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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查证
这次的小产之痛,我足足的昏迷了三日三夜。
赵维日夜寸步不离的守在我的身边,连朝政都交与顺王爷代管。
每日都是坐在床边,紧握着我的手,不言不语,担心一放开手,就会永远的失去。
小产之病,没有宣太医,只宣了洛之勖替我诊治。
洛之勖说药量过重,没想到所下之人如此急切,只望除之而后快。
所幸的是,我终究是醒了过来。
吃过药之后,药性上来,外加神思沉浑,疲困不堪,躺在床上,闭眼假寐。赵维侧坐在一旁,以指为梳,一下一下的梳着我散乱在枕上的发丝。
先前端药来的圆脸婢女已被带入内务府严加过问,其余的婢女奴才也全被关押在内务府,等待处置。偌大的琼瑶苑,原本满目的密麻人影,只剩了从我入宫就开始服侍的零丁几人。在枯影雨坠下,显得越发冷清飒寒。
“皇上。”门外传来李公公的声音。
赵维轻声下床,悄声走了出去。
门外叮嘱吩咐声声,我强忍着的泪从闭阖的双眼中又缓缓滑下。
轻柔绢丝的触碰,拭去我脸上汹涌而出的泪。
我睁开眼,是慧妍。
她也是双目红肿,满脸愧疚歉然,见我睁开眼,为我拭泪的手一抖,俯身跪下。哑声说道:“小姐,都是慧妍不好。是慧妍害了小姐,是慧妍”
我怔怔的看着她,心里却是茫然无措,不想再去提这些。每说一次,我地心就似密针揉捻翻扎一次,至深至痛。
我握住她的手。“先下去吧,我累了。”
慧妍起身看了我一眼。边拭泪边退出去。
“慧妍。”我猛然呼喊而出。
慧妍顿住,转身看着我,愕然震惊。
我却是语声清晰:“让小喜子去李公公那打探消息,如若结果出来,立刻过来告诉我。”
我要最快的知道是谁让我失去孩子。
不管当初曾经有些什么,不管以前过往是些什么,从此之后。我需全然戒备,状如刺猬。根根尖刺,不让他人再可伤我分毫。
心在最痛最悲的时候,陡然的坚硬了起来。
孑然一身的入宫,本就只为了能替父亲昭雪。其他的,因为不在乎,所以也就不想过多深究,不想置谁于死地。
却未想到。在他人看来,只是软弱,可以百般欺负。
包括这个还在母体中地孩子。
向来,母凭子贵,人人都想着能够一步登天,永远富贵。不用再依附他人,却也害怕他人捷足先登。所以,每每总有小产之事。更何况,朝堂倾轧,五年之期,你争我夺间,谁能允许皇室血脉蔓延。
燕妃小产之时,我只是感觉冷性薄情,寡仁薄义。
此刻才懂,那是切肤之痛。不亲身经历。何人能身心体会。
起初些时日。洛之勖每日两次的替我诊脉,说是药量过重。对身体大伤,就担心时刻有个什么不好。所以,每日早朝后和晚膳后都要来一趟。而所有地药汁,慧妍不再假手他人,非要亲手熬制,亲手端送。
我的身子在这样的悉心照料,渐渐的恢复了。
洛之勖这才放下心来,转为二日查断一次。
只是幕后之人,依旧是个幻影。小喜子虽不停来报,却都不是最终结果。只是些中间环节,却也是因我身边人所起。
因为曾有的虚惊一场,琼瑶苑宫女奴才鱼贯而入,侍卫森严。却不知,有些时候,越是小心谨慎,反倒越容易出现纰漏,让他人有了可趁之机。
琼瑶苑的那些密杂宫女奴才,终有贪利之人,其中已有不少,早已被人收买,慧妍急急出门那日,正好提供了他人一个机会。下了重药,想将我和肚里的孩子一起除去。
终只是贪利胆小之人,没用多少功夫,就已撬开他们地嘴,将指使之人供了出来,结果却是一个主事嬷嬷。
再次对主事嬷嬷的审讯问话,又是旁的人。
就这么一层一层的抽丝剥茧,在查至御药房的王公公处断了线索。
王公公硬是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主张。说出的牵强理由,更是漏洞百出。
赵维怒极,将他收押,也不严刑逼供,只是让人轮番审讯,同样重复的几个问题。是谁地指使。你自己为何要如此。诸如此类。
让他不眠不休,每时每刻,精神紧张的提问回答,神思日渐混沌。
每每昏睡过去,就被凉水浇醒,接着回答。
身侧几个侍卫轮番守候,提防他自寻短见。
我的心情已是平静了不少,除了心痛难以抚平之外,倒也没有旁的思绪。
赵维每夜不管多晚,都要到琼瑶苑,陪我入睡。
自从小产之后,我总是眠浅少睡,常常要么是很晚才能入睡,要么早早就醒来,扭头,就可看见枕畔相拥之人,眉头紧簇的睡得极不安稳,却又依稀似孩童。
如果那个孩子是个男孩,能够平安降生,长大之后,是否就会如他父亲这般。
想到这,我心里一阵难受,闭上眼,身子一僵,手也不觉的握紧,深深地呼吸,好平复心中之痛。
如此的不安,赵维也是醒了,伸手覆住我的手,借着朦薄的光线,凑近紧声唤我“亦如。”
短短的两字,他唤的艰难晦涩,却也触动了我的心底。
这是他第二次唤我的名字。
第一次是那次在霞樱苑酒醉之后,醉意醺然间,唤我蓉儿。
酒醒之后,一切都恢复平常,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睁开眼,看着他,轻声道:“皇上。”
他放松了下来,抚弄着我的发,柔声说道:“做噩梦了?”
我点点头,不自觉的问出“那个孩子长大了会不会和你一样?”
话语一出,我已是后悔。
他怔了一下,将我抱在怀里,脸埋在我地散乱发丝间,许久,才开口说道:“我想了许久,要不回家住些时日,对那些就会慢慢淡忘了。”
家,我哪还有家,早已失去,入宫后也失去了一直照顾关心我地承哥哥,直到此刻,我只有他,这个枕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