后,一记空翻,轻巧地站稳于地,省去当场大出洋相的糗态。
桑君无呵呵笑资:“好功夫,丁少侠的轻功一流,的确是名不虚传。”
丁仔正想得意地自夸两句,瞄眼却瞥见小混目光古怪,笑得甚邪。
他急忙见风转舵扮出个苦瓜脸,哀声叹气道:“唉大当家的,你就甭再提了,我的轻功虽好,但哪比得上我家大帮猪呢?”
小刀见他转脸比转台还快,忍不住噗嗤失笑。
“啧则”小混翻身下马,眉开眼笑地喷弄道:“我说丁少侠、丁少门主、丁小偷,你他奶奶的真懂得阿谀奉承之人呐,像你这种货色留在狂人帮当第二副帮主,真是浪费人才,我应该送你到朝廷里面作官,光凭你这套拍上哄下的本事,你一定能鸿图大展、官运亨通。”
丁仔睇眼谑弄道:“哪还用得着上朝廷里去?我这本事,在狂人帮里早就有足够机会尽施所长啦。”
他这是拐着弯骂小混是个喜听谗言的昏君。
不待小混发规,小刀一把搂着丁仔肩头,故作深刻地附道:“唉,你这话,直是于我心有戚戚焉。”
“什么话嘛?”
小混被倒将一军,只有揉着鼻子,瘪笑道:“老哥,怎么连你也出卖我了?”
小刀呵呵一笑:“这表示你民心向背,不得人缘,我看,你干脆下台,把帮主让给我做罢了。”
桑君无约摸已经知道狂人帮的脾胃,因此对眼前这种公开谋反,摆明篡位的场面,看得笑不拢口。倒是他那些老实的手下们,看得一个个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江湖上居然有这么斗胆的帮兵。
那边——
小妮子早在大屋前等得不耐烦。
她娇声催问:“喂,小混混,你们又在那儿瞎掰些啥咪呀?咱们是不是要进这里休息去?”
这妮子一开口,可又叫铁血堂的儿郎们耳目一新,这下子,铁血堂所属终于相信,狂人帮的真面目的的确确一如江湖之中所传言。
招呼众人下马之后。桑君无笑道:“望姑娘,那屋子是村长的住处,却不是咱们休息的地方,且请这边过来。”
小混等在铁血堂驻守野塘村头领汪光雄的延请之下,步向一间前后只有两进,中间是座小天井,由风火砖砌成的瓦屋。
小妮子好奇问道:“大当家的,这里既然是贵堂的前哨站,怎么那最大的房子,反而不是你们此地的堂口所在呢?”
桑君无轻笑地解释道:“我适才说过,这里是本堂的一处暗桩,所以此处堂口的设置着重于其隐秘性,以便利于暗群络和传送消息。而一般说来,若是有外人进入本村中借宿或休歇,通常都会找最大的房舍落用。这固然有利于我们探查来人的底细,但一旦碰上明眼人,自然也容易启人疑心,暴露本堂秘密所在。因此,我们才会故意将堂回设在这个比较不易引人注目的小屋。”
丁仔眨眼黠问道:“可是。难道你们会放着村长家,这个这么好的监视点,而不加以利用?”
“当然不会。”桑君无颔首笑道:”村长家虽然不是本堂堂口所在,但是村长的长子,却是本堂驻守此地的头领。”他朝带路的汪光雄点了点头,指明汪光雄的身份“这把可真高明。”小妮子咯咯娇笑:“这就叫一兼二席,摸蛤兼洗裤。”
众人进入屋内,小混他们既不待人出声招呼,也懒得多做客套,早已争先恐后地抢着落座。当然,根据多年的默契,他们相中的好风水,一定是小混想坐的位置。
因此,按照惯例,每回总有一、二个抢得急,躲得慢的人,要被小混踹得四处乱飞。
等到狂人帮争位风波在大局抵定之后,人家铁血堂列位儿郎们,早已为他们送上净手毛巾和热腾腾的香茗,并在一傍肃手候立。
只是,这些肃立一旁的汉子们,脸上表情不是傻笑就是偷笑,实在没有一个人有足够的定力保持一点严肃。
桑君天看着小混等人经过一场混乱的内战之后,每个人居然都若无其事地径自端起热茶,呼啦啦地吹暖着,仿佛他们身边并没有那些正咧嘴呆笑的大汉们侍立着。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佩服狂人帮的脸皮和定力一样深厚?或者该说,自己手下见过的场面不够多?
“桑老大”小混呷着茶,用闲道:“你这批儿郎们可真是训练有素,上下有制,绝对不是一般乌合之众所可比拟的。依我看,霹雳堡若是想击溃铁血堂,取代你们在江北黑道上的地位,只怕是难喽,难喽。”
桑君无有趣一笑:“我的儿郎虽是训练有素,上下有制,但是若要论起定力与胆识,和狂人帮列位可就没得比了。”
他微顿之后,接又正经道:“其实,小混帮主,若以贵帮目前的声威和列位的才能,想将狂人帮迅速发展成有如本堂这般庞大的组合,甚至比本堂更具有潜力的帮会,并非不可能之事。”
“不要,不要。”小混放作惊恐地猛摇双手,道:“我热爱我的自由,绝对不做这独牺牲小帮,完成大帮的傻鸟。再说,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多好,我人在哪,我的帮在哪,一点也不用担心有人会造我的反,想摸掉我的老窝。”
小妮子咯咯笑道:“人在哪,帮就在哪?那你常不成了名符其实的蜗牛?”
小刀叹口气道:“而且还是个无壳蜗牛,就算真有人想摸掉他的老窝,他还没有窝可以让人去破坏。”
谈到这个现实问题,桑君无可没忘记自己的老窝,犹在危急存亡之秋。
他招过旁立的汪光雄,垂询道:“光雄,本堂现下情况如何?”
汪光雄恭谨道:“启禀魁首,自从三天前,魁首离堂之后,本村即发现有不少道上同源,假扮期各种不同身份人物,陆续潜向总堂。属下立刻警急通报给大堂领知道,以做应变,昨夜总堂传来消息,霹雳堂熊长盛同时潜进的四路人马对总堂发动攻击,并于阵前嚣张的宣称宣称魁首您老已遭毒手,企图打击弟兄们的信心。”
桑君无平静一笑,接着问:“结果呢?”
汪光雄振奋道:“由于大堂领在接获本村通报之初,便已预作防范布置,而且兄弟们全都不信魁首遭噩的谎言,大伙儿士气如虹,个个将士用拼命,完全瓦解了熊老头他们的猝袭攻势。据报,虽然目前的战况依然持续着,但是熊老头和他的人马已被阻截于总堂前山部分,显然情况正处于僵持对峙的局面。如今,魁首既已安然回转,相信只等魁首返抵总堂,定能将霹雳堡及其党羽彻底击溃才是。”
桑君天晒然道:“得了,别在小混帮主面前,替你家魁首吹大气。这次,若不是正巧碰上小混帮主和狂人帮列位朋友相助,你家魁首遭噩,就已成了事实,而非谎言呐。”
“这么说”汪光雄庆幸道:“魁首真的中了姓熊的诡计,熊老头不是在诳咱们的?
魁首无恙在是老天有眼,谢天谢地呀。”
“谢完天地,你可还得谢谢小混帮主才行。”桑君无轻浅一笑:“好了,光雄,下去吩咐弟兄整治些吃食进来,我们用膳之后,尚得赶回山上和姓熊的结一结总帐。另外,别忘了将坐骑换一换,以免耽误香等回山的速度和行程。”
“遵谕。”
挥挥手,看者汪光雄带着驻守此地循其余六名手下告退而出,桑君无神色平静地接过由自己贴身护卫李标亲自捧上的热菜,轻轻地吸喝。
“桑老大!”小混呵呵笑道:“现在总算搞清楚了你家的军情,这下子你可安心了吧。
从刚才你和你家小兵兵的谈话听来,你留在家的那位什么大堂领的,好像也变是个懂得运筹帷幄的人才嘛。”
“的确。”桑君无放下荣盛,开朗笑道:“本堂的大堂领啸天星君固擂,非但智勇双全,更是个耿耿忠心的好弟兄。他岂止是我最佳的助臂,有固大堂领在,我放心太多了。”
小妮子不禁好奇道:“大当家的,你们堂口里既然有大堂领,是不是也有二堂头、三堂头呀?”
桑君无含笑解释道:“本堂组织,只有总辖各堂庞务的堂领固擂称为大堂领,其余各堂则依照其所管理事务的范围,分成为水路堂、陆路堂、内务堂和刑堂。顾名思义,这四堂堂领,亦分别称之为:水路堂领、陆路堂领、内务堂领、以及刑堂堂领。”
小妮子打破沙锅地追问道:“那么,你的这些堂领,又是由哪些人担任?他们的本事一定很不得了喽。”
小刀呵笑地岔言道:“妮子暖,你知不知道,随便探人海底,乃是江湖中最忌讳的事.搞得好,人家顶多当你是无知之举办果搞不好,小心会被当成间谍捉去刑刑一顿,然后偷偷地把你做掉。那时,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哩。”
“你说我无知?”小妮子红唇一撅,便待大发娇嗔。
小刀脸色一正,阻断未吼之狮。安详道:“我是提你个醒,不要因为咱们自己随便惯了,就半其半假地忘了一些基本的礼仪和规矩。”
他那深沉正经的表情,明白地告诉了小妮子开出刻,他可不是在说笑。虽然小刀平素不轻易拿这种脸色训人。但只要他摆出这等大哥大的模样,连一向胡混惯了一帮之猪都能镇得住。何况是眼前这个准备发嗲小妮子。
“知道了啦!”小妮子认命咕哝一声。
桑君无连忙摆出轻笑地打破略见仁涩的气氛,晒然道:“无妨,无妨,如果是别人探本堂海底咱然有可能是要不利于本堂,但我相信狂人帮不致如此。而我更相信,贵帮准帮夫人除了好奇之外,绝无别的用心。”
小混吃吃一笑:“桑老大,我都不敢相信狂人帮里面那些货色,怎么你竟然对我们这么有信心?”
桑君无豁然笑道:“你不信狂人帮是正常,你若信了,帮主之位岂不危险?而我相信,则是合理。因为,若是狂人帮打非对人不利,早就直接动手来得干脆j如因要浪费时间、精力去除人家的盘。”
“说的也是。”小混忍不住咯咯直笑:“桑老大,你干嘛这么了解我们?留一点神秘面纱,我会觉得比技有安全感耶。”
“爱说笑。”桑君无半真半假道:“江湖之中,谁敢自诩真的能够了解小混帮主你。”
“说是没有人敢说啦!”小混瞄眼呵笑道:“不过,我发现有人正企图以行动证明就是了。”
桑君无精明地眨眨眼沉默不语。
小混话锋一转,懒洋洋道:“桑老大,既然你不担心咱们摸你的海底,就拜托你介绍一下你家的大大小小让我们认识,免我的亲亲小妮子没吃着羊肉。还惹来一身骚,白白挨了一顿训。
他捉黠地朝小妮子抛去一记飞吻,以示心疼她刚才的遭遇。
这时——
汪光熊正好带着手捧美味的弟兄们进入屋内。这些铁血堂的儿郎们乍见迎面而来的飞吻。先是一怔,继而对此露骨的表态不禁噗嗤闷笑。
小混等人便在这些偷笑声中,转移阵地,攻占布置妥当的大圆桌,面对满桌佳肴,立即展开另一场厮杀。
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台面众人方始有空重抬话题,或者,应该说是小混他们直至此时,方始歇喘口气,这才有暇听人说话。
桑君无浅酌诉道:“本堂的五位堂领,各位已经知道大堂领为啸天星君固擂。其余四位则是:水路堂领人鬼判农长探,陆路堂领三眼郎君秋少帆,内务堂领青鹏创洪敏彰,刑堂堂领风雪掌焦三魁。此外,每位堂领手下各有堂卫二名,护堂五人。这些人全是本堂内外功力一流的硬把式,其他弟兄便分属他们手下,以协助其工作,并由各位堂额直接调派指挥。”
丁仔呷口酒,咂咂嘴道:“这样看来,铁血堂可真是个纵横分明,组织严密路组合,无怪乎能撑起江北这一片天呐。”
桑君无含蓄一笑,道:“至于本堂的十大堂卫,以及每堂的护堂,我看等到时候见面。
再一一为各位介绍好了。”
“没问题。”小混风卷残云般地扫光桌上菜肴,抹抹油嘴,拍着肚皮道:“咱们这就上路,我等不及要认识你家的列位英雄好汉了。”
桑君无发觉自己的筷子犹自举在半空,怎地,桌面上却已经盘底朝天。
“呃,小混帮主,这会儿你赶的可真急呐。”他竟有所指地瞟向桌面,抛下筷子,既好笑又愕诚地轻摇着头,脸上满是难以言喻的神情。
黄昏。
晚霞有如一位高明的泼墨大师,将一壁晴空染得红澄蓝紫,雄伟壮丽。
小混和桑君无等一行人,沿着荒岭隐坡,踏着杂草齐膝的野径,直奔铁血堂后山重镇所在。
为了防止轻脆紧牵的蹄声传出老远,打草惊蛇地惊动了围于前山的敌人,小混等人俱在马蹄上裹起厚厚的棉布套子,掩去众人急行的声响。
马蹄声因为这特意的防范措施,确实是寂静不少,不过,马背上所载着那几张呱噪惯了的大嘴巴,由于没有经过这种类似的特殊静音效果处理,所以一路之上,仍然不得空闲地喳呼不休。
小妮子高倨赤焰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神驹背上,虽然不用马鞍,而且走得尽是崎岖荒芜的小山径,她却依然平稳地像坐在四轮大马车里一样轻松悠闲。
“唉”这妮子眺望着西方,夕阳正为朵朵云彩镶上光华眩目的金边,她竟煞有其率地悠然长叹,以一种感性万分的声音,吟哦道:“夕用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废话。”小混也以一惯爱泼小妮子冷水的反应,故作无趣道:“夕阳本来就是黄昏才有,而且每天都可以看得到,这有什么好不好的?也值得有人为此大做文章,真是奇怪。”
小妮子经此撩拨,果然,立刻像爆竹遇见火星般,噼噼啪啪地大发娇嗔:“臭混混,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干嘛老是故意要和姑奶奶我唱反调?你有病是不是?或者你又皮痒了,欠人揍是不是?”
“哇噻!”丁仔在旁急急抚住耳朵,咋舌道:“我说姑奶奶小姐,你的狮子吼功力越来越进步了涟我距离你还有一个马身之远,都还被你的吼声震得耳鸣,我真奇怪赤焰怎么能够受得了你如此厉害的吼功?”
赤焰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抖着耳朵,扭过头,朝小混的方向望去,同时咧开嘴发出一声短暂的轻嘶鸣。
小混逮着机会,咯咯笑谑道:“哦,儿子,原来你早就受不了你妈咪,我未来的老婆那种赤爬爬的惨叫?唉要你忍受这些,真是太委屈你了,不过”
小混合调侃的话尚未说完,小妮子早已火冒三丈地娇叱着,挥鞭朝这混混抽去。
小混逗出了乐子,索性半真半假地以臂护头,一边策马急奔,躲避攻击,一边竟放开嗓门,高声尖叫救命。
当然——
小妮子是不会对这混混有任何传香惜玉之心,她杀得性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于是一拍马首,哈喝着猛追小混。
“没搞错!”其他人看着这对幻想冤家的身影消失于一处乱石岗坡后,不由得对半眼相视。
桑君无有趣地干咳一声:“小混帮主不是为了避免惊扰围山的人马,所以才建议吾等用棉花裹住马蹄,以防蹄音泄露吾等行踪吗?怎么现在”
“他叫得可真有精神,是不?”丁仔忍俊不住地嘿嘿直笑。
小刀苦笑道:“这混混只要有得玩,通常不太记得住正经事。”
“小混混,不正经、正常的。”亨瑞安抚似地拍着桑君无肩头,满面严肃道:“要他变改,不可能。你要习惯,才没有失望。”
桑君无以四旬之年,一帮之主的身份,却要接受亨瑞这个明明生嫩,偏又故作老成的娃儿的安慰,简直叫他有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觉。
一时之间,桑君无尚未考虑如何反应,在他身后,他的贴身护卫李标,业已惊急地怒斥一声:“大胆!”
当然——
以桑君无一帮之尊,又是北地鳖头独占的黑道大亨,如此身份地位,平素哪有人能够轻易与他接近,更甭提居然有人敢动手拍他肩膀,一副有活好说的模样。
亨瑞这信手一拍,岂能不拍得李标心惊肉跳,认为眼前这红发碧眼的小鬼佬,竟敢唐突自家魁首,真是不知死活。
小刀和丁仔他们两个老江湖一看亨瑞乱伸毛手,就知大事不妙。如今,再听李标脸色全变的惊天一喝,两人的心立即如上吊经三尺,暗道:“要糟。”
他们俩清楚的很,此时如果一个处理不当,只怕马上就要有人翻脸成仇,这么一来,狂人帮准和整个江北绿林画下道来,以见真章。
这时气氛之凝重与紧张,就连平时反应向来慢人一拍的哈赤,也已经察觉出情况不对。
他浑身寒毛谏立地在心中暗自嚼咕道:“乖乖不得了,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杀气这么重?少爷跑哪儿去了?他知不知道我们就要大祸临头啦?”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此时,当事人亨瑞却是满头露水地瞪着李标,显然他还不明白对方那声旱地霹雳究竟所为何来?
于是——
“大蛋!”
亨瑞双手往腰上一插,学着李标惊急怒目的模样,呲牙咧嘴的回吼一声。
吼过之后,亨瑞莫名地咯咯失笑,表情是一副自得其乐的天真模样。
桑君无看到他如此单纯率直的笑容,亦不禁莞尔。
“罢了。”他摆摆手,对李标笑道:“你的胆没人家的蛋大,我看你对他是没辄的。”
亨瑞依旧憨然地望着其他人咧嘴而笑,李标见状只有无奈地耸肩苦笑。对于狂人帮,他实在也是无话可说了。
小刀等人知道危机已除,全在暗里偷嘘了口气,他们不得不承认,傻人的确有傻福。而有时,人的单纯和无知。反倒是一种天赐的礼物。
小刀朝桑君如无拱手谢道:“小红毛无知,对大当家的多有得罪,在下代他说过当家的太人大量,不予追究。”
桑君如手抚鞍头,祥和一笑:“少君言重了。老实说,桑某倒是颇为羡慕贵帮能仅拥有如此率直,单纯的可爱帮兵。”
他有感而发地慨然地接道:“除了狂人帮诸位,有谁能在染血江湖的同时,依族保持着心中那份赤子之情呢?狂人帮确实是江姐中购界征,绝无仅有的组合。”
小刀正待客谦几句,前方山坳后,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
“是少爷。”哈赤想不用想地反应道:“他在叫我们快点过去。”
丁仔扮个鬼脸道:“这表示,这混混铁定找着乐子了。咱们上吧。”
众人齐齐一夹马腹,加速赶上前去。
他们转过山场,前面便是一片杂草地,小混和小妮子人在马上,就伫足于草堆前不远处。而那妮子似是看到什么不太美妙的风光,正紧好着眉头,将脸撒向一旁。
桑君如心中掠过一抹不祥的阴影,奔到近前,如杂草地里望去,只见草丛中横七竖八例了六名厨别弯刃匕首的黑色劲装汉子,死状凄惨。
那正是他手下的弟兄的尸体,就连这些人的坐骑,竟也遭人全数击毙,由此可见,下手之人确实如得上心狠手辣。
李标乍见自家弟兄死状惨然,不由得悲怆低叫:“好狠呀。”
桑君如双目微阖,语声冷涩得不带丝毫情感道:“叫他们去吧,当我们报复时,会以百十倍的残酷和血腥为弟兄们索回代价的。”
他一拨马头,率先朝草地斜下方于洞驰去。
小混他们无言地紧随其后,一行人沿洞登山,继续朝前趟进。
不久——
他们又发现两处遭人拔除的暗桩,桩上留守的人员被人倒吊于树上,更有些人身首异处。惨遭分尸。
一路上,李标越见咬牙切齿。
而桑君如变得更加深沉,脸上也越发毫无表情,此时的他,就像一等泥塑木雕般的偶像,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显然他已经将所有的哀痛和悲愤,完全凝敛为一股稍触即发的暴烈力量。
小妮子贴近小混身旁,悄然耳语道:“小混,现在我了解你不招兵买马是对的。想想看,眼前如果是咱们整日相处的弟兄遭人毒手,我早就哭死了,哪还能像桑老大恁般镇定节化悲愤为力量,准备为自己手下报仇呐。”
小混安抚地轻拍这妮子的小手,深沉道:“你老公我很少有错的时候,妮子,江湖染血的日子原本就不是容易过的,虽说家大业大的责任也大,但你以为咱们能这般游戏江湖。我心头就没有负担吗?其实我只是尽量在苦中做乐罢了。”
“你呀!”小妮子轻嗤道:“话说着说着,就往自己脸贴金,你就难过了,是不是?”
她撒娇地斜睇了小混一眼,不以为然地踱开步去。
小混无奈地耸耸肩,暗自苦笑地忖道:“我说真话时,你当我在臭屁,在瞎掰时,你偏又一本正经,难怪童安格要大声急呼‘其实你不怪我的心’,唉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呐。”
小混虽然分心神游异方,当他们奔临一道两面壁竖宛若剑立的狭谷时,仍然直觉地发现这道峡谷是处险地。
他立即上前去,挡住桑君天放马急冲,警告道:“小心埋伏。”
桑君如颔首道:“由我和李标快速冲刺,以做诱饵引诱敌人现身拦截,并请小混帮主及少君等,自两旁肃清敌踪。”
“没问题。”小混一把拍上桑君无肩头,豪气道:说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不会轻绕他们。你自己也要多小心才好。”
桑君无明白地看着小混举掌拍落,本能地侧肩闪躲,但当他认为可以避开的同时,小混的手掌却已稳稳地搭上他的肩头,令他暗吃一惊。
“看来”桑君如不得不暗自佩服道:“他的功夫显然比我原先预计的要高出许多。”
众人之中,只有小刀察觉到小混刚刚暗里露了一手,镇住桑君无。于是当小混瞟过眼来时,他对这混混罚出了一抹会意的微笑。小混也背着其他人,丢给他一个志得意满的眼神,以示自己本事高超。
李标虽然就站在小刀身旁,却也不曾发觉他们哥儿俩的眉来眼去,他只是一个劲地苦笑不迭,心里想道:“真奇怪,狂人帮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拍人肩膀?难不成,这还是他们的帮风?
小混翻身落马,同时指示道:“小红毛,你骑赤焰和哈赤一同随桑老大他们闯边关。老哥和我为掩护闯关的第一拨,分扑峡谷左右歼灭敌人。丁仔和小妮子你们做第二拨,将漏网之鱼逐一斩绝,一个不留,懂了没有?”
众人齐齐点头,各自抄扎打点,分别准备妥当。
桑君无神色凛然地朝小混一颔首,猛然喝声道:“冲!”
于是——
赤焰驮着亨瑞一马当先冲入峽谷,哈赤和桑君无的坐骑落后一步地尾随左右,而由李标负责断后,他们四人四骑挟以撼天之势,狂猛地奔向峡谷。
小混他们便在赤焰扬蹄奔腾的同时,身形猝闪,直扑那道宽仅丈寻,谷壁陡削,深不见头的险峻峡谷两侧。
就在赤焰冲临谷口之际,谷顶上这然传来阵阵骨碌巨响,无数磨盘大小的石块凌空暴落,砸向入谷的四骑。
赤焰不愧为久经阵仗的一代神驹,在漫天如雨的乱石之中,蓦地一声长嘶,迸跨闪蹿而出,身形宛若一抹云烟般的腾挪卸于谷道之间,将这阵石雨抛落身后。
在它身后的三骑,虽然没有赤焰这一身超绝的本事,但是这三匹座骑上面的骑士们,却都具有不俗的武功。
只见哈赤、桑君无和李标他们三人纷纷亮出兵器,一面奔行一面出手点去翻打下落的石块,悍然无阻地直朝谷口又在此同时,谷顶开始传出凄厉地惨号声。
随即,间或有些身着黄泡,或杂色农饰的尸体,伴随着飞坠的盘石坠落下来,那自是小混他们袭敌得手之故。
小混身若隼鹰地掠过石顶,在他所到之处,人体仰翻,血光迸溅,只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露出身形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够全身而退。
他这一路杀去,在赤焰奔抵谷口之时,他也已然掠至峡尽头,正好居高临下将谷口外那片干涧床上的所有埋伏,一眼望尽。
于是——
长啸声中,小混由谷顶冲霄而起,再一猝闪相扑,在赤焰前射向涧床。刹那,一片蜂煌般的箭矢和暗器朝他蓬射至。
小混长笑如雷,身形猛旋,登时,他身分四周猛地刮起一道诡异的龙卷风,将飞射而至的无欲飞蝗暗器收入其中,又纷纷反射而出。
那些原本躲在干涧阴影中偷袭的人,此刻,反倒被自己发出的暗器攻击得再也藏不住身,一个个惊叫着挪动行踪闪躲暗器。
他们这一骚动,泄露身形,便已被随后掩至的小刀、丁仔和小妮子三人盯住,只待小混那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龙卷神功一停,他们三人立即扑身杀敌。
不少霹雳堡方面的人手,惊惶之中,急忙逃出借以掩身的干涧,便又懂上正自峡谷中冲出的桑君无等人。
桑君无和李标对这些人的恨意与杀机。只有比小混他们更加深浓,岂有稍减之理。因此,刚自小混他们手下逃生的这群人,却又一个不漏地丧命于桑君无他们手中。
终于——
山谷里的落石声完全中断,敌人的暗器箭雨也全都停歇。
天色业已迅速地落入黑暗,夜幕中,除了偶尔有风吹赶树丛发出沙沙的声,并送来阵阵呕人的血腥气味之外,四周悄然无息。
小混等人全都谨慎戒备地竖耳凝听,直到他们确定四周,除了自己等人已完全没有多余的呼吸声息,他们这才放下紧张的心神歇喘口气。
“好了。”小混拍手笑道:“看清形,这里的埋伏到此为止了。”
桑君无点头道:“在敌人眼中,此处并非据守铁血堂成要害,因此他们才没有议下更坚固严密的防守。”
丁仔嘻嘻笑道:“其实,若依刚才的埋伏看来,也不能说是很稀松平常的了,如果是普通人闯关,恐怕早就栽在山谷里。但是碰上了咱们,那些埋伏显然就变得不太中用。呵呵”“这倒是真的。”小妮子咯咯娇笑地赞同着。
小刀顾虑道:“咱们既然已引发埋伏,对方人马不会没有闻及偌大的声响。因此,咱们还是要快离开这里,免得遇上前来察看的敌人,又要多耗气力摆手他们。”
桑君无面色稍罪,额首道:“不错,我们得避开对方,才好由秘道入后山。”
“那就走吧。”小混弹指一笑。“咱们还在等啥咪?”
他们一行人在桑君无和李标的领路之下,牵马步行,动作敏捷隐秘地沿着干涧朝山里前进。
不久——
天色便已全渡昏位,漆黑的天幕,只有数点稀疏的星光。
今夜,风有些大,一个典型月黑风高的暗夜。
经过大约一柱香的急行之后,黑暗中,桑君无突然朝一处隐陷的山隙走了进去。这山脉曲折深远,小混他们经过昏天黑地的连转数弯,几乎迷失了方向感。
“桑老大!”小混一脚离,一脚低地咕哝连连:“你家的秘道,还真不是普通的难找而已。”
桑君无语声含笑道:“就快到了。”
这时——
他们正好来到一处投天而起的绝壁面前,显然已经走到了山隙的尽头。这尽头处,除了数块连着山壁耸立的硕大巨岩之外,已无通路,众人因此自然停下了脚步。
桑君无沉然道:“李标,启门。”
李标赶忙抢步上前,在一块宛若铜沈铁铸的庞然巨石四周旋转腾掠,间或朝石上不同的地方重击数拳。
忽然——
绝壁的报处,巨岩与巨岩之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喀咔异响。一块看似完整紧密的岩石,突然裂开一道正好足供单骑通过的隙缝来。
小混满怀兴趣地直上前去研究那巨石,一边啧啧赞叹如此巧夺天工的机关设计。
“啊哈!”小混赞赏道:“原来这道机关是凿空石内部,再按装哑簧,并利用压力点的原理来开启的。其是挺聪明的设计啦!”
小刀调侃道:“你把人家秘道的机关装置研究的恁般清楚,莫非有何企图?”
“职业病,没办法。”小混呵呵失笑道:“桑老大,你可别误会我有啥用意。”
桑君无轻笑道:“谁不知道武狂老前辈对机关阵图别有研究,看来小混帮主也颇诸此道,故能一眼看穿这道奥妙所在。好在你我是友非敌,否则,我还真有得担心了呢。”
丁仔噗嗤笑道:“大当家的,不是我要危言耸听。不过如果你真的将这混混当成朋友的话,我看你才应该为贵堂的秘密门户操心。”
“何故?”桑君无不解地反问。
“因为呀”小妮子抢言娇笑道:“闯朋友家的空门,如果出了纰漏,可以美其名为拜访,不算犯罪。”
“闯空门?”桑君无微愕付道:“这位出了名的天才混混,几时竟也改行当起梁上君子?”
小妮子看他表情,就知道这位黑道大阿哥还搞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于是,这妮子干脆挑明道:“这混混特别的嗜好不多,最近刚巧迷上研究别人家的机关装置。他正愁找不到具有高难度水准的机关布置来破解,以借此证明自己很高明。如今桑帮主你当他是朋友,这混混岂不正堂而皇之的上门,突破你们秘道的防卫系统。万一他不成功,也不怕你家小兵兵会让他成仁嘛。”
“万一不成功?”小混啧声道:“老婆,你未免太不了解我了,只要我想做的事,有哪一项不成功。你怎么对自己的老公没信心?”
桑君无哑然失笑道:“感情,我这可是清贼进门喽。”
“贼?”小混夸张地啧弄道:“桑老大,咱们狂人帮里,只有一个空门的贼货。我办事,你放心,本大帮主绝不做设格调的事。”
丁仔闻言,立即哇哇抗议:“臭帮猪,你说这话是啥意思?难道你是说,我家那个空空门设格调?”他说着说着卷起袖子,准备为空空门的名誉而战。
小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干笑着转变话题:“哎呀,秘道都开了半天,咱们不快点进去参观,还林在这里冻露水不成?”
他拉着小妮子带头闲人秘道之内。
“辣块妈妈的。”丁仔哼声一笑:“等你这混混知趣,没拿我家招牌开玩笑。要不,老子拚了这条命,也要维护家族荣耀。”
此时,赤焰见小妮子消失于石缝之后,早已不同地嘶鸣一声,随之挤入那道漆黑的狭隙。
其他人亦不再多话,牵着坐骑,鱼贯地进入秘道之内。
原来,这秘道之内,竟是一个偌大的山洞,黑黯中看不真切什么。
但是——
当李标将移开的洞石推回原处,封住人口的同时,洞内壁瑞数盏油灯,亦因机关的牵动,而自动燃亮起来。
小混等人看的圆喷称奇,直费如此设计,着实高明。
他们借着昏黄的灯光四下打量,发觉自己所处的这山洞,不但宽敞,而且干燥。由洞内存放的一些清水、杂粮看来,这里更像一处可以长期驻守大队人马的隐秘据点。
小妮子环顾这没有任何通路的山洞,不禁疑惑道:“桑帮主,咱们又不是要藏匿不出,干啥躲进这个没路可通的山洞里。”
桑君无以目光挑战道:“小混帮主,你说呢?”
“想考我?”小混右肩一挑,兴致盎然道:“如果再挂点彩金,赌上一赌,那我就更无法拒绝啦。”
小刀闻言,不由得呻吟道:“天呀,连这你都要赌?你这混小子的赌性,可还真不是普通的深重。”
桑君无豪爽笑道:“既然小混帮主有兴趣赂一把,桑某自是奉陪。不过老实说,我挂心本堂安危,因此,只怕没有太多时间耽搁于此。”
“这简单。”小混自赤焰身上的褡裢里,摸出一具精致华美的琉璃沙漏,呵呵笑道:
“咱们就限时闯关好了,据说,这沙漏的时间正好二刻钟。如果在此时间内,我无法找到通往铁血堂后山的出口,那么这沙漏就是桑老大你的了。”
亨瑞蓦地跳脚道:“沙漏。我的,是波斯宝贝,不要给你赌,输输去,我会不舍得。”
“啪!”地一声,小混赏他一记响头,笑骂道:“他奶奶的,就因为是宝贝,所以我才借来用一下,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大帮主没面子。该打,还有你竟敢在本帮主和人打赌之前。说我会输,真是触我零头,该打,对本帮主打赌没信心,更是该打。”
他一边数落,一边追着亨瑞打响头,打得这个小红毛不得不四下抱着鼠窜,大叫:“坏帮猪,虐待儿童。”
李标看得两眼发直,不住在心里暗叫道:“乖乖隆地咚,天底下哪有如此强道的帮
猪,呵呵,难怪狂人帮的帮兵会如此等卑不分了,果然就是这干帮主的人,自己先设规矩嘛,不但抢帮兵的宝物来和人打赌,帮兵抗议,居然还得换打,这这算什么嘛。”
他心里禁暗自庆幸,还好自己跟随的不是这种时常会疯疯癫癫,而且没事就要抓狂的大哥。要不,恐怕这道上讨生活的日子,只怕更难过。
李标这厢念头未歌,那边——
小刀看这混混又要玩的忘形了,只怕早已将人家铁血堂军情紧急的事实丢到脑后。
于是——
小刀起这混混经过自己身前的机会,伸手一措,硬是将小混拦腰抱住,不让他继续追逐小红毛。
由于事出突然,小混不曾提防有变,这回可被逮个正着。
但是,也因为他未思应变,故而人虽被拦住了,那股前冲的势子却猛得将他与小刀一起撞倒,使得两人犹如摔死狗般地叭嗒声,同时以五体投地之姿落地,压扁了两人那双同样挺直出色的俊俏鼻子。
“哎哟啦!”
让小混脱口大叫的,不是因为那被撞扁的鼻子,而是,亨瑞见这混混与小刀摔缠成一团,正值难分难解之际,显然良机难觅,于是大方地冲上前去清两啪啪地敲了小混一阵响头,将刚才所挨的打悉数讨回。
小红毛打得开心,自然,小混就叫得伤心喽。
好不容易,小混终于挣开纠缠,昏头涨脑地爬起身来,揉着脑袋,苦笑道:“他奶奶的,腊月的帐也没有还得这么快的啦。”
桑君无与李标原本预计,小混大概又要发统一场,找找小刀和小红毛的碴,才会甘心满意地恢复正常接续先前的话题。
没想到小混起身之后,径自活动一番筋骨,便开始绕着石洞周围踱起步来,好像刚刚根本不曾追打过小红毛,也不曾和小刀一起躺在地上挨人打似的。
桑君无心里感到讶异,思忖道:“怪哉,这个武林中的超级混混,行事果然出人意料。
连我自负对他已做过相当程度的研析,应该能够了解他的个性和行事手段等等。但是,我所自认为的了解,显然尚有极大的误差存在。嗯,此人的心机城府的确不易揣度,曾能混确实不是易与之辈呀,能得此人为友,该算是我所做过,最聪明的一个选择,呵呵”想着想着,桑君无不禁发出慢慢相借的轻笑。
一旁,李标纳闷道:“魁首,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桑君无摆摆手,含笑望着眼前显然棋皆颇为轻松惬意的众狂人。
小混迎着他的目光,扬眉问道:“如何?桑老大,你决定好要和我赌啥咪了没有?”
桑君无含蓄一笑:“小混帮主既找有此雅兴,桑某岂有不奉陪之理。”
他接着自怀中取出一尊约奖一寸高,雕之精致的翠玉笑佛,打趣道:“不过,桑某虽也领着一群为数不算少的弟兄讨生活,但是,说实在的身家算不上丰厚,更没有什么异国奇珍能够和小混帮主的波斯珍玩相比拟。所以,我就用这尊原土产的翡翠笑怫和你赌个彩吧。”
桑君天透过笑佛,却未伸手去接,反而,扭头问道:“小红毛,你喜不喜欢这玩意?喜欢的话,我就替你赢过来。”
“喜欢,喜欢,支那佛很出名,老家没有,波斯也没有。”亨瑞接过笑你,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丁仔抗议道:“大帮猪,这尊笑佛是当世雕刻名医,牛玉斑的极品名作之一,可是千金难求的收合品,你怎么能厚此薄比地只为小红毛一个人独赢?那我们其他人呢?你多少也得分我们一杯羹,才算公平嘛。”
桑君无并不讶异丁仔能够在一瞥之下,便能看出翠玉玉怫的来历。毕竟,身为空空门的唯一单传,未来的掌门人物,若未具有此等高明的眼力,那才叫意外。
真正令桑君无感到有趣的是,小混他们那种一副笃定稳赢的态度,好似这尊翠玉怫已成为狂人帮的囊中之物,而他们正忙着计较应如何分赃呐。
“分一杯羹?”小混睨眼嚼着丁仔,笑容甚邪:“那有什么问题,小红毛,等我把玉佛赢到之后,你就借了仔瞄一眼过过瘾,免得他说我不公平。”
“只瞄一眼?”丁仔哇啦叫道:“这样也算分一杯羹?我咽口口水都比那多啦,小混混,你就其要搞差别待遇,也不能差的太离谱嘛!”
小混环起双臂,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丁仔终于开始觉得这混混的口气,似乎不太对。
但他依然心存侥幸地抗争道:“嗯,这个你打算和人打赌,就等于是咱们全帮和人赌。所以称赢得的奖彩,照理说,也该全帮均分。所以,这玉佛,理应由大家共享,也就是由每个人轮流保管玩赏才合理。”
李标忍不住咕咕道:“这时候就在讨论如何分配赢来的奖彩,未免言之过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