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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神龙白梦熊以其深厚精纯的内家功力,将体内剧毒完全逼出之后,立即双目陡睁,神光电闪,长吁了口气道:“好厉害的毒龙刀!”
说着,已经一跃下床,朝圣手神君行大礼拜谢道:“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晚辈当永志衷心,徐图报答!”
公孙轩哪会受他大礼拜谢,连忙闪身避过正面,双手急伸,扶着白梦熊微笑着说道:“少侠千万不可如此,老朽不过只借机略效微劳而已,怎敢冒功,当受少侠这等大礼!”
白梦熊不禁微微一怔!
公孙轩用手指了指灵真道长与叶玉玲姑娘说道:“少侠应该谢谢他们二位才是!”白梦熊朝灵真道长望了一眼,他虽然还不认识灵真道长,但见灵真道长慈眉善目,长髯飘胸,满面正气,知是武林长者,正直之士,便连忙转身朝灵真道长躬身施礼拜谢道:“承蒙道长相救,大恩不言谢,后当图报!”
灵真道长虽是领袖当今武林七大门派,德高望重的武当派掌门人,但武林中最讲究辈份的尊卑长幼,尤其是像灵真道长这种名门正派出身,德高望重的武林长者,更为讲究得严格!
白梦熊虽不是武当派的尊长,却是当今丐帮掌门青衣神乞吴明奇的师叔,他与吴明奇同为一派掌门,乃是平辈,白梦熊年岁虽轻,但却是丐门长老,吴明奇的师叔,以武林辈份而言,也就如同他的师叔,较他高了一辈。
白梦熊向他行礼拜谢,他怎敢托大受礼,连忙偏身避开,伸手扶着白梦熊谦虚地说道:“救难扶危,乃我辈武林侠义道士的天责,何况贫道虽适逢其缘,相遇小长老于负伤途中,便道带来这里,但若不是公孙前辈等赶来这里,没有叶姑娘的驱毒还魂丹,还不是束手无策,睁眼看着小长老受苦,无法疗治。公孙前辈运功为小长老驱行药力,都不肯居功,贫道这点儿小劳,当更不敢居功了,小长老还是谢谢叶姑娘吧!”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道长何必如此谦虚,白梦熊今天若无道长相救,这时恐怕早已毒发身死,暴尸荒郊了,不管怎样,今日之德,白梦熊当没齿不忘!”
闪电追风何良廷先前闻听圣手神君喊“白少侠”叶玉玲姑娘喊“熊弟”他心中便不觉一动,只是那时大家在为白梦熊的毒伤焦急,全神集注在圣手神君替白梦熊疗毒的形势上,以致使他不好向别人询问白梦熊的姓名身世。
这时,他一听白梦熊自称“白梦熊”心中不禁顿然又惊又喜!好像要从白梦熊的身上,寻找出什么似的,目射奇光,瞬也不瞬地凝视着白梦熊的神情举动。
他实在的有些不敢断定,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白梦熊,是不是就是他访寻了两三年,音息杳无,老友的爱子白梦熊?
因为这眼前的白梦熊的脸型长相,与他记忆里的白梦熊的脸型长相完全不同。并且若果是老友的爱子,焉有不认得他的道理!
白梦熊向灵真道长说罢,便又转身朝着叶玉玲姑娘抱拳一拱说道:“多谢姐姐赐赠灵药,得使小弟重生,异日当必报答!”
白梦熊话声甫落,叶玉玲姑娘粉脸忽地一沉,娇嗔道:“啐!谁要你报答。”
“姐姐你”叶玉玲姑娘这一声娇嗔,不禁把个聪明绝世的飞天神龙嗔得甚为莫明其妙,只急说了一声“姐姐你”三个字,便睁着一双俊目,呆呆地望着姑娘只是发愣!心中在暗自忖直:“我有哪里得罪她了?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生我的气?难道这报答二字也有什么不对吗?”
姑娘大概是因为见白梦熊睁着一双俊目,望着她呆呆发愣的神情,芳心里有点儿不忍吧?
蓦地,她“噗嗤”一声地笑了。但一声“噗嗤”笑后,旋即又沉起粉脸,语含责怪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听话?”
白梦熊感觉诧异地问道:“小弟怎么不听话了?”
“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单独一个人偷偷地自旅店里溜掉,孤身犯险,去探四海帮!”
“这”“这什么?”
叶玉玲姑娘秀目微瞪地娇嗔道:“我们的武功虽然不及你,但和我们一道前往,虽不能帮你的大忙,起码也可以分散他们的力量,你也不致于落得这样死里逃生,使人急煞!”
白梦熊闻言,这才恍然明白姑娘生他气的原因,敢情是嗔怪他不该一个人偷偷地往探四海帮,孤身犯险!
虽然孤身犯险,独探四海帮,这是他自己的事,与姑娘毫无关系,但姑娘的嗔怪,完全是一种好意,纯是发自心底真挚的爱护深情,他当然不能否认姑娘的好意,说姑娘嗔怪得不对。
何况他自与姑娘一路同行,数日相处,从姑娘那含情的秋波,关切的言语行动上,还有小琴间或笑谑的一两语气中,他早觉察到姑娘对他已经情愫暗生,将万缕情丝逐渐地缚向他的身上
以姑娘那绝代容华,他心中何尝不也是情愫暗生,只是他那隐藏在人皮面具底下的丑陋面孔,使他自卑,自惭形秽!
丑汉怎能与美女相配?
致他心中对姑娘虽也是情愫暗生,但神情却始终是那么淡漠,冷冰冰地深藏心底不露,并且不时地暗暗警诫自己:“白梦熊呵!你要冷静地用理智来克制情感,千万不能堕入情网,自找苦恼,铸成终身悔恨!”
不过在今天这种情形下,他岂能不接受姑娘这番爱护的真挚深情,与好意的嗔怪,而向姑娘回说:“这是我白梦熊自己的事情,干卿何事”
那样岂不太使姑娘伤心,难堪了么?
于是,他只得向姑娘认错赔礼地说道:“姐姐嗔怪得很对,小弟错了,你别生气吧,自今以后,小弟一定听姐姐的话就是。”
白梦熊的话声甫落,小琴在旁忽地一拍手掌“噗嗤”一声娇笑道:“对啦!这句话可比报答两个字强得多啦,要是早说这么句‘听话’的话,何至于会挨了一顿排头呢!”
叶玉玲粉脸不禁一红,朝小琴瞪了一眼娇嗔地喝道:“你这鬼丫头,简直越来越胆大得不像话了,谁要你多嘴!”
小琴故意的把嘴儿一噘道:“又是我多嘴,从今以后我再不多嘴就是!”小琴嘴里说得不再多嘴,但却偏又忍不住地朝白梦熊说道:“喂!白相公,你可记着千万要听话呵!不然”
小琴的话未完,叶玉玲姑娘已经又是一声娇嗔地喝道:“鬼丫头!你敢再乱说,看我不撕破你的那张利嘴才怪呢!”
“呵!”小琴忽地舌头一伸,伸手捂着小嘴儿,故意做成一副很害怕的神情,向叶玉玲姑娘央求地告饶道:“好姐姐,你千万别生气,不要撕小琴的嘴,小琴下次真的再也不敢乱说了,你就饶了小琴这回吧!”
小琴那副天真俏皮滑稽的样子,不但引得圣手神君公孙轩,闪电追风何良廷,青衣神乞吴明奇等几位武林长者张口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即连那德高望重,一向不苟言笑的武当掌门灵真道长也忍俊不住莞尔地笑了。
叶玉玲姑娘见她这付滑稽调皮的样子,真是既好气,又好笑,拿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情逾骨肉姊妹的慧婢,还真是没有一点儿办法,只得红着一张粉脸,忍住笑,只里轻哼了一声,朝小琴娇喝道:“鬼丫头,别尽在这里嚼舌根子了,你没看见他这一身衣服都是血污,多难看,叫人恶心,还不赶快把我的衣包拿来,拿一套衣服出来,让他换掉。”
白梦熊闻听,不待小琴答应去拿衣包,便急忙地拦阻着说道:“小琴姊!
你别去拿了。“
叶玉玲姑娘白了他一眼道:“你还想穿着这套破衣服么?”
白梦熊嗫嚅地道:“小弟怎么可以穿姐姐的衣服呢?”
叶玉玲姑娘娇嗔道:“你又不听话了。”
白梦熊一听,哪还好再说什么,只得默不作声。
小琴见状,便抿着嘴儿朝他笑了笑,小蛮腰微扭,像一阵烟似的转身出房去拿衣包去了。
叶玉玲姑娘眼含无限情意地望着白梦熊娇声说道:“熊弟!阿骡忠主护主,因你受伤,始终不离寸步须臾地守在你旁侧,现在你已经好了,你叫它放心到外面去吧!”
白梦熊点点头,朝站在旁侧的乌云骡看了一眼,走过去伸手轻抚着乌云骡的颈项说道:“谢谢你!阿骡!我已经完全好了,不碍事了,这里也没有坏人,你放心到外面休息着去吧!”
乌云骡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嘶,偏着马首,朝白梦熊点了点,蹄声得得的出房到外面去了。
众人目注着乌云骡出房去后,灵真道长不禁由衷地脱口赞颂道:“小长老这匹宝马,不但灵慧善解人意,而且懂得扑击之技,勇猛异常,真是一匹罕世难得的神驹!”
白梦熊一听灵真道长赞誉他的爱马,不由得剑眉一扬,目射奇光的望着灵真道长微笑地说道:“阿骡乃大雪山中异种,被恩师无意中发现,收它时曾费了很大的心力,才将它收服,它不但灵慧勇猛异常,且能穿山越岭,更能在水面上行走,如履平地,昨夜若不是它驮着梦熊渡湖登岸,此际恐怕早已毒发身死,命丧君山了。”
这时,小琴已棒着一套白缎子的儒服,和一根天蓝色的313丝带,一顶蓝色儒生巾,白靴、黑袜来到。
白梦熊不禁剑眉微皱地望着叶玉玲姑娘说道:“姐姐这么好的衣服给小弟穿,实在太糟蹋可惜了。”
白梦熊这句话乃是由衷之言,在他认为只配穿土布衣服,这种质地高贵的衣服,与他丑陋的容貌太不相称了。
叶玉玲姑娘怎知他心底的隐秘,还以为他说的是谦虚客套之词呢,于是便不由得“噗嗤”一笑道:“衣服本来是人穿的嘛,这有什么糟蹋不糟蹋,可惜不可惜的,你真是”
说着,妙目含情地横了他一眼,却是娇嗔地道:“别和我闹客套了,赶快洗个澡,把它换上吧!”
小琴在旁忽地一瞪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娇嗔地说道:“你是不是又忘记听话了!”
说着,也不由白梦熊分说,便把衣服鞋袜等往他的手里一塞,朝他神秘地微笑着道:“赶快洗个澡把衣服换上吧,别辜负她的这番情意了。”
圣手神君公孙轩在旁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兄弟!叶姑娘这番盛情美意,你一点儿也推辞不得呢,还是听话点儿,遵命洗澡换上吧!”
说罢,又是哈哈一声大笑。
白梦熊无奈,只得朝叶玉玲说道:“既然公孙前辈这么说,小弟只好却之不恭地谢谢姐姐了。”
叶玉玲姑娘秀眉微微一扬,含情地笑道:“这么一套衣服也要谢谢,你的礼节也未免太多了。”
圣手神君公孙轩说道:“好了,我们大家都到外面屋里去坐坐吧!”
说着,便朝闪电追风何良廷说道:“烦请何老弟到前面招呼一声,要店伙计立刻送水来给小兄弟沐浴更衣。”
何良廷答应了一声,便急忙转到前面招呼店伙计送水进去了。
公孙轩与灵真道长到外面屋中落坐,经过介绍后,灵真道长怎样也料想不到,百多年前,以七巧掌法、剑法、指法、身法,威震武林的七巧神婆仍在人世,并且当前这个易钗而弁的少女,便是她老人家的孙女兼传人!
闪电追风何良廷闻听,心中更是惊奇不已。
俄顷,白梦熊已浴罢更衣缓步走出来,众人均觉得陡地眼前一亮,齐都目射灼灼精光地投视在他的身上。
只见他头戴天蓝色儒生巾,身穿洁白的儒衫,腰系天蓝色丝带,蓝白相映,色彩鲜明。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衣袂飘飘,神态从容,宛若玉树临风,真是个俊逸出尘,潇洒脱俗,绝世的翩翩美少年,与原先穿着一身土黄布衣服的样子,好像完全换了个人。
并且,在潇洒俊逸挺拔的风标中,另有一股威仪逼人的气质!
只是
他那英挺的俊面上,神色冷漠,像冰一样的,似乎缺少着一些颇令人有美中不足之感!
公孙轩不禁哈哈一声大笑,赞道:“好一个翩翩美少年,俊书生,确不愧飞天神龙的美号!”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白梦熊闻听圣手神君公孙轩这么赞誉他,不禁耳根发烧,面孔发红,内心感觉惭歉之情!
因为内心感觉惭歉,面孔发红,他那隐藏在精巧的人皮面具下,疤痕累累,奇丑无比的脸孔,也就更加难看,更加的丑得怕人了。
但,在叶玉玲姑娘的感受上,可就完全不同了。
圣手神君对白梦熊的这种赞美,她听来不但非常顺耳,芳心里并且感觉甜甜的,比亲耳听着别人赞美她自己还要高兴舒服!
为什么?
这当然是那神圣的,崇高至上的爱情力量!
叶玉玲对白梦熊如果没有产生情愫,没有爱意,她芳心里又怎会产生这种感觉?
因为芳心里感觉得甜甜的,很是高兴舒服,粉脸上便不禁顿现露出一种难以描绘的喜悦的微笑。
只见她扬起两道秀眉,妙目含情地斜了他一眼。
那一眼呵!不知道隐藏着几多柔情,几多蜜爱!
圣手神君公孙轩笑落,立即朝白梦熊说道:“来!小兄弟,我替你介绍介绍!”
说着,便指着灵真道长道:“这位是武当派掌门人灵真道长。”
白梦熊一听,这才知道眼前这位长髯飘胸,满脸正气,气宇超凡,神态威仪慑人的道长,就是领袖当今武林七大门派,德高望重的武当掌门人,连忙肃容上前,朝白梦熊躬身一个长揖,朗声说道:“久仰掌门人德高望重当今武林,白梦熊心仪已久,想不到今天得能拜谒威仪,心中甚感荣幸。”
灵真道长闻言,忙不迭地还礼谦虚地说道:“不敢当,贫道何德何能,怎敢当受小长老如此谬赞!”
白梦熊原先因不知道灵真道长的身份,故称呼他小长老时,还不觉得怎样,但现在既已知道灵真道长是一派掌门宗师的身份,哪还肯让他仍以小长老称呼他。
灵真道长话甫落,他便立即谦虚地说道:“白梦熊虽然托赖恩师祖荫,在本门中辈份较高,但以年龄与江湖阅历而言,在诸位的面前,实在只是个江湖晚辈,今后行道江湖,仰仗诸位帮忙指教之处正多呢,掌门人这小长老的称呼,白梦熊如何敢当,请即改口,直以梦熊之名呼之好了。”
灵真道长闻言,知道白梦熊心存谦虚,但仍正色说道:“这如何使得!
武林辈份,长次有序,贫道何人,焉敢乱来,直呼小长老之名讳,别人听了,岂不要说贫道自尊自大,目无尊长!“白梦熊一听灵真道长的这番理由,不禁剑眉微蹙,把一双俊目朝圣手神君公孙轩望去。
公孙轩一见白梦熊剑眉微蹙,俊目朝他望来,便已知道白梦熊的心意,不由得立即哈哈一声笑道:“掌门人也不必固执客气了,小兄弟这么一点儿年纪,怎受得了你这个一派掌门宗师一口一声小长老的称呼,长久下去,纵不被你折煞,恐怕也得被你喊老了呢。当然,你如果直呼他的名字,似乎也不大妥当,但,你的年龄反正比他大了几十岁,何不和老朽一样地喊他做小兄弟呢!”
灵真道长闻言,略一沉吟后,点点头道:“好吧!既是公孙前辈这样说,贫道也就不再多作客套,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便望着白梦熊微笑地说道:“既是公孙前辈吩咐,贫道痴长几岁,就托个大,喊你一声小兄弟了。”
接着,圣手神君又指着闪电追风何良廷,替白梦熊介绍道:“这位便是以一身超绝的轻功奇技,和二十四招闪电掌法绝学名震当今武林,人称闪电追风的何”
公孙轩的话尚未说完,白梦熊已经疾步上前,扑地跪在何良廷的面前,又手一把抱着何良廷的双腿,仰着俊面,哽咽地说道:“何叔叔!您老人家还记得熊儿么”
何良廷一见,不禁又惊又喜,双眼陡地射出两道慑人的精光,凝视白梦熊的俊脸,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你果然是熊儿!”
白梦熊点点头答道:“是熊儿,何叔叔!”
闪电追风何良廷的心中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只觉得眼睛一阵潮湿,便情不自禁地流出了两滴眼泪。
是悲伤,也是喜悦的眼泪!
三年前,白梦熊在彩霞仙子夫妇百般残毒的折磨蹂躏下,他从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只知道咬牙忍受,想办法脱离魔掌,然后走遍天涯海角,访求武林奇人异士,苦练武技绝艺,替父母报仇!
但,今天,在何良廷面前,他那冷冰冰,毫无一丝儿表情的俊面上,竟也挂上了两行悲痛的清泪!
谁说英雄不流泪,只是无故不轻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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