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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武汉出发,沿318国道,驱车170多公里,便可抵达有“三国名城”之称的荆州市了。荆州背荆山而得名,古书记载“荆州右乘巴蜀之势,左启吴会之衍,控江汉,摄云梦,北绾中州,南扼百越,江山形胜,天与名都。神禹导川,始奠荆州;帝舜南巡,厥土宜经。”可见荆州地理之险要,历史之悠久。而真正让荆州在中国古代历史上留下赫赫之名的,却是东汉末年,诸侯并起,三国争霸的100余年时间。翻开一百二十回古典小说三国演义,其中就有八十多回涉及荆州,而关于三国时期的诸多史料,倾墨于荆州的更是比比皆是,一个荆州在这段风起云涌的历史长河中投下了它浓重的身影,年轻的中华民族的热血曾为这个地方而沸腾,它,魅力何在?
走进今天的荆州市区,历史的影子已经淹没在繁华的街市,摩天的高楼之后,那金戈铁马,旌旗猎猎的时代已经是遥远的过去,看着滚滚车流,你会觉得,历史真的好遥远。可是,如果你想再次触摸历史的脉搏,那就走吧,离开这里,出市区,北行10余里,就可以看到有着千年历史的荆州古城。
传说三国蜀将关羽镇守荆州时,有一天,忽遇九位仙女下凡,传王母娘娘旨意,说荆州刀兵动得太多,要收回置于神地,不准凡人争夺。关公不肯让出荆州,于是想了一个计策,说:“你们在西北,我在东南,各筑一城,城周五千步,天黑始,鸡鸣止,谁先筑好,谁就管理这个地方。九仙女用衣裙兜土,关公伐芦苇筑城。关公城就,九仙女城差一隅,鸡尚未鸣。关公振动鸡笼芦席,公鸡啼鸣,九仙女羞愧地上天去了。这就是现在荆州城北门外九女琢的来历。又传说张飞也挑担土来帮二哥筑城,可是来晚了,便将土倒在东门外,现今人们都把这两座小口山似的土叫“张飞一担土”这些都是神话传说,然而关公为了防范东吴,在汉代旧城旁筑了一座新城,都是有历史记载的。
今天,耸立在人们眼前的雄伟砖城,是几经战火毁灭之后,在清末所修造的。城墙逶迤挺拔、完整而又坚固,是我国保存最为完好的古城垣。登上东门城楼的马道,还可以看到部分已采取保护措施的文字砖。文字砖记载了操办城砖的官府、官员和时间。从文字砖记载的产地得知,城砖非只出自原荆州地域,鄂豫陕三省交界的均州、湘桂黔三省交界的靖州、江西省的茶陵以及湖南全省均有文字砖砌在荆州城垣上。荆州古城就这样把它的点滴记忆通过文字砖留给了后人来解读。
古城有城门六座,你尽可以传过任何一门,浓浓的三国气息就会扑面而来,去看看关公行军的大铁锅、养马槽?还是去瞧瞧吕蒙袭荆州时,关羽守军丢盔弃甲的掷甲山?荆州城西门外花园村还有关羽出征时候的点将台,如果还不尽兴,那干脆直奔城外的八岭山,走上八岭山南端的落帽台,向山中进发,穿过层层松林,来到关公刨泉处,泉边有碑文记载:“刘先主困当阳时,关公引师救之,取道过此,人马俱困,忠义感泉涌出,传诵至今。”如今,泉水依旧丁冬,你大可掬起一捧甘甜来,滋润一些干渴的喉咙。
看着诸多的遗迹遗址,也许你就要发出感叹了,这座古城分明就是一座博物馆,一座纪念碑啊。或者,也可以说,这里不就是一本关于武圣关羽的最真实的传记吗?比起后世凡夫俗子舞文弄墨之辈为关羽所做的传记,这本,不更厚重,更生动吗?
让我们穿越时空,回到公元211年,48岁的关羽奉兄刘备之命来到此处,在这里,他成就了一生中战功辉煌的顶点,8年之后,也是在这里,他的一生在悲剧中落幕。
也许这就是关羽的命吧,在他临危受命之前,荆州已经战火频起,几易其主,兄长刘备在209年趁东吴军事统帅周瑜病死,连哄带骗好不容易从东吴把荆州江北诸郡借到手,211年,刘备率军西征入川,留诸葛亮、关羽镇守荆州。214年,刘备进攻雒城失利,急调诸葛亮、张飞、赵云等入川支援,留下了关羽独守荆州。同年六月,刘备攻克成都,自领益州牧,正式任命关羽都督荆州事务。常言道“有借有还”215年,孙权便向刘备索要荆州,刘备借故推托,吴蜀矛盾加剧,孙权派往长沙、零陵、桂阳三郡的官吏也被关羽全部驱逐。于是孙权派遣吕蒙袭取长沙、桂阳,而刘备也不甘示弱,亲率5万大军顺江而下与之争锋,关羽也带3万精锐之师进至益阳与鲁肃对峙,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216年二月,曹操进攻汉中,刘备怕益州有失,就遣使与孙权讲和,双方商定以湘水为界,以东的长沙、江夏、桂阳三郡属孙权;以西的南郡、零陵、武陵3郡属刘备。这就是关羽镇守荆州初期的情况。刘备的有借无还,孙权的虎视眈眈,注定了荆州不会安宁。
荆州的得失事关重大,关羽完全明白。所以50多岁高龄的他对东吴和曹魏的防守非常严密,一直没有疏忽过。他在荆州治所城外又建一外城,加强防御,同时在接近东吴的长江沿线设置烽火台,一旦东吴进攻,烽火台变可以最快的把消息传递至后方。东吴将领吕蒙虽然一直主张收复荆州,但是面对关羽的严密防范,一时也无计可施。
今天,关羽设立的烽火台,多已经无迹可寻,仅存的位于洈水镇王马堰村烟子岭烽火台古建筑,也已毁于六十年代初期。关羽的烽火台对荆州的防御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是世界上没有攻不破的“马其诺防线”蓄谋已久的东吴在219年终于找到了机会,给予了关羽致命的一击。
公元219年,刘备在与曹操争夺汉中取胜之后,当年七月,自称汉中王。同年八月,镇守荆州的关羽乘孙权进攻合肥、曹操带兵在关中之机,发动了北攻襄樊战役。从战争时机的选择上看,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后人对于关羽发动襄樊之战的动机一直存在争论,因为至今为止没有任何史料记载关羽是受刘备之命而出击襄樊,就像这场战役发生后,关羽孤军奋战,最后又被曹吴夹攻,也没有发现任何史料记载刘备出过一兵一卒相救一样,给后人留下了巨大的猜测空间。
无论怎样,关羽大举北上进攻襄樊拉开了他一生中最悲壮的一幕。在进攻襄樊之初,关羽同样也没有放松对荆州的防守。吕蒙意识到了关羽北上是他乘机夺回荆州的良机,可是面对沿江的烽火台,还有荆州附近的公安,江陵守军,吕蒙并非惧怕区区几个烽火台,而是担心一旦大军北进荆州城下,守军只需要坚持数日,关羽回军来救,吕蒙就不得不的关羽正面对决,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关羽的武功吕蒙不敢小觑,如果避免并不血刃在关羽救兵到达之前拿下荆州才是他所认为的上上之策。
就在东吴伺机而动,意欲图谋荆州之时,关羽的大军已经呈破竹之势抵达了襄阳城下。当时驻守襄樊的曹军由曹仁统率。曹仁命将军于禁、庞德等守屯樊城以北一带。关羽利用下大雨汉水猛涨洪水爆发的有利天时展开进攻,活捉于禁,斩庞德,攻占襄阳围樊城,取得了水淹七军的大胜利,使樊城成为被关羽重重包围、孤立无援的一座危城。巨大的胜利让关羽一时间“威镇华夏”关羽的一生功业此时到了顶峰,只是,在这背后一个巨大的疑问,至今让历史学家们无法弄明白,那就是此时关羽后方空虚,东吴虎视眈眈的隐患已经非常明显,襄樊战役开始后,兵力吃紧的关羽要求附近的刘封、孟达派兵相助,而刘封、孟达拒不受命。为什么刘备不命令刘封、孟达出兵?如果说三郡民心未稳,不能调兵出征,为何不从蜀中派兵增援?战争进行到十月,虽然关羽接连取胜,但是樊城、襄阳仍然在曹军手中,关羽不敢北上。徐晃大军援救曹仁,已够关羽撑持,何况孙权集团偷袭之军已动。还是不见蜀中有一卒援兵!建安二十年,孙权来争长沙等三郡,那时刘备正在同曹操争汉中,刘备恐荆州有失,毫不犹豫,立即率军前往,与孙权达成平分荆州协议。而今关羽危急,益州平稳,张飞、赵云、魏延以及马超、黄忠、李严、黄权等大将健在,完全有条件出兵增援关羽,刘备却纹丝不动?文臣方面,诸葛亮、法正、许靖、刘巴、董和、廖立等均在成都,他们有何建议?可惜今天的史料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记载。总之,刘备不发一兵一卒的援助成为后来关羽不得不从后方抽调本来用于防守东吴的兵力来进攻曹军的重要原因。
关羽在襄樊战场上的节节胜利,促使不愿看到对手强大的东吴加快了谋划夺取荆州的步伐。吴军统帅鲁肃在世时,主张与关羽修好,同抗曹操,公元217年鲁肃逝世后,吕蒙上台,便主张谋算关羽,夺取荆州。他一上任,就秘密上书孙权,建议尽快消除关羽这一后患。孙权当时主张先取徐州,吕蒙认为还是先取关羽,最后孙权赞同了吕蒙的建议。219年关羽襄樊战役开始后,吕蒙认为时机已到,只是对于关于留在后方的烽火台和公安江陵等地守军一时没有良策,于是他向孙权上书,让他以治病为名回吴都建业,使关羽放松对后方的防守,把驻防的部队调到作战前线去,乘他防守空虚之机袭取南郡。于是孙权表面上公开召吕蒙回去治病,暗中加紧策划袭取荆州的办法。吕蒙推荐当时还没有什么名气,但很有心计的年轻书生陆逊接替他职务。陆逊上任到陆口,马上写信给关羽,称颂关羽的功德,表明自己才疏学浅,担当此任实在是勉为其难,进一步麻痹关羽。前线兵力吃紧的关羽果然上当,抽出了部分防守兵力去围攻樊城。
对于东吴,机会已经来了,而此前发生的两件事,更是让吴主孙权对关于没有了任何好感,关羽把自己推上了绝路。事一是孙权曾经为自己了儿子,向关羽的女儿求婚,关羽大骂:我虎女岂能嫁给他犬子!二是羽由于俘虏于禁军队数万人后粮草不足,而擅自夺取孙权湘关的粮米,这件事成了孙权决定出兵突袭的导火线。
为了取得曹操的支持,孙权在出兵袭击关羽之前秘密写信给曹操,请求曹操允许他讨伐关羽,并请求不要把消息泄漏出去,使关羽有所防范。曹操跟部下商量结果,决定一方面答应给孙权保密,一方面把他泄漏出去,于是将孙权书信射入樊城和关羽驻军之中。当时曹操派出的援军还没有到达樊城周围,城中将士得知此信,士气倍增,同心固守。关羽获知这个消息后,对是否放弃包围回救荆州,一时犹豫不决,他认为自己的后方防守坚固,樊城已指日可破,不肯丢掉这个机会。
孙权方面,以吕蒙为最高统帅,率兵向荆州进发。孙权派来偷袭的部队大致包括三部分:陆逊军数千人,吕蒙军2万人(偷袭的主力),孙权随后还带来一些部队,数量不详,估计在1万以上,合计3。5万左右。而此时关羽留在公安和江陵仅有各23千人防守。
到接近荆州之地,吕蒙把精兵埋伏于船中,招募一些百姓摇橹,令将士化装成商人,昼夜兼程前进,把关羽设在江边烽火台的官兵一网打尽,在一点风没有透露的情况下到了南郡。守卫公安的将军傅士仁、守卫江陵的南郡太守糜芳,在兵临城下之时,先后投降了吕蒙。这两个人成为了关羽失荆州的罪魁祸首,据说他俩对关羽前线的军资供应未能全部到达曾受到关羽的责备,关羽说过回去以后一定要治罪,怕关羽回来后处分他们,实质上是他俩贪生怕死。平时因关羽对部下傲慢关系冷淡也是一个原因。总之傅糜二人投降时候,荆州已经成为东吴的囊中之物。
吕蒙袭取荆州后,十分注意收买人心,发布军令不准骚扰百姓,不准在民间索求财物,违令者斩。他的一个同郡亲兵因为拿了百姓家里的一个斗笠遮盖公家的铠甲,吕蒙流着眼泪把这个亲兵杀了,全军都为之震惊、害怕,江陵城内道不拾遗。吕蒙还在早晚派出身边的人慰问和抚恤老人,给他们送医送衣送粮;对得到的关羽及其将士们的家属一律给以抚慰,照顾得比关羽在江陵的时候还好。
关羽本想守取樊城再回救荆州后,但曹操的援军已到。紧接着,跟曹军前锋徐晃的交战失利,包围圈被打破,只得撤走,而船只仍据守在沔水,去襄阳的路又隔绝不通。等到得知失守后,再立即向南撤退为时已晚。虽然曹操下令不让穷追,对关羽采取"存之以为权害"的策略,但关羽已没有力量继续存在下去夺回荆州。特别是当关羽派到江陵打听消息的人回来相互传告,都知家中平安,所给待遇比以前还好,军中更是斗志丧失殆尽,军士们纷纷离散。此时的刘备远在汉中,鞭长莫及。据守上庸,也就是今湖北竹溪县的刘封、孟达本可接应一下关羽,但他们按兵不动。关羽终于西走麦城,辉煌一生也在此落幕。
如果说活着的关羽在荆州得到的是辉煌的战功和功亏一篑的结局,那么死去的关羽在今天的荆州享受的只有无与伦比的荣耀和瞻仰,得胜街,点将台,春秋阁,还有荆州西50多公里外的当阳市西北荒草萋萋的土冢那数不尽的遗迹默默诉说着英雄的过去和未来。