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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任超发誓的效力只有三天。
三天后,双方人马又再次见面,花茉蕗还是得硬着头皮出去应战。而且,对方多添了不少阵仗,虽然邵亚美没出现,但是任癸湖带了邵家夫妇登场。
下午三点,一群人坐在饭店的vip室里,喝着气氛一点也不融洽的下午茶。
“花小姐,你和阿超应该是认识没多久吧!”
首先发言的是邵亚美的母亲,她穿着一袭黑色的改良式旗袍,掺着银丝的发合宜地挽成髻,-看便知是出身名门的贵妇人。
“是的,才几个月。”花茉蕗诚实回答。
“才几个月”邵母点点头,审视的眼光将花茉蕗从头打量到脚,才接着开口“才几个月的时间,熟悉程度应该也有限”
她想说什么?花茉蕗笑笑,这次连开口都没有。
这种试探性的话,不需要费力气回答。
“邵妈妈,虽然我们才认识几个月,但感情是不能以时间来衡量的。”花茉蕗不当作一回事,反倒是任超急着接腔了。
“你急什么!”邵母瞪了任超一眼“我从小看你到大,你的媳妇也就是我们的媳妇,我关心问问也是理所当然的。”说词十分慈详,但神态倒一点也不是那么回事。
“花小姐是个很端庄的大家闺秀,但结婚和交朋友可不同,两个人还是交往的时间长一些、认识多点来得好。”原本在一旁和任癸湖小声交谈的邵父此时也插口了。
“你们今天约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不耐烦再和他们瞎扯下去,花茉蕗喝了口茉莉花茶,干脆开门见山地问。
有什么事先说清楚,她也好早点回去看看昨天的实验成果怎么样。
“也没什么”邵母似乎对她开门见山的方式有些不满,皱了皱眉才说:“很简单,我们也是为你好。认识几个月总抵不上认识十几二十年,感情交往也不会太深,所以”
“所以,你们要我把任超让给你女儿?”懒得等她转弯抹角,花茉蕗乾脆接口说下去。
“也不是什么让不让”
“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替女儿出来抢男人的。”花茉蕗耸肩,将小瓷杯的茶喝到一口见底,言语中不见一丝火气。
真无聊的聚会,摆明了就是鸿门宴嘛!
“什么抢男人?真难听,我们才不做这种事。”好面子的邵父直皱眉。
“你们要怎么解释,我不管。”花茉蕗还是把事情推得一乾二净“要选谁,你得去问任超。”
开玩笑,就算她肯让,任超也不一定会娶邵亚美呢!
“阿超?”任癸湖问向自己的儿子。
“爸爸,感情这种事又不是市场里挑鱼买菜,可以这么东挑西拣的”任超苦着一张脸解释“凡事都要看缘分”
要他娶邵亚美?那不就等于是哥哥娶妹妹吗?怎么看都像是在乱伦!
“你也知道不是挑鱼买菜、东挑西拣?”任癸湖火大了“那和亚美交往得好好的,几年下来也不见你们有什么问题,你为什么一回国就招惹别的女人?”
“爸,我没有”
“我管你有没有,亚美有什么不好?你教亚美哭,让我在你邵伯伯面见不能交代,就是在胡搞!”
“爸”任超还想再辩解。
“没什么好说的了!”火爆脾气的任癸湖忍不住越想越气“总之,你和亚美认识那么久,便宜也占了,我不能让自己的儿子那么不负责任!”
“我没有占她便宜”任超简直百口莫辩。
儿时的家家酒和游戏,怎么能作数呢!
“就这么说定了。”任癸湖转身向邵家夫妻说道:“我们各自回去准备一下,一个星期后,我一定让任超把亚美娶回家!”
一个星期?那么快!
任超听到这句话简直傻了眼,望向花茉蕗,看到那厢的她仍然静静地坐着喝茶,冷淡的眼神像是在看戏一般,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有时候,他真的拿她这种冷淡的态度有些无可奈何。火都烧到眉毛来了,还一副无事人的样子!
“任老弟,这倒也不必”邵父也在一旁劝着。
“不必再说!”任癸湖牛脾气一来,任谁也劝不动“我们家阿超只是一时糊涂,要不了几天就会清醒了,要是你们不介意亚美嫁进任家试凄,我们当然愿意娶亚美这个媳妇!”
众人自顾自地说着,压根儿忘了在一旁的花茉蕗。
“那就这么说定了。”邵父也答应得乾脆。
能让这么优秀的任超当自己的女婿,自然是求之不得,当然打蛇随棍上,一口答应下来。
“爸”任超看自己反对无用,偏过头对花茉蕗抱怨“你好歹也出个声吧!”
“我要说什么?”花茉蕗抬眼瞄他“你在外头拈花惹草,还要我帮腔?”
“这算了!”任超无奈,一把拉着花茉蕗的手臂,将她拖起来往外走去,只朝着两方家长辈丢下一句“我们要走了。”
“就这么决定了!一个星期后,你要不回来,我就把你逐出家门!”任癸湖还在唤道。
任超咬紧牙,一句话也不说,推了门就离开饭店。
“你到底爱不爱我?”回到花茉蕗的家里,任超火大地质问。
怎么会有这种女人?今天下午邵氏夫妻的邀约,摆明了就是在向他逼婚,而她这个身为人家女朋友的人,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光是坐在那里喝茶?
难道她一点也不在乎他吗?
“不爱。”花茉蕗凉凉地走向窗边,回答十分简短。
“不爱?那你前几天的回答是怎么回事?”任超有些火了。
她不爱他?那前几天两个人在这里的告白全都是假的吗?
“不怎么回事。我那天是承认了我有点喜欢你,可没说我爱你。”
她打开窗,傍晚的凉风徐徐地吹进来,教挂在窗边的二十一节铃被风吹得微晃,骷髅上的二十一个铃铛叮叮咚咚地响着。
喜欢和爱差得多了,怎么能混为一谈?
“你”任超听了禁不住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沮丧“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
只有喜欢?他该明白的,但为什么想起来就是一阵失望?
“你忘了?”花茉蕗回答“我们说好了要假装呀!陪你去,也是假装的一部分。”
“你还在假装吗?”面对她冷静的回答,任超只能哭丧着脸“我对你的感情,早就不是假装了。”
“我知道,你那天就说了。”还说得很大声。
她莞尔一笑,伸手拨弄着二十一节铃。
“你”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走近她一步,任超的目光被挂在窗边的那一具水晶骷髅吸引住“这这是什么呀?好浓的咸味。”前几天他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
一股浓重的咸味,像是海潮的味道。
“你也闻到了?可见得味道真的很重。”花茉蕗笑道:“这个东西叫二十一节铃,因为之前曾经泡在海水里好一段时间,所以朋友拿来这里,托我想办法将它的味道去除。”
二十一节铃被江海洋和祁婷丢进海里好几个月,前一阵子才又重新寻获,东西没损坏,但水晶骷髅上却染满了浓浓的海水咸味,只好送来她这里去除味道了。
海水味要怎么除去呢?面对着家族里一直传承的宝物,花茉蕗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在还没有想到好方法之前,乾脆先吊在窗边,一方面充当风铃,一方面也让它吹吹风,教气味消散一点。
“二十一节铃?好奇怪的名字,怎么会做成骷髅的样子?”任超好奇地拨动着水晶骷髅的各个关节,好奇地问道。
水晶骷髅做得极其精细,在近晚的阳光照射下反映出阵阵五彩光华,又在身上的几个重要关节处装着银色小铃,稍一拨动,便发出清脆的铃声。
“这是我们这个家族的圣物。”
“族?什么族?”任超听得一头雾水。
“天守门。”花茉蕗笑道:“天守门从前是专营偷盗之术的家族,而二十一节铃,便是用来练习个人扒窃技巧的道具。时间久了,它便成了天守门的象徵了。”
天守门的后裔,必须要由骷髅身上偷走东西,又不能使骷髅身上的铃铛发出声音骷髅身上挂的铃铛数目越多,难度也就越高。而二十一只铃铛,便是技巧达到极致的象徵。
“那你也会偷东西?”任超好奇地问。
天守门?偷窃?怎么好像在看古代的武侠小说。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技术好的人现在并不多,我的功力顶多在出门忘了带钥匙的时候开开锁而已。”花茉蕗摇摇头。
天守门传至现代,擅长偷盗之术的人已经不再那么普遍,而她和妹妹雨甜从小动作就不若堂妹顺心那般灵巧,所以选择担任天守门的葯师。她主司气味,而雨甜则擅长毒物葯品。
“真有趣的传说,”任超笑答:“真想见见那些厉害的小偷。”
“改天再替你们介绍。”望着二十一节铃,花茉蕗像是想到了什么,反而笑了起来“不过,最近二十一节铃似乎成了红线,拿到它的人都容易红鸾星动。”
由最先的花可心和葛青云,到花顺心,再到江海洋现在二十一节铃传到了自己手上。
自己和任超之间,也算是吗?
“红鸾星动?”听到这件事,任超心中在一瞬间闪过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他拉住花茉蕗的肩,将望着窗外的她身子转向自己。
“茉茉,我们结婚吧!”
“结婚?”花茉蕗眨眨眼,没再说话。她那每到紧急状况又变得冷淡的个性又出现了。
“我是说如果你不讨厌我,我们就结婚吧!”任超有些脸红。
“你是想在被你父亲逼上礼堂之前先娶我?”好一个釜底抽薪之计。
“呃是、也不是”一语被人道破心事,任超感到难堪,急着比手画脚地解释“我没有利用你的意思,是刚才你说了二十一节铃的传说,我就想,拿到的人都会动红鸾”
“所以你想利用这个传说?”
“是。”话才说出口,任超又急了“你别多心,不单单是这样,是因为我也喜欢你,我不想和亚美结婚”
“如果要和邵亚美结婚,你宁可娶我?”
“对!”哎呀!好像也不该这么说“不是什么宁可,而是我也真的很想娶你”“也?”娶她只是附属的理由吗?
“不、不,不是也。”怎么回事,任超拚命摇手,自己怎么会这么语无伦次的?“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望着她的眼,他回答。
“爱?”她反问,口气是质疑的。
“呃也不是”震慑于花茉蕗的眼光,任超变得结巴“至少是喜欢,很喜欢”
点点头,她明白了。
果然,这么短的时间会爱上一个人才是件怪事,尤其是她明知自己又不是那种国色天香的货色,外加不讨人喜欢的个性,能够被人喜欢,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好-会儿,没有任何人说话。
“你倒是说说怎样呀!”任超搔搔头,莫名其妙地不敢望向花茉蕗的眼。
对一个生性冷淡的女人告白,还真是件尴尬的事,因为不论好坏都得不到反应。
“你喜欢我?”她的答案是反问他。
“是呀!”
“我说过了,我不爱你。”她问他,很认真地“你愿意和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结婚吗?”
“不爱吗?”他的眼神里有些孩子气的期盼。
她的回答仍是无情的摇头。
由于从小对气味的敏感,使她习惯于独处,不爱和人贴近,同时,也造成了不容易在别人身上放下感情的个性。
这段日子,能让他这么频繁地靠近自己已属难得,但这样的情感顶多也只是习惯、欣赏,或者是一点点喜欢,还谈不上爱。
不爱就是不爱,她并不想隐瞒。
“一点点也不爱?”口气里有着明显的沮丧。
她还是摇头,唇角带笑。
这样表情的他,还真有些可爱,怪不得会令学校里的女同学对他如痴如狂。
而爱看他这样困窘的自己,是否有些虐待狂呢?
“那”他吞吞口水,下了决定“没关系,我还是想娶你。”
“为什么?”她不懂。
“你说了,你不讨厌我,至少也有一点点喜欢”他思索着解释道:“我可以多喜欢你一点,我相信我们以后还是可以过得很好的。”
“你不想娶自己心爱的女人吗?”她问。
“想啊!但我现在还没有心爱的女人啊!”两个人“假装”的时间久了,一提到结婚,任超反射地想到的对象就是花茉蕗,要他放弃她去娶别人,他根本无法接受。
花茉蕗的反应是平静地望着他,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
看她不答话,他又开始紧张了,胡言乱语的找理由“和我结婚很好啊!两个人可以节税,也可以有双倍的存款,买更多东西你又没有其他喜欢的人,先和我结婚,也省了被家里的人逼婚的麻烦”
“逼婚?”她揪眉,父母早逝,谁会逼她结婚?雨甜吗?
不过,如果他和别的女人结婚,以后两个人大概就不能这么接近了。想到这一点,花茉蕗心里忍不住冒出一股莫名的酸意。
酸什么!她在心里对自己啐道。他和别的女人结婚,自己才不会介意呢!
不会吗?想到这里,她又不太肯定了。至少,她一定会遗憾自己对他的研究还没有初步成果。
“如果你不想工作也没关系,我的教师薪水绝对够养活你和小宝宝的,如果不够,我也可以去当工程师,没问题的,前几天还有人找我去工作”
“哪来的什么宝宝,你的想像力还真丰富。”
“我我只是”接不下话了,相较于花茉蕗的从容,任超反而急得满头大汗,只能无力地叹气“没想到第一次求婚居然这么狼狈。”
“第一次?你还想求很多次吗?”
娉婷的身子由窗边站起身,走到房间的另一头。任超连忙跟了上去。
“没有、没有”他连忙摆摆手“求婚一次就够了。”
由冰箱里取出冷水壶,花茉蕗倒了杯冰水给他“你好像口才不怎么流畅。”
一大口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他喘气道:“还好”任是再辩才无碍的人,遇到求婚的时候也会结巴吧!包何况是这种毫无预警的决定,教他连一点心理准备、预演的机会都没有。
“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学校的女同学会对你那么迷恋。”小女生会喜欢呆头鹅吗?
“呃学校男老师少,我又年轻”任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平常他不会这么紧张的,学校里的那些小女生,就他而言也不过是小妹妹,他当然可以轻轻松松地和她们闲话家常。
但是,只要一遇上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在结巴、出糗。
“你以后要多多练习。”她平心而论。
“呃是。”
“说话要有技巧一点,别让那些小女生以为你对她们有意思”
“我明白,我不会对她们有意思。”他保证。
“我不希望以后听到自己丈夫的外遇对象居然是学生。”
“不会咦?”听到了关键性的两个字,任超突然停了下来“丈夫?茉茉,你刚才说了丈夫那你是答应和我结婚了?”
“你说呢?”她没有正面回答。
“喂,别这样”知道她在捉弄自已,任超焦急地唤道:“肯不肯嫁给我,你倒是说一句话呀!”
她瞪他一眼,没说话。
这人领悟力真差。
“不管,你刚才那么说,一定就是答应罗!我就当你答应了。”任超想耍赖,想一想,又不放心“你答应了,你答应了对吧!”
毕竟婚姻是终身大事,总不能像以往对她耍嘴皮那般混淆带过。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答应了?”
“不答应吗?”任超都被弄混了,有些无奈“不好吗?你当我妻子不好吗?”
“好。”
“咦?”听到这个字,任超倏地抬头“你答应罗!我听见了!”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兴奋。
“我答应。”花茉蕗的脸上也带着微笑,
任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了几秒后,紧紧将花茉蕗搂在怀里“好高兴你不会明白,我现在的心里有多高兴”声音有些沙哑。
“傻瓜!”笑着推开他,花茉蕗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又替他倒了杯水,藉着倒水的动作躲开任超的视线。
“没问题吗?”一旦她答应之后,他反而担心起来。
“什么问题?”
“你又不爱我为什么会肯嫁给我呢?”
他能娶她是满心欣喜,但她说得很明白,对他一点也没有爱的感觉,嫁给他不委屈吗?
“你要我不嫁?”她不答反问。
真要这么担心,他方才说那么长一篇在作什么?
“也不是”任超又辞穷了“我只是我只是”
伸出手梳理他因为着急而抓得凌乱的发,花茉蕗又笑了。
认识他之后,她笑的机会似乎变得多了,连说话的时间也长上许多。
“我不需要爱一个人才和他结婚。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和你结婚,”
“喜欢”这种情绪,对花茉蕗已经很希罕。“爱”则又是另一种更陌生的感觉。
除了父母和妹妹,她没有爱过任何人,但那是亲人之间的亲情,与男女之间的感情毕竟不同。花茉蕗不确定自己以后会不会爱上任超,但至少,她心中没有比任超更喜欢的人了。
这样的“喜欢”应该也是可以结成夫妻的吧!
“我我”放弃再说些什么,任超乾脆将花茉蕗搂进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住她。
被了,真的够了!
虽然他们是仓促的决定结为夫妻,不过,单是倚靠在任超的怀抱里,花茉蕗就可以确定,自己应该不会算是个下场太悲惨的新娘。
夕阳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落下,尚未点灯的屋里是一片昏暗,只有挂在窗边的二十一节铃,衬着屋外的灯光,闪烁着五彩流动的耀眼光芒。
不过,沉浸在浪漫的气氛中不到五分钟,任超就被推开了。
“别高兴得太早。”花茉蕗轻轻推开他笑道。
她还是不习惯和人这么亲昵的肢体接触,目光有些逃避地望向晶莹剔透的二十一节铃。
“还有什么问题吗?”
“上次的巴掌,外加一次婚姻,你付得起什么代价?”一如往例,她向他索取代价。
“你要什么?”任超苦着脸。
他的汗血都给了她了,他还剩什么?总不能真要他熬骨剜肉吧!
在他全身上下审视一番,最后,花茉蕗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体的下半部。
“那就”双眼射出晶光,说出她的要求。
只见任超一双眼越瞪越大、越瞪越大,连嘴也大张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