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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万里无云,明月当空,正乃毛贼出没的好时候。( )
却见那月下人影攒动,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像有你追我赶之势。
原来这毛贼还不止一个。
在前的身影个子小,人多清瘦,直直朝前狂奔,目标是那挂着“银天”旗帜的地方。在他身后还有个人,与之相较身形高大不少,一路尾随,看起来悠闲自在,一点不着急。
说是“银天”派,那旗帜做得可叫一个华丽,金灿灿红彤彤,就怕别人不知此处藏着金铺着银,尤其是这大半夜,别提多惹眼。
二人奔得也快,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地,小个儿显然不理后面人,伏在一边自顾自地窥,那尾随的也不在意,停下步子陪着一同看,这一看便是忍不住,掩了嘴偷笑起来。
还真是个不寻常的地,怕是把全银天派的守卫都给聚在了一起。虽说这屋子七拐八弯的很是难寻,不过那跟人墙似的看守也委实让人哭笑不得。
“你笑什么?”小个子问,她声音甜软清脆,俨然就是个姑娘家。
那高个儿听了,不紧不慢道:“郡主见过那么多人围在一起看门吗?”
小个子不搭理他,机灵地闪到对面屋顶,掏出枚铜钱往院里轻轻一掷“叮当”一声,铜钱缘着墙飞到了那聚满人的屋子前,守卫们听到了声,一下全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张望,一抬头,便看到一团大大的黑影。
“在那里!”守卫们纷纷惊叫,随即脚步声四起。
小个子看了满意地勾起唇,幸灾乐祸地朝高个儿瞧了一眼,道:“萧迟啊,既然你这么愿意跟,那就帮个小忙吧。”
谁知话音刚落,那黑影却是配合地回跑,离了几步又对她回眸一笑“心澄,你果真是直接。”
“隔空喊话我听不见。”被唤作心澄的小贼暗暗做了个口型,身子则是轻盈地落下来,正好落在那屋子的正前方。
趁着四下无人,她小心地绕了一回这才攀上屋檐。经过查探,这屋看似普通,其实大有蹊跷之处,除了守卫至多之外,还平白无故给按了两道门。
她端详了一眼,又暗暗寻思起来:按常理说,两扇门中应当只有一扇是真正的入口,可究竟
“东面才是门。”
一个人声冒了出来,定睛一瞧,那人翻身跳上了屋檐,瞬间来到她身侧。
“你怎么?”心澄有些诧异,此刻他该是被人全力追赶才对,怎会折了回来?
“暂时都引开了,无需担忧。”萧迟接过话,丝毫没有被人利用过后的觉悟,接着又招呼她:“来。”
心澄不动,美眸睨着他,像是在怀疑。
萧迟见她迟疑,不由微微一叹“人要表达亡故之意,都会说归西,虽说此乃迷信,但若是这银天派刻意在这屋子的西边建个门的话,郡主又会作何感想?”说着,手不老实地摸了摸心澄的脑袋。
“萧迟!”心澄头如捣蒜,甩开他的手,赶紧往东面潜了过去。
萧迟只得耸耸肩,一脸无辜地跟上。
临了门,自然是要想法进去,心澄先是使力推了推,那门纹丝不动,想来应该是藏了什么玄机,正思索着,却听萧迟道:“郡主可知道银天的含义?”
心澄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颇为随意地回答:“银两天下,皆入我手。”说完又补充道:“如此爱财,真是俗不可耐。”
萧迟弯着眉眼点头,旋即指着门柱上那个大字,道:“你看。”
心澄茫然地抬起头,虽然黑漆漆的屋檐下看不太真切,但门柱上确实有字的痕迹:“皆入我手天下两嗯?‘银’字去了哪?”
她仔细瞧了瞧,隐约发现了几条细线,那细线围成了一个框型的槽,不偏不倚,就在那“两”字上头。
“这是”
“该是和这个有关。”萧迟将目光放到门中间的圆形孔洞上,并把心澄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心澄微微移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又露出了笑容。
此乃机关锁,需要钥匙填上才能打开。
因着常年偷盗,这东西她也见了不少,可如今的问题是,此类机关的钥匙主人通常都会随身带着,若是他们现在去寻,等回到这里之时,恐怕侍卫也早已返回,想再来个声东击西,便也是绝无可能了。
这该如何是好?
暗忖对策之时,心澄往周围扫了圈,偏巧看见一排种着花的盆栽,她灵机一动,立刻跑去挖了些泥土和小石块出来,又从衣服里拿了块帕子,把集合起的石块土壤都包裹好。一番挤弄按压,竟也成了个饼状物。
世上从未有人说过,这看似精巧的机关锁,只认那一把特定的“钥匙”
萧迟饶有兴味地瞧着她,犹豫片刻后,悄悄把手中刻有“银天”字样的东西藏入了袖中。
一番忙活之下,心澄到还真把这赝品的钥匙给做成了型,虽然有些凹凸不平,但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既然现在时间紧迫,不如那它试它一试,兴许就成功了呢?这么想着,心澄便拿着那团东西糊上了那个缺口。
刚一填好就听到“吱吱”的摩擦声传来,好像是起了效。心澄心下一喜,原来依葫芦画瓢真的能成!她兴奋地仰起头,迫不及待地想瞧瞧那缺字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假的到底不好使。”她垂下了眸子,沮丧地说道。
“怎么?”见她面露颓色,闲着的萧迟也凑了上去,这才发现原来那槽开是开了,却只打开了一半,露出半个倒写的“银”字,另一半卡在中间,像是故意在和她开着玩笑。
萧迟注视了片刻,突然笑道:“不碍事。将它正过来便可。”说罢,他将细长的手指伸进狭小的槽里,手指夹桩银’字的木块,将它转到了正位。
“银”字复位的那一刻,那扇门便划开了一道口子,心澄微微一推,随即满屋子的银子和银票映入眼帘,简直可以媲美皇宫的金库。
“敛财的境界啊。”萧迟看着一屋扎眼的钱财打趣道。
“这”心澄也不免会为这庞大的钱财数量所惊叹。她扫了一眼堆起的元宝山,忽而低低道:“这些居然都是官银!”
“郡主果然慧眼。”萧迟好似一点不意外,反到随意地捡了一锭银子起来把玩。
心澄没搭理他,站在那不作声,神情若有所思。
“帮主,有人入侵宝库!”此时,后面杂七杂八的声音骤然响起,看来是侍卫们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心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听着那些杂乱无章的惊呼,心澄不禁朝后看了看,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惊呼道:“天蚕甲!”
一旁的萧迟赶忙推了她一把,提醒道:“在堆满珠宝的第二格,快去!”语毕他转过身,独自一人跑进那阵喧嚣里。
不多时,就听后方那些脚步声渐渐乱作一堆,随之带起了些“呃”、“啊”的声响,回荡在院子四周,给这纷乱的夜又平添几许趣味。
心澄朝外瞧了瞧,见未有人追来,便得意地跳上房顶,自个儿往外逃去。
天蚕甲到手,接下来就是去解决官银一事,虽然这些道义上的事与她而言没有多大义务去告知,不过既然让她发现了这茬,去和官府通报一下也无不可。
“功成身退”的心澄往官衙方向奔去,却听此时,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郡主也不等等我。”
心澄回头,不耐地眯了眯眼,他的速度还是这般快,才一会儿工夫就跟上了自己的脚程。思及此,不由轻哼一声,道:“既然你自告奋勇为我引开那些人,我自然是要领情的。”
萧迟莞尔一笑“领情?郡主朝这个方向莫不是要去投案自首?”
心澄摸摸怀里的银子,拉下脸来气道:“你明知故问!”
萧迟没继续争辩,只是跃到她跟前一拦,道:“不必去了。”
“什”
话还未说完,人就被萧迟拽着跳下了房顶。
心澄自是十分不悦,这会儿又不能大喊大叫,心里头别提多郁闷。可这萧迟也不理会她的情绪,兀自朝另一处狂奔,直到刹住脚,才对她解释道:“郡主不用多此一举,过会儿自会有人过去查抄。”
闻言,心澄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道:“你想得,可真够周到的。”
萧迟哪里听不出这揶揄的口气,故作严肃道:“银天派劫走官银本就是铁铮铮的事实,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今郡主拿到了天蚕甲,顺便又找到了那批官银,也算是皆大欢喜。”
心澄未出言回应,她本意就是去通知官衙,如今省了这步也并无不好,可她心里就是堵得慌,好端端的一人行动,怎么老是被人横插一脚?
想罢,她不由瞪了眼萧迟。
月下双影好似一副画,美得让人艳羡。只可惜主角二人的氛围不佳,弄得这画不伦不类。
“郡主何必如此凶悍?”萧迟轻笑,好似知道她眼光不太友善一般“你我二人的配合不是挺默契的?”
萧迟的口气让心澄又是一阵气恼:“我们之间绝对不存在默契二字,绝对!萧迟,你何时才能不要这么多管闲事!”
“郡主,我这是仗义相助,何来‘多管闲事’一说?况且郡主不是也接受地心安理得吗?”萧迟双手抱胸,似是不把她的激动当回事。
“你”心澄第一时间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一念闪过,她又赶忙甩甩头,怒气冲冲道:“萧迟,你强词夺理的功夫,真是堪比无赖!”
“无赖?”听到这么个形容,萧迟不仅没有反驳,反到是笑出了声“郡主真是谬赞了。”说完,停了半刻,又道:“天蚕甲郡主可以暂时先穿上,即便没有追兵过来,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心澄根本不屑他的关心,气呼呼地回:“萧大公子太操心了,我身上也是有功夫的,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这话说得也是严重了些。萧迟作势拉她的胳膊,语重心长道:“不行不行,郡主若是死了,那我的罪责可就大了。”
“罪责?”几乎就是瞬间,心澄沉下脸甩开他,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萧迟,我可从没说过,我需要你的保护。”
说完,她轻轻一跃,快步离了他的视线。
“不需要吗”
萧迟站在原地抬起手,失神地望着她归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